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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妻-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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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要感谢皇后娘娘的爱护和刘嚣的“护短”。皇后有五个孩子，头一个是太子刘集，最后一个幼子刘嚣，中间三个闺女，刘英最小。刘桃嫁与舞阳侯樊克，刘谷远嫁。
待李萦坐定，刘英伸出双手握住李萦，小声嘀咕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老早就起来了！”语气有些委屈。
当刘英伸手握李萦时，李萦就不自在，从未与人这般亲近，就算是景氏也是极少，她只不过是和刘英见过三四面。她温柔道，“我刚刚随我母亲在皇后娘娘那边，现在才过来，是我的不是，刘英姐姐请多包含。”
刘英听着李萦的话语，心情好多，摆摆手，满不在乎的样子，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你来了我就欢喜。”看着教习摸摸退下，才一身轻松道，“你都不知道，最近我的日子真不好过，摸摸天天盯着我，一旦有行差踏差，就是一个戒尺。我现在看到戒尺都怕，幸好你今天过来了，我才能舒一口气。”
刘英在做最后的准备，六礼中，已经完成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五个步骤，最后一个是亲迎，刘英的好日子是定在五月初六，还有十来天。难怪教习嬷嬷看的紧！
“你看我今日不就过来了，我还给你带来东西”，李萦说着，拿出一个五彩错金香囊，上面还系着流苏，“这里头的香料是我自己调配的，上一次我看你很喜欢梨花，所以我以梨花香为主料，再配了其他花，你闻闻，喜不喜欢？”
刘英接过来，兴致勃勃地打开香囊，深深吸一口，满是梨花的香气，令人身心舒爽，连忙道喜欢。
李萦看刘英喜欢，心底也高兴。她知道刘英喜欢糕点，本想做一些郢都的特色糕点，但拿进宫来太麻烦。贵人入口的东西自然要检查什么的，李萦怕惹麻烦，只能送香囊。
这时，钱穆被女官们带过来了，李萦一看就知道她们是把钱穆支走好谈事。
在偏殿的皇后，景氏和钱夫人一起喝茶谈论京城最近流行什么花样。
皇后看着气氛差不多了，注视着钱夫人，笑道，“我看你家的女儿温婉可人，行事大方，听说是年初及笈了，不知道说了人家没有？”闲聊家常般的语气，可是眼神是犀利的。
钱夫人早预料有这么一出，早就想好了说辞，用客气而不疏离的语气答道，“还没有呢，穆儿今年才及笈而已，现在才开始慢慢相看人家。”说着说着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唠叨道，“常言道，做女儿时都是千般万般好，还想多留女儿几年。从现在相看，十七八就嫁人，合适。我的大闺女也是及笈之后才开始相看的，十七岁才嫁人。”
皇后半饷才接过话茬，“我现在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钱夫人恭敬道，“皇后娘娘，臣妾洗耳恭听。”
皇后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谨。你家的女儿刚及笈，安南将军李敢家的长子李部刚极冠。我看部儿温文尔雅，相貌堂堂，穆儿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两人都十分般配。钱夫人，你觉得呢？”
钱夫人知道皇后会提，没想到皇后这么直接，幸好早已与丈夫商量，不然今日必会殿前失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两人都尚未婚配，自然是可以，可以相看的。”
在京城的规矩，男女双方家长要互相商定一个吉日来相亲，并且男方家要将待嫁之女的名字及生年日期带回去占卜，看看女方的卦象如何，由此决定是否同意这么亲事。
皇后接着说，“部儿是我亲自看着长大的，他跟着太子一起读书，人品才学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大可放心”，皇后笑得和煦，并且打趣道，“后日就是一个吉日，李夫人该上你们家串门去咯”。
这时景氏笑道，“到时候我去姐姐家拜访，你可不能嫌弃我不请自来。不，我等会就给你下帖子”，挽着钱夫人的手，甚是亲密。
钱夫人，还是笑着，只是看起来没有之前的从容和热情。抬头嫁女儿，由皇后做媒，也是风光的一件事吧！
这件事就这么议定。
………………………………
第八十三章 吉日
这一日，景氏早早做好准备，早早去了中常侍家。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姿态要摆正。钱氏夫妇也是早就在家恭候多时，双方都在期待。
中常侍钱大人，跟夫人嘀咕，“这个事情穆儿是否知道？”
钱夫人认真道，“从皇后那儿回来，我就跟穆儿提过了。穆儿一开始有些抗拒，先前那个公子一过世，自己立刻说亲，是不是不厚道。后来我就慢慢劝慰，知道对象是安南将军家的李部公子，穆儿的态度才慢慢放软。”
钱大人捋捋胡子，满意点点头，李部是有名的少年郎，不知多少的女子想嫁与他为妻。
钱夫人有些感叹道，“李部现在还是白身，如果身上有一官半职，这场婚事便锦上添花了。”
钱大人摇摇头，道，“夫人，你这又是有所不知了。李部是太子侍读，往后太子登基，会少的了他的好吗！”
钱夫人只好接着说，“这倒也是，只要穆儿喜欢，我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但终归觉得，还是有一官半职的好，成家立业，要自己站得住才行。
钱力彦看着夫人有些违心的话语，继续提点，“李部是在皇后膝下长大的，到时候皇后定会给他个恩泽，你就宽心吧！”
钱夫人想着不是想着这些，这李部前程是有了，那他以后会不会对女儿好？世家内府糟心事多着呢？宠妾灭妻，不分嫡庶，祸起萧墙什么的都有，李部能管得住自己吗？她对李部不甚了解。
天底下的父母都是想着自己的儿女好的，钱夫人这般自然能够理解。
景氏也是，她这般忙东忙西的，也是为着儿女。长子的妻子是长妇，是要精挑细选的，钱穆各个方面都符合景氏的要求。唯一让景氏心慌的是，自己的儿子喜不喜欢这个媳妇。景氏不止一次问过李部，李部之说，娘亲满意的，他也必定喜欢，他会对她好的。得了长子的话，景氏并没有心安，她只希望两人能和睦相处，恩爱过日子就好。
景氏一进门，就得了钱子彦夫妻两人的热情款待。原本相亲时，必须时双方家长都要在。因为李敢在南蛮镇守边疆，景氏就一人做代表。景氏看着钱氏夫妇，钱大人还是满意这门亲事的，脸上的笑意是直达眼底的。钱夫人看起来有些勉强，那一日皇后牵头，景氏便担心钱夫人会心有不满。
同作为父母，景氏知道钱夫人在担心什么。李敢本身是次子，是不能继承家业爵位的，那么李部又能继承什么呢？李部有位于三公的伯父，与太子是表亲，单看这一个就很明了了。
这一个景氏能想到，钱夫人在京城多年，也必是深知，那么她还在担忧什么？没关系，景氏会想办法解决的。
今日是吉日，天气果然好，万里无云。李萦知道景氏早早出门，而且还会很晚回来。
她早就跟景氏请示，今日出去玩。当时景氏就说，来了京城这么久，确实该好好走走玩玩。娘亲最近忙，不能好好陪着萦儿玩。李萦出去可以，但一定要带着针钰。
这不景氏前脚刚出，李萦后脚跟上，完全不一样的路线，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李萦今日身着平常良家女子的服饰，并不起眼，身边也只带着翠香和针钰，翠香贴心，针钰善武。李萦坐在外表寻常的小油车里，悠哉悠哉看着窗外的世界。
翠香有些不解，小姐为何要这般简朴，跟小门小户似的。在郢都，世家小姐出门该怎样的，小姐就怎样，怎么到了京城，小姐要这般打扮。翠香没想明白，小姐没有说什么，翠香也不会问。
李萦只想低调，在京城还没摸清门路，又怎么能随意行事！在郢都，李家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李萦可以横着走，来来去去都是熟人。在京师，一块招牌跌下来砸死五个人，有三个是侍郎。京师大咖云集，李萦的父亲只是三品武将，还领旨在外驻边。纵使有大伯和皇后两尊大神，李萦还是看着点，摸清门路先。这不，今日她让马车夫在城里绕一圈。
京城不愧是京城，东西市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就算是寻常的街道，也是宽大整洁的。西市附近是富贵人家和官宦人家的聚集地，李萦没想往那边走，万一磕着碰着哪个贵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李萦没想到的是，她现在也是贵人。
马车夫到了东市，李萦便要下车。马夫一开始犹豫，但看到集市的人头涌涌，也只能从了。
李萦让马车夫在门口等她，看着“东市”两个字，李萦感到特别亲切。她身边跟着针钰和翠香，针钰走在前头开路，翠香则在一侧。集市里商品琳琅满目，李萦一行人看着应接不暇。
帝京居，大不易。可是它繁华啊，所有的人都想来到京城，并且能够留下来。李萦脑子里突然蹦出流行来，刘嚣是不是傻子，封地哪里不挑挑长沙。长沙这个时候还是偏南一隅，并不发达。以前项羽就是将楚王流放到长沙，可见是蛮荒之地。李萦没想到的是，长沙是最靠近郢都的封地。汉宣帝并没有反对，毕竟十二岁封王是前所未有的，封地到时候可以随时更换。
李萦最喜欢什么？杂书铺子。
当她们一行人来到没怎么热闹的地方，针钰才松一口气，天知道她有多担心有不长眼的人来找茬，针钰深感李萦小姐英明，穿不不起眼，与众人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转角处，杂书铺子就面向两条街。按理说，这个地段和位置很好，不过因为是书铺，倒是很少人逛。真是浪费这么好的位置，翠香感叹想。
李萦没有这般想，只是觉得店家很有意思。书铺在闹市中，闹中取静，让李萦有种“大隐隐于市”之感，店主真是个妙人。
李萦进去，只看见三三两两的顾客在翻看书籍，有一老者坐在柜台前。
………………………………
第八十四章 书铺
李萦随手翻看，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只是一些启蒙的书籍。这个书铺与其说是卖书，不如说是公共的小图书馆。来的人多少贫寒子弟人家，在此看书抄阅。
李萦偏爱游记，在这里并未发现，有些失落。喜欢游记的人只能待在原地，看着他人编写的游记，然之后在自己的世界里遨游。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李萦也只能做前一个。
正想离开时，一个高大的青年男子迎门而入，气宇轩昂，大步流星。李萦心不在焉地走着，差点就撞那个男子。针钰立刻戒备，挡在李萦跟前。
男子看了针钰一眼，再望向针钰身后的李萦，只是普通的女子，也没有都在意，擦身而过。
李萦却觉得他很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他一般。本来想离开，因为那个男子的出现，她决定在待一会儿。
在柜台画画写写的老者看见那个男子，起身相迎。“公子，你可算来了。”
“我弄来一些新书，现在就让人搬进来，你去打理。”那个男子说着，后头有下人跟进来，还有好几个大箱子。
老者命人打开，登记造册，再摆书架，不到一刻钟。那个青年男子在与老者说完话就进了里屋。
李萦看着这些新书，在想，那个男子究竟是何人？在这个世界，书籍可是奢侈品。没有印刷术，纸张并没有通行。纸张是富贵人家所用，贫困人家只能用竹简之类的。书籍里的文字是手抄，所以在这个书铺中，有很多人拿着竹简毛笔在抄阅。
翻着翻着，李萦翻出一本长安杂记，她很感兴趣，翻阅之后才知道是关于长安的轶事趣闻，她是看得津津有味。她想把这本买下。
那个老者还在，李萦询问他道，“老先生，这本书我可不可以买下来？”
老者看着这个打扮平凡的豆蔻女孩儿，看去是个普通人家，和蔼道，“姑娘，我们这里的书大部分是可以出售，小部分只能借阅，更有一些珍本是只能在我们的小店里头看。你手中的这本，是不可以出售的。”
“那可不可以借阅呢？”李萦再问。
“姑娘是第一次来我们小店吧。借阅可以，不过要随我们小店的规矩，把你的姓名住址写下，还要交押金。”
李萦犯难了，押金不成问题，把自己的住址留下，不就告诉他自己是谁。李萦不想，行事低调谨慎是李萦的一贯作风，早知道李萦就打听一些长工家住哪儿了。李萦犹豫了，正想放下手中的书。
这时，那个年轻男子出来的，看见李萦就在柜台前，他早听见李萦和老者的对话。方才他在门口看见李萦时，就想这是哪家的小姐，虽然是身着普通，与寻常家的女孩儿但身边跟着两个忠仆。况且，寻常百姓家的女孩一般是不认字的，李萦一进来遍在翻阅，可见她是识字的。再一听老者借阅的条件，遍知道老者是有意的。
书铺里的借阅可从来没有要留下姓名地址的规矩，老者也看出女孩的不一般。年轻男子想到这，嘴边一笑，走出来就看见李萦手中的那本长安杂记，眉毛一挑，这个姑娘有意思。
随后与老者道，“张叔，你只管借，押金什么的算在我头。”
李萦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有些茫然。她不会因为一本书就把自己搭，男子的话语她遍更不会借这本书了。当下，她就把书还给老者，言明自己不结了。并向男子行礼，道了声多谢，转身离开了书铺。
年轻男子看着李萦离去的身影，眼中带着玩味，是一个有脾气的女子。没关系，她会再回来的，只要书在，而且她还对那本书有兴趣的话。看了，下次应该再进些杂记才行。
李萦离开书铺后，心中有些懊悔，自己是喜欢那本书的，没有借成，心里总会念念不忘。顶多下次再来，或者让其他人来借，也行。李萦想到这，也就释怀了。那个男子是谁呢，想到这，李萦便吩咐翠香道，“你去打听一下，那家书铺的主子是谁？记住，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是谁。我和针钰在前边的茶水铺子等你。”
翠香点头应是，一溜烟儿就没有了人影。
李萦和针钰在茶铺坐下，这只是一个半露天的茶铺，里头是矮房，外头搭起帐子，摆了好几张桌子，并不大。李萦点了一壶粗茶和普通的糕点，店里也只有这些。毕竟茶铺不是酒楼，只是给行人歇脚。
针钰担心得看了李萦一眼，她怕小姐会嫌弃。还好，小姐没有说什么，小小得抿了一口茶。这回，针钰是担心茶铺里的东西不干净了，万一小姐吃坏肚子，也没有她们的好。针钰不似翠香把心思藏到肚子里，她直言道，“小姐，你少用这些茶水糕点，外面的不如府里的干净。”
李萦笑了，着翠香不在，针钰就自发管起小姐。从前，针钰只管李萦的人身安全而已。“好，我知道了”，李萦点头。
看着街的人来人往，听着茶铺里人们的闲言碎语，李萦这才感觉到自己是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头。梦醒如何，梦里如何，人生只是一场梦，梦里欢快就行，何必管它是醒着还是梦者！只要此时此刻，我和世界都是真实的。
李萦遥望着长安城的天空，湛蓝湛蓝的。
翠香回来了，针钰给她倒茶，翠香慢慢道来。
这个书铺在东市非常有名，贫寒子弟经常来这边借阅朗诵，贫寒人家买不起书，只能来这里借阅。柜台的老者是一位教书先生，他们有不懂的地方，先生都能为他们解惑，还分文不收。书铺的地契是在右丞相杨雄手，可书铺的主子不是杨雄，是杨雄的儿子杨俊。杨雄的妻子连续生了四个女儿才得了这一个儿子，杨雄对这个儿子的教育很是严厉。这书铺，是杨雄命杨俊打理的。
李萦放下杯子，长安真是小。
………………………………
第八十五章 门前
李萦从东市中出来，马车往城南方向走。城南，刘嚣的博望苑就坐落在城南。想到这里李萦吩咐马夫，到了博望苑就叫她一声。
没一会儿，就到了。马夫并没有靠前，只停在远远的另一条小巷上，说是博望苑戒备森严，无事不得停留，只能在前面经过。针钰好奇问道，这不是没有到吗？怎么停这么远。马夫解释说，前面的一整条巷子都是博望苑的地盘。听得针钰张大她的嘴巴，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李萦坐在马车上，远远地就看见博望苑的牌匾，字是龙飞凤舞，是汉宣帝御赐。快经过门口时，李萦将车帘放下，门口是戒备的士兵。刘嚣现在是长沙王，兼射声校尉。射声校尉是主控皇城的武官，是皇帝信任的人。
刘嚣是个武官，李萦是觉得意外，小小年纪就已经领兵了。据说，他还跟着田单打过匈奴。田单是谁，关内侯啊，屡战屡胜。让刘嚣跟着田单，李萦总有一种陪太子的感觉。
此刻的刘嚣就在博望苑内，李萦的马车从门前经过，一墙之隔。
刘嚣拿着大弓，远处的靶子上红心，被百箭穿过。平时刘嚣每日都会去军营操练，骑马射箭，都不在话下。现在，他在静养，每天就只能憋屈在家里耍耍。
江丰急步而来，朱侍卫又不由挑眉，怎么江丰这个小子最近毛躁起来了！不过，他还是放他进去。江丰来不及还礼，遍跪在刘嚣跟前。
刘嚣射完最后一箭，其力之强悍，竟然把靶心给穿透了。看来，要换新的靶子了。这才搭理江丰，问是怎么回事。
江丰禀报，李家小姐的马车就在门前经过，现在。
刘嚣一听，手上的大弓还没放下，人就飞了出去。是真飞，刘嚣的轻功也是了得。守门的朱鼎力大吃一惊，他什么时候看见主子这边过。真想去追，主子已经不见人影了。忙问江丰，“主子这是上哪去了？”
江丰微微鞠躬，只说了一句，“主子很快就会回来。”
朱鼎力没办法，江丰的事情他不可以也没能力插手。
眼看就是饷午，李萦想着去哪里用膳。难得景氏出门一趟，她要在京城好好逛一逛。来之前就跟余管事打听了那里有好吃的，大多是在东西市附近。城南附近，好像附近有个如意坊，里面有一间客来酒楼的羊羹，非常有名。李萦想到羊羹，不由得用舌头舔舔嘴唇，今日的午膳有着落了。
李萦想得太入神，连马车早已停下都没有发觉。翠香是有些晕马车，一上马车就晕晕乎乎的，此刻也没有发觉。而针钰，是在车外。李萦一撩起帘子，就看见刘嚣放大的笑眯眯的俊脸，吓得李萦惊呼一声。
李萦拍拍胸口，呵斥道，“你怎么吓人啊！”
李萦的呵斥，刘嚣看的欢喜，笑得，“是你不经吓，我又没有咬你推你的。”前两回，三四岁的刘嚣咬了她，前一阵子在花园的秋千里推了一把，刘嚣都记得。
李萦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刘嚣是没有做什么，但突然看见他，也是意料之外啊！这时，李萦才看见刘嚣手里拿着大弓，直接问道，“你手里怎么拿着弓箭呀？”
刘嚣眼睛也不眨直接说道，“刚才射了一只大鸟，掉到外面来了，就出来捡。没想到看见你的马车！”果真是说谎话不眨眼睛，就算是真掉到外面了，只有下人去捡。李萦今日的马车，只是一架普通的小油车，并没有李府的标志，刘嚣怎么认得？
李萦听信他的解释，自从上次刘嚣给她送杏酪后，她对刘嚣颇有好感，把刘嚣正经地当成亲戚。
看着李萦相信的样子，刘嚣觉得李萦怎么这么好哄，以后自己要多看着点，省得李萦被他人骗了，李萦，刘嚣罩定了。
“好了，你先进我府里！你还没来过我附近，进来看看！”刘嚣邀请道，他自然知道怎样哄李萦进来。前几次进宫，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宫中的亭台楼阁等等建筑和布局。他猜想，李萦对园林布局是很感兴趣。博望苑是皇帝御赐，里面的园林布局的将作大匠所做。
李萦一听，听说里头是将作大匠鲁先定亲手打造，一定要去看。李萦点头，表示同意。
刘嚣嘴角不自觉上扬，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
李萦的马车是从大门进去的，这个大门就为太后皇上皇后太子打开过。李萦坐在马车上，当然不知道她是从哪个门进去的。
翠香扶着李萦下了马车时，李萦脚踩在小板凳上小跳下来，刘嚣看得仔细。想起从前李萦的趣闻。大户人家里有马车，就有伺候主子上下马车的马童。马车很高，女主子上车时就踩上马童的背部登上马车。李萦小时候第一次做马车，就不愿意踏在马童身上，最后李敢抱她，她才上的马车。景氏就问她，你怎么就不上马车，要父亲抱着才上呢？李萦回答，父亲抱，举高高，好开心。但是第二次上马车时，李萦早就带上小板凳，她自己踩着上去了。景氏又问她，怎么这次就不用父亲抱着呢？李萦童言童语笃定地回答，如果爹爹抱自己上去了，就没人抱娘亲上去了，爹爹还是抱娘亲上去的好。
这个笑话，还是皇后告诉刘嚣的，刘嚣当时也只有三四岁的样子，但他到现在还记得。从那次以后，李萦上下马车都是自带小板凳。
刘嚣看着李萦的小板凳，笑意是一直挂在脸上的。如果李萦知道刘嚣在回忆那件事的话，可能会说出真相。当时的她，与谁都不亲近，对这个世界都是戒备的姿态。看着在马车前跪下的小童，她觉得可怜，才执意不愿上车。刘嚣自感好玩有趣或者幸福的回忆，对当事人李萦而言，是掩藏在笑话底下的痛苦。幸运的是，李萦擅长遗忘。
环顾四周，李萦相当满意，这个博望苑，皇帝真是下了大手笔。
………………………………
第八十六章 羊羹
李萦进门后，刘嚣让他倚重的邹平大管家引领李萦，经过好几重门，她才来到刘嚣待客的大厅。
在邹平的示意下，李萦坐在塌上，有下人给李萦一行人上茶和点心。讲真啊，有几人能与刘嚣同坐在一张塌上？李萦现在，犹不自知。
平日里刘嚣议事或待客，是坐在中间的主席上，两旁的席位上坐着宾客活在幕僚之类的。
等刘嚣进来，李萦发现他换了一身衣裳，是在家的常服，素衣。李萦抿嘴笑笑，刘嚣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刘嚣当然看见李萦这般动作，低头看自己身着的衣物，没有不妥当，一把坐在李萦的另一侧，问道，“怎么，有什么好笑的！”
刘嚣和李萦坐在同一塌上，中间有张小案几，李萦手持香壶，为刘嚣倒上一杯新茶，把茶杯推到刘嚣跟前。道，“你刚才那一套胡服挺好看的，弯弓射箭，骑马打仗都很方便。你有没有样式，借我看看呗，我也想做一套。”李萦没有留意，随着刘嚣的进来，屋子里的人都悄悄退下了，包括翠香和针钰。
“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套。”刘嚣满不在乎说道。刚才他身穿的胡服，又是经过高人改良的，比寻常的更便利。
李萦不知道想到什么，笑道，“刘嚣，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刘嚣挑眉，这丫头，给她三分颜色就想染大红，“你要的话，都给你。衣服是你的，图样也是你的。”
李萦听后，笑得更欢，“多谢长沙王，小女感激不尽，只能”，她停顿一会儿，在刘嚣的目光下挤眉弄眼道，“只能请你去如意坊的客来酒楼吃一碗上好的羊羹！”说完之后，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刘嚣没有说话，只顾喝茶。
羊羹是西北美誉羊肉泡馍的古称，曾有诗人写下“秦烹惟羊羹”的诗句。
李萦笑完发觉气氛不对劲，便对刘嚣解释道，“羊羹是个好东西，吃上一碗，身上心里就暖呼呼的。而且发生在羊羹身上的故事也不少，以前不是有中山君一碗羊羹以亡国。吃碗羊羹还可以忆苦思甜，以史为鉴，多好呀！”
一碗羊羹以亡国，中上君以羊肉羹宴请群臣，轮到大夫司马子期，羹没有了，司马子期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侮辱，怒走投奔楚国，说服楚王出征中山君。中山君临死之前就说了一句话，“吾以一杯羹致亡国”。
看着李萦一嘴胡说八道的样子，刘嚣始终不改脸色，心里早笑得打滚了。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把我比作中山君之流吗！”
李萦挠挠头，她真没这个意思，说着无意，听着有心，她眼下只能一个劲地洗白，“这是没有的事，你在我心目中，是明君一般的存在，是我在落难时搭救我的大好人，是照亮我前路的明灯。”说完，李萦都羞愧了，自己究竟说得什么胡话，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最后都自暴自弃总结道，“总之，你就是一个大好人。”好像自己说什么都不对，以后不会损失一个给自己送宵夜的人吧！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她只是想吃一碗羊羹啊！成以杏酪，败以羊羹。
刘嚣看着李萦耷拉着脑袋，道，“我可不吃羊下水！”李萦的话，他都认真听着。在他身边阿谀奉承的人不少，还没有人有这般的说辞。越和李萦相处，遍觉得她越有意思。刘嚣手捏着茶杯，晃荡。
李萦听后，羊肉泡馍里面有羊下水？她还真不知道，或许那是客来酒楼的特色。道，“你把羊下水都给我，我吃！”这一茬算揭过去了，伴君如伴虎，李萦是体验了一把。
当天中午，刘嚣和李萦就是吃的羊羹，李萦自动自觉将刘嚣碗里的羊下水夹到自己碗里。或许跟李陵也经常这般，李萦都忘了刘嚣是皇家出身，行的是皇家礼仪。原本诸王用膳是几肉几羹几汤，今日就羊羹搞定。
李萦原以为刘嚣用膳都是一大堆人在伺候，现在在身边伺候的只有刘嚣的一个管家，和她身边的翠香。自己在家和景氏用膳时，人还多些。但用餐的时候，也只是李萦和景氏两人。
刘嚣看着李萦原本吃得起劲转而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还合口味吗？”
食不言寝不语，怎么在刘嚣这里好像都破戒了？李萦终于觉得异常，但真正很不合理的地方，她又没找出来。有问必有答，李萦接过翠香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道，“这咸淡都挺合适的，羊肉羹做得也是色香味俱全，我挺喜欢的。”
刘嚣早已用完，已经在擦手。“这个厨子就是上次做杏酪的，晚些，我让他再给你做一些，带回去吃。他做糕点有一手，玉带糕，白云片都不错。”
李萦喜欢吃杏酪，带回去吃的话又怕景氏发现，可以在马车上吃，想到这，李萦连忙点头。如果她可以把这个厨子带回去，想到这，两眼闪闪地看着刘嚣。李萦还没说话，刘嚣就说，“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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