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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锦记-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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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她都是愿意的。她会感激这个男人,却不会阻止他。
“等一会儿,你仔细看我的行动,施毒你是行家,便自己找时机配合我。我去了,你可别辜负了我的心血!”
“等等!”闵水荇左掌一翻,掌心中多出两颗药丸,“你自己先吃一颗,别忘了把另一个给冒襄。”手心一凉,药丸便已不见。她知道那个神出鬼没的男子已经走远了,不由按住心口,在心底里默默祈祷。
黄天在上,只要能救得冒襄性命,小女子愿付出任何代价!
………………………………
二、重逢
马上的少年两手分执双剑,倒拖在身后。两剑一白一青,明丽的光影在剑刃上跳跃,仿佛随着呼吸,一明一灭。他不是骑在马背上,而是以双腿夹*紧马腹,臀部抬起半尺,摆出随时能扑击而出般的姿势。
“超光”脖颈上强劲的条形肌肉如同琴弦一样抖动,细密的汗水渗出皮肤,让它紫缎般的毛色更加光鲜。它的长鬃飞扬着,猎猎如旗。四蹄下生出一团青白色的光焰,因速度绝伦,而拽出流星似的尾焰。而马蹄,则尽数没在光焰中。'。。'
“上马!”
陆子杞一声大喝,忽的立起身子,只见腰肢向后一折,倒翻出去。头上脚下之际,少年刚刚能平视,视野中已尽被熊熊火焰占满!
然而他早有所备,虽然姿势尴尬,双手却毫不犹豫的从背上反剪而出,双剑如同一对归林之燕。剑势自有一股凛寒之气,剑身挂上白霜,使得青者愈青,白者愈白。
两点寒星扑入火焰,瞬间被吞噬,少年却忽地撮唇吹哨。“超光”与他心意相通,仰头嘶叫,马头一拱,奔踏之中便将一脸愕然的卢旭顶上马背。
“白果”和“青豹”如同有灵的活物,将子杞拉入火海。他身体一蜷又一展,与地面水平,双剑对背而飞,如雄鹰乍然展开双翅,层层火焰被削开。灵觉中有一点晴明如灯,使他始终把握着战局中最关键的一线变化。火海分明也在时刻调整,数道暗流在极热中涌动,分进合击,随时寻找机会,要将他彻底吞噬。那其中仿佛有啾啾的鬼恸,摇曳的火焰中也似藏着一张张扭曲的脸孔。
剑势再变,双剑被他收入怀里,剑尖微微颤动着,像是在找寻藏在火焰中的敌人。凛寒之气在子杞的怀里越聚越浓,甚至让周遭的火焰也无法伤他分毫。他从“秋分”之剑起势,此时已化成“四离四绝之剑”中最为凛冽的“冬至”之剑。而他脚下所运使,分明是“蹈虚步法”,双脚几乎已化为一阵青烟。
剑上的白霜已化成晶莹的冰棱,锐啸之声顿起――子杞双目如星,青白二色交缠,从怀中纵出,他要直捣黄龙!
轰然气爆,烈焰四散奔突,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化不开的白霰。那些潜藏在火流中的暗力还来不及回撤,便被引爆,化成无数彤红的流矢。那其中自然有许多溅射在子杞身上,他周身衣衫添了无数孔洞,青烟四起,皮肉自然也不能幸免。
可他却在笑,翘起的嘴角像是挂着一道清泉。他剑下击中之物――紫虬的“火焚之剑”,已全然冻结,连那些张扬的火焰也被冻住!
可他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赤红色的眼睛,一下子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界。轰响声、嘶吼声、金属破碎的各色声音一起涌入耳朵;地狱众生相、板结的烈火和寒冰、大块大块的浓艳色斑撞入眼球――而脑壳下有剧烈的痛在蔓延,仿佛有一道风暴从脑宫刮过!
鬼瞳之术,几乎刚一发动,就要将对手拉入地狱。
紫虬恼怒的振剑,将剑上附着的冰屑震裂甩脱,可火焚之势再也难起,只有零星的火花从剑刃上冒出来。他举剑直驱,就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斩成两段。他此时双目尽赤,须发张扬,真个是生人勿进之相。
却不料,这紫虬忽的仰天惨叫,连佩剑都甩飞了出去,那双手按住头颅,十指几乎都要按进肉里。谁又知道,刚刚在他脑海中响起了两记非人间所有的兽吼,吼声本身就附着破人神魂的威能。而从鬼瞳中更是反渡回来两道妖气,浓烈之处几乎将他淹没。
子杞没有理会紫虬,运起飘忽的步法绕过他。他此时若有杀心,完全可以干掉这个一派宗主。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若不是起于不备加上双妖对“鬼瞳之术”的天然压制,他没可能创造如此辉煌的战果。用不上一时半刻,紫虬就能从妖气中挣脱,那时候,他就再没有创造奇迹的可能了。
可前面还有个更危险的人物在等着他,他必须撑过三息的时间,让超光把卢旭带离险地。
铺天盖地的掌力涌来,仿佛将周遭的空气压成了实质,沛莫能与,子杞紧咬着牙,可他只能退。“冬至之剑”是爆发式的剑术,他此刻也有一种用脱了力的无力感,可即使状态完满,面对“海潮”,他也只有躲闪一途。
他身躯忽化青烟,蹈虚步运到了极处,只一纵便横绝十丈。可他的目的不是逃命,他始终观察着滔天掌力的变化,双眸中一片蓝色,如果仔细看可以分辨出其中如发丝般纤细的纹理。那是融入他眸中的“止幻瞳”刻印了碎波掌力,蓝色丝线则是其中交错分布的无数气机。
他看准了其中一线薄弱之处,身体一闪,便要挺剑刺去。却不想那一处波光一闪,一道半人大小的掌型气劲兜头印来,子杞手腕一痛,收回长剑,只有再退。这等掌力,一旦被裹挟进去,就几乎注定是任人宰割的份儿!
子杞轻喝一声,挺剑再进,可原本是薄弱之处,又是一道掌力相迎。他咬了咬牙,双剑纵横一绞,将掌力硬生生绞碎。他也付出了代价,两只虎口被生生震裂,而自己也被随即涌来的掌力裹了进去。
“来!”他在心里暗暗地喊道。可一道气流忽从身旁滑过,他大惊失色,高喊:“回来!”侧身以双剑猛斩,却只碰到了一点点残留的尾巴。而大气中所有的压迫力和气劲都跟着那道气流一起溜掉了,留下如野兽张牙舞爪般戒备的子杞杵在那里。
子杞发力猛追,几乎化成了一道笔直射出的飞烟。他大声叫喊着,可连声音都不及他的速度,被他甩在身后。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道气流中现出人形,继而追赶上飞本中的超光。来自天山的神驹感觉到了危险,仰首奋蹄,发出虎豹般的长嘶。可与来人的实力相差太过悬殊,那人只大手一覆,便将超光的所有暴烈尽皆压制。体格雄壮的厉无咎翻身跨上马背,另一只手按住了卢旭的脑袋。超光痛嘶一声,不甘心的甩甩头,小跑着落回地面。
“你这个人不错,可惜却偏偏想要死。”重伤的卢旭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在厉无咎掌底,像是一只待宰的肥兔。超光则不知是吃不消这两个人的份量,还是摄于厉无咎的威势,四只腿竟在微微发颤。
他向半空中踏着白果剑的子杞一指:“还有你,小小的年纪,为何恁地不珍惜?”
“哼!”子杞把头一扬,像一头骄傲的小老虎。他睨视着周围渐渐围拢的敌人,很不屑的哼了一口气,可明眼人还是看得出他眼底的一丝畏怯。
“喂――那个大个子,快把卢胖子放开啊,还有赶快从我的马上下来,是你的吗,就乱骑?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看不过去打抱不平的怎么就成了想死了?我虽不知你是谁,可也该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比我和胖子的地位高多了,怎么就领着头的不要脸呢?”
厉无咎摇摇头道:“这非关道义,而是血债血偿。”
子杞继续叫嚣着,听来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你――你们也别太嚣张啊,以为就凭你们这些人就能横行天下吗?哼哼,那边的盈缺和尚可是我的好朋友,佛门的人呢大多也都是心地慈悲的好朋友,你以为他们就能见死不救么?”他这一喈喈呱呱起来,当真是了不得:“喏,还有那边拿玉的三个人,还有那边背着奇怪铁剑的人,你可别以为他们站着没动就没事了。你看不出他们一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吗,尤其是那个小姐姐,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小心着些,犯了众怒,有你们受得!还有呐,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啊,谷外十几个大高手往这边赶呢,收拾那几个羽林军还就是几个呼吸的工夫!”
厉无咎被他搅得直皱眉头,不禁手上加力,任卢旭铁汉一条,也禁不住惨哼了一声。只听厉无咎声如隆钟:“冒襄,我敬你是个英雄人物!难道只是个任朋友为你丢了性命,自己却不敢站出来承担的鼠辈吗?”
卢旭猛地摇动上身,鼓起残劲,冲破锁在喉咙上的力道,哑声大叫道:“冒老大,你可别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老子死则死矣,你难道还让我鬼魂也不能安宁吗?”却可怜了两人胯下的超光,好在是海内神驹,不然真要四蹄折断,啃在地上。
“都鬼叫些什么――亏得还是些成名人物。”
厉无咎的目光立时缩成针孔,瞬间锁定了发声之人。而他的脸色,铁青一片。
“啊哈!我就说这些人拿你没辙嘛,这才是我认识的冒小子嘛!”子杞在半空里手舞足蹈,几乎从飞剑上跌下来。
身披鹤羽玄氅的冒襄忽然现身,他正立在面目僵硬的无疆道人身后,右手反扣着藏锋剑。剑锋抵在道人的喉咙上,已破开一道血线。冒襄的脸色虽苍白至极,右手却依然稳如磐石。
“一个换一个,怎么样?划算的很呢!”冒襄说话时,眼睛却看着天上。当他和另一对清亮的眼睛交投时,心中升起了无以名之的暖意。
………………………………
三、纷纭
厉无咎面无表情,凌厉的眼神紧锁冒襄,后者寸步不让,丝毫不曾旋目。
“哼!涸辙之鱼,也能翻出几朵水花。”厉无咎忽的翻身下马,在马臀上轻轻一拍,烈性的超光便乖乖地托着卢旭往前走去。他哼的那一声,固然是送给冒襄诸人,想必也有对师弟脓包表现的不满?'。。'
马蹄声一下下敲在众人心头,超光慢慢靠近冒襄,始终保持着平稳的步法。藏锋剑依然抵在无疆的喉咙上,直到马头越过了他,冒襄才一把从肩头扯下玄氅,抛落到卢旭肩头。卢旭尤未冲开厉无咎下在身上的气锁,面色通红如血,肥肉颤动不休。只听他咧嘴惨笑道:“你这头倔驴,真把我的心血当狗屎!”
冒襄浑不理睬他,五指如剑抵在无疆腰间,五道游丝般的剑气纵入,分驻其五脏。他实在是真息衰竭,只用得上这一点手段,想那五道剑气凭着精微剑意,也能锁住道人神通一时半刻――
“得罪了。等一下兵戎相见,你若再来,我为保命,也必杀你。”
冒襄右腕一转,将剑锋撤下,左手轻轻一送,将无疆送出三尺之外。他自己也缓缓后退,藏锋剑微微颤动,剑意所向,已是指向身后。
却听空气中忽传来五声“噗”“噗”闷响,几乎连成一线不可分辨。冒襄面色骤变,轻叱一声,急切间只能将长剑横在胸前,权做抵挡――
只见被送出去的无疆霍然转身,右掌猛向冒襄击来,掌底五色生华,元气浓郁的不可想象,如同包裹在他手上的玉石手套。而道人七窍流血,面目竟被血模糊的惨不忍睹!
他竟宁愿两伤,强开“先天八门咒术”中的五门,在自己的五脏里把剑气生生绞碎!
“嘭”的一声,冒襄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飞去。无疆道人则僵立原地,鲜血仍从七窍间流出,强开五门,他受的伤,只有比冒襄更重。
“杀!”厉无咎吐气开声,话音如斧劈,掷地有声。
其实他这句话不过是为了泄愤,又岂用他说,冒襄入了狼群之中,五岳盟和纯阳宫中人早已杀来。冒襄左支右拙,全仗着绝妙的剑意,才保得不被立马分尸。
赵令所领的“二十四卫”中人,地位超然。战局开始至今,始终站得远远的,不曾出手,此时也不禁跃跃欲试。
“混蛋呐!都给我滚开!小爷不是来打架的,是来救朋友的啊!”子杞抡起双剑,使得剑气纵横,却被上清宗的几人拦住,根本冲不到冒襄面前。
正在此时,谷口入口处腾起大片烟尘,一只巨大的怪影在漫天尘土里现出隐约轮廓。子杞大喜:“哈!大高手们来啦,快,快救冒襄!”
巨大的摩呼罗迦冲出烟尘,显露出庞然可怖的身形。谷里惊呼连声,纵是这一群见多识广的修者,也深为惊诧。天空中忽传来一声鹤唳,且有一人声音传来:“龙树尊者,助我!”话音未毕,便有六道淡金色的流光垂注,未落地时便已各自化成金甲鬼头的力士。六个力士皆有十丈身高,虽比不得摩呼罗迦的巨大,然而六个人围成半圈,也足够拦住它的去路。
摩呼罗迦前路被阻,怒咝一声,猛向其中一名力士撞去,那力士被撞翻在地,金甲破裂,身上淡金光泽连闪,到底是维持住了实体。另外五具甲士踏步而来,十根手臂简直如同巨杵,转眼间与地龙纠缠成一团。
“上!”森扎卓传声而来时,一直站在高丘上的龙树一提徒儿臂膀,向谷口方向跃去。
行拙和尚一脸茫然,被师父提着脚下浑不知使力:“上……上什么?那,那可是传说中的摩呼罗迦,了悟了佛法的神物啊,难……难道要和它敌对?”
“它既然现世,便是我佛门的大机缘,不能不把握住。它还未受佛法熏陶,咱们师徒福泽不浅,即有此缘法,如何能不将它度入门墙?”
龙树仰天做狮子吼,啸声到处,连摩呼罗迦也蜷身退避,因此便被几个拳头擂在身上。龙树一拳砸在徒儿肩头,喝道:“咄!去了你的怯懦!你是龙象传人,只用双拳来讲慈悲!”
子杞一剑逼退一名道士,心中万分惶急,脑里只是在喊:怎么这样?怎么这样?和尚怎么倒戈来拦他们?他双目一眦,心中隐隐有风雷咆哮,只觉脑颅仿佛裂开,两道气流顺着身躯流入双剑。在旁人眼里,只见他身后幻化出两道妖像,虽然虚幻的看不清形貌,却有难以抵挡的气魄涌出。
幻妖是熟门熟路,自然找上了“青豹剑”,痴妖是后来者,却也老实不客气的抓住了“白果”剑灵的部分控制权。这两妖神衰气弱,若说能供应多少真息那是白指望。然而千年妖王,自有气度,只剩下个妖灵,顾盼之间,也能让人心胆俱丧!
子杞提着明显胀大一圈的双剑,脸上也沾染了戾色,大喝道:“岚徽,玉簟,不要手软!有敢挡路者,皆杀!”而他眼中止幻瞳也生出层层变化,一金一苍两般颜色,其中光芒流动,分明有细小的篆文生就。
遥遥的传来两声娇叱,是为呼应,只见摩呼罗迦背上纵出两道身影,一个赤艳如霞,一个讳莫如深。两女在空中交错而飞,如同一道剪虹。一出手,便合力斩了一尊力士,龙树急忙抢上空缺补救,行拙亦不得不跟着出力。然而这两女的功法都大异寻常,岚徽来去如电,燕玉簟恍惚难寻踪迹,饶是这两位佛门龙象力大身坚,也有些招架不住。尤其岚徽用上龙津剑时,其剑锋锐无匹,龙树纵有金刚之躯,也不敢直缨其锋芒。
摩呼罗迦头尾并用,终把其他几尊力士打成飞灰,然而头顶又传来一声鹤唳,须臾间又是六道金光垂注。且森扎卓的一位弟子也跃了下来,合力阻拦两女。
“冒襄!你要撑住啊!”
子杞右手白剑一剑怒劈,破风声中竟有隐隐兽吼。前面那人退的虽快,却也被剑气波及,忍不住闷哼一声。
子杞身周这六个人,俱是紫虬的师兄弟,是上清宫这一代声名最著的六位高手。其声威虽不及“楼观七剑”这般响亮,却也都算一时俊杰。若是以子杞初入楚地那时的修为,恐怕能胜一个已是侥幸。此时以一敌六犹能不败,固然是他修为突进,又有二妖助力,其实也是那六人谁也不愿真跟他拼命,能拦下他来便算交差。
“呼――”
猎猎风声中忽有火焰灼烧之声,却听紫虬一声怒吼,已是从妖气中挣脱出来。他见了子杞正与门人颤抖,双眼竟喷出两道火焰,右掌一握,掌中长剑尽成铁碎,一道火焰喷薄而出,将无数铁砂都裹挟进来。而铁砂又被烈火融成铁水,在火焰中流动。
“小子,你是找死!”
铁与火的洪流在他掌中疯长,化作一条数丈长的炎龙,向子杞身侧扑去。
铁与火将子杞吞没,炎龙化作了一团火球,余人皆摄于火势,无不退避。其中不乏有人暗暗惋惜:那少年分明修为有成,这般年纪正在突飞猛进之时,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然而短短一息之后,火球急速胀大,继而“啵”的一声,炸成无数火焰飞矢。有那退避的慢的,被火矢擦身而过,皮肉焦裂,护体真煞直如无物。
烈焰残骸中,一圈直径七尺的苍色光球将子杞围在当中,光球顶部隐约有一个写法极古的篆字,是为“蒙”。
子杞的面孔已扭曲的近乎疯狂,脸上青筋纵横,再不复青涩之态。而他原本纠结成一团的脏发也被无形的力量冲开,在脑后舞动,而每一根发丝上都附着上一道银丝,让他有如白头。只有专修神念一路的修士才知道,那缕缕银丝其实是庞沛的精神之力几近失控,而实质外化的表现。
他右眼的苍色已黯淡下去,而左眼中的金色则亮的让人无法直视。他似乎在无意识的低喃,没人听得清说的什么,更无人听得出话语中的无助:“混蛋!都让开啊,他就要死了,他就要死了――”
“啪!”
一道剑气在冒襄肩头炸开,只要再近二寸,他的喉咙此时就要血肉模糊,只不过现在是换做左肩血肉模糊。他能调用的真息已越来越少了,即使剑势再高妙,也是无源之水。甚至他以剑意调动的天地之“势”,都已非这具残破的躯体所能承受。他真想一头睡过去,任刀锋剑雨砸在身上,可是他不能、也不想死。还有人肯不顾性命为他而战,他的生――也并非是全无意义的。
他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雷符,其中蕴藏的雷电如有生命,自行漫过他的手臂和全身,如同披上一道雷霆所做的战甲。可身体竟有几处麻木的感觉,这些原本如他第二生命的力量,此时也是身躯难以承受的了吗?
他忽然嗅到一阵幽香,仿佛似曾相识,忍不住用力的嗅了嗅。
一条隐约的雾气之带消无声息的飘来,仿佛只是随风而至,然而无巧不巧,将冒襄和围困他的敌人隔了开来。他闻到雾气中的另一种香气,神魂一清,然而对面那些人,瞳孔里却现出刹那迷茫。
可那也只是一时,仍有人闭住呼吸与毛孔,闯入雾带。忽有一记清脆的响指声,几乎被众人的呼喝声淹没,随后有人听见:“燃香!”那声音虽只两个字,却真是缠绵妩媚――
一点火星不知是从哪一处引燃,继而,整条雾气之带竟化作熊熊烈焰!闯入雾带中的人咧嘴惨叫,火焰像是一头头狠毒的恶兽,直向人身体里最脆弱的部位里钻。被香气引燃的毒炎非同凡火,修者的护身之罡无法抵御,被烧得劈啪作响,反而成了进一步助燃的佐料。
而香气愈发浓烈,袅娜的烟从火焰中飘起,像是一个个衣衫轻薄、舞姿曼妙的女子。
冒襄霍然转头,无法掩饰自己的惊愕:“你怎么也来了?何必为我送死?”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话声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踏着火焰与幽香的女子一步步向他靠近,虽然众敌环伺,却步步生姿,仿佛起舞。而那舞,也只是为眼前这男子一人而舞。
“嘻嘻……你救了我两次,是我该偿还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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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前一阵感情上很是纠葛,昨天分手了。或许不是坏事,至少更新会更给力一些。可能有些角色会因为我的心情而遭殃了。。。。
………………………………
四、香韵
在火焰的映照下,闵水荇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连冒襄都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他甚至听到了敌人中吞咽口水的声音。
可她身周缭绕的无数条隐约的薄雾则在提醒旁人,她有多么危险,就像丛林里的蛇,越是色彩斑斓,就越是致命。那些轻纱一样的雾气,在阳光和火焰照耀下,现出无数种颜色,有些颜色都叫不出名字,仿佛只有在美梦或魔魇中存在。'。。'
“诸位莫慌,这等毒烟最是怕风,且看我施为,吹它个干净!”
发话那人是南岳的弟子,手中一展,一枝绣工精巧的青色小旗迎风展开。有识货的人,辨认出是能呼风唤雨的“五巽旗”。南岳属火,门下弟子神通大抵能用火力,风能助火势,有这么一面旗帜也算应有之义。
便见他一边掐指一边默诵,狂风忽从平地而起,如只恶兽般向闵水荇扑来。她任其施为,直到狂风卷的她衣衫欲裂,方才轻叱一声,并指向那人凌空一指。便有一道惨青色的雾带逆风而去,倏忽间递到那人眉睫。
那人犹在控风,忽听得身旁同伴惊呼,待抬起眼来时,不由得大声惨叫!他把那“五巽旗”丢掉,双手捂住眼睛,惨叫连连,这么个名燥南疆的祈雨道人,就此瞎了!
“兹兹”之声从那人指缝之间传出来,听得周围众人身上直起鸡皮。那毒气好不凌厉,竟能于瞬间便把一个修为不弱的修者腐蚀瞎了。而更让众人愕然的,却是这女子周身缭绕的毒烟,竟是风吹不散。
然而场中众人那个没有几手远攻手段,这毒阵本就不需去闯,而内中的两人反而成了绝佳的靶子。冒襄自然深明此点,摇头叹道:“你这哪里是来救人,分明是来送命。”
闵妖女十指连挥,指挥无数香气层层推进。然而香气毕竟挡不住剑气、外铄真煞之流,数息之间身上已填了数道伤口,偏偏她还硬要将冒襄护在身后。
“未必就非要把你救走,才算还你的?难道……和你同死于此,你泉下就不会稍稍感念于我么?――如果,你没有先遇见林婉,会不会倾心于我?也许下一世……”
冒襄脸上忽现茫然,也许……也许――他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那个名字狠狠击中,林婉、林婉,那只是此生一个未曾醒来的梦。可即使梦不曾醒,站在他身前的女子,不是也曾触动过他的心弦吗?几滴热烫的液体溅在脸上,他伸手去摸,指尖是鲜红颜色,那血迹仿佛也带着一抹香。
他像是被针刺一般猛然醒来:同死于此?不,他绝不愿她死!
“你这么胡乱指使,早晚要被困死!还记不记得我曾与你说的剑理?”
闵水荇一愕,最先想到的是在京师的那段暧昧时光,然后才想到他曾说过的诸般用剑之法。那是当时她为了接近,故意向他请教,其实自己又何曾在意过他说的是什么?
“剑理,难道我的香毒也可运化于剑?”
看她表情也只已忘得一干二净,冒襄也不搭言,一掌贴在她背脊上。不料她身躯竟是滚烫,不由尴尬,然后此时哪敢有旖念,微转手掌,在她耳边轻声道:“听我的脉搏,与我协同――感受我度入你身体的真意,放开心房,对!心如交融,你驱香,我运剑,存乎神明,而意通八方!”
无数毒香俨然剑气森森,化为杀伐剑阵!
“他妈的,老子忍不住了!”
盈缺大声咆哮起来,光头上闪闪发光,而眼睛则凌厉的如同一只愤怒的雕。怒气从他的胸口中膨胀,冲出胸膛,冲刷着他心口上所带的“七魂三轮石”,也就是大鹏金翅鸟死后所化的琉璃如意珠。
他胸口处放出耀眼的五色光芒,盈缺本能的伸手入五色光中,缓缓抽出一截枪杆。他不知这是何变化,只是枪杆中传递的温度无比熟悉,仿佛又有一些梦境中的景象浮现在脑海中,可他现在只想战斗,硬生生将它们压下。
而肩头仿佛多出两截骨头,生硬的抵着肌肤,想从身体里激凸而出。那种骨鲠的硬,让他疼的全身颤抖,却又莫名的有种飞翔的**。他猛地一耸肩,身后紧抓着他的两个和尚像被巨石击中,捂着胸退开。而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消失了,他很想摸一摸是不是真有什么东西从肩头耸了出来,虽然他明知道并没有。
他挺枪而出,枪尖有一团呼呼作响的微型风暴,四股巨大的风刀从风暴中旋转而出,在地面上留下恐怖的深痕。
“拦住他!”
齐剑秋一身断喝,他身旁一直不曾出手的四个人同时抢出,不计代价的拦住盈缺。这四人是纯阳别院除了齐剑秋与枭阳外,最核心的班底,单打独斗虽非盈缺之敌,然而四人齐出,和尚就未必能占到便宜了。
一直袖手的齐剑秋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状况层出不穷,此时犹未能建功。不过是为杀冒襄一人,他们这几方势力各出精锐,闹到了这么个地步,传出去可不是好名声。他与厉无咎两人所站位置正好在冒襄这处战场的两边,两人的眼神通过战场撞在一起。虽然隔着百丈,他仍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那是个委婉的“请”字。他心中自是了然,到了这一刻,谁杀掉冒襄已无甚紧要,而所谓手刃仇人云云也可当做过耳之风。在他们这些头面人物心中,重心已经转移到后续的阵营制衡和利益划分中去。
是该到他表达诚意的时候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身体急速的一涨又一缩,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如果那是一记心跳声,也必然属于某种洪荒巨兽!
然后他的身形忽然虚化,而空气中有一道灰影横过,直指冒闵二人!
“青纱竹影七层障!”
“迷烟七焚!”
冒襄和闵水荇几乎同时轻喝,而此时两人的脉搏、心跳、甚至血液流速都已完全趋同,如同一体。灰影前路上有无数烟气为剑意所驱,立时纠合,如片片剑竹生就。青影森森,卓然峭拔,其间剑意育攻于守,大有不战而屈人之意。而构成剑影的毒烟也自有一番变化,内有袅袅的烟气缭绕。
灰影的闯入立时激起青纱竹影剑影,只听“嗤嗤”之声不绝,如万剑攒刺。而来者外铄的真息则如同落在火油里的火星儿,呼的点燃毒烟,一层层灼烧起来,七色火焰分别燃起,每一种火焰自有一种性质。七色火焰裹住灰影,然而分毫不乱,仍旧被青色剑意统御如一。
“咚!”
又是一声夸张至极的心跳声,层层火焰之中忽有一点明灭不定的暗色光芒喷吐而出,像是……像是一柄凌厉的刀,斩破囚笼!
然而那又分明不是刀,世间何曾有这等光芒闪烁、如一呼一吸又如心脏律动的刀?那一定是有生命之物,而且生机又是如此张扬霸道,仿佛它所在的一片天地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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