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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在路上-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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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是的。每次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就好像回到那个冰冷的夜,在阴冷的烈士墓园
。我的血染了一地。
薛小青依然抚摸着我手腕上的疤痕,说: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那一天,输了很多血
给你的人。是—孙持。她输完血,就走了。她,拜托我们不要告诉你。不是因为她无法面对
你,而是她无法面对她自己。我告诉你,是希望你不要再做傻事。因为你的身体里留着她的血
我沉默,静静地聆听血管里的血液泪泪地流淌,好像是孙持的喃喃自语。呵,准说我们不
能在一起了?这样的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啊!
我翻身背对着薛小青,伸手按住那伤疤。那是我罪恶的出口,也是幸福的入口。
薛小青也躺下来,伸手从后面抱住我。她说:其实,我还想告诉你—我那天并不是去殡
仪馆,而是我也去那……自杀。只是当我看到你那么痛苦地想要呼吸,我知道我会后悔自杀。
死,也应该是一件很有尊严的事,因为她也只有一次。
我按住了她的手。说:那一定是上天让我们彼此救助。
所以,你不能死。她说着,紧紧地抱住了我。我可以感受到她心脏的跳动,如此剧烈地跳
动。我握紧了她的手,点头。
她突然笑,说:这个世界,还有你和我相依为命。
132。相依为命
《人物册》在元旦那一天正式上架。我拒绝出席任何活动的宣传。
对于我来说,摄影是一件很单纯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人夜读了它。虽然我知道那不可能。
但是,我拒绝自己被当作一滩粪泼到我的作品上。
在《人物册》上架的那一天,我再次离开了H城。
薛小青驾车,我们一起走。
靠在副驾驶的位置,看一路的风景,大街上一派新年的喜庆。手机里,全是新年祝福的简
讯。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到我的手机号码的,总之,来自各方的消息,祝福的简讯。我感谢
他们。那些接受我,喜欢我的朋友们,感谢他们一路的陪伴、理解与支持,使我的每一天都活
得很坚强!
我也给孙持旧的号码发了一条简讯:“新年快乐!”说不出再多的字,再多就是啰嗦,就
是负担!我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我还薛小青发了一条简讯:“新年快乐!谢谢你!”
发好后,我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静静地笑。她听到了手机的铃声,回头看了我一眼。她
说:不知哪个小鬼!
呵!我笑。
她有那么一点像孙持。但是,她比孙持冷静与理智。这和她的职业有关,不是吗?
她曾问我:为什么,你要做摄影师?
我说我想用真实的镜头记录和揭发。那么,你呢?
她说:我做医生。是因为我胆小。我想做一个胆大的人。
那么,现在你胆大吗?我问。
她只是笑,并不回答。但是,我知道她依然是胆小的人,面对她心爱的男人,她依然无法
说出那些话。
我说:如果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对他说那些话,你会后悔吗?
她笑,说:我这辈子都在用行动告诉他,可惜他不知道。或者,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假
装不知道。既然他想要假装,我何必去捅破?
我沉默。那个男人,我见过,是他们院里最年轻的院长,算不上英俊潇洒,却分外儒雅。
像她这样的女人,应该会爱上那样的男人。
我说:你真的不怕和我住在一起吗,别人会误会,你是我的新欢。
她说:这样不好吗?没有男人再靠近我。
我是你的幌子!我说。
她看着我,总是一笑,说:好吧!幌子!
是的。我们互为幌子。我们相依为命。我珍借每一天和薛小青一起的日子。至少,我知道
我能活下去,或者我死了会有人替我埋葬。而她,也是。
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们看起来,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在别人的面前,我们丝毫不避讳
地亲昵。
傍晚,车子终于抵达那个我们向往己久的古镇。青石铺路,白砖为墙,我们找了一个小旅
馆,就住下了。
太阳下山后,寒意更深地卷了进来。我们坐在小饭馆里,冷得跺脚。老板烫了两壶黄酒送
过来给我们。
薛小青抿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她不太喝酒,也不太会喝酒。但是,因为冷,所以喝得不
少。很快的,各自半壶酒下肚后,身子暖和了许多。
薛小青的脸越发的红,她看着我,笑,突然问:如果我嫁人了,你怎么办?
我笑,再喝一口酒,咀嚼着酒的滋味,回味。
她再问:如果我嫁人了,你怎么办?
我说:不会去死。
她笑,闪烁着躲开我的目光。然后,再倒上了酒,我们饮了。她又突然说:其实,你是一个好情人。
你也心动?我开玩笑,仅仅是开玩笑。那不是暖昧,我说过我和薛小青没有一点的暖昧。
她把酒推到我面前,说:自罚一杯,乱说话。我饮了。
她也饮了,说:如果我嫁人了,你会嫁人吗?
你知道不会。我说。为了孙持?她问。
我看着她,又抿了一口酒,说:不,为了自己。
薛小青笑,说:真好,能为了自己!
她说着,和我又碰杯。我们各自饮下。
天渐渐地黑了,好心的老板终于为我们烧来一堆炭火,放在我们的脚下,供我们取暖。挺
着大肚子的老板娘,还送来给我们两双她做的棉鞋。
接过的那一刻,好感动!
穿上,真舒服!真暖和!虽然看起来,笨笨的。但是,很幸福。
薛小青摆了摆鞋子,又看了看我,说:好久,没有这样幸福的感觉。
呵。我淡笑,说,是啊。
我曾经以为所有的幸福,只能从孙持那里获取。但是,现在我知道,不是。这个世界上,
不只有爱情才能给人满满的幸福。那种淡然的关怀,同样可以溢满整个灵魂。
那一天,我们喝得有些迟,把老板家的炭火烤完,喝了三瓶黄酒,才满是醉意地回房。一个标间,两张床。
我们躺下。
薛小青突然牙齿“咯咯”打响。我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说:过来,一起悟吧l
她摇摇晃晃地过来,钻进了我的被窝。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她那滚烫的脸紧紧地贴着我
那滚烫的脸。
她说:我们早己这样相依为命了,不是吗?
我沉默地点头,垂首只想亲吻她的脸,然而她却抬头,吻住了我的嘴。
那是寂寞的嘴,在寒夜里吻住一颗冰冷的心。没有想太多,无法想太多。那火热的舌尖彼
此碰触与纠缠。她的手指深深地抓住我的胳膊,我听到了皮肤的呻吟与呼唤。我伸手解开了她
的衣服……
133。安慰
我们是孤寂的灵魂,在寒夜里索要安慰。
可是,我是你的安慰吗?
薛小青很早就起来了。她去小镇的青石板上跑步、健身,还有和镇上那些人聊天。我找到
她的时候,她在小河边和一个老太太在讲些什么。
我走过去,递给她,她的棉衣还有水杯。
她接过衣服,穿上,并不看我。然后和老太太告别。
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
走到无人的小巷,她突然转过身,看着我,说:你干吗跟着我?
她有些生气的样子,但是绝不是生气。我知道。
我摆了摆手。说:我没有带相机,你知道。这一次,我只想放下相机,好好地玩。
她瞪了我一眼,说:别跟着我!
她继续走,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在那个巷口拐弯而过。
她是对的,我不应该这样跟着她。
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而我从果没有想过踏进她的世界。
我于是转身,走向小镇的另一端。
我在河边小坐,取出手机,给孙持发了一条简讯:孙持,我以为我们只是在一个岔路口分开,
然后很快会再交汇。但是,我错了。我在那条岔路上越走越远……
发出后,没有收到她的回应。
我冷冷地笑。
我尝到那些不被回应的冷漠,我领受我曾施予她人的残酷。这是上苍对我的惩罚。只是
这样的坚守,还会有意义吗?
我捡起脚边的石子,狠狠地砸向湖水中央。
可是,我的手机竟然响了起来,在屏幕上跳动着孙持的名字。
她问:你在哪?
我说:这个还重要吗?
我在H城,我来捧你的场。她说,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她隐藏在话后的内容。但是我只能告诉她:我去旅行了。
她说:真是不巧!
嗯。我说。
她也在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后来才说:还有下次机会的。
不必了。我说。
朱十月……孙持那柔软的哭腔啊,让我的心在这寒冷的季节瑟瑟发抖。可是,孙持,真的
不必了。我们的爱情—不,我们之间不该有爱情。自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我们便知能成为
亲人。所以,不必了,孙持。再见,孙持。
我说过我不在乎。她说。
太迟了。我截了她的话,说,太迟了—因为我己爱上了别人。
挂了电话,我依然冷冷地笑。是的,我己不会哭。那所有的悲伤,在心底,流成一条看不
见的暗河!
转身,看到薛小青。
吹开她的领子,我看到昨夜我留下的痕迹。我低下了头,走过去,说:外面太冷,回吧。
她看着我,说:不必这样,我们其实……
和你无关。我说。
我说着,一个人走。
夜,很快地来临。
今天,我们都没有喝酒。
薛小青很早就回房去睡。我一个人坐在外面和老板一家闲聊。我只是想等到她睡了,然后
进去。
可是,直到夜半,老板哈欠连天,我才不得不回去。而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看书。今天,老
板娘己为我们多准备了两条被子。她说,他不知道我们习惯一人一张床。
我去梳洗,然后也上床。
关上灯,睡不着。
我说:sorry。
她说:和你无关。
把那一句还给我?我膘了她一眼,然后沉默。
她说:我只是把你当成了他。
我还是沉默。
她说:其实,我要结婚了,和他。他为了我,抛妻弃子。我是出来避风头的,过了这个元
旦,我们就可以正式在一起了。
我“嗯”了一声,说:祝福你……们。
她也“嗯”了一声,翻身而睡。
可是,我们都无法入眠。直到突然有人使劲地拍着门,然后大声地叫唤“薛医生,薛医生
,我老婆摔了一跤,好像要生了!”我们几乎同时一跃而起,套上衣服和裤子,就奔向外面。
老板娘在床上疼得打滚。老板则被吓得一脸苍白。
薛小青走过去,看了看,说:没事,别紧张,立刻送医院。
可是,去医院至少要1个小时的时间,会不会在路上……老板还要问。
来得及。薛小青说。
一个医生的判断,就是一剂镇定剂。
老板开车,薛小青和我在后面照顾孕妇。
薛小青安抚着孕妇,就打电话给120联系医院,请他们做好术前的准备。
车子在静寂的道上飞驰,我紧紧地握住孕妇的手。对于这一切,我真的没有什么经验。薛
小青则镇定很多。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孕妇的肚皮,说:宝宝,你急着要来到这个世界,
是吗?乖乖的,很快就到医院了。
薛小青笑着,拂去孕妇额头的汗水,说:没事的,坚持一会。宝宝可能就要和你见面了,
不要太担心,也不要害怕。为了宝宝,你一定要是一个勇敢的妈妈。
老板娘咬了咬嘴唇,深深地呼吸,点了点头。
我看着薛小青。她那么温柔地笑着,伸手紧紧地握住了老板娘的手。来不及多想,老板娘
紧紧地拽住我的手,指甲掐进了手背,是揪心的疼啊!听说分娩的痛是,10级痛,那种痛,是
一把剪刀剪开皮肉,都早己麻木。
每一个母亲,都是伟大的。她说着,帮老板娘擦去额头的汗,理好她额前的发。
包括我的母亲。是的,我想起了她,我看着老板娘疼得尖叫的模样。我就想起了她。她那
个时候,也是历经人生的最痛,把我生了下来。如果不是今天的亲眼所见。我不会明白。所以
,当我的手被她深深地掐下去,我感到欣慰。是上天给我一次分担她痛苦的机会,而我心里的
痛苦也会被减轻。
车子在40分钟后,抵达医院。医生们把她抬上单床,快速地推向电梯。去手术室。一路上
。老板都握着老板娘的手,直到医生过来,叫她去签字。
他才松开手。对她说:别怕,我会在外面等你。
我看着他,微笑着对她。待他转过身来,我在他的眼里看到模糊的水雾。我们速度地跟着
老板娘到手术室外。
薛小青说:别怕,有医生。
手术室的门关上。
我和薛小青靠在外面的椅子上。我们都穿单薄的衣服,夜晚的手术室外显得尤其地清冷。
我看她双手抱于胸前,裹住自己。于是,起身,走。
她并不会过问。我知道,因为她还在生我的气。
走出医院,奔走在这个又是陌生的城里。只有路灯还亮着。我找不到我要去的店,大街上
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询问。只有自己慢慢地找,几乎所有的店都关门了,只有24小时的便利店还
开着。我走进去,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取暖,只看到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的热水袋。
我买下了他的热水袋,还有三杯热奶茶。回到医院,奶茶递给了她,热水袋塞进了薛小青
的怀里。
她接着,就悟到了肚皮上。她大姨妈来了,所以更加不能冻到。
她说:一起吧。
我伸手,两只手搁在一起。
她问:从哪弄来的?
问一个男孩买来的。我说,我告诉他我们才到医院,没有穿厚的衣服,冻得快要死掉了,
尤其是我的朋友。拜托他把这个让给我,我愿意出十倍的价钱。可是,他说‘不行。那是女朋
友交待要买好的。因为她也快冻死掉了’。
后来呢?薛小青问。
我对他说:如果不给我,我就跟着你。到你女朋友家。我会胡说八道的。
他就这样就范了?薛小青问。
呵,他想飞脚踢我的。我说,我就顺势捂住肚皮,然后大喊‘宝宝啊宝宝。你那狠心的爸
爸要我们一尸两命啊!’
呵。薛小青终于笑,说,得逞了你?
我点头,说:不过,他塞给我的时候说‘不要以为我是怕了你,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女朋友
质疑我的品位。三八婆!男人婆!老太婆!’
哈!薛小青大笑了一声。
我看着她,她笑得很好看。我说:sorry!
她伸手环住我的脖子,说:说sorry的人,不该是我吗?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却还要生你的气。
我紧紧地拥住了她。是的,我们没有继续下去。我亲吻她的脖项,在那里留下了深深的痕
迹。当我解开扣子,看到胸口那一片雪白的肌肤,我的脑海里全是孙持的刺青。我停下了手,
扣好她的扣子。她却爬起来甩手而走。我以为那只是一时的恼羞成怒,可是第二天她依然生气
她生气,才令我难过。不是吗?
她要的,不只是一个安慰?
135。如果你了解她,就不会不爱她。
在得知老板娘早产诞下一个健康的男孩后,我和薛小青离开了医院,打了个的士回到了小旅馆。那时,己快凌晨3点。薛小青洗了后,就上床了。 但是,我睡不着。脑海里是那个娇弱的老板娘。当她从手术室里出来,我看到她那疲惫的兴奋的脸,那干燥的没有血色的嘴唇,就会想起安达。我在外面抽了几支烟,才回到房间。而后,洗了,躺下,却又辗转难眠。薛小青突然说:来吧,让姐姐抱着你睡吧。我接受。不仅是不想让她难堪,还有我以为我们之间不会再有肉体上的纠缠。薛小青拥着我,只说: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会理解一个母亲的心。 我沉默,靠在她的肩头,我想安达。我想起安达那个时候,不顾风雨和年龄到学校参加我的家长会。我想起那些调皮的男人看着她,讥讽我有这样一个年迈的“妈妈”。我那时候很骄傲。因为她不是我的妈妈。为什么当她真的是我母亲的时候。我却那样地反感? 对于一个千辛万苦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的人,我们不应该感恩吗?薛小青再说。她的每一句话都刺中我的心脏。而我沉默。 她转过脸,在我的额头浅浅地一吻。她说:你的《人物册》里少了每个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我搂紧了她。 我过去的眼里和心里都没有亲情。因为我从未感受过这种最稳固最无私的情感。我以为这是与生俱来的缺憾,却不曾想到,原来她从未离开过我。薛小青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说:睡吧。我们睡一个傲觉,明天回H城,我陪你去看她。我点了点头。回到H城,是下午3点。径直去了安达的墓地,我有一些紧张。幸好有薛小青在,她一直握着我的手,紧紧的。我有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是一样的。她说,如果你快乐。我会觉得快乐。我勉强接受她的理由。 到了墓地,祭拜过后,薛小青说:她,一直是我的偶像。也许你不知道,她曾是这个城市的传奇。可借,她爱错了一个男人。薛小青说着,看了我一眼,又说:但是她从未停止过将爱带给这个世界。我的眼眶湿润,喉头硬咽。我伸出手。按在墓碑上。 她曾经用她的笔和镜头战斗过,替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争取到更多的权利。她帮孤儿院争取到更多的资助,她让人们看到了工地上的血汗与温暖。她让那些没有学上的民工子弟有书可读……如果你了解她,就不会不爱她。薛小青说。 我看着墓碑上的安达,我终于明白那时候她曾对我说:“给我拍一张吧,作为我墓碑上的纪念。”我那时候还“呸!呸!呸!”了三下,却不曾感受她内心焦灼与挣扎,或许还有一些些的安慰。是的,一些的安慰。今天我在墓碑上的相片里,找到了。可是,为什么要把我扔在孤儿院里?我忍不住问。或许,她不想让你知道你有这样一个父亲和这样一个母亲。薛小青说,她觉得是对你的愧疚我说:我无法理解。那是因为你还不是一个母亲!薛小青说。 我转过脸,看着她。她也看着我,说:是的。我曾是一个母亲,但是我把他送人了。因为我觉得他会过得更好。但是,你知道他要什么吗?我愤怒地质问她。她垂下了眼眸,泪水迷蒙了双眼。她说:我别无选择。那个时候,我才20岁…… 我看着她那眼泪像水一般地从眼眶里淌出来。淌出来。好像流不干似的。我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我抚着她的背,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要往新的幸福,前进。 我抚着她的头发,抬眼的刹那,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哦,竞然是孙持!她看着我们,远远的,怔征的…… 薛小青说:我是一个很胆小的人。 我点头。说:我知道。 这个时候的孙持,转身,缓缓而走。她走在蜿蜒的小道上,在那斑驳的阳光里,若隐若现。她在小道的尽头,回望着我,勉强浅浅地一笑,然后转身,消失在我的眼眸中…… 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一般的热切。然而被我死死地按住。薛小青转头。沿着我的目光,张望了许久。 她说:怎么了? 是孙持。我说。 她顿了顿,说:那赶紧去追啊,笨蛋! 她推了我一把,说:去啊卫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胆小的人,活在欺骗与自我欺骗中。而她却愿意和你一起活在真实的世界里。对她来说,这多么不容易。为什么你还要介意你们之前没有达成一致的共识?重要的。不是现在吗?我看着薛小青,她朝我点了点头。眼神里,是期待还有力量。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奔向前方……
136。放下执念
我追出去,却看不到孙持。
孙持!我大叫一声。
听不到回应,只有空谷的回声。我疾步奔走在这墓丛里,慌乱无措地望着周围的一切。一
切的死亡和凄凉,随着日落一团一团地涌出来,淹没至我的胸口,令我双目一片晕眩。
我停了停,继续往前走。翻过一个小山坡,终于看到孙持—她随她的车,己渐渐消失在
路的尽头……
我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最后一抹夕阳也褪了下去。
我的世界,陷入了灰黑的世界。
我轻轻地说:不想像安达—我的母亲那样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我感冒了,有一点热度。
薛小青说是因为我受凉了。所以,给我吃了退烧药。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
薛小青将着我额头湿流流的发,说:明天,我会打电话她,把事情说清楚。
我摇了摇头。
是的,不必了。
我收到了她的简讯—我走了,祝你幸福。等我打电话给她,电话却己处在关机状态。我
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喜欢关机!关机,我讨厌一个女人总是关机,让需要她的人,总是不能
立刻就找到她。是因为她不需要听解释,是因为她不需要被需要,还是因为她不希望被打扰?
她拒绝的不是别人的电话,我深信她只是想要拒绝我!我开着薛小青的车,一直追到了高速路
口。我在收费站那里逮住了她。
我停车,就上前,拦住了她,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看着她。
她不动声色地把车停到一边。然后偏过脸。看着我,说:怎么,有了新情人,依然难以忘
记旧情人?
她是那么若无其事地笑着,问。
我伸手捧住她的脸。狠狠地咬住她的嘴唇,但是最后还是松开—我咬不下去。她看着我
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你不是有新情人了吗?
你在乎吗?你在乎我吗?你在乎我有新情人吗?我质问她。
那你在乎吗?你在乎我吗?你在乎我对于你有新情人的感受吗?她也质问我,烟圈红着。
我哑然。望着她,曾经那么美丽那么沉静那么漠然的女子,在认识我的两个月里,变得消
瘦、憔悴、情绪失去控制。我伸手抚摸她的脸,还有脸颊上那缓缓落下的眼泪。她一把握住我
的手,放在嘴里,狠狠地咬!
一阵揪心的疼!
十月,当我用尽所有气力地伤害你,之后是筋疲力尽的虚脱。她松开了,看着我,说,我
真的累了,你也累了。我们都该放下爱,放下恨,放下执念,好好地休息,好好地复原。才能
找回原来的自己,找回真正属于我们的幸福。
我那硬在喉头的话,又突地被咽了回去。
孙持吸了吸鼻子,伸手抚过我的头发。定了定神,看着我说:或许,只有我们彼此不再期
待,才会不再伤害。我那颗热切抨然的心,被她瞬间打入冰天雪窖!
我只是问:分开,不是分手。是吗?
她依然定定地看着我。我伸出右手—那还有她齿印的手指,把她按在我的胸口。
我说:在你之后,她们从未被人占有过。
她伸手一把把我搂在怀里。
她说:我爱你。
我泪如泉涌。
我说:我也爱你。
然而,最后她还是走了。我站在冬夜的冷风里,站在高速路口的风道上,吹着这个冬天最
冷的风。我的心,被冻结成冰……
等我高烧褪去,休息复原后,我吃着薛小青为我准备的最后的早餐。
她要结婚去了,而我也要继续我人生的未尽的事业去了。
我说: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她说:我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我摇头,说:我不想破坏那么美好的事。
她说:他知道,他不介意。
他是不知道他介意。我说。
OK。随你吧。她说。
一餐早饭之后,我们各自拉上行李走下楼梯。
薛小青说:我送你去车站。
我说:说好的。向左走,向右走。
她说:我们不是情人,不要这样决绝。
我看着她,说:我只是不想让你看着我走,那种感受会让人想哭。
她看着我,点了点头,说: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转身吧。
我点头。
当她数到一二三,我转身低头而走。然而,我看到浮在水泥地上的影子,长长的薛小青的
影子,寸步未移。我的眼眶潮湿,昂起头,继续往前走。往前走,我要去追寻我的梦想还有被
我遗失的幸福……
137。伟大的梦想(大结局)
冬天终于过去,春天渐渐来到。
历经四个月的努力,我终于完成了《一个梦想家的喃喃自语》。
那个梦想家,就是我的母亲—谢安达。正如薛小青所说,她从未停止过给这个世界带来
爱与温暖,直到她死—把她的器官捐给了需要的人们。我曾经到她的出生地去追溯她的过去
,青春与爱情,事业与博爱。
像她这样的女人,不会属于一个人。她,应该属于整个世界。我从一个老头那里听到他对
她的评价。听说,他是她的初恋。可是,其貌不扬的男人,注定要不到她的最后。
我还收到了孙持邮给我的包裹,里面是一叠剪报和一封旧信—那是搁在养老院院长保险
箱里的遗物。剪报的封面上写着“安达的”,打开,是她拍的相片和文字,记录她为了理想的
奋斗。而翻过来的背面却写着“十月的”,那是我的摄影作品和文字,那是被我埋葬了的青春
战斗的痕迹。然而,我还在最后一页和封面之间夹着一张黑白的相片,相片上是一个百日的小
女婴,相片的后面是她写下的字—“百日的囡囡十月留念”。我触摸这相片,‘已泛着黄,却
还袭着一种特别的尘土味……
至于那封旧信,是安达的。她只是写着:“如果知道了真相,你还会爱我吗?”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那是她毕生最为遗憾的惦念!
我捧着那张信纸,看着被岁月洗涤后的字迹。也只有我—您的女儿明白,你也一样需要
爱和阳光。
我己无法再把我所拥有的阳光和爱植入她的心田,但是我可以像她一样去做她那未完成的
梦。可能,哦,不是可能,是必然,必然有人会嘲笑我,讽刺我,谩骂我!但是,我不会在乎。
在孙道全给我的《堂吉诃德》扉页上,有这样一句话:“真正应该被嘲笑的是那些被世俗
所淹没的人—他们不相信正义、美德与理想的存在,他们欺负弱小却执着追寻梦想的人们!
”我在剪报上看到了,这出自我母亲第一次接受别人采访时所做的综述。那个时候的她,28岁
28岁的我,该继承这一切,包括这一句话。
在《一个梦想家的喃喃自语》发行的当天,我通过视频进行了宣传。
我说“不久以前,我觉得有爱就是幸福的。但是,爱,其实那么脆弱。她经不起生活的推敲。
爱,在现实面前,往往不堪一击。于是,我独自出发,上路旅行。遇上了孙持后,我们共同经
历生死的考验。在大难不死的那一刻,我以为幸福就是我们都活着。然而,生活依然在继续,
不是活着就是幸福。我们与生活里的人们纠缠不清。我们在爱情的世界里相互纠缠不清。我们
相互爱慕,却又相互伤害。在失去孙持的那些日子里,在浑浑噩噩的时光里,我以为只要我们
还在一起就是幸福。
幸福,总是在我们快要失去的时候,才冒出来,悬于高空,而后飘摇而去。
幸福,其实是在拥有的时刻,懂得珍惜,善于呵护。
我很庆幸,终于在没有完全失去自己之前,明白了幸福的定义。这要多谢一个人,一个在
我心里留下痕迹却又释然而去的女子。我会永远祝福她,就像祝福我自己。因为她说过—我
们是一样的。
我也很庆幸,我的人生。还有梦想,还有爱。有着她们的支撑,我就是幸福的。
那么,你呢?你幸福吗,孙持?”
是的,我很幸福。
白天,我在手指岭的田野里,沐浴阳光,我在油菜花的垄间沉睡,醒来的时,眯眼欣赏那
些狂蜂浪蝶在花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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