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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痕-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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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他是为革命党做事的,今天又为前清皇帝效力?”元渊冷冷的问。
  芳子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端了杯茶走到她面前,“渊,你坐下来,我为你解答你的疑问,好不好?”
  温柔的可以融化冰冻的笑印在脸上,娇媚也变得分外妖娆。
  
  “一郎君是为帝国服务的,谁是帝国的朋友,他就要为之效力。渊离开中国的时间太久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同了。革命党已经掌控了中国的大半个河山,那个孙先生不愿意跟帝国做盟友了。所以帝国要重新选择可以做盟友的势力。渊,虽然我有日本人的名字,但是我的身体里有大清皇族的血液,我自然要为皇族事业奉献自己的一切。现在,谁是清国的朋友,渊的心里是明白的。帝国已经在满洲准备好一切,就等着堂兄去做大清的皇上了。”
  说到这里,芳子的脸上显露出一种狂妄,兴奋的表情。
  大清皇上?你们还在做着帝国梦!顾元渊眉眼骤冷,“十四格格,日本人是想利用你的堂兄溥仪控制满洲吧?他们要借助一个傀儡达到他们侵略全中国的目的!可笑的是,你们还不自省,却甘愿充当这个傀儡?”
  
  芳子笑容也冷淡下来,涩涩的说道:“那不重要。我也是满人,看着汉人将我们满人的江山夺去,如何忍气吞声?藉着帝国的势力帮堂兄把江山夺回来,即使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也值得!”
  
  顾元渊冷冷的盯着她,“你一口一个帝国的,这样崇拜日本势力,你大概忘记了自己是中国人吧?”
  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芳子脸色如霜,突地将头上的发髻一扯,露出平整的分头,却是男子打扮。
  “渊,你知道吗?父亲在我六岁的时候把我送给日本人,像做一场交易。日本人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将我。。。玷污。。。是清国出卖了我,我本该恨!今天,帝国利用我拉拢堂兄的一班子旧臣去新京。他们想起我还是清王朝的十四格格了。我的利用价值真是很大!”
  她凄厉的笑着,秀丽的眼眸里发出恶毒的光芒,森白的牙齿显映着红艳的丰润的双唇,让人觉得寒意直透心底。
  顾元渊看着这两片艳丽的红唇飞快的翕动着,带着狠绝的语气说道:“这些,我真该去恨!但是,我想通了,人活着就该为自己而活!我不会做日本人的玩偶,不做任何人的工具,我要为自己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
  
  顾元渊听着她几乎咆哮的声音,看见她脸上的斑斑泪痕,心情复杂,难以描述。
  她的语气低沉,质问道:“做自己的事?你想做什么?和日本人勾结,出卖自己的同胞?出卖我吗?”
  川岛芳子拿帕子拭去眼角的软弱,下巴一扬,紧紧盯着元渊,咬着牙齿说道::“你冤枉我了。我到了这里才知道赤本一郎他们对你实施的计划,他们是想要你身上的那个宝贝。堂兄登基要用。”
  “你说什么?”顾元渊的眼睛很亮,犹如星辰般的眸子里却是逼人的杀气。川岛芳子咽下一口唾液,放低了声音说道:“德龄公主离开中国之前从一个美国人的手里赎回了玉玺,这件事只有渊知道啊。堂哥要想重登大宝,就必须正名,找出这个玉玺就是祥瑞的象征。这就是他们去找你的缘故。”
  顾元渊明白了,溥仪登基要用玉玺,似乎也说得过去。但是,溥仪是在日本人的扶持下当个伪皇帝,就算有玉玺,如何令天下信服?
  真正的原因应该是,日本人垂涎中国的国宝,既然顾元渊身上有玉玺,如何能让她置身事外?藉着溥仪在满洲当皇帝的机会,日本人是想掠夺这个无价之宝吧。看来这个秘密也是皇室透露出去的。
  顾元渊摇了摇头,冷哼一声,“无稽之谈!”
  
  川岛芳子笑容诡谲,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墨色的风衣里面裹着的是一具坚韧冷酷的身躯,高傲孤独,绝世绝俗。乌亮的短发整齐的压在耳后,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因为怒气凸显出淡蓝色的血管,五官精致俊雅,透出来的却是冷酷如冰的寒意,让人不敢多看。
  而她,却走到了近前,似乎要看透她的眼睛,不容许对方有丝毫的闪避。她幽幽笑道:“那个叫竹筠的女人,是渊的朋友?”
  顾元渊没有动,这个声音里有些异样的味道。
  “你见过她?”
  川岛芳子看到她冷漠的表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惶恐又期待着她的答案。
  “没有。”她笑得很暧昧,却是那么的诡异。
  门被拉开了,程亚凌走了进来,温和的说道:“晚上的火车,去新京。”
  新京就是今天的长春。
  火车吭哧吭哧的吐着白汽,转轴缓缓停下,当火车喘出最后一口粗气,汽笛鸣响,到了新京火车站。
  下了火车,顾元渊便看到两队穿着黄色军服,腰佩马刀的日本兵将她下车的这个站台包围的密不透风,这些身穿标准化陆军制服的日本兵是日本陆军最精锐的士兵,用这样的部队来迎接她,真是太看得起她顾元渊了。
  顾元渊冷笑起来,心里却是绝望。
  为首的一个士官长朝程亚凌敬礼,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顾元渊听得出,他在跟程亚凌汇报。程亚凌的军衔是陆军少佐。
  此时,溥仪还没有来到新京,关东军正积极筹划着秘密将溥仪运来满洲。
  日本人的目的应该是,建立一个亲日的完全听命于日本军方的满洲新政府,溥仪不过是个受其操纵的傀儡皇帝而已。而溥仪的目的是,借助关东军的淫威,恢复帝制,继续当他的宣统皇帝。只要人们继续喊他“皇帝陛下”,什么土地、生灵、资源,都在所不惜。
  
  “元渊,我们的本庄司令在官邸设宴,为你接风洗尘。”程亚凌礼貌的笑着,残缺的手放在兜里,挥了挥那只戴着皮手套的手,那群士兵齐刷刷的让开了一条路,手里的枪也竖了起来,枪口朝上,表示迎接的是尊贵的大人物。
  
  本庄繁是日本驻关东区的最高司令官,个头不高,长得是又黑又瘦,就是一干瘪的小老头。但是他浑身透露出精明狡诈,凶狠骄横的霸气,一双细眼迸发出狠毒无情的颜色。
  他摸着稀疏的贴着头皮的白发,一手叉着腰,在厅里迈着标准的军人步法踱来踱去。
  卫兵跑步上前,禀告说人到了。本庄繁挥了下手,命令着什么。然后,他整了下笔挺的军装,戴上军帽,跨步朝厅外走去。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军人,是他的警卫兵。见长官出来,这个卫兵警惕的跟在其后,脸上刻板的就如雕像一般。
  司令官邸是一座复合式院落,看得出原来的主人一定是个附庸风雅的大文人,这座院落设计的得体简洁,却又那么精致典雅。
  顾元渊站在台阶下,看见大门外两边的石狮子旁站着几个身穿制服的日本军人,为首一人制服考究,胸前的衣兜之上有两排勋章,想必是战功卓著的将军。
  
  而这一刻,顾元渊却看到了他的双手沾满了同胞的鲜血,多少鲜活的生命在这双魔掌下丧生!多少家庭在这双魔掌的挥舞下,支离破碎!
  突然的,她眼一抬,看到站在将军身后的军官时,大大吃了一惊。尽管她的惊色并没有引起日本军官们的好奇,却惹来本庄繁的重视。他看了看自己的卫兵,走出两步对顾元渊笑道:“顾大小姐,鄙人久仰多时了!”他的汉语非常标准,顾元渊感觉到这个人是个中国通,甚至比中国人自己还要了解中国。
  
  顾元渊身穿长呢子大衣,戴着黑色的苏式棉帽,尤为干练洒脱,英气不可逼视。她脱下帽子朝本庄繁略微一笑,算是礼貌。
  而这个军官却面无表情,仿佛没看见她一样,紧紧跟着本庄繁。
  “顾小姐大驾光临,真是我等的荣幸!”本庄繁哈哈笑道,“听说顾小姐曾经在我陆军士官学校学习过,算起来也是我的小校友嘛!”
  “司令官阁下,抬举了。”顾元渊不卑不亢,面对关东军最高指挥官,她的心里是有点紧张不安的,但是这点不安已经被骨髓里流淌着的爱国热血燃烧掉。
  东北三省沦为日本人铁蹄下的殖民地,这里的中国人已经作了日本人的奴隶,作为一个中国人,站在侵略者的面前强作镇定,什么也做不了,她的心悲痛万般。
  “顾小姐远道而来,鄙人准备了一场简陋的宴会,为顾小姐接风洗尘。请!”
  本庄繁并没有放过顾元渊的脸上露出的愤慨之色,那是对他神圣的大日本帝国的不敬。不过,他忍住了,皮笑肉不笑的走进了举办宴会的大厅。
  
  宴会上,坐着几个高级军官,其中就有日后臭名昭著的刽子手。还有几个人,却是穿着长袍马褂的中国人。看样子也是有名望的绅士富豪。顾元渊扫视着这些人,这些人的表情木讷,极度的不自然,见到顾元渊时,脸色更是铁青。顾元渊心里苦笑,这些当地的豪族一定是被逼着跟日本人合作的。
  而,她再次看到本庄繁身后的副官时,感到自己的心脏一阵一阵的痉挛。
  似乎,本庄繁发现了这一点,看了看自己的副官,又看着顾元渊笑道:“噢,顾小姐似乎对我的副官有兴趣?”
  他这句话明显是开玩笑,不过他的眼睛里却透露出狠毒的疑色。
  顾元渊淡淡的说道:“这位长官像一个人。”
  本庄繁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呵呵一笑,对自己的副官说道:“俊业君,是吗?”
  “司令官阁下,在下不认识她。”
  副官紧绷着的脸没有半点颜色,就像个机械人,连说话也很不自然。
  本庄繁笑声低沉,说道:“顾小姐,我这个副官是朝鲜人,身手了得,跟着我多年,立下过汗马功劳,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啊。”
  顾元渊看着眼前考究的高脚杯,酒红色的液体倒映着屋顶的吊灯,似乎宴会上的笑声震的酒杯里的白影在抖动。她站了起来,冷冷的目光扫视着场中各怀心思的宾客,放开了声音说道:“我是个小人物,就不知道司令官阁下费尽心力将我诓到新京来,是什么目的?”
  本庄繁嘿嘿一笑,眼里喷出凶光,“顾小姐啊,你是个聪明人,一郎君已经跟你讲得很明白了吧,此次请顾小姐来新京是为了日满合作,建立一个新政府。而你们的皇帝也可以恢复帝制,从叛逆分子手里夺回他的大清江山!目前,万事俱备只差东风。啊,顾小姐就是这阵东风哪!”
  “荒唐!阁下真是太看得起我一个女子了!”顾元渊冷笑。她这声冷喝,实在不给本庄繁面子,令场中的日本军官震怒,操着日本话说着“八格牙路!”,纷纷就要发难。
  本庄繁摆了摆手,厉色喝道:“坐下!”
  军官们忍着怒火坐了下来,仍然凶相毕露。
  “顾小姐!据可靠情报,皇帝登基用的玉玺就在你的手上。请顾小姐别再推脱了,顾小姐是个明白人,你们的皇帝多么需要这件宝物啊!所谓“皇权神授、正统合法”嘛!有了玉玺,就是受命于天。天下悠悠众口岂敢信口雌黄?!”
  说着,他举起酒杯,高声说道:“今日不胜荣幸,请来大日本帝国的友人,顾元渊小姐来到这里,真是大大的喜事啊!来,我,本庄繁敬顾小姐一杯!”
  有人附和起来,几个豪族站了起来,生硬的说着恭维的话,却是不知所云。
  
  “阁下,还是兑现你们的承诺吧,你们把我的人藏在哪里?”
  顾元渊的手按在桌沿,捏的骨节发白。
  本庄繁的笑容耸动了几下,哼笑道:“请顾小姐喝酒!我们中日两国是友好领邦,是朋友!朋友是要喝酒的!”
  所有的目光都在看着她,那几个军官更是虎视眈眈,顾元渊捏着杯柄,缓缓举起,一饮而尽。
  “好!顾小姐好 
 82、渡劫 二 。。。 
 
 
  酒量!”本庄繁哈哈大笑起来,拍起了手掌。
  啪,啪,啪。
  旋律优美的琴声响起,几个身穿朝鲜族服饰的女子掩面而来,走上了大厅前台,她们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折扇,扇面展开,上面绘着美人图。跟着乐曲声,这些舞女腰肢扭动,舞了起来。
  琴声先是欢快,突然的,琴声流水般舒缓下来,拍子也慢了几拍,引起宴会上的骚动,有军官骂骂咧咧起来。
  这时,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衣,腰系棕色下摆裙的女子缓缓走出来,那袅袅娜娜的身姿太美,吸引了所有目光,连大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淡化了下来,整个宴会厅这一瞬间陡然安静下来,欢快激动,兴奋狂热的情绪也变得优雅起来。顾元渊心里一动,不自觉的去看那边的动静。
  
  女子也是用一把扇子遮住了脸,在乐曲的伴奏下,身姿优美,舞步轻盈,时而如仙鹤展翅,时而如柳枝拂水,细腻委婉,含蓄深沉。
  一曲末了,叫好声不绝于耳,又换上了欢快喜悦的鼓乐声。喝醉了的军官们已经失去了仪态,垂涎三尺。有的已经手舞足蹈,也跟不上拍子,丑态毕露。
  
  本庄繁呵呵笑道:“这是朝鲜族的歌舞,舞姿优美,旋律动人,鄙人非常喜欢。顾小姐以为如何啊?”
  顾元渊突然感觉到心脏某个地方痉挛疼痛,她不敢相信,那个舞动的身姿竟然那么熟悉!
  他们的桌子离舞台较远,见一群军人围了上去,遮挡了跳舞的朝鲜女子,便看不确实了,只能看到人头攒动的缝隙里那抹隐约而见的飘逸的舞姿。
  “顾小姐,鄙人就直说了吧。大清皇帝溥仪不日就来新京,我们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着溥仪先生来登基啊。溥仪先生派人过来商谈一切礼仪之事,首先提出的就是玉玺的事情。顾小姐是唯一知道玉玺下落的人,为了你们的皇上,找出玉玺令天下信服,鄙人以为顾小姐当然义不容辞!
  本庄繁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透出的却是咄咄逼人的杀机。
  顾元渊冷笑一声,刚要说话。突然,她听见一阵嘈杂的声响,人群里躁动不安起来。
  




83

83、渡劫 三 。。。 
 
 
  “住手!”
  猛然,一个威严的声音呵斥着他,军官们惶恐退开,本庄繁双手叉腰,走到了前台。板垣竭力睁大眼睛,酒精麻醉了他的神智,直到来人走到眼前,他才看清楚是本庄繁。
  “大佐阁下。。。”
  啪啪,本庄繁左右开弓,狠狠的打了板垣两记巴掌。“混蛋!一场好好的宴席全被你给破坏啦!”
  “嗨!”板垣重重的点着头,身板挺得笔直。
  顾元渊看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子,只一眼,她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副官跟本庄繁道歉,说着饶恕之类的遣词。本庄繁的心情非常不好,变了变脸色,指着他训斥了一番。
  几步上前,顾元渊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态,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个人。但是,她想走过去。
  角落里的女子想站起来,眉间一蹙,好像受了伤似地,那牵动的唇角吐出细不可闻的呻吟。
  她未语先笑的习惯还是没变,即使受到他人的侮辱,也是那么淡定自若,仿佛受伤害的是别人。满头青丝梳理了一条拖至腰际的长辫,两颊的胭脂色也没能掩饰粉底下的苍白,骨子里透出的凄凉孤寂,使得这美妙的人儿失去了生气,只是一具躯壳残留在人间。
  她也没去看宴会上的闹剧,尽管这出闹剧是因为她而起。
  没等她跳完舞,那个矮个子男人一把搂着她,臭烘烘的嘴巴直朝她脸上蹭。她吓了一跳,惊呼一声。突然地,搂着她的矮个男人被一记拳头打翻在地,冷峻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是他,这个与她渡过了艰苦岁月的男人,总是如影随形,保护着她。
  可惜,她的心不在身上,留在了当年。
  一抹春风似地的温度融化了心灵的冰冻,尽管还是冬天。她回眸,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撩拨着她,这一回头,再也移不开视线。
  她的美目中出现了一个影子,一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渐渐靠近,近在咫尺。
  怎会?你怎会在这里?
  莫非今晚的活动就是为你准备的吗?那个来自远方的贵客就是你吗,元渊?
  应该激动吗,应该泪流满面吗,只是眼中的泪早该流干了,今天突然的又生出了许多,在眼眶里打转,化了人影柳絮般纷乱。
  “你,怎么在这里?”这句话是她问出的,还是当年那个人,连语气也是一样的。她笑了,情不自禁的温柔浮现在脸上,忘记了周遭。
  “顾小姐,今晚的接风酒很扫兴,鄙人甚感抱歉!”本庄繁走了过来,看到她们似曾相识的一幕,有点诧异。
  “不知,顾小姐与文小姐认识吗?”
  顾元渊表情复杂,紧紧抿着嘴唇,眼睛并没有离开她的人,就这么看着,貌似冷静,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般,疼的难受,不能说一个字出来,因为她的咽喉已经哽咽难言。
  “司令官阁下,小女子不认识这位顾小姐,可见这位小姐心地善良,过来看望小女子的。宴会结束了,小女子也该告辞了。”文菲雪缓缓拾起摔在地上的断了弦的古琴,抱在怀里,曼妙的身姿经过顾元渊的身侧,像一阵清风飘去。
  本庄繁没有笑,抹了抹下巴的胡须,又盯着顾元渊看了看。“顾小姐,请到鄙人的书房,我们谈正事要紧。”
  
  素手轻弹,琴声凛冽。北国的冬天在这琴声下显得这般肃杀,人间的颜色被眼前茫茫白雪覆盖,还有没有温暖?
  没回身,她的直觉告诉她,一直有个人在门后观察着她。
  “听曲怡情,这里是你们的地方,这位小姐怎么不进来呢?”
  川岛芳子走了过来,嘻嘻笑道:“你就是纪竹筠?”
  她仔细打量着她,青春的痕迹消失了很久,却并没有影响她的姿色,岁月似乎特别眷顾这个女子,没有带去她的美丽,又让她拥有了成熟的魅力。粉色的头巾包扎着如瀑的长发,缕缕发丝洒落在肩头,就像是乌云般点缀着她粉白色的衣襟。黑白分明,清雅脱俗。
  再看她,眉如远黛,目如秋潭,精致的五官毫无瑕疵,柔媚中蕴含着坚韧与自尊,她是不同一般的女子。川岛芳子这么想。
  
  琴声戛然而止,竹筠抬眼看到面前这个女子,喔,应该是女子吧,尽管她穿着军人的制服,梳着男子的发式,却掩盖不了天生丽质的姿色。
  “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呢?元渊在哪里?”
  她问,态度很迫切,也很从容。因为她知道,在敌人的控制下,激怒他们只能自讨苦吃。
  川岛芳子柳眉一皱,讪讪笑道:“元渊?你叫的很亲热嘛。你可以告诉我,你和元渊是什么关系?朋友,姐妹,还是——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吸了口烟,凑近了竹筠的面前,张口吐出。
  竹筠从心里厌恶这个女人的举止,冷下脸来,用袖子拂去烟雾。
  轻轻咳嗽了一声,她站了起来,走到窗子前看到外面犹如银装素裹了一般,天地相连,茫茫一片白色。
  烟圈一串串吐出,猩红的嘴唇吞云吐雾,却是很苦恼的笑了起来,“渊,我很小的时候就与她认识了,你听她说过吗?那时候,我就被她迷住了,暗暗发誓,将来我也要做她那样的女人,驰骋沙场,不做男人的附庸,做顶天立地的女人!”
  
  竹筠看了她一眼,年轻张狂的面孔有着俯瞰天下的傲气,的确与众不同。但是这种张狂的气度却是野蛮,变态,不择手段的狠绝。元渊,她外表虽冷,内心却是柔软的,她心怀天下,为了天下安宁,宁愿忍受屈辱和谩骂,宁愿送掉自己的性命,她是个很隐忍的人,她对生命的敬畏,除了最亲近的人,谁能明白?
  你是日本人,你和你的同胞们用铁蹄践踏着我们的国土,用你们的刺刀杀戮我们的同胞,这些,元渊岂会与你苟同?
  
  “元渊已经来了,川岛小姐?”她淡淡的看着她。
  川岛芳子吐了口烟,红艳的双唇分裂,露出白净的牙齿,笑得很诡谲,“你猜的不错,渊,已经到了新京。”
  “你们怎么不让我们见面,她来了,关着我还有什么必要?”
  川岛芳子冷笑起来,色迷迷的看了她一眼,“你说呢,她对你不错,为了你肯跟帝国合作,如果我们放了你,试问,我们还有什么控制她的手段?”
  
  看她拿着蘸着药酒的棉布擦拭着手臂上的淤青,金俊业突然站了起来,低沉的说道:“以后,不许你再出去!”
  她轻轻弯起嘴角,低声说道:“容不得的,你在日本人那里做事,得罪人不好。”
  “他再敢放肆,我就杀了他!”金俊业握紧了拳头,有力的骨节咯咯作响。
  
  她低下头不再言语,仔细擦着自己的伤,那个日本混蛋真够野蛮的,捏的她手臂都要断了,冰肌雪肤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爪印。
  “顾元渊,来了这里。”
  听到这句低沉的压抑着内心愤懑的话,她的手一颤,药酒顺着光滑的肌肤滴落下来,印上了洁白的裙布,化开一片污渍。
  “过了十年,躲到这里来,还是遇见了她!”金俊业恼怒不已,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提到这个名字,她的灵魂就脱了壳。其实他错了,并非是提到顾元渊,她就失魂落魄,而是,顾元渊,才能让她孤寂的心生出希望,让她枯萎的生命开始有了生气。
  只是这一点,他不懂,爱情对他来说,太过奢侈,他需要的就是两个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互相厮守,那些弹琴作画,读书写字的风花雪月,实在顶不上吃饭睡觉。
  
  可惜,女人就是这样,她需要的东西,男人很难看得懂,就算为她出生入死,献上最华丽的珍宝给她,她也未必真正的开心。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在袁世凯身边,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也显赫一时,她不在乎。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人,为了这个人,她宁愿冒着被驱逐出总统府的风险,一次次的救她于险境。最后,她为了救那个人,险些丢了性命。这一切,那个女人却从来不屑一顾,甚至没有半点感激。这一切,值得吗?
  
  最重要的是,女人应该和男人相爱,跟男人生活在一起,生儿育女,恪尽妇道。而,他最钟爱的女人却爱上了一个女人。他无法忍受,更没法认同。所以他努力的想把她从迷失的罪恶之源解救出来。他以为,只有他才是她的英雄。
  
  他做到了,十年前,他带着她回到家乡,在途中遇到了日本人本庄繁。那时候的本庄繁还是东北军阀张作霖的幕僚。从此,他就跟着这个日本人,为他效力。本庄繁器重他,更器重他的身手,把他留在身边做了贴身侍卫。
  文菲雪,是他的女人,自然也跟着他来到日本人的基地。
  
  这次本庄繁邀请了贵客,要举行宴会,文菲雪是朝鲜人,擅长歌舞,便指教一些女孩子练习舞蹈。不巧的是,本庄繁的妻子看了她的舞蹈,立刻怂恿本庄繁要文菲雪亲自表演。本庄繁大喜,立刻命金俊业带妻子来宴会助兴。却没想到宴会上出了这场闹剧,更没想到,他们再一次遇见了顾元渊!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文菲雪苦笑起来,放下了袖子。
  她想问他,顾元渊怎么来了新京,这里是日本人的地方啊。可是她知道,现在的金俊业就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眼里充满了仇恨。只要她表现出一点对顾元渊的关心和挂念,他非常有可能对她不测。她吞下了涌上嗓子眼的疑问,默默的端坐在桌几旁,拿起一本诗集轻轻的翻阅着。金俊业气愤的甩了甩袖子,踏步走了出去。他知道,只要她一看起书来,就没了说话的机会。她的态度就是这样,虽然温柔可亲,却也冷漠的可怕,是一种来自骨髓与血液中的冷酷。
  
  顾元渊走出司令官邸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暮色。狂风大作,暴风雪来临,清扫过的地面又开始积雪,台阶下的小汽车还冒着白色的烟气,她一出来,车里的人就下了车,朝她走过去。
  “本庄司令官命我给你安排了一个住处,走吧,元渊。”程亚凌哈了口气,立刻凝聚成雾。
  “赤本先生,你还是告诉我,竹筠的下落吧。”顾元渊冷冷的说道,“我人已经在这里,你们还怕我跑了吗?”
  程亚凌苦笑一声,叹道:“还是叫我亚凌吧,我在中国待了三十多年,早已经爱上这个国家。你我也不要见外,就像当年一样不好吗?”
  “可笑,你以为还可能回到过去吗,赤本先生?”
  
  




84

84、渡劫 四 。。。 
 
 
  摘下皮手套,露出只有两根手指的残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他侧过脸来,透过镜片的眼睛却是温和的颜色,“元渊,我希望你明白,从来,我都没有想过伤害你。有些事只是身不由己。”
  “好。既然你还念着旧情,那就请你带我去找竹筠。”顾元渊低沉的说着,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前排的日本便衣。没有笑容的脸上全是肃杀之气。
  
  程亚凌苦笑起来,看着元渊,仔细的逡巡着她的脸,“本庄司令已经表明了诚意,请你来就是为了溥仪皇上重新登基的大事。交出玉玺给皇帝,对你来说,只是尽忠尽责罢了,我不能理解的是,你为何要违背自己的使命?”
  “中国不需要皇帝,是你们日本人需要在中国寻找一个代理人吧?”元渊冷笑。
  
  程亚凌看着元渊冷漠的嘴角,说道:“看来我说的话又令你不快了。”叹了口气,他摇着头又说道:“元渊,我们相识了这么多年,从遇到你那一天开始,我始终看不透你,也没办法明白你的心思。这让我很苦恼,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以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当年你为袁世凯效力的时候,你守护着秘密,现在到了你向大清王朝履行承诺的时机,你还是不说出玉玺的下落。到底,你的忠心是为谁?”
  
  紧闭的嘴角比外面的风雪还冰冷几分,元渊看向车外的路灯,微弱的光线照在地面的积雪,反射的光线映照在车窗玻璃上,是那么的惨淡。
  “你怎么就断定我知道玉玺的下落?这一切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传言,信不得。”
  无奈的叹息,程亚凌闷闷的哼了声,好像是嫌镜片碍事,干脆摘了下来。捏着发红的鼻梁,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元渊,你真的不明白么,我是为你好。”
  “多谢了,赤本少佐。”
  汽车拐了个弯,驶向一条窄小的路段。车轮扫起的积雪溅到后窗玻璃上,污染了视线。
  
  “竹筠姑娘很好,你可以放心。”
  元渊听到他说这句话,也没再问什么,是的,竹筠是他们控制她的人质,怎会轻易让她们见面?
  程亚凌也许觉得自己不近人情了,侧过头也看向车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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