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凤妆-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叫什么名字?”李世昌瞥一眼束楚挂在腰间的玉璧,突然问道。
徐树林笑道:“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卫尉卿李大人,束楚,给李大人见个礼。”
束楚浅笑吟吟,向李世昌福礼:“李大人安好。妇名束楚。”
李世昌睁眼:“这名儿太绕口,有什么解头?”
束楚:“郎君说,束楚二字出于诗经,有‘扬之水,不流束楚’之句,有‘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之句,寓意郎君与妇,命运相连,生死相随。”说着,目光落到徐树林脸上,眼中深情,深如一汪湖水,令人溺死亦不悔。
“哈哈哈!”李世昌大笑,喷着浓浓的酒气,“好个命运相连,生死相随!哈哈,徐大人,御史们要是知道你给一个婢女取名束楚,可坐实了你以婢为妻的罪名,还能放你安生当你的卫尉丞吗,李某厚道,今儿就带走这个要毁你前程的祸害,免你被告了判下两年的牢狱。”
说着话,李世昌一把拖过束楚,扯进自己的怀里。束楚又痛又惊,花容失色,惊呼郎君救命。
徐树林大怒,拉住束楚,想将她带离李世昌的怀抱,却又怕弄疼了她,怒喊:“李世昌,放开我妻子!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的家事,大王都不管,你放开她!别逼我!”
李世昌啧啧笑道:“大王不管啊,怪不得这小美人儿还是个奴籍,小美人儿,跟爷走吧,爷保证,从徐家消了你的奴籍。徐家一定非常乐意看到你做爷的女人,送你一份丰厚嫁妆都是可能的。”将束楚搂得更紧,几乎是挟着,抬脚往外面走。
徐树林目眦尽裂,吼道:“李世昌!你竟敢抢我妻子!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李世昌哈哈大笑:“徐大人,李某不过要你府上一个婢女,这抢人妻子的罪名,李某可当不起。怎么,徐大人舍不得?”
蒋思辰吓得酒意全醒,跺脚道:“李大人,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咱们卫尉军上下,谁不知道徐大人爱妻如命?别开玩笑了!”
李世昌呵呵大笑:“徐大人还没娶过妻,哪里来的爱妻如命?姓蒋的,难道说李某要不得徐府的一个婢女?这小美人儿李某着实喜欢,怎么办呢?”
“李大人真是喜欢,可以到徐太常家去要啊。听说徐太常捏着龙城第一婢的卖身契。”有人打着酒嗝。
徐树林顾不得去看是谁落井下石,挺身拦住李世昌,揖手哀求:“李大人,我徐树林家的任何女人,你都可以带走,唯独束楚,李大人别为难兄弟!”
李世昌打了个大大的酒嗝,紧紧掐住束楚的细腰:“兄弟,你自己睁开眼瞧瞧,你家这些丫环,歪瓜裂枣,我瞧着都替你伤心。这样吧,改日李某给你送十个小娇娘,仗义吧。”
束楚被禁在李世昌的怀里,泪流满面,哀哀道:“郎君!”
徐树林的心都要碎了:“李大人,别逼我!”
“逼你,我逼你了吗,舍不得?”李世昌吃惊地晃晃身子,喷出浓浓酒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婢女而已,真舍不得,过一个月两个月,我再给送回来。唉呀,小美人儿真香,”伸手勾起束楚的下巴,猛地低头,啵地亲上她的嘴唇。
徐树林怒吼一声,一脚踢上李世昌的屁股。李世昌站不住,搂着束楚向前扑去,徐树林眼疾手快,趁李世昌站立不稳,一把拉过束楚,护在身后。
李世昌稳住身体,慢慢转过身来,两眼通红,瞪着徐树林:“徐树林,李某告你犯上不敬,你就得吃牢饭!知趣的服个软,把这小美人儿送我。世家大族里,都说女人如衣服,脱你一件衣服,就不成了?瞧不起李某出身低是个粗人,不比世家子会怜香惜玉?徐树林,你称兄道弟的这些人,有几个出身高的?难不成你口里喊着兄弟,骨子里却是大大瞧不起的?”
众将本来瞧着两个上官掐架,瞧得正好笑,听到这里,不由得变了变脸。
徐树林脸色发青:“李大人,还请看在同殿为臣、同军为将的情分上,放兄弟一码!”
“徐大人,至于吗,李大人从没对哪家小娘子动过心,徐大人便从了吧。府上还能缺了女奴?”
“徐大人,李大人肯要你家的婢女,那是给脸,你该兜着呀。”
“徐大人,李大人都说会送你十个美婢的。”
蒋思辰分开六七分醉意的众将,拱手:“李大人,向来只有你说我荒唐,今天这事倒是李大人荒唐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李大人何必与徐大人较这个劲,为一个女奴大打出手,多不值得。”
李世昌:“嚯,李某还就合意这个小美人儿,娇滴滴的,香喷喷的,那小嘴又甜又软,啧,李某把话放这儿,徐大人,给不给吧,李某也退一步,借十天,就借十天。连借都不肯,李某就得和徐大人掰扯掰扯,廷尉署近来热闹得很,李某不介意让那儿更热闹。”
束楚脸色煞白,绕过徐树林,扑通跪下:“李大人,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家郎君,我家郎君一个人拼到现在不容易,放过我家郎君吧!妇……”泪水滂沱,“妇跟你走……”
——————————。(未完待续)
ps:新年快乐!羊年喜气洋洋!
。。。
………………………………
107 求情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
李世昌大笑,一伸手拖过束楚:“小美人儿真是善解人意,爷刚刚在想,要不要把徐大人打飞,带着你走,你倒自己送到爷的脚下来,爷不带你走,就成负心薄幸了。”
徐树林感到一阵愤怒。两年前,徐家也曾这样迫他,宗法,礼教,绝不允许以婢为妻。最后,他破家而出,带着束楚,两个人过着清贫的日子,束楚把身上的金玉饰物全送进了当铺。到鸾城大会,他拔了头筹,寰王将他安排到卫尉署,不久又提为卫尉丞,从那以后,曾经嘲笑过他的世家子,纷纷换了脸孔,争先恐后与他结交。
徐树林暗想,寰王定是不在意他以婢为妻的,有寰王的不在意,他又何必畏惧来自上官的逼迫!
想着,拳头就挥出去了。李世昌正把束楚拉起来,大手在她吹弹得破的脸颊上揉捏,徐树林这一拳,狠狠打上李世昌的侧脸。李世昌头向后仰,身子后倾,脚下退了两步,晃晃被打得发懵的脑袋。
“姓徐的,你踢我屁股,我没与你计较,你打我脸,真当李某好脾气?好啊,你我上一次打架还没分出输赢,今儿一并算!你要是输了,小美人儿就是我的,我要是赢了,小美人儿跟我走!”
众将嘘声大起,蒋思辰冒出头来,我赌一两金,赌徐大人赢,立马有人追赌,赌李大人赢。
徐树林满腔悲愤,便是在徐家时,对束楚的奴籍深恶痛绝,也比不得此时恨到极点,护不住心爱的女人。算什么男人!怒吼一声,双掌翻飞齐出。
李世昌当即轻舒左手,以擒拿法来切徐树林的手腕。徐树林猛见对方五指犹如鹰爪,心中一惊,立即将掌向下一沉,以掌化拳。拳风掌影,两人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围观的众将便瞧得如痴如醉了。一招一式,无不精妙绝伦。
八十个对招过去,两人攻势丝毫不见减缓。只见李世昌身形旋转。左掌斜斜劈下,右掌悬于后腰。徐树林眼光缩了缩,想起前天李世昌与蒋思辰切磋交手,蒋思辰格他左掌时。他身子刚巧转过,右掌随即从腋下劈出。这一招连消带打,虚实不定,出手的部位又奇秘,可算是罕见的杀招。徐树林曾为这一招赞叹不已。反复琢磨应对之招,机会稍纵即逝,他脚下一个漂移。左掌自下反切向上,直切李世昌的右掌。待李世昌转过身,右拳一招黑虎掏心直向李世昌的左胸打来。
只听得“砰”的一声,李世昌被徐树林打得飞了起来,重重落到院子里。四下惊呼声中,蒋思辰一掠数丈,如惊鸿掠到李世昌身边。只见李世昌口吐鲜血,身子微微抽搐,气息渐无。
众将呼啦都围过来,无论谁都看得出来,李世昌当场身亡,齐齐变了脸色,惊恐地看向徐树林。
徐树林木立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神完全混乱,李世昌,卫尉军第一高手,就算避不开他那专门的对招,也不至于完全避不开当胸的一拳。徐树林的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什么也看不到。李世昌,竟然死在他的拳下!
蒋思辰落下泪来,嘶声道:“徐大人,你至于为了一个女奴,就下死手杀了李大人吗?”
跟随李世昌的护卫,发疯地往外跑,仿似跑晚了会被徐树林灭口,一路跑,一路喊,杀人啦,徐大人杀了李大人啦……
大街上立刻骚动起来。
束楚身子开始发抖,越抖越厉害,抖得站不住,全身缩成一团,脂粉也掩不住她发白的脸色。
徐树林青松般挺立的身形一点点折弯,脸上充满悲哀和绝望。
当众杀了上官,谁也救不了他。
消息很快送到金銮殿,朝臣不约而同看向徐太常,大家心里也不知是惊讶,是嘲笑,是愤怒,还是同情,也许各种情绪都有,同情还是多一些,尽管徐树林已被赶出徐家,却改变不了他是徐家子孙的血脉。
寰王怒远大于惊,李世昌,徐树林,一个卫尉卿,一个卫尉丞,为一个婢女大打出手,最后落得一个死于拳下,一个将死于刑刃下,朝臣的脸都被丢光了!
“徐太常,寡人竟不知,怎样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能让寡人瞬间折了两员大将!徐氏礼仪传家,竟养出一个祸国殃民的婢女!寡人怜惜徐树林小有才华,竟害了寡人的肱骨大将!”
徐太常跌跌撞撞回到徐府,却看到徐府的门前挤满了瞧热闹的人,台阶下,粗衣布裙的束楚跪倒在地。
围观者听束楚哀哀哭泣,她与徐树林两心相许,徐家人棒打鸳鸯,逼得徐树林破家自立,现在徐树林犯下死罪,她只求徐家出面,救徐树林一命,她的命,任由徐家予取。
那梨花带雨的娇颜,轻柔委屈的诉说,更兼此时磕头磕得血肉模糊的前额,令围观者大为怜悯。
徐太常又恨又气,爱孙被除族,将上刑场,起因都是这贱婢!瞧这场面,徐家若是将她杖毙在门前,围观的人能把徐家门楼拆了,贱婢好大本事啊!
满腹诗书的徐太常极度郁闷,命令门房关紧大门。
入夜,寒风刺骨。
风府,近风院书房。
夏侯风两眼赤红,摔了一地砚台的碎块。
明明李世昌死在两个月后,训练中战马受惊,摔下马背,被马拖死,明明卫尉卿的官印落到徐树林的手里,明明蒋思辰接了徐树林的卫尉丞。
重活一世,他早早安排蔡一卓不动声色接近徐树林,向徐树林许下诺言,他日事成,将赐束楚王室翁主的身份,在长安宫为他们办一场盛大昏礼。徐树林犹豫很久,才收下蔡一卓送去的极品玉璧。
一切心血付之流水!
他就该想得到,徐树林能为束楚不惜破家破族,能为束楚做风府的内应,还有什么不能为束楚做的。可恼李世昌脑袋被熊掌拍了,一向油盐不浸,不沾嫖赌,竟对风姿绰约的束楚生出心思!对风府来说,成也束楚,败也束楚!
而今蒋思辰得利,连升两级,坐到了卫尉卿的位子上。蒋思辰,毛病多得像筛子,这样的人,倒不必多费心思。
夏侯风森寒的双眼,闪了闪幽光。
与此同时,海棠院花厅,桑柔坐在红松木的茶案后,静静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束楚。宝慧在一旁,优雅地煮着茶。花厅里静悄悄的,听得见茶水开沸的声音。
“我见犹怜,楚楚动人。怪不得能让徐树林为你破家,能让李世昌和徐树林为你生死相搏,能让围在徐府门前的闲杂人指责徐氏无情,能让廷尉署的狱卒放了你进大牢探视钦点重犯。本妃见了你,都觉得拒绝你是一件焚琴煮鹤的残忍之事。”
束楚心头委屈之极,两颗泪珠随着她的轻摇头,滑出眼眶,落在腮边,额上系着的素帛,隐有血迹渗出。
桑柔眉尖紧蹙,眼底浮动着幽冷的微光,淡淡道:“你可知那放你进大牢的狱卒,现在如何了?”
束楚泪眼凄迷。
桑柔:“他被打了五十板子,再也当不了廷尉署的差。”
束楚泣道:“妇只是想见一见郎君,没想连累他的。”
桑柔:“你只想做你要做的事,达到你的目的,你没想连累旁人,因为你觉得,别人为你做事,都是理所应当的。至于别人为你做了逾礼违规的事,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你的确不会去想,因为你觉得,都是别人自愿的,自愿为你做事,自愿为你受罚,甚至自愿为你送命。”
束楚惊骇地抬头看桑柔,接触到一对黑漆漆冷森森的眼眸。
桑柔叹道:“你该是个宝珠,被人捧在手里,奈何薄命。如今真的薄命。”声音里似有怜惜,眼底却无半分。
束楚泪如泉涌。当初两人面对徐家重压,徐树林便说,本是纤柔玉质,可叹薄命为奴,她笑道,若不是兄嫂卖她为奴,如何能认得郎君。
“桑妃,妇别无所求,李大人因妇而死,妇愿一命抵一命,但求三殿下为郎君御前求情,放郎君一条生路。妇入幽冥府,甘受地狱万刑!”
桑柔凉凉笑:“三殿下不肯见你,你还不明白吗?”
束楚:“郎君自允了三殿下,便对三殿下忠心耿耿,三殿下若能救郎君一命,郎君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桑柔:“看来徐树林没少教你读书。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和徐树林一样,被你吃得死死的。徐树林当众杀了上官,铁案一件,判他明日午门处斩,是大王亲口下的旨,谁敢违抗?你去探视徐树林,便连累狱卒受了重责丢了差事,三殿下那样的人,还能为徐树林求情?”
束楚脸色死灰,嘴唇翕动。
桑柔:“你只想徐树林不能死,却不想李家,听说李大人的妻子,身体很不好,家中二子一女,尚且年幼,人家该怎么活?还得承着外人的嘲笑。”
束楚悲泣道:“妇何曾想李大人死!李家人无辜,郎君就不无辜么,李大人身为上官,不自重身份,强抢下属之妻……”
“打住!”桑柔淡淡笑道。
――――――――――。(未完待续)
ps:谢猫猫的和氏璧~~
。。。
………………………………
108 自尽
————
“满龙城的人,除了徐树林把你当他的妻,别人都知,你不过是徐家一婢,竟也敢自称徐树林之妻!竟也敢在本妃面前自称‘妇’!可知道,仅凭这一条,就能让御史弹劾,将徐树林下狱两年。之前大家都不说,不过碍着徐太常的面子,碍着徐树林颇得大王信任,本妃想,怕是徐树林与你双宿双栖,得意忘形,忘了人们对你俩有多不齿,忘了李大人于大王有救命之恩,李大人在大王心里,比徐树林重得多。”
束楚哽咽道:“妇……奴……奴若是求得李家人谅解,三殿下能为郎君求一求情吗?”
桑柔忍不住冷笑:“你觉得李家人应该谅解徐树林吗,你又想施展你的魅力,迷惑别人,来达到你的目的?你可以再狠一点。”
束楚垂目,两行珠泪滚落:“奴——奴没有!”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只等徐树林明日法场受死,徐家必不放过你,一个逃奴的罪,直接扭到内史衙门,牢房里有的是法子,无声无息整死一个人,”桑妃哂笑,“不是所有男人都会怜香惜玉的,尤其是那些被关了很多年的老囚。”
束楚的脸,失了最后一丝血色,那样子,生不如死吧。求徐府,徐府大门紧闭,求风府,风府冷嘲热讽,还能再求谁?杀人偿命,她给李世昌偿命,不行吗?
桑柔:“你可知这两年,世家主母把自家儿子身边的丫环,都换成了小厮,只怕出个龙城第二婢。”
束楚泪眼婆娑:“奴便知,都把奴当作攀主的贱女子。无人信主婢也有真情。”摇摇晃晃站起来,勉强向桑柔行一礼,往门外走。
“也许徐树林不认风府为主,倒有锦绣前程,一步行差踏错,便是生死贫富两重天。”桑柔凝眸,望着束楚款款摆摆的身形。幽然道。
**********
第二天。午前。团团阴云在半空中移动,露出的小片小片天空,亦是淡淡的灰色。寒风呼啸而过。大街小巷行人疏落。长安宫午门外,却是人动如潮。
午门问斩,在龙城人的记忆里,似乎是一件很久远的事。久得往前数二十五年,寰王承继大统时。在午门外杀了几位铁心追随先王的重臣。
午门外西南角的刑台上,五花大绑昨天还是卫尉丞的徐树林。穿着囚衣,头发已被打散,身上虽无用刑后的血迹。亦再无世家子半分的优雅从容。
人们唏嘘着,眉飞色舞地争论着,仿佛徐树林成了一个可以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接着便扒拉起那位龙城第一婢,再次印证红颜祸水的传说。一时间。不知多少人家的男女主人,对家里的婢女都生出了警惕之心。
亲,你想家破人亡吗,从给小郎君挑选婢女开始。
徐树林对人们的讽刺议论,充耳不闻,布满血丝的双眼焦急地人群里搜找。
透过阴云的日光照着刑台前的木杆。咚咚咚,第一通鼓敲响。
一个中年女人提着食篮,慢慢地走近徐树林。徐树林呆呆望着她,喊一声“娘”,眼泪流下来,眼里的光却一点点暗下去。
徐母缓缓屈身,打开食篮,将酒菜摆开。
徐树林哭道:“娘,你来做什么?儿子已经不是徐家人了!”
徐母微微笑道:“你不是徐家的子孙,总是娘的儿子,阿林,不是今天这样的日子,娘还见不到你。这些菜,还是以前你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吃的,这么久了,娘不知道你的口味变没变。”
徐树林哽咽着说不出话。
徐母一手端盘,一手挟菜:“吃得饱饱的,也有力气往黄泉路走,娘会多烧点箔给你,到那边还能衣食无忧。”
徐树林和着泪,一口一口吞下母亲送来的最后一顿饭,泣道:“娘,儿子不孝,儿子让你丢脸了!”
徐母的眼圈突地红了。自长子徐树林被赶出徐家,丈夫冷落,妯娌讥笑,侍妾趾高气扬,她灰了心,若非膝下还有年幼的亲子,她会自请到郊外的庄子上养病,长久以来,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徐树林杀人受死,徐家无一人来告诉她,这是完全地不把徐树林当作徐家人。天亮前一刻,有蒙面人潜入送信,请她为徐树林送别,她心头忐忑,左思右想,不管蒙面人是什么目的,她送儿子最后一程,总是情理中事。
徐树林:“娘,儿子一死不打紧,求娘为儿子做两件事,儿子只有两个请求。”
他也没问自己过得好不好,徐母心头一痛,无论在他的心里谁最重,在她,他是她最爱的儿子,一直最重。徐母轻拭眼角,道:“娘允你。”
徐树林:“娘要保重身子,再勿以儿子为重,另一件事,想必娘猜得出来,儿子既死,求娘放了束楚奴籍!”
徐母轻轻一颤:“阿林,那卖身契,在大房那里。”
徐树林:“束楚不能脱了奴籍,儿子死不瞑目啊。”
人群中冲出一个年轻女子,浑身缟素,跌跌跘跘奔向徐树林,扑倒在他脚下,抬头喊着郎君。
徐树林顿时泪如雨下,只恨双手被绑,不能抱住心爱的女人。
束楚向后退两步,向徐母跪下,吐字悲凄:“娘,束楚自知没资格叫你一声娘,可郎君视束楚为妻,束楚便该叫一声娘,娘,束楚福薄,不能长侍娘亲膝下,今生不孝,来生,束楚定以配得上郎君的身份,欢欢喜喜叫你一声娘!”
徐母未语。恨吗?恨的。恨这个不知尊卑的婢女,勾得曾是徐家最出色的子孙失去宗族的庇佑,勾得她最疼爱的儿子走上断头台。
束楚转身,毫不顾忌地抱了抱徐树林,道:“郎君,在别人眼里,你是主,我是奴,在我们自己心里,你是夫,我是妻,你我这一份情意,你知,我知,山川万物曾见证我们相携走过,这一生,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今生不能共白头,来生,我们重续夫妻情缘!”
徐树林失声喊道:“束楚!今生得你深情如此,我九死不悔!别让我去得不安心,活着,替我孝敬娘亲!”
咚咚咚,第二通鼓敲响。执刑的刽子手来到徐树林的身后,怀中的大刀闪出一道森森的寒光。
束楚直起身,淡淡笑着:“郎君,我不能依你!你说过,我们命运相连,生死相随!现在,你快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我会很冷,很苦,郎君,你知道,我很怕冷,很怕苦。”再次抱了抱徐树林,猛地退后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帕,帕上一粒金丸,仰头吞下,轻唤道,“郎君,我生相从于你,死相随于你,来生,我定要一个高贵的身份,等你骑马来娶我……”
口角流下一道血线,双臂抱住徐树林的腿,软软地倒下了。
徐树林心胆俱裂,仰头向天,自胸腔中绞出一声悲号!人世间不容他们两个,天上地下,魂魄总可相依!
围观的人们有些乱了,推搡着,议论变成声讨,吵吵嚷嚷。监刑的廷尉衙役惊呆了,冲过来,一边高喝维持秩序,一边拖走束楚的尸身。
有大户人家的郎君,不由得慨叹,府里的丫环爬上他的床,并不都是向着他的财富地位,也有真心爱慕他这个人的,不是吗?
徐母痛呼一声“放下”,抱住束楚,坚定地说:“阿林,你死以后,娘会将你们葬在一起。”
“谢谢娘!”徐树林昂了昂头,“娘,来生,我和束楚还做你的儿子、儿媳!”
鼓手再次擂鼓,监斩官抓了火签令便要往下扔,就听一声“且慢”,举目望去,一队银甲卫之后,太子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监斩官急忙上前行礼。
夏侯云招监斩官近前,扬了扬手中明黄的帛,道:“大王有旨,暂缓行刑,本宫想先问话徐树林,不知可否通融?”
声音并不高,监斩官将将听清,怎能不通融,心头却奇怪,有旨不宣,为何?
穆雪推着夏侯云来到刑台前。
夏侯云看着徐母,道:“夫人还是放下的好,免得污了手。”
易青对束楚检查一番,微微侧过头来:“回殿下,呼吸已停,脉搏已断,心跳也停止。”
徐树林脸上无悲无惧,无愤无怒,是一片待死的灰败:“人都死了,还得承太子殿下轻蔑!只道我能护住她,原来实在高看了自己,真是可笑。”
“你的确可笑。”夏侯云招招手,“本宫只想让你做个明白鬼。”
从银甲卫后面小步跑来一人,直向夏侯云点头哈腰,然后开始说,他在南城门内开了一家小客栈,凌晨寅时初(三点),来了一位年轻女子,要求投宿三天,住进甲字号客房,上午离开,留话晚归。
白初扔给徐树林一个包裹:“这就是那位年轻女子留在客房的包裹。”解开包裹皮。
徐树林瞳仁缩了缩,认出都是束楚的金玉饰物。
店主仔细辩认后,确认束楚就是留宿小客栈的年轻女子。
徐树林怒道:“竖子血口喷人!束楚已经死了,欺负死人不能说话?”口中骂着店主,眼光却瞥向夏侯云。
夏侯云再招招手。
徐树林看着来人,目光一滞。
——————————。(未完待续)
。。。
………………………………
109 怯懦
————
缩着肩走来的人,俊秀的长相因挤眉弄眼,显得有七八分的猥琐,正是束楚的哥哥。
束楚的父亲,开药铺为生,染上痨病,家财耗尽,不得不将药铺典当,束楚七岁那年,父亲病故,兄长卖了嫂嫂的陪嫁,又把束楚卖进徐府,凑了钱赎回小药铺。徐树林和束楚离开徐府后的那段艰辛日子里,束楚曾向兄嫂借钱,被轰了出来,在徐树林到卫尉署当差后,常常见到他们两个登门求赏。束楚心软,总是有求必应,渐渐养得他们心大,讨赏越讨越狠。
夏侯云:“徐大人,你知道他有个药铺,你查过他都卖什么药吗?”
徐树林愣住,半晌,呐呐道:“小药铺而已,一家子吃喝都管不了,能有什么好东西。”
夏侯云:“徐大人,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一桩案子,关于飞天大盗王老五。”
徐树林:“那案子轰动朝野,飞天大盗王老五横行多年,盗抢劫杀无数,被韩大人设计捉住,韩大人因此案当上了龙城内史,王老五不堪受刑,咬碎了藏在牙中的毒药,自杀身死。”
夏侯云:“本宫若是告诉你,月余前,本宫被王老五追杀,你信吗?”
徐树林瞪大眼:“怎么可能?”
夏侯云:“韩内史捉拿王老五,本宫曾有参与,与王老五见过一面。在腾迅里沙漠,本宫遇刺,刺客中有人使链子钩。当时略觉那人眼熟。昨夜听得你这位舅兄招供。才知那使链子钩的虬髯大汉就是王老五。”
徐树林默,飞天大盗王老五,成名兵器正是一对链子钩,翻墙入户如履平地,进退搏杀奇招迭出。
夏侯云:“你这位舅兄,的确开着一家很不起眼的药铺,你却不知,他有个混号。十两金,意思就是,给十两金,他什么药都敢做。”
作为资深暗桩,穆英的手里有极多的消息来源渠道,几乎无所不知。
“不过,这能让仵作都上当失手的假死药,却是你那位岳父的杰作,穷一生做了三粒,试验用掉一粒。留给他们兄妹一人一粒。你这位舅兄的那粒药,以百两金卖给了王老五。之所以卖掉束楚,就是逼束楚交出假死药,而束楚不肯交。现在,她当着你的面,当着无数人的面,把那药吞进了肚里。”
徐树林的身子轻轻颤起来,痴痴地望着毫无声息的束楚,耳边是束楚兄长絮叨的话:
昨天深夜,束楚来到他的药铺,放上五十两金,说,让他务必明天到午门外为她收尸,事后再付他一百五十两金。
一个金元宝滚到徐树林的脚下,那熟悉的标识刺痛了他的眼。
徐树林嘶声道:“太子殿下,你竟然找来证人说束楚的不是,我与她命运相连,生死相随,她怎么可能假死来骗我?”
穆雪:“徐大人杀了李大人的消息,在街上散开时,太子殿下正到随云居与士子们闲聊,当即派了白护卫到你家转转,你这位妻子的举动都在白护卫的监视之下。所以,你才会见到这些看起来你并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