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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在路上-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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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起床，梳洗，一起下楼吃完早餐，去搭公交车。
孙持问：我们去哪？
去见一个老太太。这辈子，唯有她对我最好。我说。
那是应该要去。她点点头，说。
自从她认识我以后，我读中学、大学所有的学费，都是她来承担。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高考前夕的家长会，那天下很大的雨，她是整个高三家长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但她——还是来了。站在我们教室门口叫我的名字，我只看到她依然漆黑的短发，却已不再年轻的脸，皱纹如沟壑，深深浅浅，浅浅深深，目光浑浊，再无当年的神采飞扬。她说她真正退休了，开始入住养老院。我说我会去看她。她只是笑，抚摸我的头，一如当年我们第一次遇见。我对孙持说，伸手牵过她的手。
孙持握紧我的手，说：这个世界，依然还有真情。
我沉默，只是浅浅地笑，闭上眼，说：可是，有的真情，当我们可以回报的时候，却没有了机会。
孙持靠在我的身上，轻声地说：难怪昨晚有人在我的后背说‘珍惜’。
我只一笑。安达的脸，浮现在我的眼前，说起来，孙持和她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像。
孙持又说：那么，我们该带点什么礼物给她呢？
我看了她一眼，又拍了拍包，说：最好的礼物，就是你，还有包里的东西。
孙持只是含羞地笑。她不明白，但是她会明白。
当我领着她走进墓园，站在安达奶奶的墓前，孙持看了我一眼。我说：我后来才知道她要进的不是养老院，而是疗养院。她一直没有告诉我，她得了大病。在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她去动了手术。挨过四年，在我毕业前夕，还是离开了……
我蹲下来，用手抹净墓碑上的相片——那我替她照的——那我人生第一张可以称之为作品的相片。孙持也蹲下来，递给我一张纸巾。
呵，我接过。但是，没有用。
我吸了吸鼻子，说：我记得安奶奶第一天见到我时，她对我说“我也有一个孙女，可惜她不在我的身边。我希望她能像你一样做一个真实的自己。做真实的人，比较容易安心与快乐”。
我取出包里的巧克力曲奇，打开盒子，放在地上，说：每一年你的生日，都会有人寄来巧克力曲奇。这是这几年迟到的生日礼物。
孙持沉默。我转脸看着她，她盯着照片上的那张脸，然后伸手取了一块曲奇，轻轻地咬，慢慢地咀嚼，闭上眼睛咀嚼，努力地吞咽。我看见她的眼角流出一滴眼泪。我伸手替她擦去。我说：她是……
我知道。她睁开眼看着我，说，她和爸爸那么像。
我努力地笑，说：奶奶一定很开心。
奶奶——孙持哽咽着说，小的时候，爸爸就告诉我们的爷爷奶奶早已过世。
我伸手把她揽在胸口，说：她一定很开心。因为她见到了你。也因为见到了我们——因为我们一直遵从内心，做最真实的自己。
孙持说：如果爸爸能来。她一定更开心。
这是她的遗愿。我一直都想帮她完成。但是，我以前找不到他。寄出去的信，统统被退回。
爸爸工作调动，所以我们常常搬家。原来，哪一个城市都不是我们的家。H城，才是。孙持伸手抚了抚安奶奶的相，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实现奶奶的遗愿。
奶奶还有东西留给你。我一直都存放在银行，昨天我抽空取了出来。我从包里取出一只锦盒，打开，说，等你出嫁的时候，你就带上它。
是一只翠色的玉戒指，是安奶奶的妈妈给她的。孙持取出来，看了一眼戒指，又看了我一眼，最后对着墓碑上奶奶的照片，说：可是，我这辈子还会有出嫁的机会吗？
孙持？我疑惑地望着她，说。是的，这一次是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难堪地一笑，收好了戒指后，只说：让我拜拜奶奶吧。
我点头。
拜完安奶奶，我们搭公车回家。回来的路上，孙持一路沉默。她只是靠着椅背，看着窗外，若有所思。我也只是这样看着她——她突然偏过脸，说：慧仪姐约了我下午见面。你就呆在家里休息吧。
慧仪姐对于孙持来说，是一个特别的身份。既然孙持想要一个人去见，那么——我就乖乖地呆在家里吧。
106。绑架
106。绑架 十月，在路上… 106。绑架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下午，我在电脑里查看慧仪姐发给我的邮件，了解关于签售仪式的程序，以及我要准备的资料，才看到一半，就接到了Tong的电话。
Tong说：我好像迷路了。我的导航出现问题了。
我说：别急。你打110求助。
我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他们都是野蛮人。Tong刻薄地说。
呵。好吧。你前任男友一定是个警察吧？我顺口调侃了她一句。
她说：你怎么知道？孙持告诉你的？
她才没有那么八卦。我否定她的说法，然后问，那么——我能帮你做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说：陪我说说话，我在等救兵。你不会那么小气，现在就挂断电话吧？
不会。我简单地回答她。
你的孙持呢？她问。
在我心里。我说。
切，你用得着在我伤口上撒盐吗？她忿忿地说。
OK。算我错。你的救兵大概什么时候能到？我问。
呵！她一声冷笑，说，我的救兵只有我自己。
她说着，就挂了电话。而我也没有再拨回去。由着她吧，她有她的自由，我也有我的权利。放下电话，我继续准备资料。
电话又响了！拿过来，才看到是慧仪姐。她说：Tong来H城了。但是迷路了。我没有空去，要和孙持、马腾商量一些事。所以，你能去一趟吗？
我能拒绝吗？当然不能。
我拿起包，拦了一辆的士，根据慧仪姐所说的——开往C城方向的国道上。那么模糊的条件，只有叫司机开慢点，我也慢慢地找，找有没有一辆金色沃尔沃。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快要傍晚。原来，离开H城还有60里路，足足花了我100块钱的打的费。
我从的士上下来，走向她的时候，她正靠在车身上吸烟。她看见我，一点也不惊讶。她说：难得你肯出手相助。
我只一笑，说：快走吧。慧仪姐等你吃晚饭。
她忍不住还是抿嘴一笑，说：走吧！
她返身上车，我也上了车。她依然看着我，是狡黠地一笑，插上钥匙，启动引擎。然而，我却没有料到。她突然一个调头，开到另一条道上，反方向驶去。
你干什么？！我有些生气地问。
她依然狡黠地看了我一眼，说：绑架你。
唐蕊心！我直呼其名。
放心，我刚才已经和慧仪姐说了，我和你一起吃晚饭。还有，你放心。慧仪姐不会告诉孙持，她还会留孙持吃晚饭。Tong说。
她开得飞快，我根本无法阻止。
她还警告我，说：别乱动。要是出了车祸，你就一辈子也无法见到孙持了。
我沉默，掏出电话打给孙持。我真想脱口而出说出我的处境。然而，孙持开口第一句就是：“晚上你自己一个人吃了，我和慧仪姐他们一起了。”我的话头一下子萎缩，缩到了舌后跟。能怎样呢？要孙持和Tong翻脸，还是要她指责慧仪姐撒谎？我只能说：OK。
乖乖就范吧。Tong笑，说，其实，我也只想和你吃一餐晚饭而已。不要弄得那么复杂。
弄得复杂的人，不是我吧。我回了她一句。
她不介意地一笑，看了我一眼，说：就算是吧，你能有一点风度吗？
好吧。我默忍。Tong，你大概是不知道，风度对我来说，真他妈不是什么玩意。我在意的是自由——身体和灵魂的自由。我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方式，对我发起爱的攻势。我会抗拒，会排斥。今夜这一餐，注定是我们之间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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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喜欢 十月，在路上… 107 喜欢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吃完这一餐，我们抹着嘴角的油腻，各怀心思地对视。
我不喜欢被欺骗，被勉强，被算计，被当成一块砧板上的猪肉，任其宰割！我故意说，你把我当一块猪肉了吧？
哈！Tong笑，说，你算不上肉，只能算排骨。
好吧！无论怎样，陪你吃完了，总可以回家了吧？我看了下手机，已经7点多。
你真是不够热情。Tong起身，说，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几点可以回？我还是这样问她。
Tong依然看着我，笑，说：1个小时，怎么样？
OK。1个小时后，你再不回的话，我自己叫车了。我说。
1个小时后，一定回。迷路，倒是不怕；怕的是被人……她笑着，凑过来，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迷奸。
她笑着起身，走向大门。那风骚落得满世界都是，我唯有挤过这样风骚逼人的世界，跟过去。
我们用餐的地方，是一个集娱乐、休闲、住宿和餐饮一体的农家大院。大概占尽了整个山头。夜里，风光依然无限。而她也只是一个人往前走，往前走，遇到一个分岔路口，她拐进一条小道，再走数百步，竟是一条河溪。她走到溪边，沿着台阶走向水潭，边走边褪尽了自己的衣衫……
一盏昏暗路灯下，是她隐隐约约、隐隐约约的曼妙胴体。皮肤的光泽与月光，遥相辉映。当她的头发如黑瀑布倾泻，她宛如从山从里走出千年狐妖。她走进水潭，俯身潜入水中，如一朵水莲在谭中绽放。她一个回旋，游向远方……
我才缓过神来，说：别游过去了，水太深了，怎么办？
她从水里探出脑袋来，拍打着水花，笑着，问：怎么，你担心我？
我只是很难向慧仪姐交待。我说。
不用你交待。我是我自己的。她说着，继续向远处游去。我看着任性的她，上前几步，脱下鞋子，踩到台阶上。水漫过脚背，真是凉！我还是唤她，说：快回来。这么冷的水，抽筋了怎么办？
除非你说你喜欢我。她说着，哈哈大笑，然后一个跃身，潜进水里。渐渐的，水面一片漆黑的平静。
别开玩笑了。我继续走了下去，说，快上来，我可不会游泳。
还是毫无声响，仿佛是一片死的寂静。我的头皮突然一阵麻，喊道：唐蕊心，上来呐！不要吓我！
依然没有回答。我踩下去，到最后一个台阶。冰冷的水，没过我的腿肚子，浸湿了我的裤管。可是，我是真的不会游泳。
唐蕊心，如果你非要我说，你才肯出来的话。我就说，我喜欢你。我说道。
突然两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腕，一个脑袋从水里探出来。她仰面望我，笑着说：我会当它是真的。
我蹲下来，想要抓住她的手。她却一个转身，又游远了。她说：别担心我。我从7岁就开始游泳了啊。因为游泳能保持身材。一年四季都游，这些难不倒我！
我看着她，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她停在水中，转头望着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总是想在生日的时候，把自己献给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往往都在第二天就被人抛弃。刚开始的时候，我会难过。可是，后来，我也明白了。我本来要的就只是生日那一天的温存。
她依然一笑，然而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早已千疮百孔。然而，每一次，她总是用那些顽劣的笑，来掩饰她的内心的痛苦。每一次，她总是用毫不在意的神情，来对待那些伤害她的人，来掩饰她的在意。
Tong。我唤她，说，过来这边。
她如美人鱼一般跃身游来，靠在台阶上，依然仰面望着我。我伸手捋过她额前的发，俯首在她额头，她闭上了眼，是同样一张无可挑剔的脸，然而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贪婪而毁掉三个人的幸福。我唯有深深地一吻，说：生日快乐。
她看着我，有些哽咽地问：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了，你会不会因为没有真正对我说过“我爱你”三个字，而后悔一生？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回答。我们在月光下对视。世界仿佛静止。只随着她的一笑，一切破碎。她又游向前方……我听到她的脚，在水里“啪啦啪啦”地拍打着水花，好像打在我的心里，激起同样一阵又一阵的水花一样。
这个女人，总是用她的方式，在侵入我的心。而我却用我的方式，不断地伤害她。尽管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她”是真的。
108。妥当
108。妥当 十月，在路上… 108。妥当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是我开着Tong的车回H城的，而她则靠在副驾驶的位置睡着了。我在她的身上盖了一件薄薄的毯子。她看着我，静静地一笑，说：多希望这一路，可以久一点，远一点。如果迷路，也不错。
Sorry，我不是路盲。我说。
她说：恐怕你只是孙持的路盲。
我沉默，只一笑。而她则安静地睡去。当车子抵达H城的时，已经快要9点。我打开手机，未见孙持的任何消息。大概她还没有结束吧。我把车子开往酒店，想要唤醒Tong。她却支吾了一声，努力睁开眼，说：头疼。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我看着她有些绯红的脸，伸手一摸额头，发烧了。
我调头，把她送去了医院。
她笑着，迷迷糊糊间，说：我从来只有发骚，哪来发烧。
我也只一笑，说：也许你这会想念某个医生了吧。
她努力地想笑，但是因为气急咳嗽了好几声。
到医院，找了急诊的医生，开了退烧的药。再从医院回酒店，已快10点。煮好开水，让Tong吃下药，看她在床上躺下。我才有时间给孙持打一个电话。
孙持说：我在家里等你。
我沉默了片刻，说：Tong来了，她病了。所以，我带她去了一趟医院。
那么，她还好吧？我过来看看她吧？她说。
不了。我说，我就回来了。
那怎么行？她一个人，没有人照顾。孙持说。
我回头看了沉沉睡去的Tong，说：那我稍微迟一点回来。你先睡。
孙持“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然而，我也知道这样做的不妥。可是，能怎样呢？
挂下电话，我替Tong换了额头上的毛巾。Tong在梦里喊：水，水，水。
我倒了白开水，插上吸管，让她喝下。
然后就坐在地板上，看着她。她眉心微蹙，令人心疼。我伸手想要抚平，但还是收住。有些事，想一想就好。有的事，想都不能想。
我照看她，直到她的烧退了，体温正常了。我拿起包，走向门口，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睡得安静，呼吸平稳。我转头，拉开房门，轻轻扣上。我知道我只想把自己关在她的心门之外。有的事，心里知道就好。
我把Tong交给了酒店的服务员，拜托她好好地看着她。如果有事，拜托随时打电话给我。
是的，这样最为妥当。
我一个人走在寂寞的街头，秋夜的风吹凉我心里刚才冒起的微微的热切。我在熟悉的街角拐弯，看到一家老字号的点心店，买了锅贴和粉丝，让孙持尝尝H城的特色小吃。
再走几步，拐个弯，就到了我的新住所。看着家里还亮着的灯，我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在这样的夜迷失；我庆幸在这个H城突然有人为我守候一盏灯。
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只爱上一个人；然而，我们却不能以此为由去伤害那些爱我们、静静守候、默默付出的人们。
进了电梯，按到12楼。却不小心又按了11——我还是习惯以前住的那个楼层。索性就在11楼出了电梯，再走楼梯上去。走到12楼，才推开安全门，却突然看见真站在门口孙持和慧仪姐。
我本来想上前，却突然听到慧仪姐说：这是来仪的遗愿。如果你不接受，她会恨你。
孙持为难地看着她，抿了抿嘴，说：叫我怎么接受？
凤来仪给孙持的，到底是什么？让她这样为难，又让慧仪姐这样坚持？莫非是那本早已被我邮回给她的日记？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呵，我看着孙持低垂着眉眼，那犹豫不决的模样，叫人难过。我转身，坐到台阶上，面对自己灵魂的走私，面对孙持对于旧情的难以割舍，我需要好好地稳稳自己的情绪。这样，我才能走进这个家。
109。走的人，该是我。
109。走的人，该是我。 十月，在路上… 109。走的人，该是我。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等我开门到家，慧仪姐早已离开。
孙持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书，看到我，诧异地说：这么早，Tong好些了吗？
嗯。我支吾了一声，说，来吃点夜宵吧。
孙持摸了一下肚皮，说：晚上和慧仪姐他们吃得太多了。不吃了。
我看了她一眼，把塑料袋里的东西，“嗖”地一声抛进了垃圾桶。孙持回头看着我，问：生气了？
没有。我洗澡了。我淡淡地说着。
有心事？孙持再问。
没有。我简单地回答，走进了浴室。
我只是不想说话，不想理人，更不想别人理我。
我很快地冲完澡，换了睡衣，到书架上拿了本书，就往床上爬。
朱十月小朋友。孙持喊道，双手搭在身后，靠近我，说，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我问。
她嘟起嘴巴，说：你看你。你就不能假装有一点兴趣吗？
我看着她，是一双清澈的眼眸，眼眸里全是爱怜与忧愁，还有那翘起的嘴，像一粒待人摘夺的粉色樱桃。我垂首，吻住那小小的嘴。
其实，我多想向你交待，向你交待：我今天对Tong说了“喜欢”，我吻了Tong。但是，我没有对她的肉身产生爱欲的冲动，但是要命的是，我心疼她的肉体遭受病痛的折磨。
我想向你坦白，但是那会让你难过。尽管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将一切打住，我还是在最最关键的时刻，想着你，想着我所犯下的错，伤的最深的人，会是你。所以，我把Tong抛弃在暗夜里陌生的床上。或许，等她醒来，看到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她会嚎啕大哭。但愿，她哭过之后，依然能笑着面对明天的灿烂阳光。而我们也是。
孙持想要推开我，她想要对我说什么。我将她按倒在床上。
如果我们的爱情，会遭遇那么的困难重重，此刻，我什么都不想去理会。我只想要在我们身体的遥相呼应里，感受灵魂的碰撞与融合。
当我把她按倒，伸手撩开她的衣服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不想去理会她。但是，孙持却一把摸到了它。她瞄了一眼屏幕，然后递给我，说：喏，Tong。
你说我睡了吧。我一个翻身，倒在一侧。
孙持接起来，她将手机开成外置喇叭。所以，来自Tong的声音一清二楚。
Tong用她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声音，淡淡地说：嘘，不用说话。听我说完，就好。谢谢你的照顾，我好多了。也谢谢你的吻，那是我34年来最轻柔却是最美好的生日礼物。好梦，哈尼。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充斥着我们的耳朵。Tong一定不知道她那从未有过的温柔却成了我们今夜的重磅炸弹，将我们炸得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孙持挂掉电话，坐在床边，沉默。
我则侧身背对着她，是的。我无颜以对。
良久，孙持起来，说：你无话可说吗？
我起身，看着她，她低垂着眼眸，拨弄自己的手指。我不忍心伤害她，但是我更无法欺骗她。我说：那个吻，只是在额头。
孙持抬头，看着我，是难堪地一笑。她问：你喜欢她，是吗？
或者——我顿了顿，还是说，该叫——心动。
孙持吸了吸鼻子，看了我一眼。那眼里分明就是泪水，但是她却继续笑着，问：为什么你不能骗骗我？
因为我爱你。我说。
虚伪！她站起来，愤怒地从嘴里迸出这两个字。
她站起来，第一次那样失望和愤怒地盯着我。然后，转身，走下壁橱，去取行李箱，还有衣服。她咬着嘴唇，弯着腰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塞进行李箱。我看着她。也许，此刻。她希望我能走过去，抱着她，哭着求她不要离开。可是，我不配。
是的。心猿意马的朱十月不配！
我上前，把她一把甩到床上，把行李箱里的衣服统统倒在地板上。然后取了自己的行李箱，把所有的衣服揉成一团，塞进去。走下楼到阳台，拿上我的电脑。
走的人，该是我。我对着阁楼上的她说。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叫我这样向往，向往停歇旅行的脚步；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叫我这样妒忌，妒忌那些过去的现在的纠结盘错的情和情人。这个世界上，唯有你的怀抱，能叫我有这样一种归属感，那是身体与灵魂的归宿。我知道我错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对一个成熟的风情的优雅的柔媚的充满诱惑的女人产生一点情愫。那是贪婪的罪恶！但是，我一直努力地控制自己的灵魂继续深入，控制自己的身体继续靠近。我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孙持，我爱你。
只是，这样虚伪的话，还是不要说。而我也无法说出口。
我“嘭”地关上门。站在门口，长长地叹息。我回望，看到1202——多好的数字，那是凤来仪的生日——那是凤来仪用自己的生日作为门牌号替孙持买下一栋房子——那是我刚才打电话给慧仪姐所知道的凤来仪的遗愿。而孙持，已答应去签房屋转让合同。
所以，走的人，该是我！
109。不回头
109。不回头 十月，在路上… 109。不回头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我拖着行李，一路走回我的11楼。没有叫出租车，没有搭电梯。我习惯在夜里回到我的住所，所以楼下的保安，没有觉得特别的奇怪。
他只是淡淡地问：朱小姐，一个人？
我只说“嗯”。
当然一个人。一个人出走，一个人回来。不拖欠，不赢赚，公平得很。人生亦不过如此。
回到满是灰尘的家，没有心情整理，只是掸了掸铺盖上的灰，倒头就睡。
这样的夜，注定是睡不着的。于是，从小药箱里找到姚源以前留下的安眠药，从冰箱里取出矿泉水，吞下一颗。
MD，这样还对付不了失眠！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依然一片漆黑。伸手摸到台灯，打开。空荡荡的屋子，一个人。如果我就这样死了，恐怕也无人知晓。
呵呵，不过，无所谓。
我习惯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想看看时间，床头的闹钟停了，电池没有了吧。手机呢，丢在了孙持那。我打开电脑，我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是晚上11点。没有上Q，没有打开微博，我想要与世隔绝，我想要把自己放在一个真空的世界。
好了，就这样。我TMD表述够了。
现在，我饿了。
去冰箱，找出罐头，打开，胡乱地填饱肚子。再接着到楼下的小店去买包烟。我拽着人字拖，有一些蓬头垢面，形象潦倒。如果我是个男人，是不是一夜长出满脸的络腮胡子？幸好，我不是男人，不会这样狼狈外泄。
小店关门了，我一路走出去，走出小区，走到大街上。秋天的午夜，街上行人寥寥。这个静谧的江南小城，在此刻显现出独有的安静与安全。
即便我一个人这样走，走到凌晨，也不会遇到匪徒。这也是我走过千山万水最后愿意回归此处的一个理由。
就这样走，兜里揣着50块钱，却是找不到夜摊，只有出租车驶过的时候会“滴滴”示意是否要车。我才懒得理会他们，依然走自己的路，不知觉中，竟然走到1202的小区。
是我被暗夜荼毒，是我被路灯蛊惑，使我在闭着眼都不会迷路的H城迷路。我看着大门，还是走进去，站在楼下，看1202漆黑的窗户。我心颤抖，我眼潮湿，可是，我身依然岿然不动。
愣了许久，走到一边幽暗的花坛边坐着。有车子的灯光从花坛那边转过来，一直到楼下。先下来的，居然是马腾，他下来去开副驾驶的门。再下来的，是孙持！
他扶着她，她推开了他。他又上前。她站定，还是推开了他，说：“我能行，谢谢你，马先生。你先回吧。”
他依然不屈不挠地上前……看着他强劲的双手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地伸向孙持。我掰断一根树枝，走向马腾。我挥起狠狠地摔打在马腾丰厚的背脊上。马腾“哎呦”一声叫，跳得老远——你难以想象这么肥的人还能跳得那么自如。我上前，拦在孙持的面前。他回头望着我，想要雷声大作，但是看清是我后。他假笑起来，说：你肯定误会了。
我拿着树枝指着他的鼻子，说：我但愿我的眼睛的确是误会了你放在孙持屁股上的手！
迟了，两位小姐晚安了。马腾说完，灰溜溜地走。
看着马腾的车油门轰然，迅速逃离。我只是站着，不敢回头。因为无颜以对，也无言以对，也并不想借此来让孙持原谅我。她曾说过“有的东西不可原谅”。是的，灵魂的走私比身体的背叛，更无可原谅。
所以，我还是不要回头，然后漠然地走……
110。一切由零开始
当我抬脚迈出第一步，孙持突然说：回过头来。
我站定，无法回头。我只是说：不了。
你写的那个故事，是关于我和来仪的。是吗？她问。
我点头，仰望天空，星星真TMD多！
你写的时候，一定很难过。是吗？她站在原地，不依不饶地问。
我苦笑，不难过是假的。谁能那么欣然接受自己所爱的女人和另一个人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情？谁能接受这段传奇故事经我的手被人人称颂，所到之处都围绕她们的话题？当人们在褒扬一段佳话的时候，谁在乎我的心在滴血？
但是，我只有苦笑，说：不会。我把她们当别人。
孙持走上来，伸出双手，从背后轻轻地抱住我。她贴着我的背，说：我想知道故事的结局。
我握住她放在我胸前的手，苦笑，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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