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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涯无悔-第6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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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八点多了。不过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楚天齐又在床上懒了一会儿,起床时已是九点钟。
“叮呤呤”,铃声响起。
看到手机上来电显示,楚天齐稍微楞了楞,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县长,没打扰您吧?”
“没打扰。小娟,有事吗?”说话间,楚天齐坐到了办公桌后。
“县长,麻烦您一件事。”手机里声音弱弱的。
楚天齐略一迟疑,道:“说吧。”
手机里叹息一声:“哎,怪不得我表哥和女朋友闹矛盾,原来都是一封信闹的。昨天她回去以后,衣服上吐的哪都是,在我帮她收拾大短裤时,发现包里有一封信。当时也没太注意,就顺手放到了他们家书房,我在书房住。等到十二点多,我回到书房,才又看到那封信。本来不应该看他的信,只是信瓤正好掉出来,信瓤背面打印着几个大字‘关系你一生幸福,速看’。我觉着内容有说法,又担心表哥安全,就拿出信瓤看了。这一看才知道,是有人说他女朋友的事,说的可难听了,表哥肯定就是因为这事想不开。
您是县长,管的部门多,能不能帮着关心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我表哥老钻牛角尖,都醉成那样了,还是叨叨着‘就为你活着’。我真怕他出什么事,姑姑一家人也都急死了。县长,我知道这种提法很冒失,要是不符合规定的话,您也别为难,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原来是这事呀。刚才听小娟提到“麻烦”二字,楚天齐还以为对方是为赵新做说客呢。听完对方所言,他没有直接接茬,而是提出了问题:“这封信都谁见了?”
对方回复:“从昨天到现在,就我一个人看了,我怕姑姑他们担心,没提信的事,也一直没听他们提过,他们应该不知道有这么一封信。现在我也没在他们家,是在街上打电话。”
“这事确实不宜公开调查,也不宜以我公职身份参与。这么的,我以个人身份,帮你秘密了解一下,我的信息渠道应该要比你广一些。”说到这里,楚天齐迟疑起来,“只是究竟信上是怎么说的,我不太清楚。你能否说的更详细一些?”
“那太好了。”对方声音满是兴奋,“我刚才把信上内容都复印了,信的原件已经放回他们家,复印件就在我身上。您看我怎么给你?”
略一沉吟,楚天齐说:“这马上要来客人,走不开,我让秘书联系你。你放心,我这秘书绝对靠的上。”
“明白。你为了他都能当众打坏人,关系肯定很近。不打扰县长了,我等你电话。”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放下手机,楚天齐马上按了固定电话免提键,拨出一串号码。
很快,里面传出声音:“县长,您找我?”
“你在哪?”楚天齐语句很简短。
对方回复着:“在宿舍,正打算去一趟楼里。”
“来我办公室。”说完,楚天齐挂断电话。
很快,敲门声响,刘拙走进屋子。自从发生了被冤一事后,刘拙就退掉了租住楼,住回到政府工作人员宿舍,宿舍在县委楼后。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指着手机道:“刘拙,你把这个号码记上,一会儿联系她。她叫小娟,是赵新表妹,就是我在熊家饭庄帮助的那个女孩。她说有一封信要交给我,可能就是你说的那封信,你去取一下。”
“好的。”记下号码后,刘拙出了屋子。
……
离去大约半小时左右,刘拙返回县长办公室,把一个信封交给楚天齐,然后退了出去。
拿着信封前后看了看,上面没写任何文字,应该是小娟刚买的。信封还用胶带纸封着,显见这个女孩还挺谨慎细心。撕开封口,楚天齐抽*出信瓤,在信瓤背面看到一行文字:关系你一生幸福,速看。信瓤背面有轻微墨线,显见内容是复印上去的。
打开纸张折叠,信瓤正面内容露出来,看的出也是复印的。楚天齐立即浏览起了上面内容:
赵新:告诉你一个消息,现在对你来说是坏消息,但从长远来看,应该是好事。你女朋友现在和曲勇好了,两人经常成双出入,无论进村子,还是去山里,曲勇上哪都带着她,两人一钻就是多半天,好多时候大黑夜才回去。有人亲眼看见,吕梓琪半夜进了乡长办公室,第二天又早早衣衫不整的溜出来。还有好几个人听到,乡长办公室传出你女朋友的叫声,那声音别提多销*魂了,有时是晚上,有时干脆就是大白天。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觉得他们这么做非常不对,分明是在欺负你的善良,实际就是侮辱你。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小伙子,工作单位那么好,挣的又多,哪点配不上她个小文员?但却被这么早戴上绿帽子,实在也是可怜。我其实也是可怜你,才甘愿得罪人,跟你说出这些实情的。虽然这么做看似有些残酷,却是为了你好,要是以后结婚了,成天替别人养着孩子,那就更冤了。现在早点知道实情,你也可以思考一下,如何面对两人的关系。
你那个女朋友,我也知道,按说是个人品不错的孩子,可就是被老男人蛊惑了。本来她做个文员也挺好的,活不怎么重,看着也挺体面,你说咋就被曲勇给骗上床了?要不说老男人滑头,尤其曲勇那种光棍手段多呢,他用个所谓‘辅助管农业’,就把小姑娘骗了。善良的孩子往往单纯,吕梓琪应该就是那样的女孩。她也不想想,乡里那么多人,曲勇为啥就让她辅助?这不是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吗。
当初曲勇找理由,总是打击原有分管农业领导,人们当时只以为他是公报私仇,给人穿小鞋。却没想到,曲勇手腕这么长,竟然就是在瞄着吕梓琪。曲勇欲望肯定还不止如此,绝对会拿这个诱饵再骗别人,或是就用此诱饵套死吕梓琪。怪不得人们常说,老光棍就是混,只是一个所谓的“分管农业”,曲勇就不知要骗多少人了。
事实真*相告诉你了,愿做王八还是当英雄,就在你一念之差了。以你对吕梓琪的痴情程度,很可能甘愿去做王八。那恭喜你了,一辈子把脑袋缩在壳子里,你也许能活大岁数,千年王八万年龟嘛。
信件内容至此为止,没有落款,也没有年月日。看过两遍后,楚天齐放下纸张,按下固定电话免提键,在上面拨了几个数字。
“叮呤呤”声响过两遍,刘拙敲门进了屋子。
关掉免提,楚天齐把复印件向前一推:“你看看,坐那看。”
刘拙取过复印件,坐到椅子上,看了起来。几分钟后,放下了纸张。
“怎么看?”楚天齐提出问题。
刘拙直接道:“从最表面来看,写信人似乎在为赵新好,其实却是在挑拨赵新和吕梓琪的关系,赵新应该也能看出来。但赵新生气、耍浑,绝非是因为上面所述事实本身,而是借题发挥,很可能是想趁机调走吕梓琪。当然,尽管未必相信所写内容,但赵新却因此恨上了曲勇,要找曲勇的麻烦。写信人肯定深谙这一点,也肯定了解赵新的性格,知道赵新点火必着。
只要赵新找曲勇的麻烦,那就会影响曲勇的工作,让曲勇疲于应付,甚至出现严重的失误或过错。即使曲勇应付了赵新的挑衅,但声誉势必也会因此受损,曲勇肯定会在此事中吃亏。因此,这个人肯定和曲勇关系也不睦,至于是公仇还是私恨,还不好说。
如果光看前面的内容,弄臭曲勇就是主要目的。但却在最后特意引到农业上,而且还成功激起了赵新对农业工作的愤恨,甚至放出话来‘谁管农业和谁过不去’,那么农业就成为被攻击的对象。而现在所指的农业,既指贺家窑乡整个农业工作,也特指贺家窑乡错季蔬菜种植,进而直指全县经济作物种植产业。搞乱这个产业,恐怕才是写信者的主要目的,最起码不只是要挑拨吕、赵二人的关系。”
楚天齐一笑:“划划嫌疑人吧。”
“这……”略一迟疑,刘拙道,“从要达到的目的分析,写信人要符合这么几个特点:与曲勇不睦,与贺家窑农业有仇,对经济作物种植反感,对政府主要领导有恨。这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所为。”
楚天齐“嗯”了一声:“有人想搞乱经济作物种植产业,想搞乱农业经济体系,甚至想搞乱整个经济结构。你要适当关注几个人,一个就是赵新,也许从他的言变举止,信息往来,可以再多找到一些写信人的蛛丝马迹。另外的几个,就是与那几个特点相符的人,当然不可能全部关注,要找到重点,很可能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
“好的。”答复过后,刘拙几门外走去。
“用心险恶的信件。”楚天齐声音响起。
刘拙轻轻点头,出了屋子。
………………………………
第一千七百二十九章 贺国栋失踪了
新的一周开始了。
上午十点钟,胡广成准时到了县长办公室。今天早上一上班,胡广成就和刘拙电话预约,县长让他这个时间点来。
向县长行军礼后,遵照县长指示,胡广成坐到了沙发上。
楚天齐直接问:“什么事?”
胡广成马上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县长,这有份函件。”
“函件?你直接说吧,坐下说。”楚天齐没有伸手去接纸张。
再次落座,胡广成指着打印的函件,说:“今天刚上班,收到了河西省成康市一份电子邮件,邮件内容是关于穆小雨等人危害公共安全一案。在这些案件材料中,穆小雨交待,去年他参与了双山嘴村抓赌,在现场发现有乡干部。其他人不认识,他只认识这一位,还给对方留出了逃离现场的机会。收到这个函件后,我有些吃不准,就向乔县长电话请示,乔县长在外地没有回来,他让我直接找您汇报。”
“乡干部竟然赌博?”楚天齐很是惊讶,反问着,“你怎么吃不准?”
“按照正常程序,当时就应该对所有参赌人员进行处理,尤其对政府公务人员更应严加处置,可此人却阴差阳错逃离了现场。而现在又在别的案子中引出此案,但时间已经过去多半年了,当时此案并非县局办理,而是市局直接插手。”胡广成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楚天齐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头,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或者说你倾向于怎么处理?”
胡广成干咳了一声,说:“我觉得,不论任何人、任何时候犯下错误,都应该承担犯错产生的一切后果,这也是有相关法律依据的,体现了法律的公正。”
楚天齐道:“依法办事,何来吃不准?依法办事,不应受个别程序左右。”
“县长,事情毕竟过去很长时间,其中又牵涉到市局。我们可否暂时先低调从事,秘密进行,以免受到不必要的干扰?”胡广成请示着。
“你是公安局长,也是政府党组成员,又恰逢乔县长出差,此事由你全权处置,我相信胡局长能够圆满完成任务。”楚天齐神情严肃。
“保证完成任务。”胡广成起立敬礼。
“好,去忙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答了声“是”,胡广成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看着门口方向,楚天齐笑了,为和对方的“双簧”而笑。
胡广成所说电子邮件,楚天齐当然知晓,就是他让曲刚发的。而胡广成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才从邮件中捕捉到了关键内容。胡广成以“吃不准”上门,其实只是一个借口,只是为了要亲耳聆听自己的态度而已。刚才整个过程,就好比数学考试题,本来考生已经给出答案,而且认定答案肯定正确,但还是和阅卷老师核对了一遍,而这个阅卷老师同时也是出题者。
……
下午五点,贺家窑乡书记办公室。
在地上来回踱了几圈后,肖月娥再次回到办公桌后,按下固定电话免提,然后又按了重拨键。
一阵轻微电流声后,话机里面传出一个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再重拨一遍,还是刚才的回复。一连拨了五遍,都是那个机械女声。
关掉免提,肖月娥骂了声“混蛋”,靠在椅背上,眉头皱了起来。
今天下午一上班,肖月娥就拨打两部手机号码,两号码主人是同一人――贺国栋。
放眼全乡,甚至全县,肖月娥最在乎的就是贺国栋,乔金宝也不能比,贺国栋和乔金宝不是一回事。当然了,在某些方面,乔金宝所拥有的,也非贺国栋能比。但在肖月娥心目中,贺国栋的位置最重。正因为两人关系特殊,肖月娥一直十分关照贺国栋,更是把全乡最重要的农业工作交给了对方。可是流年不利,却遇上楚天齐那个灾星,硬逼着贺国栋把农业工作交出去。当然她也深知,没有家贼引不上外客,家贼绝对没起好作用,家贼比外鬼还可恨。
贺国栋自从不再分管农业后,工作更加轻闲,加之破罐子破摔,整日萎靡不振,不思进取。肖月娥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也曾多次劝说对方,但开始时还有微弱成效,后来说也白说了。看到贺国栋这种情况,肖月娥既气愤又怜惜,既恨铁不成钢,也心疼其生不逢时。所好的是,有自己在那挡着,乡政府领导也没敢太难为贺国栋。
不好好工作,就由他吧,谁让人家心里不痛快呢?肖月娥为贺国栋的颓废找到了借口。不但不纠正贺国栋的工作态度与状态,还为其打掩护、做庇佑。正好合了贺国栋心意,不用按时上班,就能按月拿工资,也挺省事。平时有什么事,都是互相通电话,有时干脆就是肖月娥代办。
今天本来电话约好,让贺国栋来乡里一趟,是早上刚刚约的,贺国栋也答复的挺好,说中午前就到。可是一直吃完午饭,也没见他的人影,打电话也不通。整个中午,肖月娥都没有休息好,而是躺在床上打那两部电话。下午一上班,更是用固定电话拨个不停,但两部电话都提示无法接通。给贺国栋常去的几个场所打电话,也说今天一天都没见。
从下午两点半算起,到现在打了不下上百次,可就没有一次通的。虽说乡里人们经常找不到贺国栋,也常打不通电话,那是指公务用号。另一部私人号码却是常通的,肖月娥始终能打通,可以说是二十四小时待机。今天为什么也关机呢?出什么事了吗?会出什么事呀?肖月娥心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起来。
越想越不踏实,越想越心里没底。不行,必须找到贺国栋。想至此,肖月娥拿起电话,在上面拨了几个数字。
“嘟……嘟……”几声回铃音后,听筒里传来声音:“肖书记,什么事?”
肖月娥难得客气道:“老曲,贺国栋去哪了?我找他有点事,打电话不通。出差还是下乡了?”
对方声音略带惊讶:“贺国栋?肖书记,我还正想问你呢,他也从来不跟我打招呼呀。就他现在这种上班状态,太差了,照这么下去可不行,你得……”
暗骂了句给脸不要脸,肖月娥冷声打断:“曲乡长,贺国栋是政府副乡长,是你的直接下属。按你说的,他状态不佳,那也是你管理无方呀,你得先从自身找原因,而不是推卸责任。我做为乡常委书记,有权监督政府和一把手工作,却没替你管人的义务。”
“既然肖书记这么说,那好,那我就要行使政府一把手权利,对政府人员进行整顿。那些纪律涣散、作风散漫、工作不实的人,首先要受到相关制裁,尤其政府领导若有违反,还要受到严惩。届时还请肖书记大力支持,千万不要扯政府后腿,可以吗?”对方语气也很硬。
“你……”吐出一个字,肖月娥便扣了电话。她懒的理这种小人,以前病猫一个,现在反倒想称王称霸,还不是仗着你“小干爹”?在私下里,肖月娥总把好多人,说成是楚天齐的干儿子。
尤其现在,肖月娥更没心思打嘴仗,找到贺国栋才是最当紧的。自己打电话不通,曲勇也不知道贺国栋去向,常去场所又没见,那就只有找一个人打听了。找她?她会告诉自己吗?自己真要给她打?
罢了罢了,一切为了国栋,想至此,肖月娥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串数字。
手机里响了好几声回铃音,才传出一个女声:“谁?”
肖月娥陪着小心,说:“嫂子,我是月娥,找国……”
“肖月娥?”不容说完,对方已经抢了话,“单位鬼混不算,还追到家里来了?你要不要脸?你个大卖……”
“嫂子,嫂子,听我说。”肖月娥忙道,“现在国栋不见了,一天都联系不上,我们都急坏了。我想问问他去你那没?”
“我没义务配合你。”对方说话很难听,“狐狸精,骚屁*股,就知道勾引别家男人。”
肖月娥硬着头皮,继续说好话:“嫂子,你怎么骂都行,我就希望你告诉我确切消息。现在单位人都在找他,要是他一直没音讯,就该向上级报告了。如果一报告,很可能就会牵扯他的工作,到时工作若有个差错,工资就会受影响,你们的生活也要出状况。”
可能是涉及到了切身利益,对方的语气才缓和了一些:“真的这么严重?他去哪了?我也没见呀。好多天他都没来看我们娘俩,他这个没良心的,现在被哪个狐狸精勾住,又去哪鬼混了?”说着说着,对方带了哭腔,声音又凌厉起来,“一个狐狸精不够,他还要找几个呀?就他那瘦的一把骨头,早晚都得被骚娘们掏空了。”
肖月娥可没闲心听对方数落,“啪”的一声压住电话,自言自语着:“贺国栋失踪了。”
………………………………
第一千七百三十章 由你全权处理
第二天,刚上班不久,胡广成又到了县长办公室。
敬礼、问候罢,胡广成开始汇报:“县长,昨天他刚进去的时候,问他赌博的事,他根本不承认,还把干警骂了,猖狂的不得了。第二次问他的时候,他照样还是那样,头摇的拔浪鼓一样,说这是对他的迫害。等到干警出示穆小雨的相关证词后,他当下就哑了口,可是对于赌博指控,仍然没有明确承认,而是拿沉默对抗。
在半夜的时候,他吵着要见这个,要见那个,遭到干警严词拒绝后,又说要见我。让他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到里面见了他。还不到一整天,他那个熊样别提有多狼狈了,见了我就是一顿痛哭,说是现在墙掉众人推,谁都想踩他一脚。还跟我套近乎,想让我放他一马。
我跟他说,不要心存侥幸,不要以为老帐就不算了,也不要指望谁能救他,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听我这么一说,他当时就呆了,过了一会儿,硬说听错了,让我又重说了一遍。听完第二遍,他又沉吟了一会,叹口气,说了句要清算老帐了,然后讲述了整个过程。这是对他的询问笔录。”说着,胡广成把一沓纸张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纸张,略过了前面那些枝杈,直接去看交待主干:
问:“要仔细交待,不能有遗露,也不能有篡改,你要对自己所讲内容负责。”
答:“毕竟好几个月了,我尽量回忆吧,保证所讲全是我百分百想到的内容。赌博当晚,我是在现场,也玩了几下,但总共就压了五宝,每次都是押三十五块钱孤定。两宝押住,三宝押偏,共赢了九十五块钱。当抓赌警察到了以后,我也跟其他人一样,抱头蹲在门口墙根。在那些抓赌人中,有一个黄毛挡在我前面,还用脚后跟轻轻碰我。
刚开始我不清楚,慢慢我明白了,原来是让我跑呢。来不及细想,瞅准一个机会,我蹲着挪到了外屋,又慢慢到了院里,也不知是从厕所还是牛棚那,跳到了邻居家院里。直到警察撤离,我才从领居家跑出去。过了些天,我才知道,那个黄毛是穆学军的儿子,怪不得把我放走呢。可是谁能想到,那小子在别处犯事的时候,又提起了这些沉芝麻烂谷子。要早知这样,还不如当初让逮住,反正法不责众,何苦现在一个人受洋罪。”
放下纸张,楚天齐说:“看这上面交待,好像也没什么呀,难道他就做了这些,可能吗?”
“县长,后面他还交待了其他的乡干部。”胡广成说着,把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这是根据交待材料上内容,我专门又抄的名单。”
接过纸条,楚天齐扫了上面这些名字,笑了:“这些名字绝对不冤枉,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在双山嘴玩过。”
在去年调研的时候,因为去追“卷毛”和“光头”,楚天齐曾黑夜到过双山嘴,透过窗玻璃见过一些面孔。第二天,就在乡政府墙上公示栏里,对应上了这些人的名字。
胡广成虽然疑惑楚天齐的说辞,但却不怀疑真实性。他是领教过了,只要县长想知道的事,就没有知道不了的。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明白,县长怎么会掌握自己那些黑材料。楞了一下,他试探着问:“县长,您看他现在的交待……”
“我刚才说过,他把别人倒是都咬了出来,这些人已经接受过处罚,可以说人尽皆知,现在讲出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如果每个人都嚼别人剩下的,审一百人也可能只相当于一份口供。”停了一下,楚天齐话题一转,“我说过,这事由你全权负责,我相信你。”
听出来了,县长对结果不满意,可又没明说,自己还不便询问,那就回去再思考吧。想至此,胡广成回道:“县长,我回去再好好审查审讯记录,重点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或是与事实不符的地方。”
“好,由你全权负责,听你的。”楚天齐点手示意着。
从座位上起身,与县长告辞,胡广成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
临近下午下班时,楚天齐放下手中签字笔,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笃笃”,门口响起敲门声。
对着门口方向,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胡广成进了屋子。在下午将近四点的时候,胡广成电话预约,楚天齐让他这个点过来。
胡广成面带喜色,边走边说:“县长,还是您慧眼如炬。果然我们疏忽,有大纰漏,这下挖出来了。”
“是吗?坐下说。”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道谢后,胡广成坐到椅子上,讲说起来:“今天白天又找了他两次,都是我亲自审的,让他老实交待。开始他还是装糊涂,要不就是顾左右言其它,有时干脆沉默应对。后来我就跟他说,我说你不要有任何侥幸,不会有人捞你的,没准正有人等着看你笑话呢。我还告诉他,退一万步讲,即使真有人说情,我也绝对不买面子,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听我这么一说,他沉吟了许久,然后狠狠瞪了我两眼,显然对我恨之入骨,恨我这种公平无私的态度。不过他还是做了交待,交待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据他交待,当时进屋一大堆人,带头的人明确说真是屡教不改,你们大县长都知道了,怪不得他说一抓一个准,果然不假,旁边警察也跟着连声附和。
抓捕后没几天,他就把市局警察的话说漏嘴了,结果好多人都听说了这话,都怀疑是县长引去了这些警察,一些人对县长产生了误会。他说他现在非常后悔,后悔自己嘴太大,什么都吐噜。他也曾想过就这事向县长道歉,可又觉得实在无颜见县长,也不知如何开口,他还说县长大人大量,不会计较他的无心之说。”
楚天齐接了话:“我当然不会计较别人的无心之说,但对于有意造谣、诽谤、扩散等行为,却不能听之任之。这并非是我度量不大,而是我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助长这种人的嚣张气焰。他哪是无意漏嘴?有种种证据表明,他就是那个谣言的始作俑者,是他故意进行散播,以离间我和村干部、村民之间的和谐关系。”
“对,对,县长说的是。我也怀疑他是有意散播,以他的品行也能办出来。只是当时他言说头疼,我们出于人道,只能先停止了审讯。一会儿我马上再安排审讯,让他把这事彻底交待出来,要给县长有个交待。”胡广成附和着。
“是他做的,他就要有勇气承认,当初的狂劲去哪了?”楚天齐说,“实际上,这件事我早已了解的清清楚楚,让他交待,既是看他态度,也是给他机会。”
“对,他做的事必须要承认。”说到这里,胡广成又试探着说:“他要是把这事交待了,才算彻底,也算态度端正。”
楚天齐“哼”了一声:“我说过,这就是要他态度。这些内容也不是新玩意,是我早就知道的,他也许早明白这点。他之所以拿这事撑着,只不过是一种对抗手段而已。”
听出了县长语气的异样,胡广成忙请示道:“县长,他如果交待了这事,还需要在哪些方面深挖?”
“哪些方面深挖?他这问题可……”话到半截,楚天齐“呵呵”一笑,“你是专业警务人员,专业素养肯定不是我能比的,我做公安局长毕竟是半路出家。我还是那句话,由你全权处理,我相信你。”
“哦,好吧。”胡广成含糊的点点头,他现在真有些迷糊了。
“这些天辛苦了,要注意劳逸结合,”楚天齐摆了摆手,“请回吧。”
“谢谢县长。”说完,胡广成站起身,出了县长办公室。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楚天齐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
胡广成可没楚天齐这种好心情,根本笑不出来。
本来在刚刚去县长办公室的时候,胡广成那是信心满满。那小子现在连传播谣言都承认了,也就是承认了给县长卖臭,按说这个力度够大,按说县长应该满意。胡广成当时觉得,县长应该就是在等这个消息,只是有些碍口,没有明说出来。
当时很是自负的进了县长屋子,没想到县长早掌握了这些情况,显然对这种交待很是不满意。县长用“由你全权处理”做说辞,分明就是让自己拿出令其满意的结果,可自己现在也不明白县长的真实意图。
忽然,胡广成灵光一闪:县长之所以表态含糊,分明是让调查那小子是否对他有诬蔑言论。可那小子交待的,与自己掌握的,也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呢?难道让……
怪异想法刚出,胡广成又马上否定:县长绝不会要求无中生有,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那又会是什么呢?胡广成犯起了嘀咕,继续回忆着县长说的话,尤其仔细琢磨起了那句“由你全权处理”。
………………………………
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 新戏开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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