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在路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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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结束后，阿全不愿走，我们陪着他。站在丝丝秋雨中，我们一起缅怀这个老人。良久，阿全才起身。他走向我，说：我把你送给父亲的鱼竿给他带上了。我和他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却没有想过给他买鱼竿。我是个不孝的儿子。
　　　　阿全，表达孝心的方式，很多。一根鱼竿，算什么？我说。
　
　　　　阿全并不接我的话。他说：你们都累了，明天都散了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孙持。
　
　　　　孙持上前，按了按阿全的手，说：我们下午就走了。
　　　　这么快？！晶晶吃惊地问，明年还来吗？
　　　　孙持看了我一眼，说：再看吧。
　　　　我也说：再看吧。记下我们的电话，有事再联系。
　　　　我也不喜欢作铁定的承诺。铁定的承诺，只给心里那个铁定的人。
　　　　晶晶点头。
　
　　　　我们的行李都堆在了孙持的车上，车子就停在山脚。与他们告别后，我和孙持就一起下山。
　
　　　　我很想赶紧就离开手指岭，只觉得这里的阴雨绵绵已让我透不过气来。那头顶的乌云，如同挥之不去的忧伤，令人痛苦不堪。
　　　　可是，孙持说：我想下午去一个地方，然后一起离开手指岭。好吗？
　　　　我说：听你的。
　　　　她看了我一眼，笑，说：这几天，你怎么那么乖巧？
　　　　呵，我也笑了一下。
　
　　　　有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任由摆布。因为不在乎。
　
　　　　她低头走路，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模样。
　　　　她说着，抬起头，望着远方。微风吹来，吹乱她的长发。我喜欢看她抬头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宽敞起来了。
　
　　　　原来，一直遮盖在我头顶的乌云，是她的难过。
　　　　爱情，让人忧伤。
　　　　今天，我知道了。
　
　　　　好看吗？孙持突然回头看着我，问。
　
　　　　我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点了点头，说：嗯。
　
　　　　她笑，说：你一天会看几遍？
　　
　　　　我将双手插进了口袋，说：1遍。
　
　　　　才1遍，就好看了？她问。
　　　　呵，我笑，晃着身子，走到她的前面，轻轻地说：1遍是24小时。
　　　　你未免轻浮。她在后面说。
　　　　我不理她，只是暗笑。我还是比较喜欢我们之间的若即若离。她跟上来，伸手想要挽住我的手，只听见后面有人大叫“等等我啊”！
　　　　是晶晶。
　　　　她跑过来，雨水弄湿了她的发，大喘了几口粗气后。她说：幸好还能赶上。
　　　　孙持上前，轻轻地给她拍背。她说：没有什么能送给你们。我只拿了山里的一些特产，带在路上吃。
　　　　她递给孙持一大袋。孙持接过，说：谢谢你，晶晶。
　　　　晶晶笑着问：孙持姐，我能抱抱你吗？你是我的偶像。
　　　　孙持伸手拥抱晶晶。我看着他们。我知道所谓的偶像，都是烟雾弹。晶晶只是喜欢孙持而已。半晌，晶晶松开手。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不舍。她又走到我面前，从包里取出一个塑料大袋子，递给我，说：给你的。
　
　　　　我都有？我笑着问。
　　　　嗯。晶晶点头，说，再见，一路顺风。
　
　　　　也是一个干脆的女孩。像晶晶这样的女孩，也是我喜欢的。当然，那是和孙持不一样的。她太小的，小的只剩下怜惜。我们和她再次再见，而后真的转身离开。
　　　　我们在走到很远的山路拐角处回头望她。她依然向着我们使劲地挥了挥手。我们示意她赶紧回去，而我们就此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何时再见，恐怕彼此都不知道吧。　
　
　　　　　　　　　　　　　　　　　　52。不配
　52。不配　十月，在路上…　52。不配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坐到孙持的车里，这一次的感觉，和当日的完全不一样。
　　　　孙持递给我一条毛巾，我接过首先还是拂去塑料袋子上的水。
　　
　　　　孙持看了我一眼，问：还是袋子比较重要？
　　　　我一笑，说：只是对里面的比较感兴趣。
　　　　孙持凑过来，用她的毛巾帮我摸了一把脸，然后揉了揉我的头发，说：等我开车了，你用来打发时间吧。
　　　　我看着她，有些许的感动。此刻，她真像个妈！
　　　　她瞪了我一眼，问：看什么看！
　　　　没什么，没有人替我擦洗过脸和头发。我比较感动而已。我看着她，说。
　
　　　　她停了手里的活，轻轻地说：只要你喜欢，我都会这样对付你！
　　　　她说着，死劲地揉我的发，把它们揉乱做一团。然后又看着它们，用手指把它们理好。
　　　　好了，我开车了。去十八弯。她扣上安全带说，你自己扣上。弯头很多。
　
　　　　我听她的扣上。她启动引擎，我就开始探手到塑料袋子里。只是取出了一个小角，就看到那本熟悉的书——《NANA》，另外还有一张信纸。我取出了信纸，是晶晶写给我的。
　　　　“十月姐，有的事，还是写下来告诉你比较合适。你一定有很多疑惑，却来不及问，也无法开口问。比如：前年的玫瑰园里，他们四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问我，我也只能告诉你：太多，太乱，太纷扰。而我也只是雾里看花。孙持姐是个好人。一路上，你要好好地照顾她才好。
　
　　　　《NANA》是来仪姐情急之下塞给我的。今年我才知道她不会再来取了，而我留着没什么用。送给你，送给懂的人，来仪姐会比较开心吧。
　　　　祝福你们一路平安。”
　
　　　　我叠好了纸，久来的猜测被晶晶的话语证实了。是我的多心，原来，晶晶什么都不是。她是那么纯粹地喜欢着两个绝色而出色的女子，仅此而已。
　
　　　　我还是发了个简讯给晶晶：谢谢。只是，为什么不给孙持，却给我？
　　　　晶晶很快地复我：被孙持姐扔在草地上，来仪姐捡回来塞给我的。
　　　　后来呢？我再问。
　　　　她说：没有后来。
　　　　我收了电话，靠在椅子上，迅速地搜索凤来仪日记里的话。她在回忆里这样说：
　　　　“看完电影《NANA》我泪流满面，不是因为那些令人感动的情节与细节。而是，曾经我也有一本《NANA》。但是，我把她给弄丢了。那时候，我以为我还不配，后来我知道不配的那个人，是她。无论哪个人不配，都让人流泪。”
　　　　我有一点难过。这该死的日记，让我心力交瘁。我降下窗子，取了一支烟，抽上。孙持看了我一眼，说：怎么了？
　　　　我笑，说：没事。
　　　　不舍得晶晶？她开玩笑地问。
　
　　　　呵呵，不舍得的人，太多。我说，比如还有苏州的小元子。
　　　　孙持不作声，只是笑，说：要不是我碍手碍脚，你一定早已得手了吧？
　　　　她们还不配。我说。
　　　　口气好大哦！孙持吃惊地说。
　　　　再遇上配得起的，我就下手。我狠狠地说。
　　　　孙持看了我一眼，笑说：你是说我吗？
　　　　你是例外。我抛给她一句。我知道我是在吃醋，我是在耍性子。我还要追加一句说：要是在这个荒山野岭里，再遇到一个母的，我就下狠手。
　　　　此话一出，我立即后悔。而孙持哈哈大笑起来，努了努嘴，说：喏，下手吧。
　　　　那边路上，村民正赶着两只驴，一只小驴，还有一只母驴。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我太小气，是我不愿意承认，其实，不配的人，是我。我就是一只驴啊。只是，孙持不知道而已。　
　　
　　　　　　　　　　　　　　　　　　53。云端
　53。云端　十月，在路上…　53。云端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十八弯，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到。到的时候，天已渐渐亮了起来。十八弯，居然没有雨！
　　　　在一块略微平坦的草地上停下后，孙持就下来，带着我走。前面是羊肠小道，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我不敢看山下，会头晕。幸好，还有栏杆。
　
　　　　孙持要走在前面。我还是一把拉住了她。
　
　　　　她说：你不敢吗？
　　　　我说：让我走前面吧。
　　　　孙持停了下来，看着我。我说：让我来。
　　　　这么好？她甜滋滋地反问一句。
　　　　我举起了单反，说：我喜欢那些独好的风景。
　　　　我小心翼翼地走。
　　　　那些看得见的山，清新得如美人出浴。我拍下来，再转身，孙持正黏着我，想看我镜头里的景。我看了她一眼，说：不要靠我太近，不要揩我的油。
　
　　　　她双手叉腰，瞪了我一眼。今天的她，穿爬山服，扎起了马尾辫，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女孩。我真想伸手去拧她的鼻子，临到鼻头，只是轻轻一抚。我说：有水，真的。
　　　　她笑，说：不和你计较。继续走吧。我们得在天黑之前回来。
　　
　　　　OK啦。我说着，还是向她伸出了手。她也顺从地递过来。我握住，心里是一阵安然的喜悦。我们像是生活在世外桃源里，无欲无求的人。
　　　　我们继续走。一个转弯后，一团团的雾水涌向我们，脚下也是一片雾气腾腾。我们整个儿置身于雾的世界里。只有那边的山，露出苍翠的山头。云雾缭绕着山腰，仙味十足。我于是松开了手，快步上前，在镜头里选最佳的角度，抓住那瞬间。因为云雾变化得实在太快，一阵风吹来，很快就散了，统统都逃到了另一边。拍好了，我回头看正向我走来的孙持。风吹来那些雾缠绕着她的膝盖，风渐渐大了起来，雾爬上了她的腰，接而是整个身子。很快，雾闪过似的，又渐渐地散去了。孙持走了出来，走到我的面前。我看着她，突然想起胡兰成曾这样形容过张爱玲——从云端里走出来的女子。孙持，也是吧。
　　　　她说：你就这样把我丢下了？我是比不上那些美景吧。
　　　　我抱歉地笑，说：风景变得太快。我怕她跑了。
　　　　她顿了顿，看着我，认真地问：你就不怕我也跑了吗？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去牵她的手，说：好了，我会拽得紧些的。
　　　　其实，我很想对她说：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如果我想。
　　　　但是，我就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吧。我看着她，还是又加了三个字——“这几天”。“好了，我会拽得紧些的，这几天。”很令人纠结的句子吧。可是，那是我的真心。过了这几天，当我们不得各奔前程的时候，谁拽着你，谁知道呢。好吧，不去想，不去想。
　　　　对此，孙持也只是说：那我谢谢你，这几天。
　　　　我不得不笑她，针锋相对，是她的本事，也是我的。
　　
　　　　好吧，一起前进。
　　　　大约花了近1个小时，我们终于走完了这一段长长的路，那一边的山头，竟然露着微弱的阳光。真是“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啊！太阳！孙持大叫起来。她简直就想踏过我的身体，奔向前方。
　　　　太夸张了吧！我不可思议地说道，还拽了她一把，生怕她一不小心坠到山崖下。她却一把甩开我的手，奔向前方。
　　　　我恰看到前方有个空地，首先就一屁股坐了上去。累坏了。确切的说，是神经持续紧张，累坏了。
　　　　孙持则快步走到前方的栏杆处，取出了手机，快速地拍下了前方的景，一张又一张。拍得她认为足够了，才坐到我旁边，开始把弄手机。
　　　　做什么？我问，并且凑过去看。
　　　　她正在输字，看见我，并不避讳。她写道：“我来了，带走你要的风景。”她输完，将图片给文字，传到了微博上。
　　　　我不作声，有一点醋意。不想作任何评论，起身去看她拍的景。　
　　
　　　　　　　　　　　　　　　　　　54。传说
54。传说　十月，在路上…　54。传说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我起身去看孙持拍下的景。那是一座巨大的独立的山峰，站在我的角度，恰可以看到半个夕阳被山峰遮挡。一半是似火夕阳，一半是如灰阴山。整个山峰俊秀，高耸，身体是光秃秃的岩石，因为经受雨水的侵蚀，已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印痕。而峰顶是茂密叠翠的大树。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尤其深沉而挺拔，仿佛有诉说不完的故事。
　　　　我也将这山峰拍了下来。
　　　　她起身，走过来，靠在栏杆上，和我一起欣赏这美丽的山峰。现在的她平静了许多。她说：这是传说中的天神峰。因为爱上了人间的女子，所以被罚变成山峰，禁锢在这深山老林里。
　　　　人间的传说，大多如此，统是悲剧。我说着，收起了相机。
　　　　孙持淡淡一笑，说：疼痛，才美丽。艺术家，不都喜欢残酷的美丽吗？
　　　　我沉默。
　　　　她再说：你也喜欢，不是吗？
　　　　我不作答，只问：那么，那个人间的女子呢？
　
　　　　看见天神峰的那些痕迹了吗？传说那个女子，天天站在峰顶与他作伴。她死后，头发变成了那一株一株的苍松，而鲜血流下来，印刻进了天神峰，成了峰体上的痕迹。孙持说完，叹了口气，说，如此坚贞的爱情，是不是只有传说中才有？
　　　　传说，都是假的。我说。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生气地说：你根本就不像个艺术家。
　　　　我只是喜欢说真话而已。我执拗地说。
　　　　算了吧。她轻蔑地说了一句。
　　　　我无力反驳。确实，在她面前，我爱上了谎言。爱的力量，就是叫人死去活来，叫人颠倒黑白是非。我承认，算了吧。我不只是喜欢说真话，而且还爱说错话。
　　　　她仰头依然看着这座山峰，说：去年，孙醇在比赛前来过这里。但是，他来的时候，外面是晴天，这里却下着雨。他一连来了三天，天天是雨。所以，他回去了。我们约好等比赛结束了，再一起来的。可是，他竟然出了意外……
　　　　我看着她。她努力想要很平静，但是做不到。她搁在栏杆上的手，不止地颤抖。我伸手按住她的手。半晌，她才恢复了平静。她继续说：听庚叔说，这辈子看见过天神峰的人，不多。所以，手指岭还有一个传说。
　　　　是什么？我问。
　　　　你不会相信的。她看着我说，眼睛里的悲伤快要成河。我心疼，是真的。
　　　　我按了按她的手指，说：你说的，我都相信，是真的。
　　　　眼眸里闪过一些光亮。她笑了一下，说：见过天神峰的男人或者女人，都能遇到忠于对方的人。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就转脸看着天神峰。夕阳的余晖照耀着她光洁的脸，她也像是一个下凡的仙女，她也会有不凡的爱情。所以，她相信那样的传说。
　　　　那么，如果是一对情人呢？我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正中下怀地问。她会比较开心吧。
　　　　果然，她抿嘴一笑，调皮地说：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我说。
　　　　你就不能求求我吗？她板起脸来“质问”。
　　　　我冲她一笑，其实，我真的不会撒娇。但是，为了让她不要那么难过，我还是凑过去，说：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吧！
　　　　她一伸手，拧过我的鼻子，说：求得一点都不像。还是不告诉你。
　　　　她转身，就往回走。我跟上她，依然说：求求你，女王陛下。
　　　　你上瘾了不成？她回头再瞪我一眼，又转身走。那模样，分明是小女人的得意。
　　　　只是对你而已啊。我跟上前，贴紧她，追着她说。
　
　　　　她又突地停下来，转过身，想要“训斥”我。不想，却撞到了我的身上。她那嘟起的嘴唇，恰到好处地撞在我的鼻尖上。那一刻，我们四眼相对。那一刻，漫长得令人窒息。她微微地闭上了眼，想要索吻。我退了一步，说：天快黑了，赶紧走吧。
　　　　未等她完全地缓过神来，我已一把拖过她的手，继续往回走。
　　　　Sorry，孙持。不是不爱你，只是不爱你心里还住着别人。要么我不再介意，要么你真的放下，那样，我们才可以继续。如果不然，我宁愿我们只是灵魂上的相互牵挂，而不再有身体上的相互牵绊。
　　　　孙持却在身后，嘟囔了一句：其实，传说，都是骗人的。　
　
　　　　　　　　　　　　　　　　　　55。夜睡
　55。夜睡　十月，在路上…　55。夜睡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等我们终于一起回到车子里的时候，十八弯已经完全黑了。
　　　　山里的夜，冻得人瑟瑟发抖。加上我们淋过一场雨，简直感觉身上就要结冰了。回到车子里，打开空调，才感到一些暖意。
　　　　把衣服换下来，不然会冻坏的。孙持说着，扔过来一套薄棉衣，原来早有准备。她说完，已转过身，脱下了外套、内衣，只剩下赤裸裸的光滑的背，原来漂亮的不止修长的脖项，还有那清晰可辨的脊椎，是削瘦的性感。她迅速地套好衣服，转过身，看见我正发愣地看着她，不觉一笑，调侃说：你有感觉啊？
　　　　我笑说：我对母驴都有感觉啊。
　　　　她一脚踹过来，我退了退，躲到角落里，转过身去，也快速地换起来。可惜，我就是没有她那么镇定自若，那么娴熟老练。我白当了那么多年的T，我给T们丢脸了！正当我预备套头的时候，孙持的手指突然伸过来，自上至下轻柔地触摸我的脊椎骨。我的整个身体被她迅速地点燃。我甚至不知道该继续套下去，还是脱掉扑向她。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孙持收回了自己的手，而我继续套上衣服，换好裤子，转过身，去看电话，究竟是哪个不识相的人，是慧仪姐！
　　　　我接起来，说：你好，慧仪姐。
　
　　　　她就是来问进度的，当然也问我的近况。我随意地应付了她几句。她也照例地催促了我几句。希望我能在下个月就给她初稿。她强调，故事不在数字。看来，她急需这个故事。可能想赶在凤来仪的周年祭日前吧。我于是答应了她。挂了电话后，一切的兴趣都索然了。
　　　　凤来仪，又出现在我的脑袋里，破坏我们的好心情。
　　　　孙持开了音响，是一首舒缓的钢琴曲。钢琴曲，是她的爱。这些所有，都令人郁闷。她还递过来一瓶酒，说：喝点，暖肠胃。
　　　　我接过就喝，猛喝了几口，才看到孙持手里并没有酒。
　　　　你的呢？我问她。
　　　　她摇了摇头，说：先招待你这个客人啊。
　　　　我递给她，说：便宜你了，上面都是我的口水。
　　　　她满脸通红。一定想起了刚才索吻，却被我退回的场景吧。她接过来，就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喝得脸越加地红了。
　　　　孙持说：今天，我们出不了山了。晚上，弯道里全是雾气。白天行驶，比较安全。所以，我们就乖乖地在车里睡一夜。
　　　　她把酒给我后，又取了一条被子，铺开来，盖在我们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这样，就更暖了。我们拽着被子，把头靠在椅子上，脚则架在前面的椅背上。
　　　　孙持看了我一眼，说：晚安，猪头。
　　　　晚安，猴头！我也毫不示弱地说。
　　　　她笑着，闭上眼，说：流浪的感觉，真好。
　　　　我说：这才不是流浪。心若无所依，到哪里，才都是流浪。
　　　　那么，私奔的感觉，真好。她说着，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又闭上。
　　　　又蠢蠢欲动了吧！暗夜里的独处，是危险的。再多的禁锢，也会被轻易冲破。但是，我依然坚守。因为我不想要那夜的难堪。我依然无法承受她胸口的纹身。我做不到！
　　　　你能抱着我睡吗？孙持问。
　
　　　　凭什么？我问。
　　　　嘿！她生气了，瞪大眼睛，盯着我。
　　　　我其实是逗她的，于是笑着说：除非你告诉我，那个没有说完的传说。
　
　　　　她这才笑了，慢慢地挪到中央，说：你也挪过来啊！每人都挪一步，才快啊！
　　　　听她的，我照做。紧紧地挨着她，她却不动。我说：把你的猴头，放在我的胸口啊。这样我才能抱你。
　
　　　　她听话地照做，然后说：你也把猪耳朵伸过来，我才能告诉你传说。
　　　　我也照做，只是闭上了眼。
　　　　她偏了偏头，嘴唇轻易地触到了我的耳垂，依然痒痒的，叫人想入非非。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说：传说相爱的人一起看到天神峰，会像他们一样，生生世世结合在一起。你信吗？
　　　　我依然闭着眼，不理会她的问题。就让我用假寐来骗过你。我不想回答你，既不想伤了你了心，也不想违背我的心。对不起，孙持。　
　
　　　　　　　　　　　　　　　　　　56。封印
　56。封印　十月，在路上…　56。封印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一夜睡得腰酸背疼，头也剧痛。可以这样说，根本就没有睡踏实。我的胳膊疼得提得提不起来。
　　　　当阳光透过几处疏朗的叶子再从窗子里射进来，斑驳地照耀着我们的身子和脸。我睁开眼，看到一张恬美的脸。好听的钢琴曲还在耳边叮叮咚咚地响。只有这样清澈和高雅的音乐，才配得起她的那一张脸。我仰了仰脑袋，拉远一点距离，可以更清楚地看见她。我正流连于她的美色，她也醒了，半开半合着眼睛，看了看我，笑了一笑，说：早安。
　　　　早安。我说。
　　　　没有洗过的脸，是不是很脏？她问。
　　　　我点头。
　　　　她笑，嘟囔了一句：“你就不能骗骗我？”翻了个身，背对着我继续睡。我抽出了自己的手，把被子掖好了，就起来了。
　　　　打开车门，一股大自然清新的风迎面扑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觉沁人心脾。如果一辈子待这里，也不错哦。我走出去，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前方有一片空旷的地。草儿肥美的样子，嘿！是块不错的地哦。我取了相机就奔过去，居然还有紫色的野花，不知名的，在晨露中，娇艳欲滴。我伸手一触，一滴露珠落到指尖，好纯洁。继续前进，踏上草地，软软的，甚是舒服。这绝不是赵秉承的草场所能相比。那些草儿翠绿、茁壮、鲜嫩，是十八弯的宠儿吧。
　　　　“叽叽喳喳”，是一群小鸟的欢叫，因为我的靠近。怕人的他们，突地起飞，“哗啦啦”一片扑翅的响声。它们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圈，飞到了远方的树枝上，又叽叽喳喳地开始欢叫。只有一只羽毛鲜艳的红嘴小鸟，睁着圆溜溜的发黑的眼珠，望着我。呵，小家伙，就想做我的模特？来吧，“咔嚓”一张，是神的天使。而她显然被吓到似的，倏地起飞，飞到远处。我追上去，想要再给她来几张。不知怎么，右脚突然抬不起来了，再试左脚，依然抬不起来。等我醒悟过来，只看到自己泥土没过了我的膝盖。我用手撑，越用力，身子越下沉！
　　　　糟了，我不小心踩进了沼泽地。常年被雨水浸泡的泥淖，不知有多深。要命的是，我的身子还在慢慢地下沉，而我简直无计可施。
　　　　孙持！孙持！孙持！我大叫。但是，她睡着了，还在关得严严实实的车子里，车子里还放着音乐。她怎么可能听得见？我只有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以缓减下沉的速度，等待孙持的醒来和拯救。
　
　　　　时间过得既慢又快。孙持还没有醒来，然而，那稀烂的泥，仿佛急不可耐地要吞噬了我一般。这会儿，已没过了我的腰。雪上加霜的是，天居然下起了绵绵细雨。那些冰凉的雨丝，洒落在我的脸上，更浸润了包围着我的泥土。这些泥土，差不多快裹僵了我的身体。我却一动不敢动。只有随着它固有的节奏，慢慢地下沉，好像一片尘埃即将回归它本来的世界。突然，我好像踩到了什么，硬硬的，是石头吗？是上天要救我？我用力一蹬，不蹬不要紧，一蹬，石块迅速下沉，而我也随之快速沉了下去。烂泥已快到胸口，哦，shut！天，要灭我！
　　　　我开始失去了信心。或许，我真的等不到她来救我了，甚至等不到见她最后一面了。这样，也是好的。至少，不要让她见到这样残酷的一面。但是，我得要她知道我死了，请她离去。
　　　　我取下相机，将镜头对准自己，拍下一段视频。我不害怕死亡。我只是对绝望充满了恐惧。那是与生俱来的。所以，当姚源使我绝望的时候，我差点儿活不下去了。这一趟，我原本就是打算死在路上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会遇上孙持。这个傻女人，你不知道我有好多话想你对说。
　　　　昨天夜里，她说：其实，我不想要错过。很想撒一个谎，那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可是，我做不到。我更怕你在知道真相后甩手离去。我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所以，对不起，十月，原谅我曾经那样深爱过一个人，又那样深刻地受伤过。
　　　　你的眼泪，淌过我的胸口，打湿了我的心。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道歉，那不是你的错！
　　　　我很难过，你知道吗？你以为我在责怪你的过去吗？你以为我的逃离是因为无法面对凤来仪吗？你大概不知道我多想要挣脱了一切的疑虑，径直奔向你，奔赴到你的灵魂里，奔赴到你的身体里，完成我们之间最高的结合。可是，我不能。我也同样害怕没有完全准备妥当的冲动，将带来两个人的玉石俱焚。
　　　　我们都爱过，又伤过。但是，请放下，无论过去的人是生或是死。她们都已变成了一种记忆。记忆，该是一座死火山，该是永不会复燃的死灰。所以，我多想你能抹去胸口的印证，让新抵达的人可以重新描绘爱情的图腾。你不会明白，它就是一个所罗门的封印，封锁了一切爱情对你的靠近，封锁一切幸福对你的靠近。
　　　　所以，亲爱的傻瓜，擦掉那些痕迹，让躲在里面的灵魂走出来。那样，你才能幸福。而对我，永远永远不用说抱歉。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所以给了你伤害我的权利。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明明是一匹烈马却变成了一只笨驴。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只想在生命结束后化作一阵风，从此可以轻轻地拥抱你。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在遗嘱里，写道：请将我的器官统统捐赠有需要的人。但是，有一样东西，我只想留给一个人，请把她邮给孙持，麻烦孙持替我好好地收藏。那便是我的真心……
　　　　千言万语，我根本无从说起，也无法说完。只能举起相机，对着镜头，说：“孙持，请一定忘记曾经有一头笨驴爱上一个御马师的笑话。那样，笨驴才会死得瞑目。”
　　　　我很努力地想笑，但是眼泪不自禁地充盈着整个眼眶。我还是泪流满面地笑着，说：“很想亲口对你说……我——爱——你，御马师！对不起，做不到了，好好活着，为你自己。”
　
　　　　说完，保存好视频，我用尽气力，将我的单反甩出这片小沼泽地。而我闭上眼，等待死神的降临，带走罪孽的我，到宿命里一次又一次地轮回……　
　
　　　　　　　　　　　　　　　　　　57。在劫
　　当泥渐渐到了胸口，我的呼吸开始有些困难了。我努力地呼吸着，努力地撑大眼睛，我不能在迷糊中睡去，那样我会更快地消失在这个世界，这个有孙持的世界。但是，我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突然，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是孙持。

　　　　她叫喊着：朱十月小朋友，姐姐喊你回家吃早饭了！朱十月小朋友，不要被美景诱惑！
　　
　　　　我努力地答应，发出的声音却被这泥土给吞吃了。呵，还是不要答应了，还是不要让她看到这样残忍的一幕。
　
　　　　朱十月，你不知道最美的风景，在我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