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在路上-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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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依然不答我。
　
　　　　Tong在前排笑。她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说：我在后视镜里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俩不要弄得像初恋一样，那么害羞的样子。无视我好了啊！
　
　　　　孙持终于说话：知道你OPEN，你从西方回来的么！
　
　　　　孙持说话时，还看了我一眼，意思是：“对伐，朱十月？”我可不敢说一个字。说“是”，分明就是不打自招。说“不是”，又好像是在欺骗她。所以，不如不回应。
　
　　　　Tong可忍不住了，叫道：不要中伤我哦，我骨子里可东方了！不信，你问朱十月！
　
　　　　上帝在哪？上帝在哪？我暗叫，她怎么可以这样把我推到浪尖口？孙持的眼神已化成利器，锋芒扫到我的身上。我弱小的身子快要被她的眼神割得伤痕累累。我端了端自己的身子，说：其实，我最东方。我从来没有离开过祖国的土壤，从未沾染过外国的气息。从头到脚，从外到里，都最东方。关于这点，孙持最有发言权！
　
　　　　我说得够明白了吧？从头到脚，从外到里，孙持最有发言权！我差点就没有直白地说，孙持，你看到过我所有的面目，从肉体到灵魂。所以，你最有发言权。大家都是不是白痴，自然听得明白。
　
　　　　孙持用膝盖狠狠地撞了我一下。Tong则意味深长地说：关于这点，我有部分的发言权！
　
　　　　我彻底地被Tong打败。我想我们相聚的今夜，我将耗去所有的时间，解释一下Tong这个角色存在的意义。又或者，没有什么好解释的。Tong，对我来说，只是一道风光，有别于其它的是，她，尤其地妖媚，仅此而已……　
　
　　　　　　　　　　　　　　　　　　94。等等
94。等等　十月，在路上…　94。等等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当车子抵达了Tong的家，我们在院子的藤椅上坐下。Tong进去拿食物的时候，我们终于有了属于两个人的时间。
　
　　　　她坐在我的对面，看起来就像谈判。我起来，坐到她身边。我试图去握她的手，想要一点回应。但是，没有。
　
　　　　我看着她，说：sorry！我不该那么不信任你。
　
　　　　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孙持说着，却是淡淡的。无伤无痕的模样，却不叫人感到窝心。
　
　　　　我继续说：你的肩膀，好些了吗？
　
　　　　她点了点头，说：好得差不多了。
　
　　　　她客气地说着，就差再说一句：“多谢关心！”我再次靠近了她，心里却有一些难过。这，不是我想象中的相聚，也一定不是她想象中的。我取回了自己的手，捏着自己的手指。
　
　　　　我说：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弥补自己犯的错。
　
　　　　你少做一些事，就OK了啊！孙持终于说了一句来气的话。我喜欢她来气的样子，好过她从见面到现在为止的“若无其事”。
　
　　　　我知道她的意思，赶紧说：其实，我和Tong没有什么。我去买了一瓶酒，等你来分享。后来，慧仪姐介绍我给她拍一些宣传册。她今天晚上到酒店……大概怕我等不到你……所以陪我喝点酒吧。
　
　　　　孙持听完，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我，说：又关Tong什么事了呢？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啊！
　
　　　　女人就是这样。明明想要听解释，却又非要装得大肚，不在乎！幸好，我也是女人。我明白的。我跟了上去，从后面抱住她。这一次，她并不拒绝。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谁都不能和你比。所有别人的存在，都是为了说明：你不可替代。
　
　　　　她终于笑，尽管只是抿住嘴角的一丝浅笑。但是还是被我捕捉到。我说：我特想在她面前吻你，你愿意配合一下吗？
　
　　　　她轻轻地在我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娇嗔道：你就是顽皮！
　
　　　　我终于可以紧紧地拥抱她，好像这一次能够贴近到她的灵魂。我闭上眼，摇晃着她的身子，说：这才是我们相会时的场景。我设想过很多次。
　
　　　　她也终于将两只按在我的手背上，把头斜靠在我的胳膊上，释然地说：我在警局里录了几天的口供。但是，每次停当。我总是会想到你。其实……sorry。我也想要不回应你来惩罚你！
　
　　　　都过去了，你说的。我轻轻地吻她的发，说，我们会幸福的。
　
　　　　可是……别人都说，我们迟早会分开。孙持说。
　
　　　　我紧紧地抱她，说：那就用行动证明。
　
　　　　嗯！她点头，回头看了我一眼，依然是有些调皮的模样。她说：我们会在一起，像现在这样。
　
　　　　我望着她，原色的嘴唇，湿漉漉的光泽，分明的诱惑。我闭上眼，垂首想吻。闭眼的刹那，却分明看到Tong的烈焰红唇！罪恶的我，莫非……
　
　　　　嗨！嗨！嗨！真当我不存在呐！Tong在后面大叫。她是故意的。我睁开眼，孙持已挣脱了身子，转身走向Tong。我回头看到Tong。她瞟了我一眼，又看着孙持，说：其实，我都想尝尝女人的嘴唇。不过，到底都没有试到过。实在找不到的话，我就去找母猪的嘴巴！
　
　　　　她说“母猪”时，分明再看了我一眼。我的名字里不就带着“朱”么！
　
　　　　别说这些无聊玩意。孙持说，来，我们喝酒吧！不是你店里的酒王吗？难得三个人享受，是缘分啊！
　
　　　　OK！Tong将一切准备停当。她开酒，看了我一眼，给我们都倒上。
　
　　　　HappyBirthday！她们几乎齐说，并将酒杯都端至我面前。我和她们碰杯，说：只为我们的相逢！
　
　　　　看着她们饮，我举杯饮尽。三个人的酒席，难免不识滋味。我看了一眼孙持。她垂首，抚弄自己的裙带。Tong歪着脑袋靠在手肘上，待她转眼看我时，我很快地移开自己的目光。Tong还是来敬酒，连敬了三次，一是为我的生日，二是为我们的合作，三是为我和孙持的幸福。没有拒绝的理由，既然来到就是喝到醉。后来，她还贡献了两瓶好酒。
　
　　　　大家喝得多了，自然放开了。
　
　　　　Tong还在草坪上跳了一支舞助兴。她是跳民族舞的，看不出来吧！当然，她已废了好多年了，跳得有一点生涩，然而掩饰不住她的风华绝代。当被酒精刺激的我忍不住鼓掌叫“好”的时候，我看见Tong朝孙持得意地一笑。孙持不动声色地鼓掌，饮酒。我却按捺不住，一把揽过孙持的腰，借着酒兴，想要索吻。
　
　　　　Tong尖叫！孙持大喊：流氓！
　
　　　　就在我想“耍流氓”的时候，Tong家的大门铃声响起。Tong狡黠地看了我们一眼，兴奋地说：会是谁呢？爱神来光顾吗？
　
　　　　你的爱神那么多。谁知道是谁呢！孙持回她一句。
　
　　　　喏！喏！喏！不要破坏我形象哦！我会报复的哦！Tong也回敬了孙持一句，然后奔向大门。
　
　　　　我揽住孙持不放手，黏着她，说：你是不知我有多想你的！我的身和我的心，都在想你！
　
　　　　酒精泡过的脑袋，说出的肉麻话，真的可以肆无忌惮！然而，孙持却轻轻将我推开。我还想继续拽过她时。她站起来，说：爸爸，你——怎么来了？
　
　　　　我还热着的脑袋，一下子凉了下来。回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中年男人，那一张脸那么熟悉。他就是我曾千寻万找的人——孙道全。他瞟了我一眼，又看着孙持，眼神凌厉。他说：小持，我们回家了。你妈在家里等你。
　
　　　　这是我所不曾遭遇的场景，虽然我曾预设过无数次。然而，因为来得太过突然，我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唯有呆呆地等在那里，等着孙持的决定，等着孙道全对我们的判决……　
　
　　　　　　　　　　　　　　　　　　95。魅惑
　95。魅惑　十月，在路上…　95。魅惑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孙持看了我一眼，又看着她爸爸，说：我想明天回家。今天晚上我想和我的朋友一起过。
　
　　　　哪个朋友？孙道全问。
　
　　　　我该出场了，是吗？我跨前一步，想要自我介绍。Tong却站出来，说：叔叔，当然是我们。我从美国回来，和孙持还是第一次见面。
　
　　　　很抱歉！孙持的妈妈，非要见到孙持，才肯睡觉。孙道全坚持说。他的声音不高，但不容异议。
　
　　　　孙持点了点头，说：那你在外面等我。我就出来。
　
　　　　孙道全低沉地“嗯”了一声，看了Tong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说：你们玩得开心！
　
　　　　他转身走。孙持转身去取行李。我怎么能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去。可是，我现在的狼狈样，怎么能奔去告诉孙道全——“你好！我是你女儿的女朋友”？但是，没有办法。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认识一下这个将来对我来说可能是生命中唯一重要的男性。我顺手取了一个杯子，倒上了红酒，追上前，喊道：孙叔叔，你好！今天是我的生日，还请你赏脸喝一点。
　
　　　　他停步看着我，说：生日快乐！但是，我开车，不喝酒。
　
　　　　手里的酒停在半空，尴尬的场景，是我所料的部分。我收了手，说，其实，我给你写过很多封信。也替你写过很多封信。
　
　　　　嗯？他看了我一眼，怀疑地看着我。那种怀疑，轻蔑至致。
　
　　　　我说：是替安达奶奶的。
　
　　　　安达？听到这个名字，孙道全的眉头不觉锁了起来。
　
　　　　我说：这些信，都还在。如果你想要……
　
　　　　谢谢。不必了！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孙持，叫道，小持！快！
　
　　　　孙叔叔，我们还会见面的。我笑，调侃了一句说，因为——你会成为我这生命中最重要且是唯一重要的男性！
　
　　　　谢谢！孙道全勉强拉扯了一下嘴角，同样继续调侃了我一句，说，不必了！
　
　　　　不。有必要的！再见。我说着，笑了起来。其实，再严厉的家长都没有那么可怕。至少，他不如想象中那么不可知。因为安达的缘故，我对他的了解，不算一知半解。与他的交锋，酒已醒了一半。
　
　　　　再见。孙道全转身走。
　
　　　　我也转身，走向孙持，把酒放好，替她拿了行李。她靠过来，说：我们的事，我想找个机会和爸爸好好聊聊。
　
　　　　我明白。我牵过她的手，说，我会和你一起努力。
　
　　　　她捏紧我的手指，说：自从孙醇出事后，妈妈身体更加糟糕。所以，不得不回去。
　
　　　　我把她的手，放在胸口，轻叩了几下，说：我知道你的心在这里。
　
　　　　那你的呢？她娇声问。
　
　　　　我笑，故意说：我的身和我的心，都在这啊。
　
　　　　哼！她撒娇。我便笑，握紧她的手，放在嘴唇轻轻地一吻，说，要对我放心，就像我对你有信心一样。
　
　　　　她停步看着我，伸手整好我的衣服。她说：其实，我都好想重重地惩罚你一下，但是，我不舍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少。所以……我想珍惜每分每秒。
　
　　　　我伸手与她拥抱，她的唇以最快的速度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扫过，留下湿漉漉的一条。然后，她拎过行李，转身快速地走。
　
　　　　那一片潮湿尚未干，他们的车已启动，远去……我看着车子离去，眼眶不禁湿润。
　
　　　　其实，对于我们的未来，谁有十足的把握？你们是在彼此欺骗吧？Tong靠在铁门边，掰弄她的红指甲，恶狠狠地说。
　
　　　　我看了她一眼。对于她这样的泄气话，我不喜欢。因此，我不愿意理会她。我走进来，走过她的身边。她一伸她细长的胳膊，挽住我的脖子，说：我从来都没有和女人试过，不如我们……我们互不负责！
　
　　　　我看着她，被酒浸红的双眼，射放着欲望的烈焰。她，好像一条蛇精，仿佛马上就要伸出她更为细长的舌，把我整个儿地卷进她的五脏六腑里。
　
　　　　我唯有笑，说：不要以为你是美女，就可以这样恬不知耻！
　
　　　　她依然不放过我，单腿一勾再一踢就将铁门牢牢地关上。然后一个转身，就将我推至门上。月光下，她足以魅惑每一个男人。她在我的耳边，说：投怀送抱，不是恬不知耻。
　
　　　　当她的嘴凑过来的时候，我伸出手掌死死挡住。我说：其实，就算我是酒窖。我也只藏一支酒。多谢你的美意。
　
　　　　我推开了她，往里走。
　
　　　　她在后面喃喃地说：你们迟早会分开……
　
　　　　我轻笑：她足以魅惑每一个男人。可惜，我不是男人。　
　
　　　　　　　　　　　　　　　　　　96。华丽的爱
　96。华丽的爱　十月，在路上…　96。华丽的爱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熬过一夜，我终于在爵士咖啡里再见到孙持。她老远看见我，就一笑，走过来，坐到我的对面。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长盒子，说：昨天一切都太匆忙，太烦乱。来不及把它交给你！
　
　　　　我打开，一只盒子里装着三支鬃毛：白色、红棕色，还有小马驹的细细的枣红色。
　
　　　　孙持说：这是老太太送你的。我走的时候，去看过它们。它们很幸福！
　
　　　　孙持说着，按住了我的手。
　
　　　　因为它们在一起。我说着，眼眶湿润。
　
　　　　孙持点头。我笑，握住她的手，说：我们也会。
　
　　　　孙持也笑，她帮我打开另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个铮亮的马鞭！孙持爱怜地看着她，用指尖轻轻地拂过。她说：虽然……我们认识不过30几天，虽然我把跟了我快30年的她交给你，显得有那么一点不成熟。可是，我愿意。你该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握住了她的手，说不出的感动。这是我有生以来，收到最为特别与幸福的礼物。但是，我知道我绝不会把她当做一个爱的鞭子，挥打在孙持的身上。我想：她应该用来自我鞭笞才对。
　
　　　　我俯首亲吻了被孙持握得光滑铮亮的马鞭，合上盖子，藏好它们。我抬头看见孙持正歪着脑袋眼眶潮红地看着我。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等我买了房子，我一定把它们供起来！
　
　　　　孙持“扑哧”笑。
　
　　　　呵，我喜欢看她笑的模样。我希望她在我的面前能永远这样笑着。我想今天我们不谈关于他父亲和母亲的事，而明天我会自己去解决。
　
　　　　午饭后，我们牵手走在C城街头。孙持晃着我的手，像一个孩子。唯有爱，才能使得一个成熟的女人，这样单纯与可爱。我看着她的脸，笑。
　
　　　　街边一个拉二胡的老头，正拉着不着调的曲子。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拿着一桶塑料花。路人过去，纷纷抛下钱币。老头顾自拉着，小姑娘递给路人一支花。花小小的，颜色却艳丽。我习惯地从包里取出相机，拍下那些传递的瞬间。然后，走过去，掏了一张100块放在老头的碗里。小姑娘依然递给我一支花。我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我把花交给孙持，说：送给你！
　
　　　　孙持接过，捧在手里。我看着她，笑。
　
　　　　我知道为什么人们给予得那么慷慨。因为他们更有尊严。孙持说着，抬头看我，目光温柔又充满了敬意。那样子，分外迷人。
　
　　　　我笑，说：是的。我们缺失的东西，都不能用尊严去换取。这个世界，终有人会懂得敬重那些卑微却不低下的人。我们也是。
　
　　　　孙持挽住我的手，沉默地靠在我的身上，走向她的车——原来的A4。
　
　　　　牧马人呢？我问。
　
　　　　卖了，捐了！她说，捐给马会了。帮助安置那些无家可归的马儿了！
　
　　　　她说得极其平静。云淡风轻，是她的风格。
　
　　　　我们上了车。她看着我，又说了一句——“其实，我觉得有没有房子无所谓。我倒是想跟随着你一起去四处流浪，花最少的钱，做最多的事，受最大的益。”她才说完，我就凑上前，深深地吻住了她。
　
　　　　她，是不知她有多迷人；也是不知我有多想与她亲密。她却推开我，发动引擎。车子很快地驶进人群，几圈以后，就到了我住的酒店。
　
　　　　我看着她，伸出手指，笑说：喏，喏，喏！有的人，属猴的，果然性急！
　
　　　　她一把握住我的手指，满脸的娇羞，说：赶紧下车！
　
　　　　呵呵，遵命！我笑着答她，快速地下车，和她进酒店。这样的午间，适合做一场华丽的爱，睡一个美美的觉！　
　
　　　　　　　　　　　　　　　　　　97。浮士德
　97。浮士德　十月，在路上…　97。浮士德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第二天下午，在孙持的安排下，我见到了孙持的妈妈。我进屋子的时候，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书。她戴着老花眼镜，其实——她一点都不老。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颓然。即便这样，依然可以在她的脸上找到美人的痕迹，还有孙醇的痕迹。她看见我，只是一笑。显然，孙持还没有跟她说过，我是谁。
　
　　　　我还是走过去，说：阿姨，在看什么。
　
　　　　你就是十月吧？她取下眼镜，看着我，说，我看在《浮士德》。
　
　　　　我凑近了，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字，是德版的，吓得我缩回了自己的脑袋。孙持的妈妈笑，说：怎么？
　
　　　　我摆摆手，说：天书。
　
　　　　孙持妈妈说：《浮士德》本身就是一本天书。
　
　　　　妈……孙持走过来，取了她手里的书，合上。然后按住她的肩膀，说，不是说好，下午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吗？
　
　　　　孙持的妈妈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说：好啦。
　
　　　　孙持说：十月，来帮我拿甜点，我可是弄了一个上午的。
　
　　　　孙持的命令，怎敢违逆？我照做。
　
　　　　妈妈很喜欢和我一起去孤儿院或者养老院去看看孩子和老人。孙持说着，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我也是一个孤儿嘛！不过，我已经孤儿了将近30年了。早已无所谓。
　
　　　　我们三个人一起到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那些孩子们，围着孙持的妈妈叫：“奶奶，奶奶！”我们小的时候，难得赶上这样的好时光，来看我们的多是那些政府官员，来的时候，我们得被准备了许多的台词，然后对着镜头说：“我很高兴，我很感动，我长大后要好好地报答社会……”有一次，轮到我的时候，我因为没有背好台词，还被老师狠狠地批评了！幸好安达奶奶看到了，帮我说了好话。
　
　　　　她握着我的手，对我说：小十月，下次你要说得更好。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想撒谎。
　
　　　　安达笑，点头，说：是啊。镜头该记录真实和美丽的东西。
　
　　　　我记住了这句话，我也立志做一个记录真实的记者，用镜头和文字记录真实的美丽。一如她们——
　
　　　　孙持的妈妈领着孩子在一边分享食物，孙持就坐到一边的钢琴边，给他们弹一支快乐的儿歌——《雪绒花》，孩子们就围着她的身边，跟着节奏齐唱。我看着她们两个，多么善良和美丽的女人！她们的笑容，多么温柔和温暖，像这秋季的阳光照进我的心里，温暖了孤寒了近30年的心。
　
　　　　我举起相机，永远留住这温馨的时刻。
　
　　　　孙持的妈妈走过来，站在我的身边，把纸盒子递到我的面前，里面是一块仅剩的巧克力曲奇。我看了一眼她，她正朝我慈爱地微笑。
　
　　　　她说：幸福，有时候很简单，就是一块巧克力曲奇。
　
　　　　我说：幸福，真的很简单，就是一块巧克力曲奇！
　
　　　　我把曲奇拿了起来，放在嘴唇里，轻轻地咬一口——那是多么熟悉的味道！
　
　　　　我第一次去道全家，孙持的奶奶也给我一块巧克力曲奇。她极其平静地叙述着，目光依然围绕孩子们，眼神里全是温柔。她依然淡淡地说，可惜，因为她的改嫁，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是，每年她的生日，我都有做一盒曲奇寄给她！
　
　　　　原来，安达奶奶的曲奇都是来自孙持妈妈，她就是包裹上的“章从之”——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些曲奇，安达奶奶也是拿来分给我们的。原来，我们的缘分，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我看了一眼孙持，忍不住静静地笑……直到我突然转头发现章从之也一直看着我的时候，我突然尴尬地脸红……
　
　　　　她说：你一定很爱孙持吧？
　
　　　　我点头，说：是。
　
　　　　我们也很爱孙持。她说。
　
　　　　我的爱，一定不能和你们的爱比。我说，但是，我一定可以给你们所不能给的幸福。
　
　　　　是一辈子的吗？她问。
　
　　　　浮士德活了一辈子，博学多才，却是无用。他不是宁愿用灵魂抵押给梅菲斯特，来换取青春重新开始追求？我们遇不到梅菲斯特，我们没法重来。我只能在她出现的时候，好好地握住她。我说。说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激动，是的，我害怕我在她的面前失败。
　
　　　　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一如安达的手，那么温软。她说：孙持对我说了许多关于过去一个月里发生的事。她说她不想做玛甘泪——因为爱上浮士德而误杀了母亲又害死了哥哥，最后自己走向灭亡。我更不想。她说她不能没有你，那样活着就像死了一样。我深有体会，自从阿醇去了，我就像死了一样。所以……
　
　　　　她紧握了一下我的手，说：所以，我会同意你们。至于她爸爸，还是要靠你们的坚持还有智慧。
　
　　　　就让我像浮士德一样追求孙持和给予她幸福，永不满足！如果满足了，就让梅菲斯特把我的灵魂带到地狱去！
　
　　　　章从之笑，说：我喜欢会读书会写字的女人。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真实、正直与善良。
　
　　　　我知道她经过最大的努力才终于说服自己，也经过最大努力地在我身上找到各种优点，把女儿的命运交付到我的命运里。我感谢她！感谢她的最好方式就是好好地爱，好好地坚持，好好地幸福！　
　
　　　　　　　　　　　　　　　　　　98。约定
98。约定　十月，在路上…　98。约定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章从之留我在孙家吃晚饭，我当然求之不得。
　
　　　　孙持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爸爸在外面再强势，回到家里，还是听妈妈的。不过，出了家门，他又是老样子。他，太倔。
　
　　　　我点点头，好男人都是这样。但是，有孙持的妈妈做后盾，心里的底气，自然足了不少。
　
　　　　傍晚，孙道全开门的声音响起，我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章从之朝我摆了摆手，说：坐吧，我们继续谈谈《浮士德》。
　
　　　　孙持去开门，替她的爸爸拿了拖鞋。她有一些不安，所以做得特别殷勤。
　
　　　　孙道全笑着，说：这么勤快？喏，给你的！
　
　　　　孙持说：爸，看你说的，这不是我应该的！
　
　　　　难得的音乐会，给你！孙道全边说边走，走向阳台这边。我还是忍不住起身，说：孙伯伯，你好！
　
　　　　孙道全的笑容瞬间凝固。
　
　　　　谁是你伯伯？他近乎失态地问，还有，你怎么在这？
　
　　　　孙持跟了过来想要接话。章从之抬头笑了，拦了孙持的话，说：道全，你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小姑娘，是我邀请她吃晚饭的。她很会读《浮士德》。我很喜欢她。
　
　　　　孙道全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只说：那，你们聊。我开了一天的会，累了。先回书房。
　
　　　　他说完就走。章从之按了按我的手，说：没事。我想，慢慢的，他会习惯。
　
　　　　孙伯伯，我想和你聊聊。我说。
　
　　　　孙道全回头看了我一眼，说：吃晚饭再说吧。我不想影响大家吃饭的心情。
　
　　　　说完，他径直走向书房。
　
　　　　孙持朝我看了一眼，挨过来，轻轻地说：sorry！
　
　　　　傻瓜啊！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说sorry的人该是我，我弄得大家那么尴尬。
　
　　　　孙持轻轻地推了我一下，有些害羞地说：我去看看阿姨的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转身看到章从之正笑着望着我。我也害羞地低下了头，只说：我们继续。
　
　　　　是的。我们继续。直到饭菜上桌，大家坐定。章从之才去书房把孙道全请出来。我知道是章从之的“压力”迫使孙道全不得不“就范”。然而，在他心里，他依然不会认同我，一如他从来不肯认同安达奶奶嫁给一个比她小10岁的男人会得到幸福一样。
　
　　　　这餐饭，吃得有一点闷。如果不是章从之阿姨的从中调节，可能根本无法继续。而关于孙持，她在孙道全的面前，从不高声说话，更别说反对。对此，我有一点点的失望。
　
　　　　幸好，大家都是匆匆忙忙赶着吃完。我才擦了嘴巴，孙道全说：你不是要和我聊聊吗？来吧！
　
　　　　我看他的架势，好像准备批斗我似的。章从之还是说：道全，你不要吓着人家。
　
　　　　行了！我有数。走吧。他一挥手，唤我去他的书房。
　
　　　　我们坐定，彼此对峙，在他的书桌两侧。
　
　　　　他敲了敲烟斗，说：不介意我抽几口吧？
　
　　　　我点头，说：您抽！
　
　　　　今天我们开会，会上我们讨论了你写的文章——虽然有孙持的名，但我知道她没有这样的犀利。因为很多年前，你曾经把H城的环保局的一行人来下马来。他“吧嗒吧嗒”饶有滋味地抽了几口，透过烟雾看着我，说，虽然你做了一件很正义的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并非就一定正确。你将很多人推向两难的境地，还要扯上孙持！不过，这些无所谓，我都快退休了！我只是不喜欢你的不计后果！你只顾着你一时的痛快！
　
　　　　他的语气依然不重，但是说得一针见血。我当初也只图一时的痛快，所以丢了工作，丢了前途。我是一个生活在理想世界的人，试图用笔来伸张正义，然而更多时候还是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他从桌子上，取了一本书，说：这是我刚才找出来的，这个最适合你看。
　
　　　　我拿过来，是《堂吉诃德》！
　
　　　　我脱离实际，沉湎幻想？我英雄主义，顽固迂腐？我在他的眼里，竟然是一个像堂吉诃德一样的“疯子”！
　
　　　　我不介意把女儿交给一个女孩子，但是……不是你这样的女孩！他抽了一口烟，顿了顿说，因为我不想把女儿陪着你，做你游历时的那一匹马。
　
　　　　我望着他，竟然一时语塞，无力辩驳他对我的定义与形容。但是——我还是笑了，说：虽然我在你的眼里一无是处，但是我很高兴听到你说的一句话——你不介意把女儿交到一个女孩的手里。谢谢你！时间会证明，我不是堂吉诃德，孙持也不会是一匹马。我想向你要证明的时间，如果你是公正的法官，你不该那么快就判我死刑。
　
　　　　我抓住了他语言的漏洞，而他轻易就落进了语言的圈套。
　
　　　　他沉默，吸了几口烟。最后，说：你要多少时间？
　
　　　　1个月。我说。
　
　　　　呵！他淡淡地冷笑，说，大言不惭！
　
　　　　我会珍惜这30天时间。我说，另外，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不想孙持知道。
　
　　　　他一笑，说：难得我们想法一致。
　
　　　　我也笑，把书拿过去。虽然很早的时候，就看过了。但是，我还是愿意再看一遍！　
　
　　　　　　　　　　　　　　　　　　99。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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