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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手唐生gl-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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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先大喜。想这腹中两个孩儿,年岁相当,于是二人说定,若同生男孩儿,便义结金兰;若是一男一女,就来个指腹为婚,结为连理,亲上加亲。
  若都是女孩儿,那——
  哎哎哎哎!奉先连忙摆手叫止,放心,你兄长我这儿肯定是男娃!
  哈哈哈哈!奉先大笑。景初也无奈浅笑。好吧,好吧,总归是,双喜临门。
  
  转年正月。何夫人临盆。
  那一日,天寒地冻、漫天卷雪,荒野衰草、鸟兽迹绝。夫人难产,从正午一直到太阳偏西、再到日落,辗转折磨、血涌不住、胎儿无音。奉先在门外,焦灼如火上翻烤,苦叹无门!
  直至掌灯,一声清脆啼哭,终于将婴儿诞下。可怜何夫人,难产折磨、憔悴虚弱、失血太多,救治无方,苦捱到第二日清晨,终竟这样撒手人寰。
  而这婴孩——竟是个女娃娃。娇小瘦弱、楚楚可怜,一出世便没了娘亲。
  奉先捧着婴儿,对着夫人,痛伤心肺、涕泗长流……
  百般无奈之下,狠了狠心肠,交代下人及对外,只道是唐府得了公子,夫人难产去世。
  景初得知噩耗,遂赶来奔丧。好言相劝,节哀顺变,日后共同抚养少公子长大成人。
  过了不到半年,单夫人也分娩了,顺利诞下一女婴,乳名玉儿。
  于是两家如先前言定,给两个孩儿订下了指腹的姻缘。唐奉先从怀袖里取出两枚祖传佩玉,一麒麟,一白龙,分别戴了两个孩儿颈上,作为信物。
  
  奉先感怀何夫人,唐家唯一的子嗣,总兵府“小少爷”,取名唐冰。
  
作者有话要说:春节前最后一更。
下篇待到十五月圆~
给各位拜个早年,玉兔呈祥,大吉大利! 
                  第十一章 身世凄迷
  唐冰从小被当做男孩子养育,着男子装束,习男子礼仪,言谈举止尽像男儿。唐门独子,唐奉先视为掌上珍宝,又寄予厚望、盼子成材,因此对唐冰既宠溺又严厉,从小识文习武、苛刻要求。唐冰聪慧顽皮、机灵过人,连咿咿学语、蹒跚学步都早过其他孩童,唯独不爱读书,时常偷懒贪玩溜出府去拉上玉儿一同玩耍嬉戏、调皮惹祸,为此没少挨奉先责打。但要提及学武,那小儿便来了兴致,天生骨骼清奇、异于常人,又肯钻研、不知倦怠,不论寒暑晨夜,练功从不叫苦,天赋禀异,是个练武奇才。
  而冯府千金玉莹刚好相反,天性喜静,识字背书、过目不忘,诗文书画、一点就通。年岁虽小,却堪称神童才女,潜质更胜兄姐一筹。尤招冯景初和夫人单氏喜爱。
  这唐冰与玉莹,一个武痴,一个书痴,两个孩童相差半岁不到,真是两小无猜忌的笃情。
  总兵府距布政司衙门不到一里,同在济南城内,片刻即到。小唐冰便是那冯府的常客。景初和单夫人喜欢唐冰灵秀可爱,又怜惜他天生丧母,拿作亲生骨肉般抚养。眼看着两个孩子岁岁长大,青梅竹马,心中甚感欣慰。而奉先心中却始终顾虑,恐怕童言无忌。每每严加叮嘱唐冰,无论何人问起,冰儿都是男孩子,唐府的公子。就是对玉儿妹妹也不能乱讲,记住了吗,儿子?唐冰重重的点了点头。
  幼小的唐冰懵懂的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男孩子。但是为了父亲和故去的母亲,自己一定要做个男子汉。还有一件似懂非懂的事,就是一同玩耍的玉儿妹妹,是自己的小媳妇,要一生一世的保护她。
  
  冯府后花园,两个孩童一板一眼稚嫩的声音:
  “唐冰哥哥,你好厉害,一个人打败了四个人!”
  “那当然了,我是男子汉嘛!男子汉就要保护娘子,不让坏人欺负她!”
  “什么娘子,你又乱讲了,我们是兄妹,你是哥哥,我是妹妹。”
  “我没有胡说哦!你没听爹爹们说过嘛,你是我的媳妇。”
  “那是以后的事呢。等我们长大了,我才是你的娘子呢。现在我是妹妹。”
  “哦。现在是妹妹,等长大了就是娘子了。”
  “对呢!嘿嘿!”
  
  两个孩童相伴五载,恬静美好的日子如水般流逝。直至万历二十八年,风云突变,祸从天降。
  
  那一年,播州杨应龙部起兵造反,惊动了久不理朝政的万历帝。遂召集内阁大臣及兵部尚书下旨征讨剿伐。
  当下朝中势力纷杂,朋党结羽。前有在野的顾宪成等,讲学于无锡东林书院,讽议时政、臧否人物,附和之人甚广。于是党议复起。言路之中,分为齐、楚、浙三党;朝臣之中,又有所谓昆、宣党,互相攻击。再加上阉党乱政、宦官专权,东厂及锦衣卫势力渐盛,奸佞猖獗,可谓世风日下。九州之内,临清、长沙、武昌、汉阳等地暴乱四起,瓦剌蒙古余孽难平,日倭高丽蠢蠢欲动。内忧外患、江山动荡。
  此次播州叛乱,山东总兵唐奉先奉旨讨逆,督御史冯景初为招讨使。只因二人平日里正直不阿,亦不肯与奸党佞臣同流,早被视为眼中钉刺,趁讨逆一桩大作文章,上奏一封,污蔑陷害。皇帝昏聩,听信佞臣谗言,以通奸叛国的谋逆大罪将二人下狱。天牢中,奸佞对二人威逼利诱、百般折磨、酷刑严讯无所不用其极。二人铁骨铮铮,不为渔利所动,不为淫威所屈。每次审讯,奉先皆怒目唾骂,景初则冷语嗤笑、蔑视嘲讽。佞臣无奈,只好将二人处死。于万历二十八年九月十八日午时三刻午门外处以极刑。奉先被腰斩,景初惨遭凌迟,断气之时,仍不瞑目。冯唐二府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十五岁以下的旁系男丁流放充军,女眷则变卖为奴,家产悉数上缴国库。
  那一日,阴风怒号,卷起满地枯叶遮掩冯唐两家忠烈尸骨。秋雨萧瑟,苍天垂泪。不多时,风止雨住,天上落下鹅毛雪片,纷纷洒洒,一片缟素。似欲洗刷这千古奇冤,又似欲带走这人世的污浊罹难。
  唐府管家唐安,亦有一独子名唤唐雨,与唐冰亲如手足。那唐安忠厚淳朴,跟随奉先多年,深感奉先为人。危难之际,以亲子换出公子,唐冰才逃过一劫,从此流落江湖。
  再说冯家,男丁尽殁,只余单夫人携玉儿及其阿姊发落兖州为奴,艰难度日。
  
                  第十二章 洞房花烛
  钦点的状元新任翰林编修,官从四品。玉宁才思敏捷、文采斐然、笔墨隽秀,深得翰林院众雅儒和朝中文臣褒赞。再加上玉宁相貌俊美脱俗、待人谦逊有礼,用不多日,便在朝中享有谦谦君子的美誉。很快,状元郎才貌双全、年轻有为的说法传遍朝野。这也引来许多巴结谄媚,亦或朋党拉拢为己所用,更有欲钓金龟婿的老臣们觊觎。其中最为位高权重的一个便是当朝宰相、内阁首辅方从哲。方相赏识玉宁的才华文笔,将其多篇文章收入文选、以为模范。不久又指派玉宁讲学东宫。只因当初殿试之时就对玉宁印象深刻、十分满意,故有意栽培,收入门下。常召玉宁去府上,或议事朝政、或品茗闲谈。玉宁自然不敢怠慢,知遇之恩常挂口边。一来二去,也便成了相府常客。
  
  这一日,相府花厅中。
  淡淡茶香。从东厢房传来一阵悠悠古琴声,高远流长,造诣颇深,令人陶醉。玉宁细细聆听,琴声温婉、如泣如诉。一曲罢了,余音绕梁,不绝于耳。玉宁诧异,询问恩相是何人在抚琴。方相微微一笑,家有小女,年方二九,尚未出阁。自小读书识文,平日里喜欢吟诗作画,尤擅音律。
  “哦!原来是恩相的千金,琴艺精湛,令人折服!”
  方相笑着点头。转而对玉宁道:“听说玉宁也是通琴棋、善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玉宁浅笑谦辞,哪里哪里,略懂而已。
  方相又问:“玉宁祖籍青州?高堂安好?可曾婚娶?”
  “回恩相,晚生祖籍青州。父母早年仙逝,玉宁没有兄妹亲故。未曾婚娶。”
  “哦?如此说来,玉宁是家中独子?”
  “正是。”
  “想必孤单凄苦。玉宁已过了弱冠年纪,应当尽早安家立业啊!”
  玉宁闻言,赶紧解释道:“喔,晚生初入庙堂,根基尚不牢靠,亦无政绩建树,不敢先涉女儿私情。”
  “呵呵呵呵!”方相笑着捋着须髯,“玉宁啊,你饱读诗书,该明白安家才是立业根本啊。至于根基政业、前程仕途,玉宁你天资过人,又勤勉务实,只要稍加雕琢,便可成大器。若是有贵人可以提携扶持,推波助澜,那更是平步青云。嗯?”
  “呵呵,恩相谬赞。玉宁当及时勉励,更进一步。”玉宁有意谦逊避讳,可是对宰相大人此番用意已然明了在心。不禁隐隐地焦虑起来。
  见玉宁并不主动求请,方从哲更进一步,暗示点拨: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玉宁啊,你还年轻。人生世事多变、际遇无常,机会不常有,转瞬即逝。这官场更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老夫为官二十余年,下野七载,光阴虚度,无人问津。后幸蒙叶相知遇提拔,才有今日之所成。”
  “是。”玉宁简短作答。
  沉稳淡然,不急功近利、不攀龙附凤,果然是德才兼备、高洁清傲。入世而不落俗,出世却不卑微,中通外直、不蔓不枝。比起自己年少时的淡泊名利、闲云野鹤更有精神。方从哲又将玉宁细细打量一番,真是一块璞玉。一面捋髯,一面点头浅笑,心里十分中意。只要训教点化,假以时日,此人定能助己得力。若将爱女托付给他,也算了却自己一桩心愿。一石二鸟。主意打定,方从哲先入为主、直言不讳道:
  “玉宁啊,自殿试上老夫第一面见你,就颇为赏识。不仅少年才俊,更是品贵德馨。老夫笃定,你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老夫年事渐高、对朝野政事也日感疲惫、力不从心。每每总想衣锦还乡、安享天伦。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身边这个小女。若能将她托付于你,老夫便了无心事矣!不知玉宁你可否愿意做我的相婿,嗯?”
  玉宁闻听此言,心头一惊、顿感一股气贯压顶。慌忙拱手躬身,婉言推却道:“恩相美意,玉宁感激不尽。只是玉宁愚鲁,又出身贫贱,怎敢攀恩相高枝!更怕是辱没了小姐千金之躯!”
  “嗯?玉宁推辞,是怨老夫年迈势弱,还是嫌弃小女不够温婉贤淑?或者,是觉得老夫心意不诚?”料到他必有此推托之词,早已想好反诘之句。
  “玉宁不敢!承蒙恩相错爱,玉宁,玉宁只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如此直接的提亲,让人难以拒绝,何况是出自恩相之口,又是滴水不漏、无可挑剔,拒之不礼。
  见少年已然慌了阵脚。方从哲笑着走近玉宁,拍了拍少年清瘦的肩膀。语气缓和,笑言道:“倘若玉宁当真不愿,便直说无妨。婚姻之事,岂可勉强。”
  “我……”玉宁竟一时语噎,难以对应。
  “哈哈哈哈!这么说来玉宁是答应这门亲事了!这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哈哈哈哈!”方从哲打量着他相府准女婿,捋着须髯朗声大笑。
  玉宁百口莫辩、有苦难言。
  
  翌日,下了早朝。首辅方从哲来在养心殿外,觐见神宗。
  难得见到神宗神清气爽,满面红光。
  方从哲跪拜施礼,礼毕,起身向神宗寒暄几句。切入正题。
  “臣有一事相求于皇上。是,臣的家事。”
  “哦?爱卿有何事啊?”
  “臣请皇上为小女赐婚。”
  “哦?相府女婿,是谁啊?”
  “新科状元、翰林编修单玉宁。”
  神宗笑着称好,于是顺利赐婚给方家。对于这个新科状元,神宗有些耳闻。都是内侍、太监们的传言,说状元郎才貌一流。神宗久不上朝,沉溺后宫酒色,对于庙堂之上的人等一概不予过问。从钦点状元至今,竟未曾见过其人真貌。
  方从哲得了圣旨,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这个相府女婿,算是稳落囊中。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玉宁跪在地上,听内侍太监荣公公宣读完圣旨,心凉如水。无奈圣命难违,还要作感激荣幸状。
  “状元公请起吧。恭喜单大人,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兼而得之、双喜临门呢!甚幸、甚幸!”一种太监特有的阴阳怪气,令玉宁浑身的不自在。
  这荣公公身兼内务府总管,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年纪很轻,不过而立。相貌还算清秀,一脸的胭粉妖气。
  玉宁起身从荣公公手中接过圣旨。抬头间,只听一声尖叹。
  “哟!状元公生得如此标致,真是貌比潘安呐!啧啧,瞧这脸蛋儿,比女人还漂亮!”说不上是恭维还是尖酸挖讽,一种唯女人特有的嫉妒语调顷刻飘散开来,满屋醋味。
  玉宁禁不住轻轻皱了下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淡然道:“呵呵,公公谬赞。”
  
  待众人退去,玉宁将自己反锁于屋内。心绪踌躇难以平复。
  天!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办?!逃?不行。娶?——咳!
  真是上天弄人!可事已至此,多愁无益。要想出对策才是上计。最起码,逃过洞房这一关……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啊!”
  正在玉宁还在惆怅之际,唐生悄悄潜入玉宁房间。
  “嘘——”做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随即吹熄了灯烛,屋内瞬时漆黑一片。
  拉着玉宁轻轻来在床前,二人相对坐下。两双如水清眸黑夜里如星般闪着柔光。
  “玉儿……”唐生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出过往。
  
  原来唐生逃过一死,流落江湖。犹记得管家唐伯最后对自己的嘱托,少爷,一定要,活下去……唐冰虽然年幼,却心智灵秀,蒙难之日牢刻于心尖,日后再有人问起,只道是姓唐,乳名阿生。唐生整日里与街头小乞、市井无赖混在一起,浑噩度日。但有一点,不抢不乞,唐生只偷,专挑富贵人偷。也会常常失手,遭毒打也是家常便饭。饥一顿饱一顿,挨饿受冻、世间冷暖遍尝。捱了五年,唐生长到十岁。那一年寒冬,年关里,唐生第一次尝试去偷大户,却被人家逮到,吊在牛棚里,鞭子抽了半个时辰,几度昏厥,只剩半条人命。是夜,一白影飘过,扛起被吊拷的唐生,一路飞踪。待唐生再次醒来时,已躺在暖屋小床上。身旁是一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捋着银须笑眯眯的盯望自己。身上伤口上了药,血衣烂衫已被换了去。这老者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燕子门掌门、轻功绝顶的鬼手盗圣白慕双。唐生便是他的关门弟子。从此修炼于蜀地深山,武功突飞猛进。
  唐生是白老所有弟子中天资最好的,也是最乖巧伶俐的一个。白老爱徒,平生所学悉数传授予唐生。师徒相伴十载,亲如父子。直至尊师故去,唐生伏在师傅坟前嚎啕痛哭。之后便别过众师兄师姐,独自下山闯荡。
  
  再说玉宁,随母亲姐姐发落至兖州富商田保升家为奴,清苦惨淡。单夫人含辛茹苦,为了两个尚未成人的孩子,忍辱负重,尚能维持活计。孰料上苍不眷顾,四年后,阿姊十四岁,面容愈发姣好动人,田家二儿子见色心起,玷污了阿姊。姐姐不堪屈辱,竟含冤自尽。夫人肝肠寸断、痛彻心扉!更担忧起年幼的玉莹,有朝一日,出落成人,恐怕重蹈覆辙……狠下心肠,趁外出绸缎庄取布之时,将玉莹乔装成男孩,送出城去。临别之日叮嘱再三,玉莹聪慧,铭记于心。从此随母姓单,易名玉宁。身世深埋心中,不与任何人谈起。瘦小的玉宁连日赶路,奔往他县谋生。饥寒劳碌,晕倒在知事范忠家门口,被范家救起,收养于府中,做了范家小公子的陪读书童。玉宁每日陪小少爷出入学堂,范家公子天性懒散厌书,一切诗文课业均由玉宁代劳。过了些年,玉宁长大成人,学有所成,离开范家,考取功名。可怜托人辗转打探母亲下落时,却被告知单夫人不堪田家□,两年前已经离开了人世。玉宁悲痛欲绝,万念俱灰!只有一个信念苦撑着自己活了下来,就是要进入庙堂,为一家人伸冤雪耻!
  
  直至遇到唐生。
  “如此说来……唉!”唐生低低的叹了口气。
  玉宁浅笑,世事多变幻,际遇亦无常。那个佩戴白龙玉的人,尚在人间,近在眼前。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太多的不幸、太多的苦难,唯有这一件是甘饴幸福的。所以……所以,也许招了相婿,可以借彼之力,助己功成。正如宰相所言,这确实是仕途捷径。也唯有如此,才能尽早为冯唐两家平反申冤。这样想想,也便释然多了。
  “冰……”
  “嘘!——”刚要开口,却被唐生打断。唐生苦笑了一下,“唐冰,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顿了一顿,轻轻摇头缓缓道:“世上只有唐生,没有唐冰。”
  玉宁默默点了点头。听那人继续低声说道。
  “玉宁,你初入朝堂,涉世不深,凡事都要小心应付。要知官场如战场、伴君如伴虎。官场险恶,稍不留神便是杀身之祸。话到口边留半句。谨记。”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只小瓶。轻轻打开瓶盖,里面若干红色小丸。玉宁诧异。
  唐生笑道:“世事无常啊!我家娘子……要给人家当相公了,呵呵。”
  “我……”玉宁心头一酸。
  唐生食指在玉宁眼前晃了几晃,意在说何须解释,然后狡黠一笑,附上玉宁耳际,道出红丸秘密。玉宁听罢,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世上竟有如此奇药?!
  唐生呵呵一乐,“只是暂时隐藏女性特征而已,脉象上可以维持三日。怎么?玉宁还真想和方小姐圆房嘛?”唐生戏谑的挑了挑秀气的眉毛。窘的玉宁满脸通红。
  唐生凑近玉宁,用食指勾起玉宁下巴,留下最后一句话,然后悄然飞走了。
  “记得,你是我的娘子。”
  
  七日后,恰逢吉日。
  相府上下张灯结彩,大红喜字满眼可见,下人们忙里忙外。排场之大,光是收礼的账房就有十好几个。玉宁一身大红喜袍,整个人托衬得更加俊美白皙。到场宾客无不称赞,好个标致俊美的新郎官儿!一朝中皇榜,再娶相府妻,官场情场双得意,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众人眼里的妒忌艳羡,玉宁看在眼里,心中淡然嗤笑。
  “一拜天地——”双膝着地之时,玉宁心中一阵酸楚绞痛。
  隐忍着勾勒出一幅笑意向高堂大人敬茶。
  好容易捱过喜宴,众人熙攘散去,玉宁长吁一口,正了正衣襟,轻轻推门进了洞房。
  红烛摇曳,四下安静。屋内一派喜红。桌上一壶喜酒,两只杯盏。玉宁迟疑了一下,伸手拿过机杼,向床边端坐的新娘缓步挪去。
  此时床上坐的方小姐心中忐忑与玉宁心怀一般不二。原来这方小姐自恃清高,多少王孙公子慕名小姐才貌,上门提亲,都不曾动心一二。只闻得新科状元相貌俊美,才华横溢,是个谦谦君子,却素未谋面,不知传闻是否言过其实。盖头下,只见那人缓步来在跟前,不免紧张起来。
  机杼挑了盖头边儿,玉宁一咬牙,大红盖头掀了去。新娘凤冠霞帔,缓缓抬起脸庞。玉宁屏气凝神,但见,柳眉如烟,眸含秋水,面若春桃,唇色朱樱一点。呵!是个娇柔美人哩!
  那方小姐对上玉宁面庞时竟是惊诧半晌。啊!世上竟真有这种绝色俊美的男子……粉雕玉琢……说是倾国倾城的美男子也不为过,女子在他面前也该自惭形秽吧……心中一股欣喜暗暗漾开来,目光难从他身上移开,直盯的玉宁羞赧尴尬,干咳了两声,赶紧正了正色,毕恭毕敬地一躬到底,口中呼了一声“方小姐”。
  “你叫我,什么?”
  “喔……晚生单玉宁,这厢有礼。我们……成合卺交杯之礼吧。”玉宁不看方小姐,转向桌上酒壶,两只喜杯斟满,小心端了方小姐面前。
  手臂相交处,玉宁低目望着酒杯一饮而尽。小姐边端详玉宁,边将盏中酒缓缓饮下。
  虽是沾了酒气,这个距离,依然可以侵染他身上儒雅斯文的气质。
  玉宁只是垂下眼神,良久,不再做声。
  “相公”,小姐轻呼了一声,打破沉默尴尬。朱唇轻启间,素齿微露。语中尽带娇媚柔情。“浓夜深沉,红烛过半,我们——”
  “小姐请恕玉宁死罪!”不等方小姐话音出口,玉宁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你……你这是为何?”小姐惊愕。
  玉宁并未起身,镇定说道:
  “小姐容禀。玉宁有一结拜义兄,既为兄长,又是恩人。不料后来恩人一家竟然遇害。玉宁曾在恩人坟前发过毒誓,此仇不报,永不婚娶。如今,玉宁既与小姐结为夫妻,然行房之事……玉宁万万做不到!还望小姐,见谅。”
  半晌,没有听到小姐回应。
  玉宁缓缓抬起头来,只见方小姐松开紧咬的嘴唇,满目温柔的伸手拉起自己,柔声道:
  “起来吧。相公……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宛瑜没有看错人。”
  “多谢小姐不怪之恩!”
  玉宁起身,见那方小姐隐隐梨花带雨、蝉露秋枝,又心有不忍。于是说道:“晚生,愿与娘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见他终于肯呼自己一声“娘子”,小姐心头一甜,面露笑意。
  虽不能洞房,但也算是春宵一刻。玉宁吹熄了红烛,轻放了罗帐,二人和衣躺下,相背而眠。一夜无语,捱到天明。
  
  次日清晨,小丫鬟伺候洗漱,用一铜盘端出前夜铺好在床的白锦。两抹鲜红印迹。
  正是玉宁割破中指滴落的血痕。
  
                  第十三章 暧昧
  自从成亲以来,对唐生的思念一天天的强烈起来。那些自由无羁的日子恐怕一去不复返了……
  夜凉如水,偏房内传来悠远流长的古琴声。房门虚掩,宛瑜小姐轻轻推门而入,冉冉檀香,轻烟缭绕,缓缓的升腾、变淡、消失无形。玉宁端坐琴前,专注于弹奏,见妻子来却并未停下琴音。宛瑜也不打扰,只远远注目、细心聆听,那人白皙的双手,轻拢慢捻抹复挑,怅惋忧郁的琴声便自掌心缓缓流出,修长的十指光鲜玉洁、完美无垢,就如他的白玉面庞一样美好精致。把个宛瑜小姐看得痴醉了——真好似仙子下凡间,不染尘埃啊!玉宁焚香抚琴的景象,镌刻在方宛瑜的脑海中,一生不灭。
  只是,他的琴声为何如此惆怅,郁郁寡欢。低眉信手续续弹,双眸中却遮掩不住怅然若失的神情。
  一曲终了。玉宁放下双手,听闻女子幽幽开口:“相公,你有心事。”
  玉宁浅浅一笑。只说,天色晚了,宛瑜先去歇息吧。
  “弦弦掩抑声声思,说尽心中无限事。”
  女子所言,正中玉宁下怀。不禁心中慨叹,虽是虚凰假凤的清水夫妻,宛瑜却是自己的知音。
  “相公,可是思念着什么人?”
  顿了一刻,玉宁抬起双眼望着面前的女子,淡淡答道:“玉宁心中并无他人。”
  女子双目含情,脉脉地说:“宛瑜心中,却已住了人。”
  玉宁缓缓吸了口气。女子越是这样,自己心里就越发负疚难捱。这场假戏,要唱到何时?又该如何收场?……孽缘啊……
  这世上,欠什么都可以还,唯独情债……只当她是妹妹来疼爱,便好。
  陪女子回到卧房,回手掩上房门。转身处,正对上宛瑜炽热的目光。这晚这女子格外浓情,成亲多日的冷淡疏离,一厢情愿的心酸凄楚……却抑制不住心里暗暗生长的情愫。白日里,他还勉强可以像对待妹妹一样呵护疼惜自己,可一到了夜晚,他就形同路人一样的疏远她。可愈是这样,她就俞想他、想要接近他、得到他……一种触手可及又遥远如隔世的微妙距离,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看来这夜,女子是不会轻易甘休的。这让同为女子的她,心中一阵慌乱。
  罢了!既然已经堕入地狱……
  稳了稳心神,玉宁来到宛瑜身前,轻拢上柔弱的双肩,眼光游走于她的五官,慢慢的靠近。
  近在咫尺的距离,一股淡雅清香自他身上发散开来,迷离的目光让女子觉得一阵眩晕。宛瑜下意识的闭上双眼,难以抑制的兴奋紧张,让心跳和呼吸更加急促。
  玉宁停顿须臾,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调整角度,迅速的在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娘子,我们睡觉吧。”
  
  夫妻间第一次亲密的接触,只是,面颊上浅浅一吻。转瞬即逝的欢愉。女子失落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一吻也好,他还是在乎自己的,不是么。只要是他的关切体贴,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只要是暧昧的,就足以让她快乐兴奋很久。心甘情愿的沉沦到再一次的等待。
  
  如今应付过娇妻,成了玉宁最大的轻松。至于朝堂之事,有宰相做后盾,自然顺水顺风。
  
  相府后花园中,一老一少并排而行。
  当问及私事,玉宁从容对答:“宛瑜她知书达理、温柔娴淑,而且心地纯善,能娶到如此佳妻,是玉宁的福分。”
  “哈哈哈哈!嗯,好,好啊。”方从哲朗声大笑。白日里常看见两人一同吟诗作画、琴瑟和谐,想必缱绻情深。这个姑爷,没有选错。
  遂话锋一转,谈及政事。眼下朝中缺才,很多官位空缺多年竟无人增补。一些要职也被昏庸官吏占置,在其位而不谋其政者诸多。吏部尚书不久前被查办;后金崛起,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称汗,誓师讨明,辽东战事吃紧,兵部不力,节节溃败,丢了抚顺又弃清河堡;刑部也无安宁之日,近些年来,江洋大盗、绿林劫匪层出不穷,大案一起接一起,个个石沉大海,难以告破。身为首辅大臣,方从哲也是头顶巨压,无奈势单力孤,难呈力挽狂澜之势。
  方从哲有意启用能人,更换旧吏,玉宁成了助己一臂之力的不二人选。除了兵部,其余五部尚书之职任玉宁挑选。
  “玉宁,自入仕以来便接触案例,初为吏典,后又做通判,对刑事律例较为通晓。五部之中,还是刑部最为合适。”
  “哦?贤婿对刑事案例感兴趣?呵呵……如此,刑部尚书留给玉宁,即日上任。”
  “多谢恩相提携!”玉宁心里止不住一阵欣兴。
  “嗯?贤婿叫我什么?”
  “啊!多谢——相父提携!”一时疏忽口误,玉宁赶忙纠正。
  “呵呵呵呵!”方从哲捋髯而笑。
  
                  第十四章 初吻
  深夜,刑部衙门烛火幽明。玉宁挨页翻着陈年卷宗,细细查看。
  忽见一道白影闪过。先是一惊,转而欣喜,想必是他。
  那张多日不见,清秀好看的脸又停在眼前了。耳旁是清澈低声,“恭喜单大人高升。”
  贫嘴。玉宁嘴角勾起弧线。
  唐生笑嘻嘻的,一脸的俏皮相儿。
  “你——这可是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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