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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如妃令gl-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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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文章越打越觉得不对劲,平日里自家夫人向来招事简练,随手几刀便能让他捉襟见肘,今日为何化简为繁,白费了这许多工夫?
看看,这直劈的一刀明明抬刀便能接住,她偏偏一个旋身又弄得四周尘土飞扬,这才将他这一招接下,这不是浪费力气么?
还有,平日里他拼了命也不过能与苏毓斗个五十来招,如今这都一百多招了,他感觉还是游刃有余,苏毓的额上却已见了汗。
夫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一个恍神,苏毓华丽的刀式已袭到了面门,他一个激灵,勾住她的刀萼用力一绞,苏毓的刀顿时脱手飞了出去,同时他也拿捏不住,两柄刀一前一后,远远飞出,插进了沙土里。
“好刀法!”
四周静了一静,皇帝首先叫起好来,接着便是一片赞叹与附和之声。
“五郎的功夫是愈发地好了,毓儿实在是功不可没。来人、来人!给汉王和汉王妃赐酒!”皇帝连声招呼。
当下便有人送过两樽美酒,苏毓称谢之后,笑吟吟地一饮而尽,这才道:“是父皇平日里教导有方,殿下练武刻苦罢了,儿臣万不敢居功。”
“毓儿实在太过谦虚了,”皇帝看着英姿飒爽的儿媳妇,龙颜大悦:“有功便要赏,朕回头命人打一口上好的长刀送过去,犒劳不辞辛苦为朕管教儿子的王妃,哈哈哈哈。”
“多谢父皇。”苏毓与司徒文章行过礼后,回到席上,与顾楼兰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四郎,如今尚未下场的便只剩你了,”皇帝心情大好,也就暂时忘了几日前某人的“杰作”了:“今日你要演示什么?”
司徒景明起身行礼后,才道:“先前有五弟夫妇珠玉在前,儿臣不才,也想与王妃一同下场,演示一番。”
先前已开此例,皇帝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两人便并肩走向校场中央。
皇帝见两人不拿兵器,不由得奇道:“四郎,你二人要用何种兵刃?”
“回父皇,儿臣与王妃不用兵刃,想为父皇与诸公演示一套拳法。”
“哦?”皇帝狐疑地摸了摸胡须:“那便开始罢。”
两人对望一眼,各自分开三步,顾楼兰摆了摆手,道:“请。”此时恰好一阵风过,吹起她的衣摆,飘飘如神仙中人,再加上一身男装,俊俏潇洒,也不知将在场多少闺秀的心偷偷摘了去。
司徒景明神情肃然,一手握拳,与胸口平齐,一手成掌平摊向上,慢慢抬了起来。
顾楼兰微微一笑,脚下踏着逍遥游的步法,迅如闪电,转眼间来到了司徒景明面前,横掌平切,正切中她翻起的手掌。司徒景明微退半步,错步成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借势一推,竟将顾楼兰抛了出去。
好吧……虽然这一推顾楼兰借力的成分比较多,但从众人的表情看,这一着还是效果明显的。
司徒景明一本正经地跨出一步,左手上撩,右手下压,划了个圈后,平平向顾落兰推了过去。
太极拳?
顾楼兰啼笑皆非,脚步一错,人影乍分乍合,已到了司徒景明身后,挥手便是流云掌中的一式。一时间沙场上狂风骤起,沙尘乱舞。却见司徒景明不慌不忙地转身,手掌温柔地一拂,恰恰架住了顾楼兰看似迅猛的一掌,顾楼兰身子一颤,向后连退两步。
司徒景明屈指成勾,横向一划,端的是有抽刀断水之气魄。却听得他忽然高声吟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手掌连挥,一个旋身,加了个利落的扫堂腿:“银鞍照白马,”直击一拳:“飒沓如流星。”一个华丽的回旋踢。
顾楼兰一边身手华丽地接着司徒景明平平无奇的招式,一边哭笑不得——这家伙,也太能装了!
“十步杀一人,”某人装得愈发地起劲了:“千里不留行——”呼呼连上三拳,顾楼兰配合地仰身下腰,避过这甚无劲道的拳头:“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接下一句是什么来着?”顾楼兰听到她喃喃地道。
她摇了摇头,步法绚丽地来到她身旁,在她腰上一推,低声道:“跳过去。”
司徒景明连退几步,一个激灵,继续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一记螳螂拳之后,终于夹了一招形意拳,让顾王妃欣慰得泪流满面。
“眼花耳热后,邯郸先震惊。”双掌平推,阴险地直取顾楼兰胸脯。
“背错了!”顾楼兰扣住她的手腕,助她华丽地一个空翻,来到自己身后。
司徒景明果然抓住机会,抬腿直扫:“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顾楼兰足尖点地,飘开五六步远,突然喊道:“流云奔壑!”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司徒景明想也不想,旋身挥掌,直击过去。顾楼兰抬手相迎,两下力道撞在一起,四周突然起了一阵气劲,将沙土纷纷炸飞开去。
当沙尘终于沉积下来时,就见两人保持着双掌相接的姿势,深情对望着。过了一会儿,顾楼兰嘤咛一声,软软倒下,正被司徒景明接在怀中,嘴角还夸张地淌出一丝鲜血。
“这……”皇帝吓了一跳:“四郎,你太胡闹了,演示武功,怎能将你的王妃打伤了?!”
“父皇恕罪,儿臣取胜心切,一时收不住手,就……”司徒景明低垂下头,一副追悔莫及的痛苦模样。
“罢了罢了,快将兰儿带回去!来人,快传太医!”
皇帝的话引起一片慌乱,司徒景明的视线与顾楼兰交汇,嘴角同时浮起胜利的微笑。
总算是过关了!
49
49、有备无患 。。。
武课过后,司徒景明两兄弟明显野疯了,整个秋猎大典期间,俩兄弟四处游荡,时而策马在山野狂奔,时而拿着弓箭进山骚扰野兽。两位王妃管不住他们,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这日黄昏,司徒文章兴致勃勃地烧烤打来的猎物时,司徒景明正趴在顾楼兰腿上呼呼大睡。
“四哥从前精神好得很,不到子时是绝不会打瞌睡的。”司徒文章一面在篝火上翻动野鸡,一面道。
顾楼兰轻轻抚摩着司徒景明的黑发,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腿上之人:“自从父皇寿诞后,他便渴睡了许多,常常玩闹时便嚷嚷着困,早上更是怎么都叫不醒。”她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真是不折不扣的懒鬼!”
“嫂子对四哥真好,”司徒文章不无羡慕地道:“夫人每日寅时便拉我起身练刀,若是迟了一时半刻,便要多罚几个时辰的。”
顾楼兰轻笑道:“苏姐姐也是为了你好。听说你从小便立志要做一个骁勇善战的猛将?”
提到这个,司徒文章立时眉飞色舞:“我从小便讨厌那些之乎者也的,还是上阵杀敌来得痛快。只可惜……”他扬起的眉慢慢落了下来:“莫说我堂堂亲王没有机会上战场,就算有这个惯例,也轮不到我。”
顾楼兰眼中异彩连转:“若是将来,有机会让你带兵呢?”
司徒文章诧异地看她一眼:“嫂子为何这样说?”
“你莫管为什么,”顾楼兰道:“若是你能拥有一支军队,你是否有自信能指挥好它?”
司徒文章犹豫片刻,正色道:“有。虽然我兵法还不是很纯熟,但我已努力在学。假以时日,我定能带好一支军队,做一个合格的统帅。”
“我相信你,”顾楼兰微笑道:“所以接下来的几年,请好生研读兵书、修习武艺,熟悉如何领兵杀敌,如何攻城掠地……尤其是攻城。你可以拿一座城池来作假想敌,比如……长安。”
司徒文章雄躯一震,眼中精光爆涨,望定了顾楼兰。
顾楼兰仿佛没有感受到他锋锐的目光,仍是若无其事地笑着。
良久,司徒文章缓缓点头:“我明白了,请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两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色,便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目光。这时,苏毓方练完了刀,大汗淋漓地走回来,笑道:“你们在聊些什么呢?有说有笑的。”
“我方才在问五弟,苏姐姐平日里都教了他些什么?”顾楼兰笑道。
“无非是刀法与家传兵法,”苏毓在顾楼兰身旁坐下,司徒文章赶紧从怀里掏出锦帕,递了过去:“殿下学了三年,至今苏家刀法不过学到第四式,兵法亦只读了三卷。”她摇了摇头。
顾楼兰暗自摇头,心道这王妃不喜带女儿家的东西,倒是王爷随身带着锦帕——这叫什么事儿?
“苏姐姐何必担心,五弟在这些东西上颇有天赋,此时年纪尚小,学起来自是领悟不足。待得年纪长了,进益必是一日千里,只怕到时,苏姐姐便教无可教了。”
苏毓含笑看了司徒文章一眼:“希望如此罢。”
“所谓术业有专攻,若让我家那位去学这些,还不知会整出什么事来。”
苏毓笑吟吟地道:“蜀王殿下擅长丹青,这便极是难得。”
顾楼兰面上一热,轻啐一口:“这家伙,除了画春宫图,还会什么!”
“四哥那日的春宫画得真好!”司徒文章忽然插口道:“想必没少琢磨我送他的——”
“你送他的?”苏毓似笑非笑。
“不、不……没、没什么。”司徒文章顿时蔫了,乖乖转过头,专心烤野味去了。
“苏姐姐,你近来身子如何?”
“听了兰儿的建议,休养了一阵,果然好多了。”
“那就好。”
在两人的莺声脆语中,司徒景明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秋猎大典结束这天,照例举行了骑射大赛。大概是因为大赛上众人表现出色,令得龙心大悦。皇帝一高兴,便又将诸皇子拉了出来,令他们也在众人面前射上一轮。
校场上一字排开了五个箭靶,各在百步之外。五位皇子人手一柄强弓,十枝金漆箭,箭头上刻着壹到伍的序数,以示区别。
司徒景明一拉弓弦,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这、这到底是几石的弓啊?为什么她连吃奶的力都使出来了,还是无法拉满?
眼见其他四人都已自信满满地开始试弓,尤其是司徒文章,将弓满拉几下,还一副不满的样子,仿佛这弓拉着太轻松似的。
如果可以,她真想偷偷将弓换掉,免得到时候拉不满弓射不出箭,徒遭他人笑话。
那边太子司徒承基已准备就绪,正瞥见司徒景明的尴尬样子,不免要落井下石一番。
“四弟这是怎么了?”司徒承基微笑道:“莫不是嫌弓不够强?哦,是了,四弟‘武艺’高强,连王妃都打伤了,这弓于你而言,自是太过轻松了。”
司徒绍麟闻言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司徒元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兀自摆弄着弓,在测试弓弦的韧劲;司徒文章则很是不善地瞪着司徒承基,似乎有将弓整个丢到他脸上的冲动。
“小弟那点本事,哪里入得了大皇兄法眼。”司徒景明淡淡地道:“只是前日打猎时扭了手腕,此刻有些不适罢了。”
“原来四弟扭了手腕,怎地不告诉为兄?”司徒承基一脸“关切”地道:“不若为兄替你禀明父皇,让四弟你提前退场,免得伤上加伤罢?”
“前儿已让太医诊断过了,并无大碍,”司徒景明眼观鼻,鼻观心,漠然道:“不劳大皇兄费心了。”
“为兄只是担心你待会儿射不中靶子,”司徒承基微笑道:“射不中靶也便罢了,若是连箭都射不出……”
“太子老大,我四哥射不射得出箭,与你何干?”司徒文章冲他直瞪眼:“你少在那里假惺惺地充好人,狼狈为奸,哼!”
“是狼心狗肺,”司徒绍麟淡淡地道:“老五,我早劝你该多读点书了。”
“二哥教训得是,”司徒文章咧嘴一笑,威胁地向司徒承基露出小虎牙:“是狼心狗肺!”
被两人挤兑,司徒承基也不生气,只是含笑看着他们,摇了摇头。
司徒景明捕捉到他眼眸深处的冷意,心中蓦地一寒,抓弓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陡然回忆起七岁时与司徒承基比赛射箭的事情来。
那时司徒绍麟与司徒元平都已之国,司徒文章年纪尚小。一日司徒承基似乎闲来无事,便命她与他练箭。那个时候,她无论读书习武,都十分认真,虽然只有七岁,但箭已射得相当精准。几轮下来,她射中红心的箭竟比十几岁的司徒承基还多了几枝。在一旁观战的皇帝随口夸赞了几句,当时司徒承基也是这样笑着的,结果半月之后,她便“失足”从高台上栽下来,摔断了手。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放弃了读书与习武,开始表现出放浪形骸的一面。
如今见他再次露出这样的笑容,她心中如何能不惊?
心中惊疑不定时,诸皇子已开始射箭。
但见司徒承基气定神闲,一箭一箭,均是正中靶心,得来一片喝彩之声,可见他的箭法比之当年,要好得多了。
司徒绍麟武功虽好,但射术并非长项,十箭之中,只有三枝正中红心,其余都散布在靶心四周,已是十分难得。
司徒元平的箭,是三枝三枝一起射的,九枝金漆箭整整齐齐地在靶心排成一个正圆,最后一箭如流星般尾随而至,正中圆心,赢得如山的叫好声。
司徒景明还在为如何拉弓做心理斗争,一旁司徒文章已利落地将强弓拉了个满月,瞄准了百步外的箭靶。司徒景明眨了眨眼,就听到自家五弟轻哼一声,箭头忽掉转了方向,指向司徒承基的箭靶。
“五弟,你要做什么?!”司徒景明愕然道。
挟箭的手指一松,嗖地一声,那枝箭飞射而至,将司徒承基靶上的箭削断了一枝。司徒景明还未来得及阻止,那十枝箭已连珠射出,无一例外地射断了司徒承基的箭。末了,司徒文章小孩子撒气般地将弓丢在地上,鼻孔朝天,哼了一声。
感受到司徒承基那边陡然爆发的杀气,司徒景明在心中叹了口气,慢慢举起了弓,憋了口气,终于将弦拉满,下一刻,她捏不住箭,失手射了出去。箭羽奔向远处苍茫的群山,不见了踪影。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她硬着头皮又从壶中抽出一枝箭,弯弓搭弦。这一回,他不敢拉满,只是随手一扯,便松了开来。但见那枝金漆箭慢悠悠地在空中打着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正中靶心——却是箭尾砸中的。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好箭法!”接着四周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司徒景明脸上有些发热,飞快地又射出几枝箭,有的擦中的靶边,有的却飞到了旁边的靶子上——正中红心。在一浪接一浪的嘲笑声中,她射完了所有的箭,伸袖抹了抹汗,便静待皇帝发话。
皇帝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便回头去夸奖司徒承基与司徒元平,便连司徒绍麟也得了不少赞许。司徒承基一面含笑谦虚着,一面将讥讽的目光投过来,便是四周王公大臣,目光中也俱是讥笑与嘲弄,不见善意。
“四哥,”司徒文章伸肘撞了撞她:“我记得你的箭术没有这么糟糕啊。”
司徒景明淡淡笑道:“许久未练,生疏了。”
皇帝说完话,便令皇子们各自回去,晚上在主帐举行大宴。当下人流开始散去,诸王妃们也纷纷走向自己的夫君。
司徒文章远远地看到司徒承基正与李晚秋说话,不禁奇道:“四哥,怎地秋姐姐也来了。”
“谁知道呢,”司徒景明淡淡地道:“或许是来看大皇兄大展英姿吧。”
司徒文章还要说什么,却被苏毓提过一边,教训起来。顾楼兰白了她一眼:“你又作怪了!”
司徒景明嘻嘻一笑,正要谦虚几句,忽听得耳旁弓弦轻响,一枝飞箭直奔司徒承基而去。
50
50、暗箭伤人 。。。
“你身怀六甲,便应该在营帐里待着,这样四处乱跑,动了胎气怎么办?”司徒承基此刻仿佛变作了老太婆,喋喋不休地教训着他的太子妃。
李晚秋只是侧仰过头,注视着他,微笑着听着,并不发一语。
耳旁突然传来异样的风声,眼角瞥见一道黑影直向丈夫飞来。
“小心!”她心中一慌,下意识地往司徒承基身上一扑,将他扑倒在地,恰恰躲过了那枝飞箭。
“秋儿、秋儿!”司徒承基见她摔在一旁,捂着小腹,脸色苍白之极,顿时慌了:“你怎么了?!”他将李晚秋扶在怀中,一脸愤恨地向飞箭来处看去,却见远处司徒景明身旁,楚王司徒元平正缓缓放下弓,神色惊慌无措。
“传太医!快传太医!”见太子妃摔倒,皇帝也慌了,快步来到两人身前。
“殿下……你……没有受伤……吧?”李晚秋颤声问道。
“别再说话了!”眼见她裳下慢慢淌出鲜血,司徒承基急得直吼:“太医怎么还不来?!”
皇帝按住快急疯的儿子的肩膀,沉声道:“将她送到营帐里去,快!”
司徒承基一把抱起李晚秋,风一般地穿过人群,向太子营帐走去。
皇帝指着楚王元平,面色铁青,爆喝道:“给我拿下司徒元平!”
立时有千牛卫上前夺去司徒元平的弓箭佩剑,将他押到皇帝面前。皇帝重重一掌,掴在他脸上,怒吼道:“畜生,给朕滚回府中,听候发落!”
司徒元平面上闪过痛苦与挣扎之色,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慢慢低下了头,任由千牛卫将之押走。
楚王走后,四周一片寂静,只闻皇帝粗重的喘息声。过了一会儿,皇帝疲惫地挥了挥手:“都散去罢,此事朕自有公断,尔等不得擅自议论。”说着定了定神,也向太子营帐走了过去。
待得四周人群散尽,顾楼兰走了过来,俯身拾起了钉在沙地上的箭。那是一枝御制金漆箭,顾楼兰缓缓旋转箭身,却见那箭头之上,赫然刻着一个“肆”字!
她与亦快步走来的苏毓对望一眼,面上露出凝重之色。
此事,决计不简单!
安平宫中。
司徒承基将一只茶杯重重掷在地上,一时间热茶四溅,茶水弄湿了他的常服下摆,他也浑然未觉。
“本宫倒是看走了眼,”李后的神色亦是无比阴冷:“想不到老三平日里唯唯诺诺,步步小心,却敢做出这种事来。”
“司徒元平……”司徒承基咬牙切齿:“平日里有老二抢他的风头,孤的注意又放在老四身上,想不到……想不到啊!”最后四字,他说得杀气腾腾,仿佛择人而噬。
李后垂下眼,掩去眼中的杀机:“太子妃如今怎样了?”
司徒承基喟然一叹:“秋儿已然醒来,只是知道没了孩儿,如今情绪很不稳定……”
李后冷笑一声:“你去告诉她,孩子没了还会再有,若是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让她自己想想清楚。”
司徒承基口唇掀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低下头,应道:“是,母后。”
“老三此番无异自寻死路,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儿子明白,”司徒承基两眼微眯,周身散发出野兽般的嗜血气息:“司徒元平……必死无疑!”
李后点了点头:“听说在校场上,老二和老五公然落你的面子?”
司徒承基道:“老二不过莽夫而已,老五行为幼稚,不足为虑,儿子亦没有闲情与他们较真。倒是老四……”
“老四怎么了?”李后抬眉问道。
司徒承基将司徒景明在校场行的表现描述了一番,然后道:“儿子有些担心。”
“老四自小便是如此脓包,你还不知道么?”李后哧之以鼻:“胸无大志之辈,不足为虑。”
“母后说得是,”司徒承基微微一笑:“是儿子多虑了。”
“你父皇此番也气得不轻,你要常侍汤药,让你父皇看到你的孝顺。”李后目光一转,冷笑道:“适当的时候,也不妨提一提太子妃此刻的状况。如今出了这等事情,本宫倒要看看,你父皇是否还能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儿子明白。”司徒承基眼中精光闪动,重重点了下头。
司徒元平,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罢。
太子妃小产的风波还未过去,又传出楚王元平在府中畏罪自缢的消息。
当这两件震撼人心的大事在京中播散开时,司徒景明刚刚从睡梦中醒转来。
从得知李晚秋小产后,司徒景明不顾众人阻拦,打马便离开了皇家猎场。回到府中,拉上被子,倒头便睡。这一睡便是整整三日,直到第三人太阳下山,她才悠悠转醒。
“你终于醒了。”顾楼兰倚在窗边,悠闲地喝着茶。身上仍套着那日的男装,似乎没有换下。
“我睡了多久?”司徒景明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多不少,恰好三日。”
“这三日……”她的目光落在顾楼兰的衣服上。
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顾楼兰微笑道:“我花了三日时间,了解了一些事情,因此没来得及换下衣服。”
顾楼兰最是爱洁,能让她奔波三日的事,必是很重要的事了。
司徒景明挑了挑眉,却没有多问:“三皇兄……怎么样了?”
“死了。”顾楼兰简洁地道。
“父皇降罪了?”
“不,畏罪自杀。”顾楼兰放下茶盏,缓步来到床前,往床沿上一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你看什么?”
“我在看你,”顾楼兰道:“看你们司徒家的人身上是不是都有隐忍的特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解道。
“受了天大的冤屈,临死之前,居然连一句辩驳之语也没有留下……”顾楼兰摇头道:“你三皇兄的性子,其实与你最像。隐忍,小心,明哲保身。”
“你是说……三皇兄是冤枉的?!”司徒景明大吃一惊:“这不可能!我亲眼看到——”
“你亲眼看到他拿着弓,”顾楼兰截断她的话:“可曾亲眼看到他射出箭?”
“若不是他射的,他举弓又做什么?”司徒景明皱着眉:“你又何以如此肯定射箭的不是他?”
顾楼兰耍戏法似地一晃手,变出一枝金漆箭来:“你自己看。”
司徒景明疑惑地取过箭,才看了一眼,面色已然变了:“这——”
“这是暗算太子的那枝箭,”她顿了顿:“亦是你射飞的那枝。无论楚王要用哪枝箭射太子,都绝无可能是这枝,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将箭捡回来。”
“三皇兄是冤枉的……”司徒景明喃喃地道:“那么他为何要自杀,真正的凶手又是何人?”
“你三皇兄在封地时就被人诬奏私藏兵器,到京城后又一直过着风声鹤唳的日子,太子前番又告他谋反……在这重重压力之下,太子妃的事情无疑是压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承受不住众人的猜疑与针对,这才不得不选择了死路。”顾楼兰叹道:“大概他自己也觉得,此番他是有口难辨,九死无生了罢。但凡还有一线希望,谁又会选择死亡呢?”
“你说得有理,可是,究竟是谁想要害死他呢?莫非是……大皇兄?”说出这三个字后,司徒景明自己便摇了摇头:“不可能,此番若不是秋姐姐,大皇兄只怕也在劫难逃,以他的性格,决计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不管是谁,至少他是与太子为敌的,暂时不会暗算到我们头上。”顾楼兰轻轻拨开司徒景明额前乱发:“我们就静观其变罢。”
“我只是担心秋姐姐……”司徒景明垂下头:“孩子没了,她一定十分难过。”
“我已经替你探望过她了,这几日,她的情绪已渐渐稳定下来,可以正常吃东西了。”顾楼兰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笑道:“太子对你的秋姐姐倒是真心关怀,堂堂一国储君,竟会亲手喂妻子喝粥。”
司徒景明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莫非你也想让我喂你喝粥?”
“去,你少咒我,我好好的,做什么要人喂?”顾楼兰笑嗔一声,见司徒景明连打几个哈欠,不由问道:“怎么,又困了?”
司徒景明点了点头:“我想再睡一会儿。”
“吃点东西再睡吧,”她秀眉微蹙:“从前你不是这般渴睡的。”
司徒景明摇了摇头:“无甚胃口。”
“那你睡罢,晚上准备好消夜,我再叫你起来。”她摸上她的脉,却被她不动声色地挣开。她怔了怔,摇头笑道:“真是固执……好好好,不打扰你了,睡吧。”
司徒景明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不对劲,很不对劲。
顾楼兰蹙眉看着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门上被人轻轻敲了两下,陆青弛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宫中有人来宣旨。”
顾楼兰呆楞片刻,应道:“知道了。”俯头在司徒景明额上落下一个轻吻,起身离开了卧房。
这道圣旨是关于改封的,圣旨中将司徒景明责斥了一通,大意是说司徒景明胡闹任性,放荡不羁,皇帝对其十分失望,故不改其王号,并令即日启程返回封地,未得诏令,不可回京。
接下圣旨后,顾楼兰示意陆青弛奉上银钱,然后问道:“其他两位殿下呢?”
那太监得了银钱,面上笑容顿时殷勤了许多:“二殿下改封了吴王,待新年过后方才之国;而五殿下封了秦王。”
“秦王……”她喃喃地重复。
秦地的治所正是长安,历来只有最受宠爱的皇子才能得封。且不说皇帝改封司徒文章为秦王有何用意,此刻她只想到一件事。
司徒文章与苏毓,自今以后,便要留在这京城了。
回到卧房时,司徒景明还在沉睡。
她一动不动地仰天躺着,脸色苍白,安静得令人不安。
“景明!”她心中一揪,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得不似人的体温。
她颤抖地伸出手,探向她的鼻端,在察觉到气息后,她的一颗心才从嗓子眼放了下来。
她轻轻推着司徒景明,轻声唤道:“景明,醒醒。”
司徒景明两眼紧闭,仿佛似了一般。
“景明!”她紧紧将她搂进怀中,却发现她浑身冰凉:“你不要吓我!”
司徒景明没有反应。
她拼命呼唤着,摇晃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司徒景明才慢慢睁开眼,举起手遮住了眼睛:“你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顾楼兰松了口气:“刚才我怎么都叫不醒你!”
司徒景明疲惫地一笑:“抱歉……我睡得太沉了。”
“傻瓜,说什么抱歉,”她拥紧了她:“你没事就好了。”
“你叫醒我,有什么事么?”
顾楼兰将圣旨的事说了,司徒景明沉默片刻,眼睛又闭了起来:“大皇兄……这是要拿五弟做人质。他……还是不放心我。”
“此事已成定局,再愁也是无用……你也睡了三天,起来吃点东西吧。”她握紧了她的手:“我很担心你。”
司徒景明睁眼看着她,片刻,点头道:“好。”
“明日一早,咱们便启程回陵州。”
“嗯,回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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