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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簪叹-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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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处理好,明儿几步走到那年轻府兵身边,看一眼刚刚被她狠力推过渗血的地方,指点道:“去领赏。”

    “是,是。”那府兵点头应声,走向宗之献。

    宗之献看一眼随后而来的明儿,拍拍那府兵的肩头道:“做得好,叫什么名字。”

    “小人钟越。”

    “以后就留在我身边罢,具体事宜趙其会一一告知你。”

    “是,是,钟越谢过公子。”

    “起来吧,把这收拾了,来我院里一趟。”宗之献说完,转身走向后面厢房。

    钟越低声喊住也欲走的明儿,感激道:“多谢姑娘今日相助。”

    明儿回头扫一眼面前垂首俯身的钟越,仿若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波澜不惊道:“去药房把药领了。”她说完提起步子走向后院,未做丝毫停留。
………………………………

第六十二章 索骥

    鹤山步履匆匆的从右侧的小门出来时,就看见梦周正裹着一件肥大的青色袍子,靠在前庭的一颗大树后,探头探脑的不知瞧着什么。鹤山把怀里的东西往里揣揣,上前几步拍在梦周的头上,语气不善:“放你去换个衣服,就搞出来这么大动静。”

    “嘘,没看见前面还有人吗?”

    “你知道有人,还在这里光明正大的看,还不走。”

    出了宗府,鹤山拽拽梦周的衣服,皱眉道:“你不是说去换衣服,怎么偷了这么一身。”

    “说来话长,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鹤山道:“差不多。”

    “什么意思?”

    鹤山眉头微拧:“我刚进了宗英的书房,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嚣,府兵一队队的路过,我担心宗英回来,只得作罢。”

    梦周轻哼一声,道:“你啊,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鹤山道:“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就不该带你出来,就知道惹麻烦。”

    “我那是没办法,事出突然,我怎么知道半路还冒出来个劫匪,劫走了新娘。”

    鹤山停下脚步,眼露疑惑:“劫走新娘?”

    “你不知道?”

    鹤山没好气道:“我该知道吗?自进了宗府,我就一直在找东西,哪有时间管旁的。”

    “等等,那你刚说我搞出来的大动静是什么意思?”

    鹤山摊摊手道:“那几条狗啊,不是你放出来的吗?还有,你刚说的劫匪是怎么回事?”

    梦周瞪大双眼:“怎么可能?我刚进了鸣香内院没多久,就被一个紫衣女子抓了起来,她给我喂了药,将我扮作新娘的样子,然后将真正的新娘不知带向何处了,没办法,我只好等药效消半,打晕伺候的嬷嬷逃了出来。我走到半路就看见一群系着红绸巾的疯狗冲向前庭,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所以才一路行至前庭想与你会面。”

    梦周说完后,小心翼翼道:“真的不是你做的?”

    鹤山摇摇头,“找你一个人,还不至于闹得宗府满府不得安宁。”

    “这么说,做这事的是另有其人了?会不会还是那个紫衣姑娘?”

    “不知,总之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和我来。”

    宗府里,宗英在屋里转了几圈,欲言又止。

    宗之献躬身道:“父亲,儿子把外面都收拾妥了,宾客们也都一一亲自致歉相送,今日让您受惊了。”

    宗英停下脚步,看向宗之献,眼里化不开的暗沉:“派人查清楚了吗?究竟怎么回事,那个负责看管横之院的人找到了吗?”

    “儿子已经加大人手去搜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宗英道:“鸣香院里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宗之献垂下眼:“儿子会去查。”

    宗英拍拍桌子,沉声道:“吩咐下去,核查今日的宾客名单,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还有近日来府里新进的丫鬟府丁一一隔开审讯,一个也不许漏。”

    “是。儿子这就去办。”

    “还有你母亲身边那几个丫鬟,找个机灵点的去问问话。今日这事,务必查清,不得有一丝马虎,明白了吗?”

    “是。”

    宗英挥挥手,“下去吧,横之院那边你亲自去一趟,有任何问题及时来报。”

    门阖上,宗之献有些疲倦的按按眉头。

    “少爷。”

    “有消息了吗?”

    明儿道:“趙其派人来报,在宗府的北墙处发现了萱惢姑娘的发簪,还有一张留言。”

    “东西呢?”

    “奴婢收在您房里了。”

    宗之献提起步子边走边道:“看守横之院的人找到了吗?”

    “死了。”

    宗之献步子一顿。

    明儿接着道:“尸体被藏在横之院的伙房里,奴婢找医师验过,是中毒而亡。”

    一路沉默不语,直至门口,宗之献推门的手微微一顿,像想起什么一般,低声道:“明儿,今日那些狗,处理的不错。”

    “处的多了,自然清楚。”

    宗之献回头看一眼身后垂首应话的明儿,脑中闪过他从街角捡回她时那副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模样。

    他推开门走进屋中,拿出一瓶伤药放在明儿手中,道:“回去罢。”

    “是。”

    出了院子,明儿拉起外衣的袖子,白色的內袖上,血一层层蔓开,她歪歪头,嘴角闪过一抹讥讽的笑。

    第二日,天色微亮,萱惢在一阵干渴中醒来,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屋子,不由心下慌乱。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有些慌乱的四下扫一眼,拔下头上的发簪,紧紧攥在手里。

    门打开,一道削瘦的身影走进来,放下手中碗,看向床上的萱惢,

    “好久不见。”

    对上那双眼睛,萱惢心上一颤:“是你,你想干什么,杀了我给她报仇吗?”

    “我还以为盛萱姑娘贵人多忘事,早就忘了我们。不过这次你说错了,若不是我,只怕现在你早就亲自去和她赔罪了。”

    “盛岚,你什么意思,这么久了,你到底想怎样?”

    那唤作盛岚的紫衣姑娘,一步步走近,声音满是空凉:“到现在了,你还是毫无悔过之心。”

    盛宣像是听了笑话一般,嘲讽道:“悔过,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想逃离那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罢了。盛玖的死,你敢说你就一点过错都没有吗?”

    “我有罪。”

    听见那三个字,盛宣心上一紧。

    盛岚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究竟有没有错,很快就会有人告诉你了。”

    江府里,江庭远写好一幅字,抬眼就看见悄无声息立在门口的宗之献,他诧异道:“宗兄?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江庭远说着站起身,迎向宗之献,“宗兄,这边请。”

    两人坐定后,江庭远一边斟茶一边问道:“怎么样,府中事处理的如何?”

    “我今日来,就是有一事想问江兄。”

    “何事,但说无妨。”

    宗之献掏出那张纸递给江庭远,试探道:“这个字,江兄认识吗?”

    看见那个多了一撇的“北”字,江庭远目光一紧,喉间干涩,“她在哪?”

    宗之献叹口气,“果然是她,江兄,你们之间的事是时候说清了,还望到时候江兄给我一个解释。对了,还有这个。”宗之献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帕子放在桌上,“这是我一并发现的,想必也是她落下的。”

    江庭远伸手展开那张手帕,待看清帕上的绣花,他唰一下站起身,不可置信般瞪大双眼。

    “怎么,江兄,可是有什么不妥。”

    “你刚说这帕子是和那字条一起发现的?”

    宗之献皱皱眉:“确切说,是在不同地方同一时段发现的。这帕子当时就落在鸣香院的内房里。”

    江庭远急切道:“宗兄,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吗?”

    宗之献摇摇头,“我只发现了这两样,旁的我还在调查,江兄,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江庭远把那手帕收好,扯过外袍,面色急切,“宗兄,我现下还待确认,若有了什么消息,必定告知。”

    “既是如此,江兄,宗某先行告辞,就不打扰了。”

    “我送你。”

    宗之献的车马渐远,江庭远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王爷,江公子来了。”

    璟溶伸手擦擦空青嘴角的汤水,转向三七轻声道:“说什么事了吗?”

    三七道:“江公子说,事关重大,还望当面告诉您。”

    “让他去我房外等着。”

    “是。”

    “爹爹,你也不陪青儿用饭了吗?”

    璟溶抚抚空青的脑袋,温柔道:“青儿先吃,爹爹马上就回来。”

    “不许骗人哦。”

    “好。”

    璟溶行至央涑院,看见房门外站立不安的江庭远,出声道:“又有何事?”

    “王爷,我。”

    璟溶瞥一眼欲言又止的江庭远,“进来说。”

    房门阖上,江庭远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张绣帕递给璟溶。许久,面前人都一言未发,只是捏着那张绣帕像个失魂之人。

    江庭远皱皱眉,出声轻轻唤道:“王爷。”

    璟溶忽的背过身,垂下捏着绣帕的手,声音像从浓雾中遥遥传来,“你走吧。”

    “您不想知道答案吗?”

    又是一阵死寂一般的沉默,江庭远叹口气,又想起四年前的那些过往,自苏清徽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消失在护城河里后,璟溶就日夜不眠的守在河边,顺着河流四处搜寻,可苏清徽就好像突然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一般,连尸骨也寻不得。

    后来不出半月,璟溶就大病了一场,病愈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那条河边,一切仿佛悲梦一场,梦醒后他又恢复了那副寡情的模样。

    璟溶坐在那个高位上两年的光阴里,白日,他一心用那些繁杂的朝事填充自己,晚间就孤身一人一遍一遍走那条苏清徽大婚时那天走过的宫道。他不敢面对空青和六月,便放他们留在六王府,交给许绾一并照料。

    后来,还是空青患了一场大病,璟溶才像被唤醒一般,卸下肩上重任,从宫中抽身,顺位给五皇子,带着空青和六月重回淮王府,平日里帮五皇子处理些杂事,闲暇时就陪着空青和六月四处走走看看。

    苏清徽这个名字好像慢慢淡入尘世,皇贵妃也好像只成为茶馆里偶尔提起的名号。可是,江庭远知道,璟溶从未放弃过找寻,哪怕是一丝一点,他都要亲自查证。

    想及此,江庭远最后看一眼面前那个萧然的背影,轻叹一口气,“王爷,马车明日早上出发,臣,告退。”

    门阖上,璟溶慢慢松开紧握绣帕的手,无力的靠在桌旁,他闭上眼,仿佛又置身于那片刀光血影之中。苏清徽一身血衣坐在那片火光里,满面泪痕却不自知,像个彷徨无措的孩子。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孤身一人一步步沦落,一点点绝望,被生生拖入那暗无天日的牢笼。

    璟溶睁开眼,心口一阵钝痛,耳边两声轻语。

    “对不起”

    “没关系”
………………………………

第六十二章 山风

    院中清风抚花,盛岚坐在院中执笔行书,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惊起树上几只飞鸟,盛岚伸手翻一页书,仿若未闻般接着写。

    那道脚步声渐近,停留在桌边。几瞬后,一声叹息传入盛岚耳中。

    “写错了。”

    盛岚手中笔一顿,纸上晕开一点墨迹。

    “没错。”她说着提起笔,又端端正正写下一个“北”字。

    “什么时候改过来的。”

    “一直都知道。”盛岚握紧手中笔,深深缓口气,稳住声音接着道:“从进江府那一日就知道。”

    “是吗?”

    江庭远抬头看向树上飘落的花瓣,一朝梦回八年前。

    江府藏书阁里,冬日的暖阳懒洋洋的洒在案桌上,江庭远撑着脑袋随手翻着手中厚重的律例,眉间逐渐有些不耐。

    “公子请喝茶。”

    江庭远抬头,眼前站着个穿着灰黑色衣裳,眉目疏清的少年,碰见他的目光躲闪一下,又直直看过来。

    江庭远依旧那副懒散的姿态,用书推推杯子,道:“藏书阁不许饮食,你不知道。”

    “奴才这就撤下去。”

    江庭远道:“罢了,先放着吧,你过来。”

    那少年点点头,走进几步立在江庭远身侧。

    江庭远微微侧身,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成司。”

    “恩。”江庭远随意的应一声,道:“会写字吗?”

    “会。”

    江庭远挑挑眉,有些惊讶,他推开桌上杯子,把书塞在成司怀里,“坐下,写给我看看。”

    成司犹豫两瞬,跪坐在桌角,提起笔一笔一画写的认真非常。

    江庭远眼里有了笑意,“写的不错,喏,后面这些就交给你了。”他说着往后一靠,拿起本闲书看的津津有味。

    日头西斜,江庭远挪开书,瞟一眼依旧端端正正跪坐在桌边抄书的成司,生个懒腰起身,“行了,东西放下你走吧。”

    “是。”

    第二日,江庭院在奴才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术言堂,他每走一步小腿就一阵抽痛。江庭院心下恼火,冲身边捧书的书童道:“你去,把那个叫成司的小子给我叫过来。”江庭院话音刚落,抬眼就看见昨日那少年正勾腰拿个大扫帚,身子一扯一扯地扫着术言堂外小道上的积雪。

    寒冬里,成司只穿了件薄衣,脸和手冻的通红。

    江庭院本想先放成司一马,日后在算账,可他一动脚,小腿上瞬间就窜上一股抽疼感,连带着心中那点怜悯也消失无踪。

    “成司。”

    那少年听见江庭院的故作威严的声音,动作一顿,提着扫把慢慢走过来,“少爷。”

    江庭院拿过成司手中的扫把,塞在一边搀着他的奴才手里,又冲成司昂昂下巴,“你过来,扶着我。”

    见成司没动步子,江庭院语带不耐:“愣着干什么,过来啊,字写不对话也听不清啊。”

    成司攥攥手,上前一步虚扶住江庭院。

    “看来你是真不会伺候人。”江庭院说着从成司手中抽出胳膊,搭在他的肩头。

    “那今天本少爷就好好教教你。”

    江庭院说着压大半力量在成司身上,他瞄一眼怀中人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咬紧的牙关,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进了屋,江庭院晃晃悠悠坐在椅子上,扭头冲一旁的书童道:“把昨天抄的那些书纸留下,你先出去。”

    “是,少爷。”

    门轻轻关上,隔断了寒气入侵,屋中徘徊的暖气又重新涌上来。。

    江庭远瞥一眼垂首站在面前的成司,闲闲问道:“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成司点点头,“少爷因奴才昨日抄写的东西受罚。所以今日要罚奴才。”

    “你知道的不少嘛。”

    “是少爷说奴才字写的不好,奴才自知给少爷填麻烦了。”成司说着用干红的双手拉拉有些短旧的上衣。

    江庭院眼随着成司的动作一晃,道:“府中不是每隔几月都会发新衣,你怎么不穿。”

    “奴才平日里都是干些粗活,怕磨坏了衣服,舍不得穿。”

    江庭远转转目光,道:“对了,我昨日就想问你了,你怎么学会写字的?”

    “奴才自小家中困顿,爹娘也在奴才五岁时就因病去了,奴才本没什么机会识字的,可上天开恩,乡里学堂先生见奴才可怜,就留奴才在学堂做个打杂,所以奴才有时会跟着先生学上几个字。”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留在学堂?”

    成司垂下眼,有些难过:“后来师父去世了,奴才就被赶出学堂了。”

    江庭院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那个,不说了,我腿疼,你把药箱拿过来。”

    成司依言语捧来个黑箱子。

    “把箱子里那个青色瓷瓶拿过来。”江庭院说着伸手慢慢卷起白色褒裤。

    成司别过眼,欲站起身,“奴才手笨,这就去叫医师来为少爷上药。”

    江庭院一把揪住成司,威胁道:“站住,谁让你走了,我告诉你,下手轻点,你要是敢弄疼我,今天就别想吃饭了。”

    见那个削弱的身影乖顺地蹲下,江庭院眼里闪过得意。谁知他得意还未消,腿上就一阵钻疼。

    “嘶,谁叫你直接抹的,拿过来。”江庭远一把夺过成司手里的药,生怕晚一秒,这药就全数倒在他腿上。

    江庭远冲成司道:“伸手,恩,好了,先在你手上抹顺了。”

    成司看着逐渐渗入自己手心的药膏,垂首默然不语。江庭远伸手推推成司的肩,嫌弃道:“罢了,笨蛋一个,连药都不会涂,出去出去。”

    成司立马站起身,把手缩回袖筒里,声若细纹:“奴才告退。”

    “对了,明日早上我一睁开眼就要看见你,听清楚了吗?”

    成司搭上屋门的手一停,转身弓腰:“是,奴才记住了。”

    “出去吧。”

    成司跨出院门,转角处医师提着药箱步履匆匆。

    “少爷。”

    江庭远停下擦除腿上药膏的手,抬头笑道:“王医师来了,辛苦您跑一趟。”

    王医师抹抹头上汗,“微臣都习惯了,算算日子也是时候来了。”王医师说着瞥一眼江庭远腿上残留的药膏,皱眉道:“少爷自己处理过了?”

    “恩,怎么了?”

    “这药膏是治手脚干裂,冻疮的,您怎么随意用药?”

    江庭远笑笑,满不在乎道:“哦,我说怎么有些刺痛,用错药了啊。”

    王医师叹口气,边上药边劝慰道:“少爷还是少惹些祸吧,夫人听说您受伤,心上着急,刚好不容易才缓了些。”

    “恩,记住了。”江庭远看一眼院外枯树,心下琢磨,等天暖和了,挂一个秋千刚刚好。

    转眼四月,春色明媚,院外一树树花开。

    江庭远站在案桌旁点点成司刚写下的字,语气三分气七分无奈,“你怎么又写错了,我说多少遍了,北没有这一撇。”

    “奴才这就改。”

    “你这句话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啧,错了错了,罢了,我再教你一遍。”

    树上落花摇摇晃晃飘在案上,落在那一字上。江庭院拉回思绪,他转回眼目光停在那个淡紫色身影上,

    “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盛岚道:“现在还有知道的必要么?”

    江庭院叹口气,声音像投进空洞里的石子,一层层的穿过来,“至少我该知道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的名字吧。”

    盛岚垂下眼,地上的花瓣轻轻打着旋扫过她的衣角,她嗓间干涩,慢慢开口道:“你这辈子还很长。”

    “都在你那了。”

    许久,盛岚一言未发,只是空留个背影给江庭院,春日明媚,院中却如秋日萧瑟。

    江庭院低声道:“ 当初为什么走。”

    “该来的人不是你。”

    江庭院仍旧固执的问道:“当初为什么走”

    盛岚转过身,面上似结了一层凝霜,“既然你想要解释,那就带宗之献过来,他会亲自解释给你听。”

    “好,只是还有一事我必须要得知。”

    “何事?”

    江庭远拿出那张白色的帕子,道:“我想知道这张帕子的主人。”

    盛岚接过细细描摹一番,又送还给江庭远,摇摇头道:“不识不知。”

    “这张帕子是在鸣香内院屋中捡到的,你可曾在那里遇见过什么人。”

    盛岚思索两秒:“有一个,应该是宗府的丫鬟,怎么,是那丫鬟还有命说了些什么。”

    江庭远忽略盛岚语气中的讥讽;收好帕子,又细细看一眼盛岚,“并无,我会应你所诺,待宗之献来,希望你保重自身。”

    “呵,该保重的是屋中那位才对。”

    “我知道你从不会做无因之事,也不会随意给人下定论。”

    盛岚道:“有时候你知道的未必是事实。”

    “我知我心,就足矣。”

    风吹案上纸,散落一地。身后脚步声渐远,盛岚回头,院中好像空落落的。

    “可惜有时候,知道才最伤人。”

    山脚下,马车远去,扬起一阵尘土,四处飞散,雾蒙蒙一片。
………………………………

第六十三章 启路

    璟溶坐在宗府厅堂之中,愣怔地望着桌上袅袅升起的茶汽,望着望着眼中仿佛也被烘起一阵水雾。

    “臣有失远迎,还望王爷赎罪。”

    一道中气十足还略带些急促的声音传来,璟溶回头,宗英阔步走进来,两颊带红,额头上渗着几点汗水。

    璟溶松开那杯茶,站起身来,“起来吧,我有些事要问你。”

    “是,多谢王爷。”宗英直起身,道:“还请王爷移步内室。”

    进了内室,璟溶止住宗英斟茶的手,道“不必了。”

    宗英看一眼璟溶的脸色,自觉应是事情紧急,顺势放下茶壶,请璟溶上座。

    “不知王爷屈尊来宗府所为何事?”

    “前几日婚宴一事查出什么了?”

    宗英一怔,忙的应道:“回王爷,此事说来可大可小,先是犬子内院之事,犬子已顺着线索搜查到人。后则横之院养狗之人离奇死亡,那些狗被人下药失了常智,臣已顺着药渣找到开药之人,正在核查。”

    宗英说着看见璟溶微微一皱的眉,转过话头道:“还有,臣命人审查下人时,发现有一可疑女子曾进过宗府内院,除此之外,臣房内关于沈府一案的留底也被人动过,其中少了几页。臣想,这两人或许与前几日那事有关。”

    听罢,璟溶衣侧已被攥的一团紧皱,他慢慢松开手,稳住心神道:“你可知,少的那几页案底所指何人何处。”

    “臣将案底核查过,少的那几页记录的正是处理沈家后续人等的情况,而其主办人正是臣当年的手下—薛周安。只是沈家一案过后,他就向臣辞别还乡了。”

    璟溶道:“把薛周安的底给我。”

    “是,臣这就为去取。”

    一通翻箱倒柜之后,宗英终于从一堆墨纸里扒拉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王,王爷,您看,不然臣再为您誊写一遍。”

    璟溶接过匆匆扫一眼,“不必,都一样,何必浪费时间,今日之事无需多说。”

    “是,臣谨记。”

    马车骨碌碌的转远,朝着左侧渐行渐远。

    下晌,余晖遍地,许绾正坐在屋中教清曷背诗,院中忽的一阵吵闹,她侧眼看去,就见空青捧着个挡住脑袋的匣子,走的歪歪斜斜。

    许绾扭过头,“阿曷,你”她正说着,话头一停,眼前早已没了阿曷的影子。

    “给我吧,我帮你。”

    “谢谢清曷哥哥。”

    阿曷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不客气,你怎么拿这么重的东西,你哥哥呢?”

    空青甩甩手:“他走的比蚂蚁还慢,我才不要等他。”

    许绾候在门口,看见空青走近,温柔笑道:“我们青儿来啦。”

    “姑姑。”空青张开手扑进许绾的怀里,变得乖顺无比,软着声音道:“青儿可想姑姑啦。”

    许绾顺顺空青翘起的小辫子,道“姑姑也想青儿。”

    “青儿知道,所以青儿打算多陪姑姑几天。”

    许绾失笑道:“你爹爹可同意你留在这里了。你呀,是不是又想像上次一样捣蛋。”

    空青噘噘嘴道:“骗人是小狗,这次是爹爹亲自说的。”空青说着从怀里慢慢掏出一张纸轻轻展开,用手点着一字一字念道:“在此相约,月余必归。”

    许绾心中虽有些奇怪,但只觉是空青玩闹胡乱读罢了,点点她的鼻尖道:“我们青儿现在都会念这么多字了。”

    “不是的,我只认得这几个字。”

    耳边是空青轻轻柔柔的声音,许绾笑意停留,侧身看去,纸上原原本本的写着空青刚刚念过的那句话。

    院中传来几声脚步声,空青收好纸,揉揉眼睛扬起一个笑转身冲院中的璟溶道:“爹爹,你们怎么才来啊。”

    六月躬身冲许绾道:“迟欢见过姑姑。”

    许绾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走几步蹲下身拍拍六月的肩膀,“下晌天凉,怎么穿这么单薄。”

    “迟欢不冷,让姑姑挂心了。”

    许绾站起身,冲璟溶请个礼,“四王爷。”

    璟溶牵着在手边晃荡的空青,抱歉道:“还望你多照顾。”

    “王爷放心,臣妾定会尽心照料青儿和迟欢的。”

    “多谢。”

    空青听见那两个字,慢慢松开拉着璟溶的手,靠在六月身边,低头踢踢脚边的石子。

    璟溶看一眼垂头不语的空青和六月,低声道:“我走了。”无人应答,璟溶叹口气,冲三七招招手,“备马吧。”

    璟溶刚走到院门口,腿就被一把抱住,他低头看去,空青像个小无赖似的,红着眼挂在他腿上。

    “爹爹,你会像娘亲一样不回来了吗?”

    璟溶蹲下身,哑着声音道:“青儿,娘亲只是迷路了,她会回来的,爹爹答应青儿,一定会回来接你们,好不好。”

    空青吸吸鼻子,“爹爹是像爱娘亲一样爱我和哥哥的对不对?”

    “一直都是。”

    “爹爹没有放弃娘亲,所以也不会丢下我们是不是?”

    空青说话时,睫毛上的泪珠颤颤巍巍,璟溶心里涌起歉意,最初那两年,他不敢面对空青和六月,说是歉意也好,悔恨也罢。在他们最需要爱护的时候,他缺失了,没有承担起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想及此,璟溶心中一阵刺痛,他温柔着声音道:“我答应你,像大人之间的约定一样,永远也不会松开你们的手。”

    空青揉揉眼睛,声音软软糯糯:“我知道,以前的爹爹只是也像娘亲一样迷路了,现在爹爹回来了,就把娘亲也带回来好不好?”

    璟溶摸摸空青的脑袋,温柔着声音道:“好。”

    几步外,许绾冲空青招招手。

    璟溶看向许绾身边依旧垂首默然的六月,欲上前的步子犹豫两瞬又收回,转身缓缓走出院落。

    清曷上前几步,掏出帕子擦擦空青的眼泪,“青儿妹妹别难过,四伯伯很快就回来了,对了,我们府里新来了一匹小马,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空青轻轻点点头,清曷松口气,伸手牵过空青的手,冲许绾道:“娘亲,儿子先带青儿妹妹去看小马,一会就回来。”

    “去吧,保护好妹妹”

    “是,清河记住了。”

    两人走后,许绾陪着一直看着院门默然不语的六月站在院中,直至余晖尽消。

    “走吧,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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