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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大事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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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佳宾提问阶段,听了几位来宾的问题,老邢小声问范毅:“你有要问的吗?”范毅摆摆手,老邢一指门外说:“那咱们就撤。”
出得会场,两人说话顿时松快起来。老邢问:“小范哪,你们家经济条件挺不错?”范毅笑笑,不置可否。
老邢又问:“炒股几年了?”
“六、七年了。”
“嗬。看不出,还是老股民了。”
“哪里敢跟邢老师比,您应该才是真正的老江湖?”
“那是,全国第一批入的市。改天,咱们找时间好好聊聊。可是,平时在单位里,怎么也不见你跟别人聊股票呢?”
范毅又浅浅一笑说:“人还不太熟悉,不好乱讲的。”
“那也是。这样,以后午餐时,有什么心得,坐过来聊聊,交流交流嘛。”
范毅一喜,忙说:“好,好的。”尽快融入省局的圈子,正是范毅的愿望之一。
老邢话锋一转,说:“小范哪,给你说个事儿,昨天下午刚刚定下来的,下个礼拜,咱俩得一起出趟差。”
“哦,去哪?”
“陇江,庆州市的陇江县,以前去过吗?”
去过吗?对范毅而言,这根本就不是去过与没去过的问题。这是一个心结、一个魔咒、一个多年来在范毅心里从不愿想起,又不能忘记的地方。
……
周一下午,老邢带着范毅坐上了飞往庆州市的航班。
原来,事情就发生在不久前。chun节期间,按照省局放假的统一规定,2月5ri,全省国税部门早该收假,应该正常上班,可2月9ri,一位纳税人在法定的纳税申报征期内,到陇江县国税局办事,却发现征收大厅大门紧锁,局里原来还在放假。于是,很快地,一则“纳税人上门缴税、国税局大门紧闭”的文章出现在了康南省政务网上。
第一时间,省局了解到了基本情况。从庆州市上报的情况看,陇江县国税局是执行了当地县zhèng fu的放假时间安排,只是没有提前向市局报告,但在放假前,倒确也已经发告示通知了纳税人。而且,在通知里,县局已明确了全省2月份整个纳税征期向后顺延,不会影响纳税人正常缴税等事项。而从征期结束后的申报纳税情况和税款入库情况看,都达到了百分之一百,确实没有造成事实上的不良影响。
于是,基于此种情况,省局一方面做通了康南政务网的工作,请他们及时将此帖做了沉帖处理,另一方面,还是决定派人尽快前往陇江县实地了解一下情况,至少,从程序上讲,这也是有此必要的。于是,具体负责征管工作的征管处和负责舆情工作的办公室联合组成了这个调查组。具体而言,就是老邢和范毅两人。
周二中午,一路搭乘由庆州市局派出的车子、由市局征管科王科长陪同,调查组一行到达了陇江县城。
在进入县城的公路边,一座高大的烟囱正“汩汩”地向天空中喷shè着灰sè的烟柱,烟囱下面就是一大片厂房。陇江县局的李局长一行就在厂房大门前一片开阔的平地上等候着调查组。
中午吃饭,老邢坚持不能喝酒,说下午还要座谈。于是大伙吃得都很轻松,只是气氛一直都不温不火。
经过一下午的座谈,又看了县局出示的众多材料,包括县zhèng fu放假的通知等等证据,老邢明显放下心来,表情和顺了不少。
晚餐桌上,气氛与中午就大有不同了。连驾驶员在内调查组一共四人,可加上县局的陪同人员,满满当当在一个大包间里坐了两大桌。上了白酒,竟然是茅台。王科长悻悻地说:“嗬,今天上档次了,平常我们来了,都是喝老白干嘛。”
范毅坚持不喝,众人却是一方苦劝,正在僵持之际,老邢出来发话说:“小范不能喝,就不喝了嘛。我陪你们喝两杯。”老邢是调查组的组长,是第一号关键人物,之前不敢冒然朝老邢下手,实在是有着几分忌惮,见他主动发了话,大家见有了目标,也就舍了范毅,重新转向去进攻老邢。
席间,范毅随口问李局长:“今天在公路边我们看见的那个厂是做什么的?”
李局长见老邢放开了,自己也就放下了思想包袱,jing神特别好,说:“噢,那是我们庆州市最大的水泥厂,还对外出口呢。”
“是国营的?”
“不是,现在国营的厂子,除了垄断行业,全部不行了。那是私人办的,对了,就是现在的省政协委员庞勇强办的。他可是我们这里的名人哩。”
范毅心里又揪了一下,淡淡地说:“噢,那,他也算是你们县里的纳税大户喽。”
“什么纳税大户!”分管征管的副局长抢过话头说:“从办厂到现在,基本没纳过税。先是搞成资源综合利用企业,现在又是民政福利企业,哪里能收到什么税款?左手交进来,右手又退给他,对我们县来说,税收上一点帮助没有,污染倒是不小。”
隔壁一桌这时有人过来找工作组敬酒,话题就此打住。
……
周三早上,县局安排到江边看看。对面就是另一个国度,两岸居民却都是一个民族,来往密切,一片各谐。范毅推说想去城里找一位读书时认识的学友,又婉拒了李局长特意要安排给他的驾驶员和车子,一个人在城里走。
依稀间,范毅走到了县一中。十多年间,县一中扩建了不少,以前围墙外的农田,现在均成了校园的一部分。远远望着一中,范毅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呼唤:“妈妈,妈妈。”泪水默默地顺着脸颊往下淌。
那幢自己曾经住过的、当时最时髦的七层小楼,如今还矗立在那里,可妈妈已经永远地不在了。看着这幢与周围新建的楼房相比,显得老气了不少的小楼。一度,范毅打算走进校园里去近距离地看看,最终,还是放弃了。
信步走着,不觉间就到了县zhèng fu大门外,人员、车辆不时进进出出。就在经过大门口的一瞬间,范毅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一点东西。
站住脚仔细看了看,范毅心里一乐,暗说:“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呀!”
中午吃饭时,因为刚刚游了江回来,老邢兴致仍然很高,主动又要了白酒。酒过三巡,范毅趁老邢去卫生间的机会,悄悄跟了过去。
两人回到饭桌后不久,老邢端起酒杯说:“李局长,我们明天一早就要返回了,有些资料,我看你们是不是还得再提供得更详细一点,好让我们带回去。”
李局长一脸轻松地说:“邢老师,没问题,还差什么,你尽管说。”
老邢看着李局长,缓缓地说:“别的都好说,就是那份县zhèng fu的放假通知,复印件我们已经有了。这样,你让他们把原件准备一下,我带回去,等用完了再给你邮过来。”
笑容僵住了。李局长突然就不自在起来。
“邢老师,原件已经归档了,有复印件不也一样吗?”办公室主任笑咪咪地在一旁帮腔。
“那也行,但至少得让我看看原件。”老邢斩钉截铁地说。
整个酒桌上顿时鸦雀无声。市局征管科王科长怀疑地打量着县局在坐的诸人。
“老李哪,咱们认识也有几年了,还是实话实说的好。”老邢放下酒杯,自顾自地点了一只烟。
“是、是、是,邢老师,这个,那是……”李局长使劲砸着嘴。
老邢左右看看说:“这件事,我看你们县局在座的同志都很清楚,有谁愿意说说看哪。”
李局长最后下了决心,说:“邢老师,还是我来。”
原来,县zhèng fu的通知是这样下发的,2006年chun节放假,1月29ri至2月5ri,共计8天。6ri正常上班,比全国规定假期多放了一天,因为2月5ri这天正好是星期天嘛,在县里,这也说得过去。可是,通知到了县局,几位局领导一研究,考虑到局里很多同志家都安在各个乡镇,平ri难得回家一趟,干脆,多放几天算了。于是一口气放到了8ri,9ri才正式上班。以前年度也有过类似的cāo作,一直都平安无事,不想今年踩了狗屎,竟然被人捅上了政务网。出了错,又想掩盖,所谓用错误掩盖错误,万不得已之下,就又用做过了手脚的县zhèng fu文件的复印件骗过了市局,而且差一点也瞒过了省局的调查组,不曾想在最后一分钟现了原形。
不巧的是,今天一早,范毅一路闲逛,谁也想不到会逛到县zhèng fu大门口,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县zhèng fu的放假通知,竟然还好好地贴在大门一侧并没有被及时撕掉。
上面分明写着:“chun节放假时间:1月29ri至2月5ri放假,6ri正常上班。”看到此通知,范毅就用手机拍了下来,抽空让老邢看。
李局长说完事情的原委和经过,全场一片寂静,最焦躁的是市局的征管科王科长,碍于省局调查组在场,他才没有当场发作。因为,向省局呈报的情况说明,正是基于县局的报告而由他亲自动笔写定的,这一下真相大白,可算是把自己也给带进沟里去了,起码是审核把关不严嘛。
老邢看了看众人,想了想说:“这件事呢,错在税务机关,应该尽量找到发帖人当面诚恳道歉。”
“找了,没找着,又不好动用jing力。”李局长解释说:“如果一定要找,公安局那边我去说,问题不大。”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省得再把事情又闹大。好了,那我提两点建议:一、在适当的公开场合,比如说,办税大厅里,你们要书面向纳税人致歉,尽量消除不良影响。当然,具体错误可以说得含糊一点,因为这件事情,基本已经消停下去了,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主要是为给纳税人办税带来的不便道个歉。”李局长边听,边连连点头。
“二、要向市局、省局做深刻检查。越深刻越好,要记住一条,责任都是你们造成的,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王科长也是受你们蒙骗的受害者,不要让王科长难做,要多往自己身上拉,不能找客观。”
“好的、好的。”李局长再次点头。眼睛却巴巴地望着老邢。老邢明白他的意思,随后说:“好在有一点,没有造成税款的流失,没有引起群体xing的事件。你们本月的入库率还是百分之百嘛。”
“是、是、是。”李局长脸上有了一线生机。
“回到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在做检查时不要讲客观。而这个客观嘛,就由我们调查组回去替你们去讲,这要比你们自己讲要好得多。”众人纷纷一起点头。
“市局张局长那里、省局崔局长、倪局长,还有魏局长那里,我为你们去讲。说到底,你们也是考虑到职工平常生活的不便,想在过年时做些补偿嘛,事做得不对,心却是好的。而且,我看你们今天的态度也是好的嘛。”
“是、是、是,一定要请邢老师多多费心了。”李局长动情地说:“只是,不知道……这个,会处理得有多重?”其实,这也是所有与事者最想弄清楚的问题。
“至于处理嘛,那是肯定的。轻重嘛,我的看法是,主要就看两条:一是造成的后果,二是事后的态度。”老邢紧紧地盯着李局长,李局长轻轻地点了点头。
……
调查组离开庆州时,市局张局长亲自到机场送行。临登机前,老邢握着王科长的手,充满深意地说:“老王,想喝什么酒,得靠自己去争取。”
飞机上,老邢对范毅说:“昨天晚上,李局长他们给我和你送来了这个。”说着用食指和拇指在范毅眼前捻了捻,“我不缺钱,我看你也不缺,所以我没收,我让他们拿走了。在基层工作,也不容易呀,不能因为一时、一事就把人家的前程给毁了。你说是不是?”
范毅问:“不知张局长是个什么态度?”
“我中午吃饭前和他单独谈了,当然,很生气,可是,下面县局的每一位局长,哪个不是他亲自挑选并认可过的,有交情嘛,所以,最后还是得看看省局的态度。”
“省局会从重处理吗?”
“好就好在这次调查不是由监察部门组织的,回旋余地还大。回去后,你把材料组织一下,重点放在县局对事情的态度和此事发生的客观原因上。要突出当地职工的困难,县局没有统一的住房、大家分散住,路又远,不方便嘛。对了,只是有一点,在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上,咱们要换个说法,不必去争这个功。嗯,就说,是县局主动承认的错误,这样做,对他们ri后的处理,会有很大的帮助。”
老邢又说:“小范,你还年轻,我想,即便没有立上这一功,以后仕途上机会也还多嘛。当然,李局长他们会念你一辈子的。”
范毅忙认真地说:“邢老师,我这里一点关系没有。什么仕途不仕途的,哪考虑那么多。要真能帮上忙就尽量帮一点嘛。”
老邢笑笑说:“我就说嘛,看你也不是那种人!”
………………………………
第十一节 有点烦
() 有点烦
chun节前才刚刚调任泰明市公安局的王立局长,最近又收到了大量的信访信件,一个突出的问题,还是治安。
王立,多年的老干jing了,个儿不高,今年刚刚五十出头,两鬓却已斑白,忽地一看,就是大街上一位很不起眼的小老头,可双眼深遂,隐隐透着一股刚毅。
他把信件反复看了看,捡出其中几封,让秘书复印了来,然后才让他把所有原件拿出去走正常渠道处理。
看着秘书离开,王局长打开了一个保险柜,将秘书复印的信件小心地与保险柜里的其他材料放在了一起。
下午,局里准备开一个会,中心议题就是要抓一抓泰明市的社会治安。一段时间以来,打架、斗殴、抢劫、伤人等治安案件居高不下,特别是聚众斗殴,似乎大有上升之势。据可靠情报显示,城西的赵天有一伙与常年盘踞在长途客运站的罗海昆一伙,从小打小闹,逐步有演变到准备大打出手的架势。
王立边看着手边的材料,边思考着下午的会议要做些什么要求,此时,座机响了。
“王叔叔,阿姨又不肯吃饭,把饭都打翻了。”电话里,保姆小芳带着哭音说。
“小芳,我马上回来,你一定要看好阿姨。”
王立抬腕一看表,快十二点半了,自己原来一点没发觉。
……
推开家门,老伴正痴痴地笑着盘腿坐在沙发上,小芳眼泪汪汪地在打扫。一见王立,忙说:“阿姨早上还好好的,可看电视时不小心转到了儿童节目,看着、看着,阿姨就不行了。”
老王点点头,“小芳,你也还没吃饭,你先去吃,我陪阿姨坐一会儿。”
“叔叔,阿姨可别又进医院啊。”
“不会,我有数,你先吃,吃完给我和阿姨再弄点。”
“不,叔叔,我等你和阿姨一块儿吃。”
王立不再勉强小芳,挥挥手上她先去做事,走过来轻轻地搂着妻子坐着。说:“小琼哪,又想儿子啦?都过去这么长时间啦,别想啦,等你好了,咱们一块儿去看儿子,好不好?”
女人用手比划着,口中吃吃地说:“宝宝、宝宝,好可爱。”也不知她是说的电视里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孩子?
“是呀,是呀,宝宝该长大了。”
王立温柔地用手为自己的妻子轻轻按摩着。
……
从去年底以来,范毅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点儿烦心的事。单位上老有人热情地为他张罗对象,一开始,有人问:“小范,有女朋友了?”范毅随口回答说:“没有。”
从此,局里就老有人隔三差五地为范毅介绍对象。最夸张的一次,是一位经同事介绍认识的“保龄球女”,那一次约会,她将硬着头皮而来的范毅直接约到了保龄球馆,两人二话没说,甩开膀子扔了一晚上保龄球。从此,再有人问类似的问题,范毅一律回答说:“有了。”
赶巧了,不几天,萧若诗打电话来问范毅要几本《税收政策汇编》,说是一位同学在一家企业做会计,想找点税收方面的相关政策看看。范毅本来说,行啊,我找好后给你送过去,不想萧若诗说,算了,后天自己要外出去办事,刚好从省国税局旁边经过,到时候干脆自己进来取,省得让范毅专程又跑一趟。范毅也就同意了。
没想到这天省局也有个外出活动,很多人站在院子里等车,萧若诗来了,范毅拿着书下楼,两人顿时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范毅说:“要不要上去坐坐?”
萧若诗说:“不了,再见。”然后红着脸走了。
这时信息中心的邓家辉远远冲范毅喊道:“嘿,小范,怎么不去送送她。”逗得大家一阵哄笑。不过,这事之后,效果却是明显的,再没人为范毅的对象cāo心了。
……
庞大建设投资集团的总部,座落于泰明市中心浩天大厦的最上面七层,占据着从26层到32层的位置。总裁庞勇强的办公室就在32层,整整一层楼,除了一间大会议室和一间保安室、一间秘书室外,就是总裁办公室。
外间,面对门厅坐着一位40来岁、风韵犹存的女秘书,其侧后方,两扇沉重的花梨木大门后,就是庞大的总裁室,室内面积远远超过一千平方米。从一进大门直到走向总裁办公桌边,对公司一般员工和许多商业谈判对手而言,将是难熬的一分钟。远远望去,总裁似乎就在前方,可一步步走来,又似乎显得远在天边、遥不可及。一路走过去,还未谈及正事,许多人在气势上自已先就怯了几分,这正是风水大师为庞勇强专门布下的造势局。
当然,对于庞勇强而言,这看似漫长的旅程却充满了怡人的景致。整间总裁室,地面上铺的都是富有弹xing的高档进口木地板,一水的意大利进口家具。总裁室左边,靠墙一排设有人造景观,假山水池,怡人心目,水池边还有一休闲茶,大可在工作之余忙里偷闲、小坐片刻。右边,从办公桌到大门口,则是很长、很整齐一片,一面墙似的通透落地大玻璃窗,从玻璃窗望出去,泰明市繁华市区的主要景致尽收眼底,很有点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这会儿,庞勇强、庞勇钢、华仔和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正围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可却无人有闲暇看一眼窗外的风景。
庞勇钢说:“老大,他们现在可是越来越蹬鼻子上脸,越来越猖狂了。我手下的兄弟,受伤的越来越多,喊打喊杀的大有人在,我怕我们再这样忍下去,会出大事!”
华仔补充说:“大哥,说到忍,我们忍一忍是小事,可是,罗圈腿和赵大炮他们争地盘,照这个样子搞下去,死人只是早晚的事儿,到时候,要是再牵连到我们,反倒成了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那才叫一个冤呢!”
庞勇强缓缓吸了口烟,说:“到现在为止,有多少弟兄受伤,伤得怎么样?”
华仔马上回答说:“到昨天晚上为止,一共伤了十二人,最严重的就算是昨晚虾皮受的伤,左手粉碎xing骨折,其他人基本都是皮外伤。”
庞勇钢说:“干他娘,动手,老大!狠狠教训教训这两个土包子,也好出一出胸里这口恶气。”
庞勇强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问:“昨天晚上,是罗圈腿先动的手还是赵大炮先动的手?”
华仔想了想说:“是赵大炮,一开始闹事的就是他的人,虾皮就是伤在他手下疯牛手里的,后来罗圈腿的人才动的手。”
昨天夜里,罗、赵手下的两伙人,不约而同,先后来到庞勇钢手下人经营的一家酒喝酒,喝着喝着互相就对上眼了,呼喝怒骂、摔酒瓶扔椅子,甚至有人还悄悄从停在外面的车上拿来了砍刀等武器,接着就要干仗。酒保安班长虾皮见状赶忙出来解劝,本指望借着庞大的名头,能够制止住这两伙人的械斗,至少也得请他们出外面打去。不曾想人家连他们也一起收拾了。类似的事件,事实上早已不止一起,庞勇钢这才约了华仔一齐来找庞勇强,希望老大给个明确的说法。
庞勇强回头看着一直坐在一旁一声不响的那位中年男人,笑了笑,问:“秦老师,你看呢?”
秦老师扶了扶眼镜,望望庞勇钢和华仔,平静地说:“庞总,古人云:‘兵者,凶器也。’一味靠打打杀杀来解决问题,那是一条死胡同,只会越走越窄。”
庞勇钢听不下去了,大声喝问道:“照你的说法,就只准别人动我,我光剩下挨打的份儿了?哪不瞎扯嘛!”
庞勇强小声但愠怒地喝止道:“老二,问你了吗?**瞎嚷嚷什么?”又脸上挂笑地对秦老师说:“你接着说。”
秦老师再次看了看庞勇钢,说:“我的意思不是让大家一味地靠忍让来做个缩头乌龟,而是想要一劳永逸地来解决此类问题。”
庞勇钢挥挥手说:“老秦,你简单点儿说,我懒得听你绕来绕去,再说了,你要是云遮雾的,我也听不懂。”
庞勇强嘿嘿一笑,冲庞勇钢说:“老二,你个白痴,让你好好学你不学,听不懂活该。秦老师,别管他,您继续说。”
秦老师也干笑了两声,说:“哎!目前,咱们最需要的是什么?”说着看向庞勇钢和华仔,两人都吃不准,没有敢出声。
“需要的是时间,是时间哪。我看,再给我们十几年,不,十来年左右的时间,只要按照去年咱们定下的路数去办,到时候,庞大就不得了,就能真正成为一家堂堂正正的现代型大型企业,就能如凤凰般涅槃,就能获得新生。”
庞勇钢又想说点什么,看看大哥专心在听,只好再次憋了回去。
“大家以前怎么干,干了什么?那已经是过去式,我可以不管。可今后怎么干,干什么?就得有讲究。说到底,一定要有规划,一定要合理合法,千万不能凭一时感情冲动、凭一时兴趣……”
“老子干女人还要你管喽?难道还要请你来定个什么鸟规划?”庞勇钢终于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华仔实在忍不住,低头在无声地笑,庞勇强使劲地踹了庞勇钢一脚,示意秦老师继续。
秦老师面不改sè,继续说:“有规划就要有克制,不能学好斗的公鸡,别人一撩拨你就上火。当然,我说的克制也是有限度的,孔老夫子也说过,‘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嘛。当然,怎么个‘不忍’,也是有讲究的。”
庞勇钢冲华仔一笑,小声嘀咕了一句道:“这不又回来了吗!早就说,干!”
“哎,我的意思,和你所想的并不一样,庞副总,请你理解。”秦老师不冷不热地冲着庞勇钢说完,又说:“庞总,现在罗、赵两人为争地盘大打出手,所为何来?就是一个字,利!说到底,他们争的,其实就是一点蝇头小利,咱们可千万别学他们,也看不开啊。”
见众人均不作声,他接着说:“庞大目前要的是时间,要的是安定,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可以有两种做法。一是让,一是争。所谓让,我仔细研究过这段时间以来,在我们旗下各营业单位发生过打斗事件的案例。都是些什么地方和场所呢?有酒、有迪厅、有麻将馆,游戏室……这些营生,不是说不能做,不是说不好,但关键要看是由谁去做,如果是一小老百姓,有此中任何一处,足可以糊口。可是,咱们庞大是家大企业,大集团,名下老是杂七杂八挂着一些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从小处说,让人笑话,从大处说,会牵扯到我们很多的jing力和资源,搞不好就会影响到我们做大做强的大战略,得不偿失啊!所以,我的想法是,何不如趁现在,就将这些下三滥的鸡零狗碎,全部、干净、彻底地兑出去,一劳永逸地切割掉,轻装上阵。”
“放你娘的狗臭屁!把这些场所全搞掉了,我手下那帮弟兄,让他们平常上哪儿呆着去?”
“别急,我正要说到他们。他们当中,确实有能做事的,能接受得了公司正规化管理的,可以留下,至于大多数人嘛,最好也趁现在就地解散,省得ri后生出事来影响大局。”
庞勇钢张口又要骂人,庞勇强一把拉住,说:“秦老师,你再说说‘争’的办法。”
“要说‘争’嘛,也可以争一争,不过,当然也不是庞副总他们所惯用的路数。咱们是合法企业,守法经营,有人要上咱们的营业场所来捣乱,咱们不能光想着好勇斗狠、以眼还眼,要学会合法地保护自己,要学会合法地动用jing方的力量。要合理合法地利用公权力来对付一切敢于跟我们做对的人,包括罗、赵二人……”
“你说的是报jing?”庞勇强忍住笑,讥讽道:“这都到了什么世道了?连咱们都要报jing,只怕以后在江湖上就别混了。反正我是没这个面皮,谁爱报jing,谁去,就是别扯上我!”
庞勇强想了想,说:“秦老师说的是正理,是长法,咱们迟早还是要走这条路的。只是,眼下,就有数十名弟兄眼巴巴等着我们拿主意,等着我们为其出头。这班兄弟,暂时也不能都散了,平常矿山上护个矿,拆迁时帮个忙,还是很有用处的。只是,老二,华仔,回头你们也按秦老师的意思梳理梳理,不要什么乌龟王八都弄进来凑数,人员尽量要少而jing,懂了?”
见两人点头,他看看秦老师,笑笑说:“说到通过jing方来解决问题,那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只是,他们两人手下许多人均有案底,有一些只怕是现在还有负案在身,这jing察一来……他们搞不好也会有麻烦。不过,以后,啊,咱们还是要继续搞好与jing方的关系的,和谐社会、jing民共建嘛。所以说,思来想去,目前,还只有用老办法先做一做了。秦老师,你别见怪啊。”
秦老师苦笑了一下。庞勇强扭头吩咐道:“老二,华仔,回头你们与老苟好好商量商量,既然要做,就一定要让他们长记xing,让他们彻底记住喽!懂了?”
“明白。”两人兴奋地齐声答道。
“哎。”秦老师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如何解决酒里打斗那点事儿只是个小问题,他更想要的是,如何借机来引导着庞总等人走上正常企业应有的发展之路。好多话,今天本来想趁此机会好好说一说的,最好是能说通、说透的,但最终,却只能算是草草开了个头,只有以后找机会再说喽。“‘冰冻三尺,非一ri之寒’要想彻底让庞大转型,要做的工作还很多啊。”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
第十二节 聚会
() 聚会
泰明市泰悦大酒店的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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