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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园林师-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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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①
此刻正值四月初,夏至刚过。
天空中一片灰蒙蒙,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细如银针,义无反顾地扑向大地,将整个东江镇都笼罩在了烟雨朦胧之中。
雨水落在泥土里,散发出淡淡的腥味,时有蚯蚓冒出来,一下接一下地蠕动。雨雾漫过屋顶,再漫过那些茂盛的老槐树,衬得天色愈加晦暗。东江河边,时有身穿蓑衣的渔夫捕鱼而归,婀娜多姿的杨柳树静静立在河边,在雨中肆意伸展身姿。
一辆马车压过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冒着细密的雨丝,迅速穿过秋风街,停在了正在大丧的东江知州府门口。
与车夫并排而坐的徐管事率先跳下马车,他撩起车帘子,恭敬地说道:“如大爷,到了。”
一个身着暗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从马车里走出来,他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青须白面,五官端正,身形略微偏瘦,依照这个时代的审美标准,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只可惜他一直皱着眉头,嘴角也紧紧抿着,眉宇间平添了几分浓厚的忧愁。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知州府大门,肃穆的牌匾,冰冷的白布,还有散发着幽幽气息的白纸灯笼,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以为能见上最后一面,却不想他竟走得这般急……”
徐管事在旁低着脑袋,低声劝道:“松二爷病得那般厉害,拖得久了,最受折磨的还是他。如大爷您已经抛下手中公务连夜赶来了,算得上是尽力了,您请节哀顺变吧。”
此时,知州府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带着个年轻小伙子走了出来,他们见到面前的这对主仆,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走上前来。那长者的情绪尤其激动,他红着眼眶跪倒在地上,精瘦的身板在细雨中颤抖:“如大爷,您总算回来了!松二爷他……他没能等到见你最后一面,就……就西去了……”
说着,他就流下了老泪,整个人看上去愈发的沧桑。
“秦管事,你膝盖不好,这雨天最是痛苦,有什么你起来再说吧。”苏家大爷苏维如伸手将长者扶起来,哑着声音安慰了长者一番。
见到这幅情景,徐管事与那名年轻小伙子也禁不住红了眼眶,低头用袖子抹眼泪。
等到大家的情绪都好些了,苏维如问道:“二弟临走前可有什么嘱托?”
秦管事道:“松二爷只说了一件事,他希望大爷您能看在多年的兄弟情分上,照顾好小姐。”
想起那个只见过两面的侄女儿,苏维如心中生出几分同情:“园园是二弟唯一的骨血,不用他说,我也是要将她照顾妥当的。我来这儿之前,老太君也仔细交代了我,务必要将园园带回去,好生照料。”
秦管事忍不住又抹了把眼泪:“小姐虽然不爱说话,却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松二爷病重时候,小姐一直在病床前尽心服侍,所有的汤药都是她亲手熬制。松二爷咽气那会儿,小姐正在厨房煎药,听到松二爷快不行了,心里一焦急,不但将药罐子给打翻了,人还摔了一跤,把脑袋都给磕破了,晕了一整天。醒来时候,松二爷已经去了,她整个人也变得痴痴傻傻,怕是伤心过度了,诶……”
听到这话,苏维如神色一顿:“可有请大夫看了?”
“为了以防万一,在松二爷病了的这些日子里,府里特意请了百草堂的李大夫到家中坐诊。小姐昏过去后,李大夫立刻帮她诊治了,说是伤口并不深,敷了些药,注意忌口,再好生休息几日就无碍了。”
苏维如这才松了口气:“这就好。你今天让人好生将府中收拾一下,咱们明天就起程,务必要赶在头七之前将二弟的灵柩送回绛州入土。”
秦管事含着泪点头:“好。”
四人相继迈入知州府大门,苏维如在秦管事的指引下,来到摆放灵柩的灵堂。
灵堂里除去一副全黑的棺木,就只有一张摆满了祭品的祭案,两根白烛正在静静燃烧,散发出幽幽的火光。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孩儿穿着麻衣孝服,低着头跪在灵位旁边,默不作声。
这个位置本该是由家中男丁来跪的,只可惜苏家二爷去世之前,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十一岁的女儿,如今无子跪孝,也只能将就着让苏家小姐来跪了。
苏维如对着二弟苏维松的牌位拜了几拜,亲手上了三炷香。
女孩儿合拢双膝,对着他俯首一拜,算是答谢客人祭拜的回礼。
苏维如看着她低着脑袋的样子,发现她是真的很瘦,宽大的孝服穿在她身上,有种摇摇欲坠的错觉。苏维如伸手将她扶起来,又将她打量了一下,她的个子比较高,骨骼非常纤细,只可惜太瘦了,瘦得指关节错综分明,似乎全身就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苏维如放开她,和声问道:“你就是园园?”
女孩儿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点下头。
“你还记得我么?”
这个时候,苏园园方才犹豫着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庞。她的额头包裹着厚实的纱布,五官都很清秀,只可惜瘦得太厉害,以至于脸颊处和眼窝处都有些凹陷,再加上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使得她整个人都平白老了好几岁。
她小心翼翼地将苏维如打量了一遍,见他与故去的父亲有几分相像,又见他年纪比父亲大些,便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大伯?”
苏维如终于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好孩子,让你受苦了。等到将你父亲的棺木送回绛州安葬,你就跟我景州,老太君一直都在念叨着你呢。”
苏园园又低下头,垂眸望着自己的鞋面,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瞧见这孩子安静的样子,苏维如心中怜惜之情更甚,他又嘱咐了苏园园几句,便先行离开灵堂,着手去安排运送棺木回绛州的事宜。
等到苏维如的衣角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苏园园缓缓抬起头,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幸好没被发现……
回想起她刚刚在这个世界醒过来的那一刻,她又惊又惧,无论旁人怎么与她说话,她也不肯开口,死守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面对现实。直到她意识到自己回不去的时候,才不得已地接受了这一现实,并且试着去适应这个身份与环境。
现在的她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依照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她将来应该要跟着刚才那位大伯回去景州生活。
一切都将重新开始,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她今后都要寄人篱下,总免不了要看人眼色,委屈的事儿怕是少不了的。
她看了眼身旁的牌位,嘴角溢出一丝叹息,然后又低下头,安静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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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架空,文中设定均属虚构,喜欢考究的爷还请手下留情。毕竟只是小说,太较真就没趣了。(*^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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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②
第二天一大早,苏园园就随着大伯苏维如等人,一起踏上了回绛州的路程。
他们走的是水路,坐的是特别定制的官船,一路顺风顺水,只花了四天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而苏园园趁着这四天时间,从父亲苏维松遗留下来的那些书里了解到,旁人口中的绛州与景州,都是南楚境内的州县。
关于这个世界,书上记载共有七洲四国,而南楚就属于其中,偏居南隅。地方不大,但却经济繁茂,交通四通八达,是四国之中最为富裕的一国。
苏园园没有听过这些地方,也不知道这个时空的存在,只能从那些只言片语的介绍中得知,南楚大概就相当于从湖南到江浙一带,多河流与丘陵。世人口中的江南水乡,便多指这一块。
到达绛州之后,苏园园被安排在苏家老宅中住了两日,等到父亲苏维松的灵柩被安葬好了,再由大伯苏维如带着去坟前拜了几拜。
离开绛州那天,连绵十几日的小雨终于停了,乌云散去,天气有了好转的迹象。
从绛州到景州仍旧是走水路,坐得也还是来时的官船,苏园园不想吹风,一般都在船舱里呆着。自小伺候她的婆子钟嬷嬷会借着四下无人的时候,跟她说说景州苏家那边的事儿。
苏家是个背景极为复杂的大家族,它不似南楚其他侯爵公府,是因开国有功或者与皇族有姻亲关系被赐封,苏家先人原是南楚前两朝的士大夫,后来历经两朝更替,苏家非但没有没落,反而在朝廷里的地位越加深厚,一直到了如今,苏家还在世袭安国公的爵位,圣眷不衰。
说到这里的时候,钟嬷嬷特别嘱咐道:“姑娘自小就随老爷来了东江镇,对景州那边的情况可能不甚了解。您到了家里之后,记得谨言慎行,遇事要冷静,待人要谦逊,凡事做到心中有把尺,既不能跃了规矩,也不能失了您的小姐身份。”
钟嬷嬷是个严厉的妇人,虽然她的实际年龄也不过四十七岁,但却总爱板着一张脸,头发梳得整齐溜光,衣裳不容有一处褶子,说话做事极讲规矩,守礼严谨到令人发指。当初苏维松之所以将她选作女儿的贴身婆子,就是冲着她的这一点。
这十几年来,钟嬷嬷没有辜负苏维松的期望,不但将苏园园身边那一屋子的丫鬟都调教得非常有规矩,连带着苏园园本人也被教成了个闺阁小姐的标本典范。
好在眼下这个“苏园园”也不是爱说话的人,在性子上与从前的苏园园不谋而合,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钟嬷嬷等人没有从她身上看出个端倪来。
苏园园老实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嗯,姑娘能记住就好,”钟嬷嬷紧接着将苏家目前的成员关系大概介绍了一遍,叮嘱苏园园要小心认人,千万不能在这上面出了错。
苏园园在脑海中将苏家的成员关系整理了一遍,自动过滤到二叔公那一房的人,将剩下来的人迅速分成四个阶层,最高层的领导人是苏家目前的当家人宁氏,也就是大伯苏维如口中所说的老太君、苏园园的曾祖母。此人乃苏家的首脑人物,直接关系到苏园园今后在苏家的生活质量,必定要小心讨好。
接下来一层是祖父苏明贤与祖母龙氏,目前纵观整个苏家,也就属他们两老跟苏园园的血缘最亲。须得小心供着,万一老太君去得早,他们可就是苏园园未来的靠山,此二人被列为二号重要人物。
第三层是大伯苏维如、大伯母龙氏、五叔苏维泉、五婶肖氏,这四个人中最重要的人是大伯苏维如,列为三号重要人物,好在他看起来对她这个侄女儿还算不薄,暂时不用太担心,剩下的三人与自己关系不大,只要不得罪就好了。
最后一层是苏园园的同辈们。因着五叔与肖氏成亲不久,膝下尚未有子,所以这一辈只有大伯那一房的七个孩子,两男五女。苏园园和这些同辈们没有利益冲突,这些同辈们也不大能影响到苏园园的生活,两方能和睦相处就尽力和睦相处,若是实在处不来,就绕道而行。
船只大概走了七八天,终于到达了景州,苏家嫡长子苏铭早已带着苏家下人等候在码头。船只一靠岸,苏铭就首先登上甲板,恭恭敬敬地朝苏维如行了一礼:“父亲,路上辛苦了。”
苏铭是小辈中最年长的一个,今年刚满十六,面若冠玉,目若星辰,走起路来步伐稳健,说话时候也是温文尔雅,极具兄长的风范。
据说苏铭十二岁时候就考中了举人,原本预计去年就下场继续考试,争取考个进士回来,可没想到的是,老太爷在去年没了。为了守孝,苏铭主动放弃了科考机会,留在家中继续温习功课,打算过了今年,就继续去参加科考。
其实按理来说,依照苏家这种背景,科考不过是走走过场,考不考得中都无所谓。因为每年的举人都是有固定数额的,每个地方限定人头数目,科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拿到这个限定的人头数目。苏家财大势大,对于这种小事儿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不过安国公苏明贤是个硬气的人,他希望自家的子孙都能不靠关系,就可以考个像样的功名回来,所以从苏维如那一辈开始,苏家的子孙但凡要入朝为官,都要亲自去参加科考,考得越好越能受重视。
苏铭是这一辈中最早考中功名的,自然深受安国公的喜爱,同时苏维如对自己这位嫡长子也是非常满意。
苏维如将身后的苏园园叫到身旁,指着苏铭说道:“这是你的大堂哥,以后在家里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他帮忙。”
苏园园顺势朝苏铭行了个半礼:“大堂哥好。”
“堂妹你好,”苏铭迅速将苏园园从头到脚看了一眼,见她身形高挑,却是瘦得出奇,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了似的。苏铭不由得在心里猜想,她这些日子必定受了不少苦,不然也不至于瘦成了这副模样,便又好心安慰了几句,“人死不能复生,堂妹还请节哀顺变,好些珍重自己。”
苏园园垂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有劳堂哥操心。”
双方见过礼之后,苏园园就随着大伯苏维如一同上了岸。南楚民风开放,对女子的约束不甚严厉,一般的平民女子也有出来谋生活的,大街上经常能见到女子行走,所以当苏园园上岸之后,并没有被要求戴上遮住容颜的帷帽。
苏园园在红袖的搀扶下,钻进提前停在码头边上的马车里。车队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缓缓停在安国公府苏家的门口。
走下马车之后,苏园园看了眼苏家大门,才知道自己这次走的不是正门,而是苏家的偏门之一――二品门。
依照苏家的规矩,整座大宅共分为六个门:正门、后门、小侧门、一品门、二品门、四品门。
正门非婚嫁、迎旨、大丧等大事不能开,后门一般用作下人进出,小侧门用作纳妾与接待寻常客人。至于剩下来的三道官门,却是专门给家中那几个做了官的爷开出来的,苏维如目前是身居从二品的工部侍郎,走的便是这二品门。
两边为如意形滴水,中间的屋顶为墀头式,连檐与连檐砖之间嵌放了一块雕刻牡丹花纹的戗脊砖,最中间的大红字牌上写着“二品”二字,描了金漆,极为显眼。
进到门里之后,另有三顶青色小轿等在那儿,苏维如、苏园园与苏铭每人分乘一顶,其他下人就只能步行跟在后头。大概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软轿停了下来,苏园园被红袖扶出轿子,钟嬷嬷与随行的两房下人被安排到门厅处等候。
苏园园跟随大伯苏维如与堂哥苏铭一起穿过一座小轩,从小飞虹上走过去,再穿过一道小门,就到了苏家最高领导人老太君宁氏的居所――远香堂。
双层重檐屋顶,上层灰瓦粉墙,下层大红漆木,位于整座开国公府的最中心处,四面环水,水中种满了荷花。此刻正是荷叶掐尖拔绿的时节,远远看去,一片青翠欲滴,倘若再过两个月,池中荷花尽数盛开,此处便是赏荷的最佳地方。
进到远香堂大门之后,苏园园方才注意到,这里面装饰了许多玲珑透明的落地长窗,屋里人可以透过这些玻璃窗,观赏到外面的碧水云天之景。
苏园园不由得心生赞叹,这座远香堂的设计者果真是匠心独到,能让主人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就将外面的美景尽收眼底。
他们从堂屋穿过,由右手边的侧门进到偏厅,出了偏厅之后往上走阶梯,来到二楼的花厅。早有一位衣着整齐,额头饱满的妇人等候在那儿,她一见到苏维如三人上来,立刻就迎上前来,微微笑道:“如大爷可算来了,你们稍候,奴婢这就去向老太君禀报。”
这位妇人是宁氏的陪嫁丫鬟,姓李名春茹,跟着老太君嫁到苏家已经六十几年,是老太君身边最为器重的心腹。虽说她是奴婢之身,但苏家上下见了她,无不要尊称她一声李姑姑。
李春茹让屋里另外两个婢子招呼苏维如三人,然后快步走出侧门。过了一会儿,一位老婆婆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从偏门缓缓走出来,李春茹紧随其后。
这位老婆婆看起来七十来岁,里面穿着乌金云纹直领窄绣长裙,外面套墨色直领及膝长褙子,花白的头发被尽数挽在脑后,用珍珠鎏金梳定住,双耳坠以同色珍珠环。她的穿戴并不是很富贵,但能给人一种低调宁静的气质,一如上了年头的紫檀木,颜色纹理虽不张扬,却是历经了岁月洗礼,质地最为坚韧。
苏维如见到她出来,赶紧迎上去,将她扶到主座稳稳坐下,再退后两步,带着苏铭与苏园园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孙儿不孝,终于将二弟的女儿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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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③
“七姑娘回来了?”老太君显得很高兴,朝跪在地上的苏园园招了招手,“来来,走过来让我这个老婆子仔细瞧瞧!”
苏家这一辈共有十位姑娘,按照齿序,苏园园排行第七。
苏园园缓缓站起身,来到老太君身侧站定,垂眸低首,轻轻地说道:“曾祖母好。”
“好好好,能见到你们平安回来,我这个老婆子什么都好!”老太君拉起苏园园的手,细细地摸了摸,肤质光滑细腻,骨骼却极为纤细,几乎摸不到半点儿肉。老太君又将她仔细看了遍,见她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不由得眉头轻皱,“你这孩子怎地如此清瘦?该不会是家里的奴才们见松哥儿不在了,就故意苛待与你?”
苏园园摇了摇头:“不关奴才们的事儿,是我自个儿吃饭不长肉,怪不得别人。”
听到这话,老太君忍不住轻笑出声,眉头顺势舒展开来:“你这孩子倒是有趣,不过女孩子还是有点儿肉好些,看起来有福气。你现在这瘦巴巴的样子,看得我这个做曾祖母的怪心疼的!”
苏园园顺从地低头应下:“让曾祖母操心是曾孙女的不孝,以后我会多吃些饭的,请曾祖母勿要担心。”
老太君又笑了起来:“光吃饭可长不了几两肉,待会儿我就让库房给你送些燕窝补品,好生将身子调理好。”
她偏头看了眼侍奉在身边的李春茹:“春茹,七姑娘的院子可安置好了?”
“回老太君的话,七姑娘的院子安置在梧竹幽居,帘子床褥都已经换上新的,屋子也打扫干净了。”
老太君点了点头,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梧竹幽居那处地方安静别致,从前二爷就喜欢住在那儿,如今不过十年光景,松哥儿已经没了,他的女儿又住了进去。果真是因果轮回,世事无常……”她握住左手腕上的佛珠,低低地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苏维如与苏铭赶紧安慰了她几句,这才让她的眉头又舒展了些,她从身边丫鬟的手里接过一只锦盒,打开之后取出里面的白玉貔貅挂件,交到苏园园的手上:“这是苏家每个孩子都有的,请寺里的高僧开过光,你带在身上可以驱魔辟邪保平安。”
白玉貔貅不过半个巴掌大小,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玉质温润清透,一看便知道是珍品。苏园园小心地将白玉貔貅收好,恭敬地低头道谢。
又说了会子话,老太君便道:“时候也不早了,你这就跟着春茹去倚玉轩拜见你祖母吧,至于其他几位长辈等明天再见吧,你今天也累了,该回去好生歇着了。大爷与铭哥儿等一下再走,我这个老婆子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们。”
苏维如、苏铭与苏园园一同应下,苏园园又朝苏维如行了个礼,方才随李春茹退出花厅。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阶梯,离开远香堂之后,往左边直走几步路,就到了倚玉轩的门口。
倚玉轩也是二层重檐式屋顶,只是在面积上比远香堂小了将近一半。此处临水而居,极为典型的南部民居风格,与远香堂、香洲遥遥相对的,形成三足鼎立之势,都可随时观赏莲荷。
它们是为整座安国公府最为重要的主建筑物,占尽了整座府邸最好的风水地势,平日里除了晨昏定省之外,一般小辈是不用来这儿的。
进入倚玉轩,穿过堂屋大厅,笔直进入中庭小院,步上阶梯,来到二楼回廊。她们绕了半圈回廊,来到最大的那扇门之前,两位侯在门外的丫鬟见到她们,当即行了一礼。
李春茹笑着问道:“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可在?”
“今天国公爷去了宫里,现在还没有回来,屋里只有国公夫人在。”
李春茹了然地点点头:“劳烦你们通传一声,就说七姑娘来向国公夫人请安了。“
两位丫鬟赶紧应了,一位在原地候着,一位推门走进屋里,过了一会子,那位丫鬟就走了出来:“国公夫人请李姑姑与七姑娘进去。”
李春茹点点头,带着苏园园迈过门槛,穿过客室来到塌间里头,李春茹就停下脚步,让苏园园独自进去。
来到卧室里头,见到一位中年妇人盖着柔软的丝被,半躺在床榻上,病怏怏的样子。她看起来不过五十来岁,从娟秀的五官和乌黑的秀发来看,她应该称得上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只是现在的她看起来脸色苍白,容颜憔悴,有种秋风吹落叶时的萧凉。
苏园园悄悄扫了她一眼,猜到这人便是国公夫人龙氏,当即规规矩矩地屈膝下跪,行了个大礼:“孙女不孝,前来向祖母请安。”
在龙氏的床榻边上,还跪坐着一位年轻婢女,她便是倚玉轩的大丫鬟白芨。她正在一口一口地给龙氏喂食汤药,听到苏园园的声音,手下微微一顿,小心翼翼地对对龙氏说道:“夫人,七姑娘来向您请安了。”
龙氏依旧半睁眼睛不动,恍若未闻。
白芨服侍龙氏多年,自然清楚龙氏的脾性,见到龙氏不愿搭理,便立刻识相地闭上嘴,继续为龙氏喂食汤药。
没有龙氏的允许,苏园园不能自行起身,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跪着,额头贴在手背上,动也不动。
屋里面很静,只有龙氏喝汤药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挂在床头的那只铜铃铛被风吹动时,发出的清脆铃声。
即便苏园园脑子不怎么灵光,但也清楚感受到了龙氏对她的不喜,仅仅只是第一天请安,龙氏也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这份“情谊”让她有点意外。
等到一碗汤药喝尽,白芨又叫香豌和杜鹃端来蜜饯与茶水,服侍龙氏漱口,又喂了龙氏几颗蜜饯。香豌与杜鹃见到跪在屋中间的苏园园,心中虽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多问,接过空碗就静静退了出去。
屋里又恢复平静,满以为龙氏这就会让苏园园起身,却没想到她看也不看苏园园一眼,吩咐了白芨几句话,便缩回被窝里头歇着了。
白芨在经过苏园园的身边侍候,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同情,脚下却是丝毫未作停顿,缓缓退出去了。
跪在地上的苏园园仍是不能起来,她有些好奇自己与龙氏到底结了什么怨。据钟嬷嬷所说,她自小就随父亲离开国公府,去了东江镇知州府中生活,按理来说,她与龙氏连面都不曾见过几回,又谈何结怨一说?这件事儿想不通,她得找机会去了解了解。
龙氏是她的直系长辈,又是苏家未来的主母,与龙氏结怨对她没好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睡着了的龙氏忽然咳嗽起来,床上的铃铛顺势发出细碎的铃声。苏园园想要上前去问候,但又怕被龙氏捉住这点责怪她,正打算叫人进来的时候,白芨就带着香豌与杜鹃走了进来。
她们见到龙氏咳嗽,赶紧将龙氏扶起来,小心地为她抚顺胸口的那口气,然后又端来温热的药茶,伺候龙氏缓缓喝下。
等到龙氏的气平了,方才扫了还在跪在地上的苏园园一眼,像是忽然想起这么个人似的,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怎么还跪着?”
苏园园赶紧恭谨地答道:“祖母未曾说话,孙女不敢擅自起身。”
龙氏靠在床上,没有看她:“你这是在怪我没有让你起身?”
“孙女不敢。”苏园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祖母是我的长辈,理应敬重祖母,岂敢有责怪之意。我不该说错话,还请祖母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龙氏冷笑了一声,随即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得了,不用在我跟前卖乖,没事儿的话就快些走吧。咱两八字不合,你在这儿呆得久了,我连睡觉都不得安生。”
苏园园老实地应下,然后咬紧牙关,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孙女告退了。”
她迈着近乎僵硬的两条腿,慢慢走出卧室,在塌间见到了候在那里的李春茹。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想必李春茹都已经听到了,只是她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见到苏园园出来,便迎上前去,礼貌地说道:“天色不早了,马上就要到晚饭的时候了,七姑娘请快些随奴婢去梧竹幽居,慢了可就赶不上饭点了。”
依照苏家的规矩,饭点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一旦过了饭点,厨房便不会再开火做饭,只能做些零碎的零嘴小吃。
苏园园顺从地点点头,跟着李春茹走出屋子。
只是在下楼梯的时候,她的双腿有些发颤,脚步也有些发虚。这古代的楼梯不似现代那般平缓,梯层之间落差非常高,不习惯的话很容易摔倒。
为了保持平稳,苏园园伸手扶住了左边的扶手。走在前面的李春茹注意到后面有动静,并没有回头,只是稍稍放慢了脚步。
好不容易下完楼梯,苏园园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走出倚玉轩,又依照原路,从小飞虹上面走过去。
门厅里面已经不见钟嬷嬷等人的身影,只余下一个衣着青色粗布中长衫的妇人留在那儿,她的个子比较小,脸盘圆润,加之皮肤白皙干净,很像是是老人们喜欢的有福之相。
这名妇人是苏园园从东江知州府的两房下人之一,富安家的管事媳妇儿。她说钟嬷嬷已经提前带着下人们去到梧竹幽居安置行李,特意留了她在这里等候苏园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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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东风恶,欢情薄,几年离索①
李春茹亲自将苏园园送到了梧竹幽居,刚一进门,等候已久的红袖就快步迎了上来,紧张地说道:“小姐可算回来了,真叫奴婢急死了!”
红袖今年才十二岁,出身乡野,性子有些泼辣厉害,说话喜欢直来直往;虽然经由钟嬷嬷调教了好些年,脾性稍微收敛了些,但本性总归还是不容易被改掉的。她是苏维松在东江镇上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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