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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锦记-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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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徽忽道:“我无异议。”

    燕玉簟开始还没缓过神儿来,“咦”了一声,才道:“那个,我也没啥问题。反正不跟他们一块走,煞风景死了。”

    “既如此,便就此商定。诸位尽可自便,此协定作废之时,老夫恭候诸位!”松筠子不见作势,双袖向后一拂,人箭一般纵出去,直向那片山崖下坠落。只见他身如翱翔之飞燕,在陡峭的崖壁上点了几点,便到了那片湖水之边。

    他来时的那边林子里同时微有一阵响动,想必是跟在他身后的上清宗道人沿着原路缩回去了。

    燕玉簟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一身纯紫色的超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撒了欢儿的往山谷里跑,也不管脚下是多陡的一个坡儿。她身子一纵,且翱且翔的飞上了马背。子杞和岚徽一前一后,跟在飞扬的马尾巴后面,片刻便到了湖边。

    这一刻的湖光,临得近了,更见风致。那曲桥边上的垂柳,长的都挨上了水面,于是便和水面上的倒影连成了一线,世上再没有这样纤长,这样波澜微摆的柳条。还有远处一丛丛像是飘在湖上的芦苇荡,绿的翠绿,黄的鹅黄,杂然在一处,更有不可说的风情。

    湖水是极清澈的,整片湖面无论深浅,隔着浮动的波光,都能见着白沙的底,愈发衬得粼粼的湖光纤柔温润。只是奇怪,他们触目所及,湖中竟无一尾游鱼。

    换上一个角度,三人再去瞧那以汉代高台为原型的塔,便见了最高一层上的人,可不正有崇华道人和枭阳,还有刚刚赶到的松筠子?只见那三人似是起了争执,松筠子猛地向下拍了一记巴掌,也不知是拍在了何物之上。

    无巧不巧,那高塔猛然晃动了一下,连着整片湖水都翻动起来,直到余劲过了才稍稍停歇。好霸道的一掌!竟是能搅得四合之内也为之一震?

    可看松筠子露出来的那惊愕表情,却分明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此时谷地对面,另一片山丘上忽地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诸位道友切莫妄动!不然只怕追悔不及!”

    子杞循声望去,好家伙!却是那个蔺无终不知何处寻了一只大雕,此时竟单脚立在雕背上,从那一边的山巅直飞而下。
………………………………

四、洞开

    空中那只大雕来得好快,不多时已飞落湖上,蔺无终仿佛一根毫无重量的羽毛,从雕背上飘落在塔顶的檐口反宇之上。

    他刚站住脚,就听得脚下低他一层的所在传来一把豪迈的嗓音:“蔺掌院定然是一战功成,擒下了长春子那厮,才这般洒然归来的?纵然仪容有亏,这个……稍显狼狈一点,却也无损英雄气概,到底强胜我们这几人憋屈在此处,半日也打不开格局。”

    原来那蔺无终出场虽然潇洒,如今这一身造型却不敢恭维。他之前那一身滚紫华服此刻破烂斑斑,到处都是破口,几乎无法蔽体;再看他头顶上一头破乱发髻,被一根随处折下的木枝扎拢;衣襟两边且还有些暗青色的污渍,形似血迹,颜色却又不对,更增其狼狈之态。

    “站那么高作甚?不怕风大折了腰吗?”蔺无终脚下塔檐上无声无息的凝出一道冰梭,直向他面门射来,这一下威力不大,却胜在诡诈,让人防不胜防。蔺无终好似浑身上下都是眼睛,不懂半分声色,恰于紧迫时才微退半步,让过冰梭,继而摆动头颅,用脑后未扎上的余发将之拍个粉碎。

    松筠子一击无功,也不纠缠,又道:“那六骨锥呢?那是个紧要东西,此时或许用的得宜。”

    蔺无终一个翻身从他檐上翻落,双脚踏在最高那层突出的栏杆上,苦笑道:“还谈什么六骨锥!长春子是被人擒下了不假,却可不是我蔺某人!”

    塔上另外三人齐声惊呼,崇华道人最是急切,追问道:“这林中难道另有高人?能在蔺掌教和长春子手里讨得便宜,难道是五岳盟的人马?”

    原来半日之前众人便已赶到了这湖边,当时蔺无终凭着门中追踪秘法,感应到长春子就在左近,因此便率楼观派精锐前去捉拿。松筠子见了此处气魄,料定是酆都的门户所在,心想即便长春子落在蔺无终手里,回头自然还是要拿着六骨锥乖乖回来。便与其他人留在此处,四下查看,也乐得他楼观派自去料理家务事。至于他深心之中,是不是害怕与长春子照面,便无人可知了。

    蔺无终缓缓摇头:“不是中原人马,是本地的土著!”

    “我本有查气之术,过了那一片山林,果然便觉长春子师兄的气息越发浓烈。谁想我等前脚才到,那边战斗业已结束,长春子师兄虽是不可一世,却被一伙人生擒住。我与诸位同门戮力以赴,想将师兄抢回来,却是颇为棘手。后来我听了那伙人首领之语,怕这边出了岔子,才赶来相告。”

    他虽言颇为棘手,只是看他这一身狼狈模样,战况之激烈该不是这几个字竟形容得了的。

    崇华道人道:“蔺掌院见识广博,可看出是伙什么人?”

    蔺无终略作回忆之态,缓缓摇头:“我这一双眼虽见过一点世面,却实不知这伙人的根基来历,所以只以本地土著称之。其实我都不能肯定,这伙人是不是‘人’!”

    “蔺掌院说话越发让人听不懂了,莫不是一群妖类?何况——”崇华道人又有话说,却值高塔一阵晃动,与刚才那次如出一辙,都是发自塔内,继而辐射四方,以致山谷之内都有明显的颤动。

    蔺无终站在突出的围栏上,身体在晃动之中更是没有根基,仿佛随时会被摔下塔楼,“不好!只顾说话,忘了我之前所虑!我听那首领说,凡生人之体不可靠近此塔,不然……嘿!”

    只见他忽地一折腰杆,头上脚下的从栏杆上翻下来,一道边缘锋锐如刀的墨黑色气劲擦着他平仰的脸飞过,险之又险。却是他话未说完,此层正中的的一座石基上忽然绽出一道水平的环形能量,向四周爆破而出!从塔下看去,便见得一圈黑色的气芒以高塔此层为中心,倏忽间扩散开来,速度绝伦。

    “哗哗——”一阵响动,湖岸四围凡有高于那一层的,尽被黑色气芒齐头斩断。观其离高塔最远处,几乎有十里之遥!

    高塔上的另几人可没蔺无终那等敏锐的洞察力,尤其是松筠子、崇华和枭阳三人离中心最近,骤然生变,更无反应余地。

    松筠子新伤初愈,急切间被黑芒切进胸腹之间,到底是一身机变的前辈人物,与气芒相接处骤然结出层层冰块,企图阻挡,却被切乳一般切进来。鲜血横飞之际,松筠子大喝一声,运转“眸珠”至伤处,涌出的鲜血四下激张,化作一面其薄如纸的血盾,堪堪抵挡气芒一时。就是这么个缓冲时机,被他翻下楼去,只是人在空中时,便忍不住咳了几口血出来。

    黑芒乍起时,崇华则瞬间挚出自己仅有的六根“鬼发丝”,双手各拉一端,拉直了来抵挡黑芒。这丝线细如蚕丝,然而坚韧异常,当初连长春子的“承影剑”都斩之不断,便可见一斑。可那黑芒过处,也不过是略有停顿,便将之一刀两断。好在那崇华一贯审慎,总有些预防手段,挚出“鬼发丝”的同时,便已气贯双足,生生在脚下开出个大洞,身子跟着掉了下去。头顶高出的发髻却被削断,以至乱发横散,却总还好过没了脑袋。

    那枭阳可没这些花活儿,架起两条象腿般的胳膊就去硬撼黑芒。那黑芒入肉极深,“锵锵”两声脆响,却是黑芒斩上了两条臂骨,枭阳那么大的块头,也被硬生生推出塔外。枭阳须发激张,状如魔神,大喝一声:“可怒也!”双拳交叠而握,如落锤一般向下轰然砸落,竟是硬将那黑色气芒砸碎了一块!也是唯有他身后远处的那几株高树才免却断头之噩。

    高塔的另外几层各有几个修士,俱是各自教中翘楚,虽未遭黑芒之噩,也再不敢在塔里停留,纷纷纵出塔外,却不想另有其他的玩意儿在等着。

    这一波晃动之初,子杞还有心挖苦几句,站在湖心的一座曲桥上,颇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道:“嘿,七指老道,怎么总弄这些个玄虚——”却猛地被岚徽扯开,一条触手状的黑影从桥边直窜上来,正抽在他之前立身的所在。

    “什么东西!滚开!”

    岚徽厉声喝道,龙津剑同时连鞘而出,斩断了几条接踵而来的黑影,那断掉的触手也分不清是雾气还是确有实体,落在桥面上,嘶嘶有声,顷刻间化成一团黑烟,渗入到桥面之内。

    “唔——好难闻!”鼻子里猛地窜进来一股味道,实在说不好是什么味道,仿佛是裹藏在浓重花香之下的腐尸味道,两厢里均是浓烈异常,混在一处,让人闻上一口便好似胸口上也堵了一块大石,说不出的难受。燕玉簟紧捏着鼻子,也没减轻多少,她站在桥边,向湖上一望,忍不住惊呼道:“天呐!你们看!”

    岚徽穷于应付一根接一根袭来的黑影触手,子杞也是“嘿”叫连连,“白果”在手中纵横来去,不光要顾着自己,还要罩着不知死活的燕大小姐。两人听她大声叫嚷,偷空瞄过去,忍不住齐齐惊呼出声——

    原本好好的一片清澈湖光此时竟似是炸开了的锅,而其中滚滚而沸的,是不知从何处涌出来的浓浓黑雾!有些地方仍隐隐可见些水底的沙石,却也被渐渐涌出的黑雾淹没,黑雾还保持在之前湖水所在的水位上,可无数触须般的黑气在湖面上搅动着,不时向天空伸出狰狞的爪牙,它们攀附在塔基上,爬过亭台楼榭,侵吞着芦苇和柳树,仿佛饕餮的妖魔。空气里的味道更加浓烈了,那里面腐尸的味道渐渐压过花香,就像蛰伏的巨兽终于明目张胆地呲出獠牙,不再以拙劣的伪装作掩饰。

    片刻之前的湖水还像是人间仙境,此时却如同森罗地狱。刹那之间,宛如两界。

    “什么鬼东西呀,越来越难砍!”子杞一连挥出三剑,都斩在同一个地方,才斩断了一根比大腿还粗的触须。随着湖中的黑雾泛涌,袭来的触手的颜色也越来越重,不再虚淡的好似影子,此时内里黑气滚滚,已然如同实质。

    三人各占一方,勉强维持住了桥上的一亩三分地,子杞大叫道:“岚徽,玉簟,你们俩且护住我一会儿,我摆个阵势出来抵挡!”不等两人答话,他便蹲下身来,再不管四周的触手如何肆虐,只专心推演。“硁硁”几声,向他袭来的几根触手尽被别人截下。

    他在桥面虚画,指力到处,刻痕宛然,正是一个古篆体的“蒙”字,他正是要用这个代表“鸿蒙地象”的“仓颉符书”画地为牢,做一个金汤之阵。

    “嘭嘭嘭嘭”之声不绝于耳,却是那些个道门修者们自保时所用的神通。塔顶上下来的那四个算是顶倒霉的,笔直摔进了湖里,刚出了险地,便又卷进了囚牢似的黑渊。自是各运法门,自求存身之道。枭阳依旧是声势最盛的一个,身周噼啪之声未曾间断;松筠子脚底身侧都是层层冰封保护,做起了带壳儿的老龟;崇华和蔺无终却是没甚声息,前者默运“暗沉之术”,到似是融在了黑雾里,后者随势而动,虽然局面大坏,仍可算游刃有余。

    蔺无终声彻山谷:“诸位道友切莫惊慌,这是鬼门开启时的征兆,我料不用多时,便有转机!”

    话声方歇,他来时的那片山岭上便传来一声声尖锐的口哨声,那吹哨之人好纯的真力,吹得真个是裂雾穿云,声透九霄!蔺无终听出哨音里的变化,一张脸刷的煞白下来。

    他在心里叹道:“苦也!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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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热,脑袋都快当机了,更得也越来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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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十四治

    穿云的哨音一波高过一波,如同扶摇而上的苍鹰,飞抵到它鸟无法想象的高度。

    那一整片山林似都在悚悚而动,像有什么诡谲之物隐藏其中,只等有蠢笨的猎物撞进门来,就要择之而噬。谷中这一波陷在“黑湖”里苦战的人们,都被那声声拔高的撮哨之音将自家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不知怎地就多了那么几分胆气,是因着那哨音里浓重的金铁之气?――筚路蓝缕,犹启山林,吾利器在手,更有何惧?

    一道暗黄色的剑光忽从山那边拔升而起,看那剑势必然多收制肘,越到高处上升之势便越缓,然则其中的那一股挫之愈勇的韧劲儿,也足够让人侧目。那剑光的色泽原本是沉郁的调子,可核心一点上却艳亮异常,灼然跳跃。目睹之人都是此道高人,便知那御剑之人正以焚精烧血的自伤之法强御剑灵,以暂时突破森林中的禁制。

    剑光腾到尽处,便调转剑锋直坠下去,以快过升起十倍的速度消失在山头那边去。众人见不到山后光景,然而只是那一瞬间全然压过哨音的铿然剑鸣,便足以使人遥想:这一剑之利,当是何等决然恣肆!

    绕是这边的人个个身在险地,也被这忽来忽去的一剑吊住了胃口,莫不分出几分注意过去。唯有蔺无终在心底暗叹:以这一位同门平时自惜的作风,肯用出这等自损的法门,那是局势真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了。可纵然他这“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一剑断后,成功让同门全部脱身,又能如何?他是怎也料不到,山这一边会是这么个情形?

    此时可不是徒呼奈何的时候,湖中黑雾愈发猖狂,甚至有十丈触手,冲天而起,搅得天昏地暗。而原本湖上的亭榭、曲桥、烟柳、芦荡、高塔一应等等却仍与之前一般无二,就那么静静的立在原地,像是被人恶意的安插在这一团触目的混乱里,要把那绝美的风致和布局狠狠地糟蹋一番。甚至,高塔上那一道挡者披靡的环形黑芒,也没在塔上留下丝毫痕迹。

    剑光才落下片刻,那山头上人影攒动,果然便有几道身影翻山而来,纵然那些个身影小如蚂蚁,却也瞒不过众人眼光。暗黄剑光复升复落,在那些人影身后负起断后之责。最奇是那一层哨音已响了十息的时间,此时仍未停歇,只是以拔到了最高处,已然无处可攀,就在那天边儿上徘徊不休,一丝儿也不愿降下。

    就见那一道剑光在山顶上腾跃不休,只是剑光已不似先前纯净,色泽更见暗哑,沾上了污水一般。先前翻过山来的众人已窜进林里,不见了踪影,忽听得山顶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话音:“相里子!休要再纠缠,速与我下山去!”

    哨音不绝,却无人应答,那话音又道:“你难道真以为凭自己能抢回长春子吗?就是你这‘弹剑苦歌’运到极处,又能怎地?你休要因一人之私,害了这些个同门!”

    哨音少歇,一个雄壮声音回应道:“有你断后,老子还能害个屁的!了不起赔了这一条命进去――啊个呸的,都是为答你的话,坏了老子的‘苦歌’气脉!”

    暗黄剑光猛地贯下山去,听得:“休再多事!走!”便见剑光又浮上来,里头则分明多了一人。那剑光堪堪翻过山头,在空中打了几个趔趄,终究一头栽倒地上,渐渐黯淡下去。

    这一次为了狙杀长春子,楼观派可谓尽起精锐,只是因为蔺无终太过耀眼,才盖过了他人的光芒。除他之外,当以三个“楼观七剑”中的人物修为最高。这其中也只有“剖胆剑”钟镇岳老老实实的跟着蔺无终,其余两个都独自去追长春子。其中南箕子在楚地和长春子狭路相逢,直接了账,相里子则是一路追踪无果,入了蜀地之后才与众人汇合。

    这两人前脚落在山坡上,山顶上后脚便呼啦啦跟来好一群人,黑压压一片,怕不有上百号人。这一群人个个身手敏捷,穿林过野有如平地,往往一跃十数丈,偏偏又无声无息。在湖上离得远了,看的不十分真切,只见得那些人衣着古怪,样式绝不类当世。

    蔺无终收拾起心情,双手各撮起剑指,袖口上镶嵌的荧惑星屑大放光芒。只见他双臂猛然舒展,狂风骤雨般四下点戳,竟将周身的触手驱了个干净,甚至连脚底下的黑雾都为之一靖,短暂的露出了一线湖底。他跟着拔身而起,一跃数十丈,在湖上一路踏过,便要脱身而去。

    此时子杞以‘仓颉符书’中的‘蒙符’为根基,所布下的守阵业已成型。这一个阵势也不是他仓促间推演出来,乃是借了他师父某尘子所传的一个阵法的根骨。这阵法其实原也不算精绝,取“固步自封”之意,全取守势。此类阵法多有,如岚徽当初在巫人村落里自闭的封禁,还有龙虎山凿心殿中少天师布下的那一个自绝之阵,义理差相仿佛。子杞用一个代表大地鸿蒙的‘蒙符’代替阵眼,套入阵中,便将一个寻常阵法的守御强度推升了几个层级。

    为保万无一失,子杞强催一点精血于指上,指走龙蛇,将桥面上刻的那一个‘蒙’字尽涂成红色。双手猛地按在桥面上,大喝道:“蒙以养正,行地无疆!”

    一道仿佛混沌初开时、破开天地的光芒从子杞双掌间涌出,辄而形成半圆的光球,渐行放大,及至半径近丈、将三人尽数包围在内乃止。而那些恼人的黑雾和触手,则被尽被驱逐于外。

    此时蔺无终正好奔到湖边,一跃而出,却不想身形一挫,被硬生生弹了回来。他尤不甘心,又试了几次,仍是一样下场,高叫道:“鬼门开启之时,此间不知又有什么封禁相机而发,我等恐怕一时是出不去了!”

    “胡扯!”踩在一片冰厝上的松筠子也在往外头赶,闻言哪里肯信,张手一甩,向外甩出一道三尺长的冰箭,临到了湖边上,本是空无一物之处偏生有什么阻挡,“啪”的一声,撞成了一片冰花。

    “好家伙!恁大的手笔!”

    这却是那边山上刚刚奔近的一个楼观道士,站在山腰上一个凭高处,望着脚下的谷地愕然惊呼。众人纷纷向湖外望去,只见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青金色脉络在土地上显现出来,从湖边到四围的山脉,仿佛将裸露的地表划分成了一个个区域,而蔓延到山脉中的青金色脉络则隐没在茂密的树丛里,偶有一线。

    只是他们这个角度,难窥全貌,那凭高而望的道人则可看的更加分明――一条条粗如手臂的青金之线划分经纬,以某种玄奥的方式将湖边至四周的群山都覆盖在内。这庞大至难以想象的禁制浑然一体,然而内部又自有划分,仿佛是将天下的形胜都汇在了一炉之中。以他之目见,也不能分清是划分了多少个区域。这道人也算见多识广,脑中灵光乍现,脱口叫道:“莫不是传说中的‘二十四治’治功大阵?”

    蔺无终心底一凉,叹道:“鬼门既开,当年道祖所做的布置自然并发而出,要阻住邪秽之物逃出。道祖以一人之力,竟可布下如此惊天手笔,吾等后进之辈,唯掩面羞惭而已。”

    守御之阵既成,子杞三人在光罩之内不受侵扰,省了多少工夫。他现在得了闲,也不管什么道祖神威,只望着正自山上奔下来的一人大笑道:“哈哈!相里子,果然是你!之前怎么没见着你,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那相里子还是一副墨门打扮,一身短打的破烂道袍,露出满是尘土的一双毛腿,脚下趿着一双破草鞋,说不出的落魄。唯是他脸膛上红光满面,纵然胡须脏乱也不减雄壮坚毅之态。他将黑沉沉、五尺来长的一段铁剑倒拖在身后,远看便如拖着根火钳铁一般。他闻言向这边望来,大叫道:“你这娃娃怎地也在这儿,好大的胆子!咦?身边倒是换了女娃子,红衣服那个看着好眼熟……哎呀,不就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巫人吗?”

    子杞不忿他说岚徽,道:“哼!我只道你是个英雄,原来也是个脓包。被人追得漫山的跑,好不丢人!”

    相里子哈哈大笑,抖手猛一振剑,伴着那一声剑鸣撮唇吹了一击响亮的哨声,随后道:“你怎知追我的那群东西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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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看客的留言真的是俺莫大的动力啊,虽然人数少得可怜,但就为了真心看这本书的人,俺安敢不尽心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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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弹铗塞北拂衣江南

    “你我也算有旧情的人,何苦刚一见面就这般挖苦,我这里还有一事相托呢,总怕所托非人,如今见了你正好可以了却此事。”

    子杞哪管漫山汹汹的那一伙是人是鬼,自顾撮唇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伴随着一阵回应的响亮马嘶声,超光披着一身林间的露水,昂首阔步的跑入众人眼界。

    相里子当先赞道:“好俊的马儿,莫不是要送予我的?”

    子杞撇着嘴道:“枉你还自称是墨子门生,见了别人的好东西就想要啊。你看那马儿背上有一把紫砂吞口的宝剑,那是你同门南箕子的佩剑。他临终之时,我恰在身边,他托我把宝剑交给你门中的羽融子,我是亲口应承了的。你们合教上下我只认得你一人,你们终南山我又不敢去,如今只托付予你了。”

    山上山下同时传来几声惊呼,蔺无终也骇然道:“南箕子师兄果然走了?”

    要知“楼观七剑”多年来纵横天下,其中人物莫不是一时英杰,长春子叛逃已让楼观派蒙上了无法估量的损失,南箕子一逝则无异雪上加霜。

    子杞想起南箕子临终时的模样,也不禁悲从中来,叹道:“在归州野林里,他与长春子狭路相逢,力战而死。他言道最是放心不下师弟羽融子,烦我把跟他多年的佩剑交给他,以全师兄弟的情分。哎,只叹当时条件恶劣,我也只能挖一方陋坟葬之,只怕此时已被荒草淹没了?只望他早入轮回,重拾修行,莫以今世执念为挂碍。”

    蔺无终惨然一叹,道:“呜呼哀哉,终南又倾一柱矣!”

    此时楼观众人已奔到近前,共十三人,虽则刚历经大战,衣袍上不免狼狈,但人人神完气满,并无半点颓唐之色,正是可用之兵。

    那追袭而来的也奔得近了,前驱差不多到了山腰上,子杞定睛看去,暗松了一口气:好嘛,人家明明是人,非要给说成是怪物,这些楼观派的道人,平时看来都刻板正经的紧,原来都是爱编瞎话的主儿。人家不就是衣服旧了点儿、不大赶不上潮流吗,至于这样编排人家?不过他们那衣着当真古旧,莫不是汉代的制式?而且也实在破旧的紧,到处都是一层灰不说,这儿一个破洞那儿缺了一角的,还真跟他们那黑脸膛相得益彰。

    咦?等等――那衣服不是真让他们从汉朝一直穿到今日!?子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并没看错,刚刚他亲见有一人因为步伐过大,本来及膝的衣服下摆扑簌簌的往下落灰,落着落着那下摆就变成了到腰部的长度――那衣料分明已经被岁月蚀成了渣儿!

    钟镇岳和相里子两人断后,相里子让他赶前一步,与众人汇合。自己则大叫一声:“好恼人的跟屁虫,再吃你家道爷一剑!“横握起烧火钳一般的粗胚铁剑,说罢脚下一蹬,逆袭而上。

    他这黑铁剑剑名“四两”,原因无他,是他早年花了四两银子在铁匠铺里打的,就是这么一柄寻常江湖客也不屑一顾的破烂货,让他用出了如今名噪天下的身价。

    相里子速度好快,半山距离被他一脚踏过,仰头时已正面迎上了最前头的两个。他颇知这些人的特性,因此也不因对方空手而稍有手软,长剑横渡而出,因为速度绝伦,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扇形的黑色剑幕。

    “铿”、“铿”两声,那两人竟以一双肉*臂硬挡了相里子这一剑,一双破袖子顿时化成了飞灰,那肤色黧黑、犹如铁铸的前臂上没留下一点损伤,两人身形受阻,向后连挫几步乃止。

    相里子冷哼一声,早料到是这般结果。只见他脚下速度不减,身形一矮,须臾间从两人缝隙间穿过,同时间铁剑“嗡”声一振,回缩进肩窝内,被他身形挡住,竟一时失了行迹。想他此时奔速何其之快,前面两人刚失了他剑击的去路,还没想个分明,就被他超到头里去。正要转身来截,不妨他两边胁下各有一点精光耀动,那一柄没了踪迹的铁剑忽化作两只,毒龙一般纵出,击在两人胸口上。

    相里子并不回头看这一剑的战绩,此时他已深入敌阵,四方八面俱是敌人,稍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他抬头纵声长呼,猛然飞跃而起,全不管四周狼顾,运起一点精纯剑意,划空直击,剑底所指,却是一个骑在一只大猿背上、正缓缓行于最后端的男子。

    “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相里子横击而下,大有摧山崩岳的气势。却说他所击之人想必就是首领,端坐在一只深黑色的大猿背上,那大猿好不雄壮,四肢着地行走,仍有成年杜马的高度,见相里子自上击来的一剑也不害怕,反而昂起头呲牙怒啸。那首领手中亦是空无一物,此时尤有余暇分出左手去安抚胯下的大猿,右手则激张成爪,倏然去抓相里子的剑脊。

    空中爆出一溜火花,相里子临机而变,剑尖一挑,且借了这交击之力,复又腾于空中,免了被他擒剑之噩。那人以肉掌抵剑,且能擦出火星儿,而掌心处也不过多出一条三寸长的白印子,可知其坚硬程度。

    子杞在远处听了相里子的叫声,亦跟着起哄道:“相里子,你既然说剑,不知道你自己用的是天子之剑、诸侯之剑还是庶人之剑?”相里子激战正酣,哪能答他,他便自顾自答道:“看你破衣蒌薮,恰如古之剑士之‘蓬头突髻,短后之衣’,那自然是庶人之剑了。”

    蔺无终这边也喝道:“师兄不要莽撞,快退回来!且从长计议!”

    相里子这一腾又飞上了数十丈之高,蔺无终之言他自然充耳不闻,只见他忽以左手五指叩剑,五指如轮,“叮叮叮叮”的将铁剑弹的震颤不休,剑脊上那一层虚晃的影子便似是新穿上的外衣。身在半空之时,他便隔空出剑,仍是剑指那猿背上的首领。铁剑外那一层“外衣”脱出剑身击出,这正是他“弹剑苦歌”中的得意招数,若非受丛林禁制的制肘,他这“弹铗塞北、拂衣江南”的一剑运到极处,可见漫天音剑排空,斩人于无影无形。

    他亦知此险地不可久留,凭自己一人想有多大作为自是痴人说梦。他虽然莽撞却不是愚人,一剑逆袭时便想到了退路,看他双脚“啪”的互相一拍,脚下那双破烂草鞋忽起变化,每只草鞋上各剥离出来一头,倏地剥出来好大的两团草绳。那草绳像被一双无形之手操控,顷刻间又编成了一道梭型的草席,相里子脚下用力,呼啸之间便驾着那草席子飞临到山脚下。待他落地时,两只芒鞋又恢复如初。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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