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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放佞臣-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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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稍稍将目光从凤瑶面上挪开,那温润平和的嗓音,也不曾掩饰的透出了半缕疲惫,“长公主与微臣,也已接触这般久了,微臣是何性子,甚至有无真正对大旭下手,长公主自是了解不少。如此,微臣便问长公主一句,可是无论微臣如何解释,长公主仍是认微臣为佞臣,抵触挤兑,从而,打从心底的不信任?便是,微臣曾红绫铺就,不惜一切代价将长公主迎娶,长公主对微臣的看法,也依旧如初,并无,半点的改变?”
他极为难得说这么长的话,嗓音虽平和,但语气则幽远厚重,无形之中竟夹杂着几许压抑之感,令人心头发紧。
凤瑶一时被他这话噎住,面色一变,瞳孔冷冽阴沉,静静凝他。
所谓的是否对他改变看法,若如实细究的话,她自然是对他改变过看法。甚至于,她也能顶住满心的压力,心甘情愿的嫁他。
那场盛世大婚,直至今日,她都铭记于心,便是此番忆来,也是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发生一般。
这颜墨白曾经在她面前所做的一切一切,偶尔,令她震怒抓狂,偶尔,则会心生触动,而有时候,也会心有温暖,安稳平和,整个心绪与情绪,也会彻彻底底的被他带动。
她不是没对他改变过看法,甚至于,心底对他之感,也怪异起伏,触动莫名,令她心生彷徨担忧,不敢去触及心底深处那些对他的异样之感,只奈何,那些异样之感刚刚要从她的心底深处蹿腾出来,然而这颜墨白,竟是突然换了一种身份与方式,如此的,死而复生的,与她相见。
曾经那些所有的触动,在这相见的一刻,尽数被愤怒取代。
是的,愤怒。
她不知这人从大旭摄政王一跃而成大周皇帝这中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这人在她面前的突变,陡然之间,令她全然吃不消,更也没空来一点一点的消化。
她仅是觉得觉得怨怼,还有不甘,甚至,愤怒。
遥想前些日子知晓这人亡故之际,那种心底的空洞,无端的悲凉,甚至满身的凉薄怅惘,依旧是那般的清晰入骨,她分不清那种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心底似是空落了一块,补不上,无论怎么都补不上了。
她唾弃自己竟也会被情绪左右,被那些抑制不住的悲凉与空荡之感左右,只奈何,她姑苏凤瑶,终究还是有血有肉,全然无法一无所感,毫无情绪的,静视着这人的死亡。
然而,这人呢?
这个人啊,却是背着她,故意诈死,甚至还用其余之人的尸首来混淆视听,待得所有之人都以为他亡了之后,却待那场腥风血雨的惊变之际,待得诸国之人皆斗得几败俱伤之际,这人啊,却是唯一那坐收渔利,一跃登上这大周帝位。
若论缜密心思,何人,能及得上他。又若论腹黑与城府,这世上又有谁,能胜过他?
如今,这天下的胜利之人,却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的卑躬屈膝,自称‘微臣’,甚至还因她的质问而略显委屈,信誓旦旦的如个无辜之人一般逼问她是否一直不曾对他改变看法,不得不说啊,这人,无疑是,太过自恋。
思绪,层层的摇曳起伏,所有的情绪交织回拢,凤瑶着实是冷静不下来了。
袖袍中的手,已然再度开始紧握成拳,恼怒升腾而起,整个人,也抑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颜墨白眉头一皱,深眼凝她,欲言又止一番,却终归未言话。
凤瑶不再耽搁,阴沉狂怒的凝他,一字一句的道:“本宫往日自是对你改变过看法,本宫甚至也曾想过与你一直作戏,举案齐眉的扮做夫妻。但摄政王如今背着本宫做的这一切一切,早已将本宫对你的看法再度打回原形。”
她嗓音极其的冷冽阴柔,煞气重重。
这话一出,眼见颜墨白瞳孔一缩,面色也微微一变之际,她冷笑一声,“你今日的种种,将本宫对你的所有好转的看法全数耗尽。倘若你当真还有良心,甚至不愿本宫恨你怨你的话,你便放本宫离开!甚至,差人将本宫与徐桂春一家,一路送至大旭之地。”
她这话也极为决绝,阴沉尽显。
颜墨白赤红的瞳孔起伏不定,半晌,仍是静静凝她,一言不发。
“怎么,事到如今,话也全然说到了这份上,你还是不愿,放本宫离开?”这话一出,心底越发激动,“颜墨白!你怎能如此对待本宫!”
“微臣早已说过,近来这段日子,诸国局势严烈,并非长公主回国的最佳时机。”
颜墨白终是将目光从凤瑶身上挪开,脱口的嗓音,幽远至极。
凤瑶恼得嗓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若是本宫执意离开呢?”
他眼角微挑,目光朝凤瑶落来,“长公主一直不曾真正信微臣一回,如此,微臣也无话可说。但这楚京之地,长公主还不可离去,待得微臣拿下大盛,凯旋归来之际,微臣,再与长公主商议是否送你回城之事。”
“颜墨白,你……”
凤瑶心口骤然一紧,怒意森森上涌,刹那之际,却是后话未出,整个人却猝不及防的再度咳嗽起来。
颜墨白凝她两眼,一言不发的开始倒了杯茶水朝凤瑶缓缓递来。
“滚!”
凤瑶怒不可遏,边咳边狰狞怒道,未待语气全数落下,她便强行努力的抬手,一把将他指尖的杯盏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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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可愿留下
瞬时,他指尖的茶水再度顺着茶盏一道被挥打在地。
一时,沉寂清冷的气氛里,茶盏啪啦碎裂,茶水,也顺势溅了一地。
颜墨白眼角几不可察的挑了半许,平缓温润的目光,静静在那满地的茶渍上打量。
“滚出去!你若不放本宫离开京都,本宫自也无心见你。你若当真不愿本宫恨你怨你,那你便好生差人将本宫送回大旭,如此,你与本宫之间的所有恩怨,皆可一笔勾销,若是不然,本宫与你,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你刻意将本宫困死在楚京,也别想在本宫这里讨得分毫。”凤瑶冷眼凝他,怒气沉沉的出了声。
无论他困她之举究竟是好是坏,她姑苏凤瑶,自然得孤注一掷的回得大旭。毕竟,心有挂记,她何能真正放得下大旭,放得下自己的皇弟,从而任由自己听从颜墨白的建议,安然的呆在这楚京中避风避浪。
她终归是无法任由自己置身事外,无法与大旭并肩而立,迎击所有的动荡与不安,她甚至也无法真正说服自己在此行宫中享乐多呆,只因,心底挂念重重,也对大旭的执念太深,便是天下形势危急,风雨飘摇,她姑苏凤瑶,自然也是想执意回得大旭,与大旭站立一起,分毫不躲的解决所有难题,护住她大旭的城池偿。
只可惜,本以为她的这番心思,颜墨白这精明之人会懂,也以为这颜墨白知晓那大旭便是她的命,是以正是因天下形势危机,她才更放不下大旭,从而置身之外的在此苟且享乐。只可惜,这人啊,无心成全她也就罢了,竟还要强行将她困于楚京。
越想,心底的怒意越发浓烈,袖袍中紧握成拳的手,越发的颤抖。倘若不是身子虚弱不适,此番,她定是忍不住怒意,势必要与这颜墨白干上一架。
只可惜,浑身脆弱破败不说,还势单力薄,便是任由她姑苏凤瑶有通天本事,只要这颜墨白不松口,不妥协的话,她自然也是难以活着走出这楚京。
“微臣也言尽于此,奈何长公主历来不信微臣……”待得周遭气氛沉寂半晌后,颜墨白才将目光从地面的那滩茶渍收回,随即薄唇一启,平缓幽远的出了声。
凤瑶满目阴沉,未待他后话道出,便已冷冽激动的道:“本宫信不信你又有何分别。此番连你都说大旭被大盛觊觎,且国势不稳,本宫身为大旭长公主,何能置身之外的安然享乐?”
颜墨白下意识的噎了后话,深邃幽远的瞳孔,缓缓朝凤瑶落来,静静凝望。
他瞳孔中的赤红血色依旧突兀,略微狰狞,虽看着鬼魅阴沉,悚人心神,奈何即便如此,那片赤红之色,却终归还是压制不下他瞳孔中的那方疲惫。
“长公主心系大旭之意,微臣自是明白。只是,长公主莫要忘了,你若此番执意离开楚京,一旦被人劫持,许是性命堪忧。”
他沉默片刻,才平缓厚重的出声。
凤瑶瞳孔越发一缩,“便是孤注一掷,性命有危,本宫,也必须得回得大旭。你该是知晓,大旭与本宫皇弟对本宫而言,无疑是心头之肉,此番大旭既是有危,本宫却不能与大旭并肩作战,本宫便是安然呆在楚京,自也心头不安。”
“心头不安,总比有性命之危要好……”
不待他后话道出,凤瑶森然冷冽的出声打断,“你不是本宫,既是全然不知本宫心意,便莫要随意揣度。若不能真正与大旭共危亡,本宫便是耗在这里,苟且而安,定也绝非本宫所喜。”
说着,逐渐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神色起伏万缕,面色难平。待强行努力的按捺情绪后,她极为难得的深深叹了口气,“本宫以前,的确待你不薄,且几番亲手救你性命。颜墨白,本宫不求你能帮本宫什么,只望你,能差人将本宫送回大旭,日后无论本宫是危是安,皆与你,毫无关系。便是你要与大旭同盟,一起灭得大盛,本宫,也应你便是。”
这话,嗓音突然幽远厚重,甚至也极为难得的有些妥协。
颜墨白瞳孔几不可察的一缩,深眼凝她,一时之间,并未言话。
两人无声对峙,谁都不曾多言一句。周遭之中,光影摇曳清浅,气氛幽谧厚重,甚至无端压抑。
半晌后,颜墨白薄唇一启,突然幽远平缓的出了声,“长公主,当真不喜住在这行宫?”
“心有挂记,何能而安。这楚京的行宫便是再好,定也比不上入住在大旭京都能让本宫心安。”凤瑶嘶哑出声,答得极为干脆。
颜墨白眼角微挑,“微臣知晓了。”
这话一落,话锋微微一转,脱口的语气也夹杂着几许极为难得的复杂与陈杂,“长公主要离开这大旭的决心,微臣自是了解了。只是,便是长公主要离开楚京,自然也得等到身子稍稍好转后,才可回去。若是不然,一路风餐露宿,车马颠簸,长公主这身子,定是受不了。”
“本宫恢复力气,不过一日调养便可。”这话一落,满目森然阴沉的再度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颜墨白神色幽远,赤红的瞳孔依旧突兀,却是片刻后,他突然径直的迎上凤瑶的眼,微微而笑,“可。只要到时候长公主能斗赢这行宫中的五名精兵,如此,微臣便应长公主之意,差人送长公主……回城。”
他嗓音缓慢柔和,却也幽远厚重。
只是他这话突然答应得有些干脆,刹那之际,令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
这厮,就这么当真的答应了?
依照这厮的性子,不是还会与她肆意的纠缠一会儿,为难一会儿么,怎突然之间,这人竟突然答应她了?
思绪骤然起伏,心底的疑虑之意也刹那的起伏上涌。
颜墨白似是知晓她意一般,神色微动,继续缓道:“长公主无需再顾及什么,微臣之言,尚且是可信的。后面几日,只要长公主能打赢行宫中的五名精卫,微臣,自然认定长公主身子已无大碍,如此,微臣才可略微放心的让长公主出这楚京,一路颠簸疾驰的回得大旭。”
这话一落,不待凤瑶反应,他已是将目光自然而然的从她面上挪开了,甚至似也无心再多呆,他突然稍稍起身,站立起来。
凤瑶满目起伏的凝他,心底也突然有股异样之感层层浮动。
“你如今这话,本宫,便暂且信了。只是,本宫着实不曾料到,你几日之前,还是我大旭之臣,如今,竟已摇身一变成为这大周帝王。”凤瑶默了片刻,低沉嘶哑的出了声。
他并未回头,仅是温润幽远的笑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微臣能当上这大周皇帝,也不过是……运气。”
凤瑶瞳孔一缩,心底一腾,正要再问,不料到嘴的话还未脱口而出,便闻颜墨白突然而问:“若说,大旭上下安稳,国泰民安,且也不必卷入天下纷争,而国中又有许儒亦与刘太傅处理朝政,整个大旭,也全然无需长公主费心,不知,长公主可会在这楚京久留?”
这话一落,他微微回头过来,那双略微赤色的瞳孔,居高临下的望她。
他的目光太深太重,无形之中,竟又隐约夹杂几许亮色,似在莫名的期待什么,但待凤瑶真正朝他瞳孔打量,仔细凝望之间,却又突然间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满心的起伏,复杂流转,一时之间,并未言话。
她着实不知这颜墨白为何会突然这般问,但他如此精明,自也该是知晓她心底的答案才是。毕竟啊,这大周之地,终归不是她的故土,且她所在意的所有人或事物,全然皆在大旭,是以,无论大旭是否上下安稳,她姑苏凤瑶,都是愿呆在大旭的。
思绪至此,凤瑶垂眸下来,待默了片刻后,才低沉而道:“不会。”
短促的二字,她说得有些厚重,也有些坦然。
“若说,微臣,愿长公主久留楚京呢?无论作戏与否,微臣与长公主,大婚是事实。若大旭无需长公主挂念操心,也无需长公主处理政务,长公主你,可愿留在楚京?就仅仅是为了微臣,留在楚京?”
这话入耳,凤瑶瞳孔陡然一缩,面色也全然猝不及待的震撼陡变。
她着实未料颜墨白会突然说这些话,甚至刹那之间,也被他这话全然堵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心绪,层层起伏上涌,平息不得,待沉默片刻后,本是要强行按捺起伏怪异的心,不料努力到了最后,非但不能压下心头的起伏怪异,甚至连带浑身上下都微微有些发僵。
这厮什么意思!
什么事仅仅为了他而留在这楚京!
他这话无疑是朦胧幽远,复杂厚重,听着也绝非玩笑之言。是以,这颜墨白如此而问,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刻意的扰乱她心智,令她多想,还是,其它?
思绪越发翻转,越想,便越是难以理清。
如此沉寂压抑的气氛沉寂良久后,颜墨白才突然微微一笑,缓道:“长公主不必着急回话,后面两日再回答微臣也不迟。而今夜色已晚,微臣明早还得上朝,是以此际,微臣便先告辞了。”
他这话说得平和随意,脱口的语气,也再无方才那般幽远厚重。
凤瑶满目深沉的凝他,森冷复杂,却是片刻后,竟突然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
颜墨白不再耽搁,甚至也未回头朝她望来一眼,便已缓步离开。
直至他彻底消失在殿外远处,待得冷风顺着那打开的殿门迎面拂来,凤瑶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却也正这时,思绪才陡然回拢,整个人,也终归是彻底回神过来。
颜墨白离去不久,便有御医小跑而来,言道着是皇上吩咐,特意过来为凤瑶治胃,甚至还要把脉拿药从而为凤瑶调养身子。
凤瑶兴致缺缺,淡漠清冷的挥退御医,待唤来宫奴将屋内的狼藉全数整理,才屏退宫奴,自行拖着颤抖脆弱的身子入榻休息。
………………………………
第三百一十二章 目睹而亡
夜凉如洗,周遭迎来的风,肆意浮动,不住的将周遭树枝卷腾摇曳,簌簌作响,无端衬得周遭越发的清净孤寂。
行宫那一条条的小道上,灯笼稀疏,是以光影也并非太明。周围之处,无疑是光影暗淡,影子绰绰,再加之夜色凉薄,天空漆黑如墨,一时,倒也觉这偌大的行宫,奢靡万千,却也终归还是个清寂孤独之地撄。
颜墨白满身疲倦,赤色的瞳孔幽远的落在前方那朦胧的光影里。
风来,他指尖微动,下意识的稍稍拢了拢衣袍,却也正这时,身后的伏鬼,突然低声而问:“皇上,长公主如何了?”
这话,伏鬼问得有些紧然,甚至小心翼翼。方才一直立在泗水居殿外,是以全然不知殿内究竟是何情形,但好歹也跟随自家主子数十载,是以眼见自家主子不苟言笑的出来,自也是知里面的谈判许是并非畅然。
这话一落,伏鬼便微微抬眸,静静的凝在了颜墨白后脑勺。
颜墨白足下缓慢,脊背则挺得笔直,却是并未回话。
直至,一行人抵达寝殿外,他才终于驻足,待屏退随行的宫奴后,便稍稍转眸,目光朝伏鬼落来,“女心之心,可是难猜?”
他嗓音幽远沉寂,无形之中,还极为难得的卷着几许复杂。
伏鬼顿时一怔,眼角微抽,神色也猝不及防的变了几许,着实不知自家主子竟会突然这般问偿。
只是,那女人之心究竟是否难猜,他伏鬼自也是不知。他以前只知,女人如衣,蛇蝎柔魅,虽看似娇柔,实则却极为蛇蝎,就如往日摄政王府内后院的那些女子,莺莺燕燕,个个皆光鲜亮丽,但他却是知晓,那些繁荣莺燕不过是表象,实则,却是明争暗斗,层层不息,说不准前一刻还相处得一派从容谐和,后一刻,那摄政王府后院的某个枯井内,或是那只湖内,又或者哪个花圃内,突然便会出现一具侍妾尸首。
是以,女人于他伏鬼而言,自是印象不好,但直至与那大旭长公主交道几月后,才知,原来也有女子,能巾帼不让须眉,能容色倾城无方,端庄大气,也能在城楼上一跃而下,生死无惧。
那般女子,无疑是极为特别,性子特殊,先不言自家主子多年前便受过她恩惠,就论那女子明艳夺目,威仪大气,便也足矣,能让自家这不近女色的主子心生好感。
而结果证明,自家主子的确是心动心了,亦或者,陷了进去。
遥想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威风凛凛,甚至不怒自威,心狠手辣的主子,虽大气磅礴,但终归是孤寂硬烈,此番突然碰上一人能与他对抗,甚至几番救他性命的女人,不止是有性命之惠,更还有谐和而处,久而久之,自家主子并非圣人,终归,还是动心了的。
思绪翻腾,伏鬼面色极为厚重,一时之间,并未言话。
颜墨白兴致缺缺的扫他两眼,漫不经心的勾唇而笑,随即不再多言,转身入殿,却是足下刚行半步,伏鬼便急忙出声,“皇上。”
短促的嗓音一出,颜墨白下意识驻足。
伏鬼瞳孔微缩,厚重而道:“女子之心,自是极难猜透,但长公主并非蛇蝎圆滑之人,她的心思,自也容易猜透。”
颜墨白眼角微挑,似在认真的默了片刻,随即轻笑一声,“她那心思的确容易猜,但却转不过弯儿。这大好的楚京城池,她不呆,非得要回大旭去心惊胆战,焦头烂额。这世上的女人,不皆是贪念富贵权势,珠玉金银,怎她,竟会不喜这大周。”
伏鬼眉头一皱,忙道:“许是长公主不是不喜大周,而是放不下大旭罢了。”说着,神色一变,心底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有些微急的问:“皇上答应让长公主回大旭了?”
颜墨白懒散而笑,并未回话,仅是稍稍转眸,朝远处的灯火朦胧之处眺望。
眼见他如此,伏鬼心口一紧,心绪越发的起伏上涌,紧张莫名。
天下局势紧然,自家主子又有磅礴野心,倘若大旭长公主当真离开楚京,与自家主子再无瓜葛的话,他不确定,自家主子是否当真会茕茕孑立,从而心无旁骛,开始一心一意的对付这天下诸国。
他伏鬼自也不算好人,但也仅是担忧自家主子安危,甚至担忧其被诸国联合攻击。
再者,那大英也非小觑,此番一旦那人确定自家主子真正身份,定会大肆举兵而来,那时候,大英一旦出山,威力,自是远远雄于大盛,到时候一旦两国开战,这大周要对付大英,定也不会比对付大盛来得容易,甚至稍有疏忽,整个大周,定毁于一旦,而自家主子苟且活命且拼搏半生的心血,定也会分崩离析,彻底崩塌。
越想,心思越发的蔓延幽远,而待回神过来,伏鬼浑身紧绷,连带指尖,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大战一触即发,天大大乱,生灵涂炭。那时候,天下四方破败,满目疮痍。只是,这些皆不是他伏鬼真正震撼担忧之处,他则是担忧,一旦自家主子雄心为全,从而被大英灭得一败涂地,那时候,他全然不敢去相信自家这极为要强的主子该是何等结局。
伏鬼满目起伏,浑身越发紧绷,也不知是否周遭的风突然烈了几许,竟也吹得他浑身发冰发凉,竟是莫名的想打冷颤。
颜墨白依旧满目幽远,兀自沉默。
他甚至不曾朝伏鬼望来一眼,更也全然无心揣度伏鬼心思,他仅是幽幽的望着那远处的夜色朦胧之处,待得沉默半晌后,才薄唇一启,懒散出声,“朕本以为,起伏狰狞的命途,早已令本王心硬如石,刀枪不入,不料,那人,终归是特别的,竟还能对朕撼动分毫。虽想将其攥在掌心,但又怕用力太过,捏碎了那人骨头。女人这东西,的确娇贵得紧。”
这话一落,他终于转眸再度朝伏鬼望来。
“她以绝食而威,誓要离开楚京。朕,自然应她之意,不再留她,也算是还他恩情。日后相见,定仇敌而为,她既是选择离开,便该知晓,离开的后果。大旭虽破败狼藉,但终归是口肥肉。不仅那司徒夙想要,朕,自然想要。”他目光迎上伏鬼,再度补了一句。
伏鬼心底越发一颤,连带目光都有些不稳。
仅是片刻,他紧着嗓子道:“为了那所谓的大计,皇上如此牺牲可是值得?皇上,先后已亡,便是再有遗憾,皇上定也不可为了先后的遗言……”
“放肆。”
未待伏鬼将话道完,颜墨白突然清冷出声。
伏鬼面色一白,顿觉说错话,当即干脆的朝颜墨白跪身下来,刚毅磕头而道:“属下仅是在担心皇上。属下知皇上在意长公主,也知皇上有意顺着长公主,皇上既是都做到了这般程度,且长公主对皇上也已极为特殊,难道这时,皇上便要彻底放弃,甚至与长公主为敌?大旭是长公主的命,一旦大周针对大旭,长公主定与皇上两方对立。望皇上三思,长公主也有和平之心,且依属下之见,那大旭无论谁去灭它皆可,但独独,不可是皇上,不可是大周。”
颜墨白冷笑一声,“你今夜倒是几番为她问话与求情!朕可是记得,当初你见她时,戒备重重,狰狞对立!”
“以前不知长公主心性,是以敌对。但在属下眼里,长公主对皇上,极是特别,甚至于,极为上心。”
“你又知晓?”
“属下乃局外之人,看得出来。且依长公主那般铁硬心性,若非对皇上心存好感,定也不会下嫁于皇上。”伏鬼紧着嗓子,回得迅速。
这话一出,颜墨白瞳孔微缩,并未立即出声。
伏鬼再度磕头,“望皇上,三思。仇恨虽为大,但皇上的幸福与安危,才该是最为重要之事。”
“你错了。”
半晌,颜墨白突然森然幽远的出了声,短短三字,却是复杂厚重,压得有些人喘不过气来。
伏鬼一怔,眉头皱得极紧,并未言话。
颜墨白抬眸望向远方,任由夜风肆意扬摆衣袍与墨发,“朕这条命,终归不是攥在自己手里,而是攥在仇恨手里。这么多年,苟且偷生,踩着人头一步步攀上,绝非是为了安然而活。”
说着,嗓音稍稍一沉,“可知朕母后如何而亡?”
“是,是被董鄂妃害亡。”伏鬼心底越发陡跳,心绪不稳,脱口的嗓音破天荒的颤抖。
“可知害亡的惨状?”他又问。
伏鬼神色一滞,浑身紧绷难耐,连带额头都增了一层薄汗,“被,被抠了眼珠,断了四肢,五马……五马分尸。”
他嗓音颤抖不堪,语气也震撼摇曳,全然不稳。
奈何这话一出,颜墨白则突然轻笑一声。
那笑声太过幽远,厚重,甚至孤寂,而待仔细一听,却又不难听得他语气中夹杂的几许厚重与悲戚。
是了,悲戚。
在他伏鬼印象里,是从未有过的绝望与悲戚。
“当年那殿中五马分尸之人,并非是她。而当年被剜掉了眼珠之人,才是她。只不过后来,她被亲随冒死偷运出城,才免于一死,却待携着朕渡河前往青州之地后,两名随从伤重而亡,徒留她拖着年幼的朕,在青州乞讨。那些年的青州,穷乡僻壤,并非富足,家家皆食不果腹,青州河内游鱼不多,也难以养活青州之人。而朕的母后为了养活朕,在乞讨无法之下,瞎着眼,在夜里偷船下河网鱼。”
仅是片刻,颜墨白幽远沉寂的出了声,这话依旧厚重复杂,却又悲凉尽显,而待话刚到这儿,他便全然噎住,不再不出声。
伏鬼浑身发紧,死死垂头,不敢多言半句,额头的冷汗不住的层层上冒,似还有汗珠即将滴落之势。
他全然不敢言话,更也浑身紧张,不敢多动。
自他跟随自家主子时,自家主子便已是孤儿,他也的确不知先后是如何亡的,仅是后来陆续知晓一些,但如今听自家主子这般言道,才觉醍醐灌顶,惊愕莫名。
他低低的垂着头,浑身僵着,沉默着。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半晌后,便闻头顶再度扬来一道幽远厚重的嗓音,“朕还清晰记得,她踉跄摇晃的牵着朕出船,后来,船行河中,她在淡光里开始摸索着撒网捕鱼,却是足滑坠落在河,溺水而亡。那夜,朕清晰听得她狰狞拍水之声,犹如濒临死亡的癫狂之人,朕也一直想要伸手拉她,只可惜,当年的朕啊,怕死,怕死极了,整个人缩在船角惊恐不动,就那般眼睁睁的,看着,甚至听着,她逐渐在江中失去挣扎,沉亡在江中。直至今日,朕都不曾真正得她的尸首,便是那青州河的山上埋葬的,也不过是她的衣冠冢,并无尸骨。”
这话,幽长而又厚重,悲凉而又沉寂压抑,只是,脱口的嗓音却稍稍有些轻,待得话语一出,便瞬时被周遭的冷风刮散了。
伏鬼浑身微颤,心思层层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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