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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兮皇兮-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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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蕴器枇恕
他被这样的重压压的都要失去本心了,随时有可能发疯,做出别的事情。
“不为难你,那丫头自己选的路,她怎么也不会回头了。”穆崇道。
楚徇钺可以想到,虞景一定是希望他能够坚持到最后,希望唐麒回头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原地等着她,但是他太累了,他已经不是他了。
唐麒给他带来的伤害已经足够多了,唐麒不会回头。
“是啊,她说过,自己已经深陷血泊之中,回头的路同样也没有一点意思。”楚徇钺对穆崇笑了笑。
穆崇又咳嗽几声,看着那边点起的火,道,“清时,以后我死的时候,把我也火化了,然后送到西秦,我多少年都在那里,死了也要在那里,这里太乱。”
“穆叔,您别这么数,玖思拿您当亲生父亲,您千万照顾好自己。”楚徇钺道。
“生死有命。”穆崇笑呵呵地说道。
两个人同时叹了口气,各有各的担心。
………………………………
第一百零九章心在山河
109
六月,天气炎热,瘟疫继续在各地蔓延,连新邺都没有幸免。唯一幸运的是,新制出来的药,能够治好发病两三天的人,若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还能够多坚持一些时候。
但是这远远不够,城镇中有大夫的地方还还说,但是一些偏远的地方,缺医少药,死亡的人依旧在增加。
南境的隐徳大师已经到了豫南郡,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恩恩怨怨了。
隐徳大师,延鸿方丈和孟廷卢,唐麟,还有其他大夫,聚在乾元城中,正是原来的唐王府,楚徇钺和唐念亲自带人保护他们。
唐麒迟迟不归,楚徇钺就是北方的主事,他在这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凌渊自然也没有过来,过来的是任乔和明清两个人。
三人人狭路相逢,明清和楚徇钺不认识,但是任乔和楚徇钺之间的恩怨可就深了。
任乔直勾勾地盯着楚徇钺,不客气道,“楚公子在北方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怎么越发清减了?”
这样刻意的嘲讽,还真是打楚徇钺的脸。楚徇钺虽是唐麒的丈夫,但是很多人都觉得他只是唐麒养的一个男人而已,毕竟唐麒位高权重,也不是没人给她送给男人。
楚徇钺一直默默无闻,也就只有几个位置高的人知道,大半奏折都是这位批的。
任乔的嘲讽,楚徇钺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他经历的事情多了去了,还怕这点言辞上的争斗。
楚徇钺脸色如常,丝毫未变,回道,“不好意思,阁下认识我?”
明清在一旁噗嗤一声就笑了,任乔盯着楚徇钺看了半晌,愣是没说出话来。楚徇钺越过二人,慢腾腾地走了。
明清拍拍任乔的肩膀,道,“行了,还在这里小家子气,人家都不记得你是谁了,走吧,人命关天不要乱跑。”
“哼,恒郡那位也不知道看中他哪里了,咱们公子哪一点不如他了!”任乔不满道。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明清认真道,“我在战场上见过那位的风采,武功,智计,雄心,没有一样在公子之下,你想想,你要是有这样一位夫人,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你要是跟现在一样眠花宿柳,她真能剁了你。”
任乔叹气,道,“这么说也是,她要是做了咱们的主母,这天下还不知道姓什么呢,我就是为公子担心,他这么多年都是孤身一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凌渊身为南方之主,身边干净的连一个侍女都没有,还不容易和自家表妹有个婚约,人家还跑了,这苦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不是咱们要担心的事情,走吧。”明清拽着任乔,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
梨花树下的秋千已经换成新的了,昨天刚来的时候唐念就换了,这会儿他正坐在上面看书。
唐麒以前也喜欢在上面看书,累了就睡觉。楚徇钺走进静梨院的时候神情恍惚,站在门口失神。
就像她回帝都的那两年,第一年的时候,他经常从宫里溜出来看她。当时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楚徇钺回忆着。
他当时便恨不得日日和唐麒待在一起,哪怕只是看着她就好,可是见了她,又免不了说不出话来,真是傻到家了。
相互喜欢的两个人,他们都会犯傻,但是他和唐麒之间,从来犯傻的都是他一个人。
唐麒是不能犯傻的,她站在刀刃上活着,她一个人的身上,背负几十万人的命运。
楚徇钺叹气,唐麒到底有什么好,让他从看见她的第一眼起便深陷沼泽,让他八年来又爱又痛。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没有办法想象以后不再她身边的日子,但是他不得不选择。
“姐夫,你怎么不进来?”唐念喊道。
楚徇钺这才走了进去,唐念笑呵呵地说道,“姐夫,我阿姐才走了不到一个月而已,你就这么想她了,干嘛不写信让她回来,现在恒郡要比外面安全多了。”
“这和安不安全有什么关系,你姐姐又不是出去躲着的,她有正事。”楚徇钺道。
“这倒也是,我想阿黎了,”唐念说道,“也不知道这瘟疫什么时候是个头。”
见天的死人,饶是唐念也受不了。
“也不知道阿姐的正事是什么,北方至今不稳,若是瘟疫再拖上半年,阿姐在北方的声名就将毁于一旦,多年辛苦又要重新开始,唉!”唐念竟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楚徇钺仍记得,八年前的唐念是如何的放纵和随意,当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赏尽人间乐事。唐麒对他宠爱非常,有求必应。现在,唐念也知道叹气了。
为他的阿姐担心和忧虑。
没有人不会长大,连年少的唐念都长大了。
“你姐姐可不喜欢看见你叹气,从小就把你宠着,可不是让你来叹气的。”楚徇钺道。
“我知道的,阿姐就是希望我过得好啊,可我又不是别家的纨绔子弟,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那也没意思。”唐念笑道。
“连你也长大了。”楚徇钺带着三分哀戚的语气,把唐念吓了一跳。
“姐夫,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是真的想我阿姐想疯了。”
“胡说什么,就是想起来这八年被你阿姐坑蒙拐骗,我也过得够苦了。”楚徇钺回道。
“姐夫,我阿姐就那么个脾气,自己想要的东西,拼上命都要拿,就会把身边的好多人和事都忘了,姐夫,你不是嫌弃她了?”唐念担忧道。
他以前觉得天下的男人都该没条件地对他姐姐好,现在现在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就像他喜欢韦铃音一样,他希望从她身上得到同样的喜欢。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会吵架,会争辩,但是转眼就会和好。但是他姐夫和阿姐不是,他们两个人确实会吵架,一吵就是一个多月。
他阿姐强势,从不低头,低头的总是姐夫。长此以往,谁受得了。唐念自问如果韦铃音跟她这样,他真是这辈子都不想见她了。
“不是我不要她,是她不要我,” 楚徇钺站起来,“阿念,以后好好跟韦家小姑娘过日子。”
“不是,姐夫,到底怎么回事?”唐念赶忙拽着他道。
“家丑不可外扬,以后问你姐姐去吧。”楚徇钺摆摆手,回头走了。
唐念又叹了口气,他姐真是天底下最麻烦的女人,还是写封信问问吧,虽说大打江山重要,但是过日子也重要啊。
唐麒打了一个喷嚏,放下手里的笔。在一旁练字的唐黎立刻问道,“娘,你怎么了?”
“没事。”唐麒摇摇头,重新拿起笔写信。
不过她却不太想写了,便问道,“阿黎,要是娘亲和爹爹吵架的话,你要帮谁?”
“娘亲要听实话吗?”唐黎小脸上都是无奈。
“行了,我知道了。”唐麒心说真是的,这还用问吗!
“是你爹爹做了错事呢?”唐麒又问道。
“爹爹怎么会做错事,他最爱娘了,比阿黎还爱。”唐黎毫不犹豫地评价着。
“那你觉得娘亲喜欢爹吗?”唐麒心里觉得冰冷,连一个几岁的孩子都这样觉得,她亲生的呢。
“应该也喜欢吧,阿黎不知道。” 唐黎放下笔,他随了唐麒,不会在父母面前说假话。
唐麒垂眸,“娘知道了,可是这一次,你爹爹真的做了错事。”
“可是娘,你们不是告诉我,人都会犯错的吗,错了的话,改过来不就好了,爹爹又没有杀人放火,娘你不是也经常做错事吗,爹也没有生气过吧,娘,你不要怪他。”唐黎大概知道他爹娘是吵架了,便劝说道。
唐麒隔着桌子摸摸儿子的头,道,“你还小。”
她和楚徇钺的缘分其实是最浅薄的,这段感情的开始,就是欺骗,或许当时就应该想到,不会有好结局的。
八年,整整八年,楚徇钺一直在错的路上不曾回头,她则是坚持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也不曾回头。
但是有时候,楚徇钺让她软弱。再软弱下去,连北方她也守不住了,何况南方还有凌渊那样的强敌。
世间没有两全法,鱼和熊掌不可能同时得到。
这世上有两种东西需要通过征伐才能获得,一样是感情,一样是天下。
如果选择感情,就意味着随时可能丢了天下,然后又丢了感情;如果选择天下,那就不会有感情。
说来说去,在唐麒心中,没有什么比她的江山重要,她就是这样的人,她没办法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唐黎没有说话,这是他娘亲第一次绝他还小,确定,他不知道娘亲在想什么,长大了就能明白了吗。
唐麒提起笔,写下落款。
这封信是给宁昕的,另一封信是给白玉飞的。
今天晚上,她还要去见一个人,这次刺杀她儿子的人,云客。
这人要是能为她所用,那这次的计划就可以开始了,如果不能,换一个人也无妨。
这样的场面,不能再僵持下去了,不然十年二十年都分不出胜负。
白玉飞没死,若是没有出来给她添堵,那就算了,既然还上赶着过来,那就不要怨她心狠手辣了。
………………………………
第一百一十章惊世谋算
110
深夜,云府别苑。
云客和一帮人喝完酒,直接就到了这里。唐麒现身岭北,这意思不言而喻。
但是云客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距离他派人刺杀那对母子已经好几日了,但是她依旧按兵不动,让云客着急地厉害。
他心里明白,刺杀这件事情是做的过了,唐麒成亲六年,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岂能让他身置险境,自然,也不会放过打她儿子主意的人。
云客洗了把脸,坐在案前,拿起了账册。
他提起茶壶,想倒杯水喝,但是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茶壶是空的。
“来人,上壶茶!”云客喊道,毕竟是个不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不够冷静。
一刻钟之后,云客终于发怒了,这才发觉别苑不同以往,安静地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他到院子里走了一圈,复又进来,猛然看见他的案前坐了一个人,女人。
“你是谁!”云客厉声道,他没见过这个女人。
唐麒没理他,道,“白术,再点一盏灯。”
“云公子,堂堂岭北云氏的嫡次子,敢派人对我的儿子动刀动枪,深夜却只点着一盏灯看账本,”唐麒翻了几页,叩着桌子道,“你这是节俭呢,还是吝啬?”
云客听完,便知道了,他也不客气,在一旁坐下,道,“原来是夫人啊,深夜到访,真是不胜荣幸。”
“那自然,从来没人敢动我那块心头肉,今日我就是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胆大,敢要我儿子的命。”唐麒慢悠悠地说道,一边翻着云家的账册,她能够看懂,虽然不多。
云客抿着嘴唇不说话,这女人想干什么,要说杀人,那肯定不是,不然早就该动手了,何必这么拖沓,还亲自过来。
“岭北云氏,前朝四皇子楚徇昊的外祖家,云贤妃的娘家,此次联合各地被打压的世家,意图借瘟疫横行之机造反,却发现楚徇昊不见了,是吧?”唐麒道。
唐麒根本没想到楚徇昊还和云家有这么个关系,当年那位贤妃入宫的时候,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谁还记得她姓云呢,何况天高路远,这茬事情,早就被忘的差不多了,还是出事之后,才被唐麒手底下的人翻出来的。
“楚徇昊已经死了,”唐麒毫不隐瞒,“云家也该走到头了,虽说我这几年不大喜欢看见那些血淋淋的尸体,可是毕竟关乎我儿子的命,你说呢。”
云客低着头,沉默许久没有回答。唐麒也不急,接过白术手里的茶杯,一边看着云家上个月的账册,赚的比她还多。
“夫人要如何,才能放过云家?”云客问道,他不相信唐麒大半夜地过来,就是来吓唬他的。
可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云家的生意吗,要云家给她卖命吗?不管怎么样,它不是来杀人的。
“不要猜了,云家这点家底,我还没放在眼里,云家,我是一定要收拾的。”唐麒道。
云客紧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云客索性不猜了,唐麒要是想让他死,多的是办法,他也不用在这里猜来猜去的。
“别急。”唐麒笑了笑,灯火之下的笑颜让云客生生喘不过气来,他听说过唐麒的艳色,但是他觉得那是唐麒年轻时候的事情了,没想到她一把年纪还是如此。
唐麒一手叩着桌子,道,“云二公子,我觉得你胆量不错,有没有兴趣干一番大业。”
这句话彻底让云客懵了,半晌之后云客开口,“夫人是什么意思?”
“楚徇昊虽死,但是楚胤那孩子没死,我把他送到西南白玉飞手中了。”唐麒说道。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云客问道。
“当然有,你可以带走云家所有的东西,去西南,把那个孩子抓在自己手里,下面的话不用我说了吧?”唐麒道。
云客低着头,他知道唐麒的意思,想让他拥立那个七八岁的孩子。
“然后呢?”云客继续问道,这样做对唐麒有什么好处?他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唐麒说道,“你只要去做就好了,我还有其他安排。”
这盘棋局里,云客不过是其中一枚棋子而已。
“怎么样,这个交易不错吧。”唐麒道。
“夫人这是让我给您卖命吗?”
“你可以不答应的。”唐麒还是那样的态度。
云客被噎地说不出话,他现在拒绝,明天就会是一具尸体。
“你最好想清楚,”唐麒道,“我找上你,不只是因为你的身份,还有你的能力,我不希望有人坏了我的大事,云二公子,你知道吗?”
云客想想也能明白过来,估计她是要借着前朝之事,打破天下二分,僵持不下的局面。
那么这一步棋,就必须能够下的天衣无缝,让其他人看不出破绽。
云客起身上前,跪了下来,道,“在下不会让夫人失望。”
“好,起来吧。”唐麒也站起来,白术将茶杯和茶壶收好。
“接下来的事情,会有人告诉你的,云二公子,希望你能够活到咱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唐麒起身离开,没有在这里耗费时间。
她走后,云客半天才喘过气,他就这么把自个给卖了,真是便宜啊。
想他云客,文武双全,年轻有为,竟然就这么栽了。
“小姐,这人恐怕不可靠。”白术提醒道。
“没事,借云家一个名头而已,既然是做戏,早晚有被拆穿的一天,只不过到时候真真假假,就不是一张嘴能够说的清了。”唐麒边走边道。
“你准备一下,我要回恒郡去。”唐麒吩咐道,恒郡的事情也多的很,她没道理一直在外面拖着,该做的事情她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白桑上前道,“夫人,那位老大夫从家里找了一张方子,但是残缺不全,属下已经把上面能看清的药抄上去了。”
“嗯,恒郡有什么事情?”唐麒问道。
“南北两方的大夫现在都聚集在乾元城,想找到医治瘟疫的法子。”白桑回道。
“多派人保护好咱们的人。”唐麒有些疲倦地说了一句,这才上了马车。
豫南,凌府。
凌渊知道唐麒的行踪,岭北郡。至于在那儿做什么,凌渊就不得而知了。
北方乱象丛生,南方也好不到哪里,各地世家都想借着瘟疫这个时机发一笔横财,壮大实力。
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凌渊和唐麒名不正言不顺,他们要有势力,自然也能够傲视天下。
混乱起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两个来的,而是接二连三的。
凌渊对此不胜其烦,和唐麒做了一样的事情,那就是收拾各地的世族,他没心思再对这些人宽容和客气了。
可惜他还不知道唐麒那个大胆周密的计划,他总觉得唐麒在智计上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她的兵力恐怕也不够了。
他刚刚收到消息,新邺军中有人感染瘟疫,军中这样人员密集的地方,一旦发生瘟疫,一定会成片成片的死人。新邺十万精锐,唐麒要怎么解决兵力的缺失呢?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治好已经流传了三个月的瘟疫了。凌渊觉着自己每天就跟活在死人堆里一样,再这样下去,他要喘不过气了。
凌渊一个人走到外面,夏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带着温热的气息,能够稍微暖一暖他身上彻骨的冰寒。
现在,唐麒终究和他一样孤独了,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楚徇钺他只要是个活生生的人,就不见得能够忍受唐麒多少年,一份没有回报的感情,就没有等待的必要,明淮给他的信是这样说的。
他们两个很像,冷心冷情,没有什么比天下还重要。在唐麒心理,虞景的形象骤然倒塌,带给她的不是伤痛,而是更大的争夺天下的雄心。
不再有不必要的感情的牵绊,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到尽头,一个尽头是天下,一个尽头是地狱。
凌渊打了一个呵欠,回房间睡觉去了,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唐麒不在的时间里,恒郡的流言悄悄地漫天飞舞,都说唐麒是去外面躲着灾祸去了。
这样的流言越来越热闹,迟迟不露面的唐麒,也给了流言滋生都是机会。
几个人把头发都快愁白了,纷纷来找穆崇。
自从林夫人去世,穆崇的身体就越来越弱,也不再参与政事了,他将几个人劝走,然后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
本以为能够有个好的收场,能够让唐麒安安生生地过完一辈子,看来那个女孩子,天生就是雄心勃勃的人,也罢,她自己愿意,谁也拦不住她。
唐家百年前的那位女子,应该也是存了争夺天下的雄心吧,只可惜最后被人算计,现在她的志向,都在唐麒身上了。
随后几天,唐麒给乾元城送了半张残方,惊动了乾元,恒郡以及豫南三个地方,恒郡的流言蜚语终于被暂时压制,只是这张方子有没有用,着实有待商榷。
唐麒昏昏沉沉躺在马车里,唐黎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娘亲也这般能够睡觉的。
………………………………
第一百一十一章城门举动
111
回恒郡的路上,依旧是不太平。因为家乡死了太多人,不少人背井离乡求一条活路,但是因为城池之间严苛的条件,很多人不被允许进入,新邺郡的瘟疫就是因为这样染上的。
“小姐,新邺军中的瘟疫,必须马上阻止。”白术骑马在马车外面回道。
唐麒疲倦地揉揉眉心,道,“嗯,让唐麒亲自过去,我赔不起那么多人命。”
她素来爱惜兵力,自己用起来也非常小心,现在这样的情况,唐麒心疼地肝都要颤了。
“小姐,”白术察觉到她的异常,劝解道,“您不要想太多了,天灾**,总是常见的事情,您以后要遇见的还多呢,时间还长,谁也瘟疫一完就打仗,绝对是要被天下人诟病的。”
唐麒点点头,“我知道的,不过军中我素来严防死守,就算林峰走了,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纰漏,你派人去查,我绝对不允许军中出这样的事情。”
“是,”白术道,他犹豫了半天,继续道,“小姐还有一事,不知道”
“你说,啰嗦什么?”唐麒不耐道。
白术早就习惯了唐麒的脾气,上次怀孕的时候,她可是兜头摔过好几个砚台的,现在已经很好了。
“楚相公已经知道卫良的事情了。”白术道。
“知道就知道了,虞景都不在乎自己手下人的性命,他担心什么!”唐麒不满道。
她讨厌自己被别人欺骗和算计,就算是虞景也不行。
白术不在说话,唐黎在一旁眨着眼睛问道,“娘,虞景是哪一个?”
“是娘的老师。”唐麒简单解释道。
“就是爹爹说的,已经去世的虞先生吗?”唐黎使劲想了想,好像虞景告诉过他这些事情。
“你爹爹怎么说的?”唐麒问道。
“爹爹说,我想一下”唐黎毕竟年纪小,想了半天之后说道,“他说虞先生是娘最重要的人还说娘的本事好多都是虞先生教的,反正虞先生很厉害,是吗,娘?”
唐麒垂眸,目光落在幼子好奇的脸上,半晌之后回道,“是,他陪着娘亲十二年,很厉害,是娘亲的老师,他去世六年了。”
她眼中的悲伤不言而喻,连唐黎都看的出来。但阿黎看不懂的是,他娘亲眼中的决绝。唐麒可以悲伤,但是绝对不会因为悲伤误了自己的事情,她的脚步永远都不会停下。
“娘,你很喜欢他吗?”唐黎说道。
“很喜欢。”唐麒很确定地答道。
“那你喜欢爹多一点,还是喜欢虞先生多一点?”唐黎问道,小孩子总是擅长为难大人。
唐麒靠在马车上,想了许久,是啊,她自己也不知道喜欢谁更多,她爱虞景,这一点毋庸置疑,被算计觉得心痛,也是因为来自对他的爱和信任,虞景对她的影响是刻在骨子里,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娘,你怎么不说话?”唐黎把头埋在她怀里,小声问道。
“阿黎觉得呢?”
“阿黎没有见过虞先生,当然觉得爹爹好,爹爹会做饭,还会讲故事,还会给娘批奏折,什么都会,不会比虞先生差的吧?”唐黎认真说道。
唐麒笑了起来,道,“你说得对,活着的人当然比死了的人重要。”
“那娘你不要和爹爹生气好不好,你不要怪他了好吗?”唐黎低声道。
唐麒摇摇头,“阿黎,娘不怪你爹爹的,是娘自己不好,娘想要的东西,别人给不了。”
唐黎点点头,继续靠在唐麒怀里。
“阿黎,娘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许告诉别人。”唐麒笑着看着孩子。
唐黎抬头看着她,眼睛都是亮的,许诺道,“我不告诉别人。”
“你压到你妹妹了。”唐麒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妹妹哪儿的妹妹”唐黎眨了几次眼睛,没有反应过来。
唐麒看着犯傻的儿子,狠狠地揉着他细软的头发,靠着垫子去睡觉了。
唐黎反应过来,“是在这儿吗?”他把手放在唐麒肚子上,小声问道。
唐麒没有回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都是她的孩子啊。
三日后,恒郡北城门。
唐麒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乱糟糟一片,萧云也骑在马上,一脸肃然。
“这是怎么了?”唐麒回头问了一句。
“回小姐,都是各地的流民,今年雨水少,怕是闹起了饥荒。”白术皱眉说道。
唐麒颔首,这就是世上的道理,什么叫祸不单行,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不就是吗。
瘟疫过后是灾荒,唐麒现在缺人缺钱缺粮,刚刚下了一局那么大的棋,还怀着身孕,就有这么个烂摊子多年等着她。
“姚先生养病去了,他们就连这点活都干不了。”唐麒有些失望地说道。
“夫人,您先回城吧。”白术说道,唐麒现在可经不起折腾,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唐麒摇摇头,“我去看看,这样下去,还不得打起来。”
“娘,我也去。”唐黎道。
唐麒笑了笑,“走,既是你我母子的天下,自然要咱们一起去解决。”
“还有妹妹。”唐黎道。
“不了,你妹妹以后要当娇花养起来,像娘这样活着,太累了。”唐麒道。
“娘说的对。”唐黎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
“妹妹,要乖乖的。”唐黎小声道。
母子二人先后从马车上下来,唐麒一身深蓝色的长裙,脸色苍白,看着便很疲倦,不过风姿依旧,她总是很美。
唐麒带着阿黎下了马车之后,随行的人立刻将她护起来,萧云也立刻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走过来跪下,道,“夫人,小公子。”
唐麒点点头,道,“起来吧。”
哄闹的人群终于平静下来,半晌之后哗啦啦跪倒一片,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句,道,“求夫人救我等一命啊”
唐麒走到城门前,听着身后闹哄哄的声音,神色平静。
“夫人,您是要我们这些人死在外面吗!”终于有人忍不住说了难听的话。
随意就有人议论起来,说是“女子无德”,“女子祸国殃民”的话,还有人指责唐麒不负责任的。
唐麒停下来,转过身,目光凛冽地盯着下方的人,总是有人给她添乱,总是有人不让她消停。
“请安静些!”萧云喊道!
可惜半晌之后,这群人都安静不下来。
唐麒脸色一凛,伸手抽出白术手里的长剑,横在身前,带着儿子往前走了几步,道,“诸位,唐麒主政北方,自然会对诸位的性命负责,但是诸位,你们先得有性命留下来,现在瘟疫横行,人多的地方最是流行,孰轻孰重,诸位可知?”
她不是会用怀柔手段的人,所谓一斗米养个恩人,一石米养个仇人,有些人是不能姑息的。
“夫人,您是要逼死我们吗!”
“是啊,夫人,我们孤儿寡母”
“白术。”唐麒使个朝他一个眼色道。
“是。”白术说完之后上前道,“诸位,夫人从北方受灾之地回来,已经派姜大人带着钱粮过去,今日夫人会派大夫过来,给诸位诊治,诸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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