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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舟齐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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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可有什么明鉴么?”魏廷随他调侃,不去理睬。
    “官员的任命,乃国之重器。本王倒是要看看,这次赈灾中有功的官员,真如他们所说得那般,放着自己在堂的七旬老母不救,一心的只为灾民请命么?如若真如此大公无私,别说是一个南都令,就是本王的王位也由他去坐。查!”齐天说的斩钉截铁。
    东石听她说“茶”,忙递上杯新茶,“殿下请用。”
    齐天莫名的撇了他一眼,迟疑的接过茶。杜回与魏廷忍俊不禁,这个东石依旧是这般木讷。
    “好,微臣就去查查他项井。”魏廷毛遂自荐。
    “魏相此次劳苦功高,本王准你半月的假,回府休整去吧!”齐天起身理冠,端端正正的给魏廷施了一礼。
    魏廷受宠若惊,慌忙的向齐天拜了又拜。
    “是啊,魏相此去月余,不晓得有多少莺莺燕燕都望穿秋水喽。”杜回依旧是揶揄他。
    “为老不尊,为老不尊!殿下万莫信他。”魏廷指了指杜回,白皙的面上也透出绯红来。
    “好了,本王还要去趟慕园,二位卿家退下吧。”齐天见时辰差不多了,“东石,把上次北都赏的御酒给魏相送些过去。”
    “谢殿下。”魏廷一面谢恩退下,一面推开扯自己衣袖的杜回的老手,道“本相的酒自是要与莺莺燕燕们花前月下的,先生就莫惦念了。”说的正气凛然,铁面无私。
    “人常道‘宰相肚里能撑船’,你怎就如此小气?老朽几句戏言而已。”杜回向来视酒如命,听闻齐天赏了酒,如何都是要讨上几口的。
     齐天看着这个爱说风凉话的杜回,为了自己赐的酒对魏廷软硬兼施,不住的巴结,暗暗狡黠一笑,心情大好往慕园寻云舟去了。
    云舟的伤已然好了,却还是被太妃再三叮嘱着要静养,兆娴也每每派人送来许多补食,补得她气色好了许多。
    今个儿早上去给太妃请安后,就兆娴拉了去启华殿。兆娴与闺密们行了会小令,邀了她去佐陪,此时还未回。
    齐天入了慕园,听得内侍说她在启华殿,便差人去唤。
    自己则是悠然的在园中四处的逛着,逛到果园时,看到儿时种下的那几颗果树,此时已是硕果满枝了。
    又正值东石不在,四下无人,一时童心大起,卸了腰上佩剑。冲着那棵桃树就攀爬了上去。
    齐天自幼习武射猎,无一不精,如今爬起树来也不失矫捷,几下便到了树中央。
    寻了个粗干安心的倚靠着,摘了个红透的桃子用衣袖简单的蹭了蹭,脆生生的咬上一口。极好的口感,享受的眯起眼来,又吃了几口。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是爱慕啊?”不经意听到远处的树下传来闲聊声。
    原来是太妃殿里的两个内侍,画文和书平,齐天也是认得的。
    “当然知道啊,爱慕就是喜欢呗。”书平较画文年幼些,不服气的嘟起嘴。
    齐天边吃着桃子,边饶有兴致的瞧她们都说些什么。
    “爱慕可不只是喜欢,不是像你喜欢阿猫阿狗,喜欢哥哥弟弟那般。爱慕,是你见了那个人,心就情不自禁的跳,没来由的想接近他。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你挂心。无论到哪,干什么,都满心的念着他。平日见不到了,就食不知味,牵肠挂肚,干什么都没兴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不见——”画文摇了摇宫扇,沉吟着。
    “如隔三秋!”书平虽年幼,却也有些见识,提醒着她。
    “对对对,就是这么说的。你对他有这种感觉么?”两人说着就朝园外走去了。
    齐天却愣住了神,心中想了想她们说的话,这就是爱慕?那,那自己对云舟,岂不是也是爱慕了!
    她震惊的眨了眨眼,连桃子都没心情继续吃了。
    对于两人之间感情,她从没想过要去定义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喜欢跟云舟在一起时的感觉,喜欢看她,喜欢听她的高见,忍不住去看她的一颦一笑。虽然自己也喜欢母妃和姐姐,可那种感情是截然不同的。自己以前对姐姐的思念和对云舟的,更是大不相同。
    想着想着,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说笑声,俯首一望,见云舟带着晓千一干内侍已向这边走了过来。
    忙不迭的挑了几个熟透了的桃子摘下,用前襟兜着,一股脑的从树上退了下来。
    却不料还是被云舟撞了个正着。
    “殿下——还真是童心未泯。”云舟脸色难得呈出这等的意外神情。
    细瞧此时的齐天,头上的五彩琉璃冠也歪了,玉带早解了下来,正横搭在她肩上。身上大好的素袍被蹭上了许些颜色,比她头上的琉璃冠竟还要五光十色。平日里那把威风八面,削铁如泥的佩剑被她倒提在手,剑穗上也被泥污了。
    更滑稽的是,她竟还兜了一前襟儿的桃子。
    “本王,一时兴起。”想到刚才想的那些,齐天底气不足,眼神都飘忽游离起来,讷讷的说了一句,不敢去瞧云舟。
    云舟也不知她今个儿又是哪别扭了,竟是这副尊荣。
     内侍们上前接过齐天前襟里的桃子,齐天此时只觉全身上下都痒,不住的抓了抓脸,定是爬树时粘了许些桃子的毛,方才还不觉得,此时倒是痒的难耐。
    “千儿,去吩咐备些洗澡水,殿下要沐浴。”云舟见齐天都抓了一路了,刚进凌波楼,就吩咐了下去。
    “舟儿用过午膳了?”齐天找着无关紧要的话题,遮了自己的窘迫。
    “嗯”云舟依旧那么惜字如金,却出神的看了看她。
    谁会想到一个平日里做事说话都一板一眼,连走路都常不紧不慢的踱着方步的王爷,会像个猴儿般爬到树上去摘桃子。
    “哎呦我的殿下,您这是?”东石刚送酒回来,看到齐天这副狼狈的样子,大感意外,甚至有些吃惊,这是怎么的了。他的惊呼,拉回了云舟的思绪。内侍上来禀告,水备好了。
    齐天急急的去沐浴更衣。
    浴毕出来时,只见自己收获来的桃子已然洗净,摆在榻上的小几上,还有一些其他的点心,吃食。
    还有那壶云舟亲自泡的碧螺春,正散着茶香。
    见她出来,云舟从榻上坐起,放下手中的书,敛了敛妆容。
    知她沐浴后定会口渴,早早的晾好几杯茶水在案上。
    齐天将水一一饮尽后,殷勤的捡了个案上自认为最漂亮的桃子,先尝了一口,赞道:“真的是甜,舟儿也尝尝。”说着用力将桃子掰开递给云舟。
    云舟迟接过,迟疑的道,“殿下的行为,令臣妾想起了个典故。”
    “哦?”齐天嘴嚼着桃子,眼睛探究的看了看云舟,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分桃——”随着云舟轻启朱唇,吐出谜底,齐天当场就将吃在嘴里的桃屑如数的喷了出来,猛咳一阵后,满面通红。
    她心下是大慌的,云舟怎么知道自己方才都想了些什么?狼狈的自取过水,喝了几口,面上才缓了缓。
    “嗯,的确甘甜可口。”云舟心满意足,不失优雅的吃着自己的那半桃子,若无其事。
    沉寂片刻后,“这是什么?”齐天好奇的捏起食盘中的肉干,端详着。
    “母妃赏的。是东都王妃送来的鹿肉干。”吃过桃子后,云舟洗了洗手。
    齐天试了一下,味道鲜美,颇有嚼劲。果然不俗,也算得上是山珍了。道,“母妃怎的没拿些来给我?”
    “淑嬷嬷说殿下最近火气大,不适合吃这些进补的东西。”云舟又摆开了棋案。
    听到“火气”齐天面上一暗“是啊,被一群债主般的臣子追着,能不火气大么?”
    想起那些折子,齐天由衷的仰天一叹,倚倒在软枕上,眼睛定在了云舟的棋案上。
    “这有何难?殿下出去散散心,火自然也就败了。”云舟瞧着棋谱,按步就班的落着棋子。
    “舟儿的意思是——”齐天心里想了想,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谈及此事,一下来了兴致,遂又坐起了身,凑到云舟身侧。
    可转念一想,登时就没了兴致,“舟儿才大伤初愈的,我府中还有些活计放心不下。”
    “臣妾,嫁入府中也半年有余了,着实是闷的慌。”云舟自言自语般,叹了口气,念道。
    齐天了然她是要随自己去的,当下大喜。她自幼虽也出巡,可只限于南都方圆几十里的州县,像南方两省那么远的地方倒还真未去过。
    如今,自己若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这个灾到底治的如何了么。
    之后颔首,道“舟儿云游惯了,困在我这府中这些时日,也着实是委屈了的。好,我晚些去安排一下,咱们不日即可启程去往雷州了。”
    云舟连落几子后,正敛神凝思时,晓千上来禀道“娘娘,昨个儿您命奴婢准备的行囊都已备好了,您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么?”
    云舟在齐天满眼意外目光的注视下,深沉的挥了挥手。齐天瞪着眼,还有什么是她的王妃料不到的?
    其实,她此时不知。云舟随她去南方两省,准确的说,是南齐边陲与楚国北部接壤的雷州。打的就是去探探楚北边防的算盘。
    
    一路,乘船顺流而下,可谓是秋高气爽,畅通无阻,不消半月就到了雷州。
    这半月来,齐天与云舟都心情大好,兴致极高。
    尤其是齐天,时而凭栏而望,叹民生之艰辛;时而酾酒临江,横槊赋诗;时而又访名山古迹,感古伤今。
    比起做足了文人骚客戏码的齐天来,云舟则是恬静的多,难得的面上也渐明朗了起来。
    船抵了雷州港后,一行人等上岸换车,不消一个时辰便入了雷州城。
    先是找了个极好的客栈,租下个跨院,下了榻。
    都安顿好后,稍作休整,齐天便迫不及待的换了件平常的半旧褂子,扯着云舟就要上街。
    云舟见她难得对什么事情这般的起兴,也就换了件素袍随了她去。
    齐天携着云舟,奔了市井街头,一路上命东石和晓千都远远的跟着,宋牧等内卫更是不得靠近。
    雷州虽也是南陲重镇,但比起南都的繁华来,逊色不少。 此处的民风古朴,百姓安逸,看着倒是另一番景致。   
    “自我袭爵以来,雷州的折子也是批了不少,尤其是今年。如今,能身临其境的这么瞧上一瞧,还真是要感谢舟儿。”齐天感慨的道。
    “九爷到了外边,人也跟着生分了。”云舟放眼瞧着四下的百姓,神情间滞了滞,心不在焉的道。
    齐天看到不远处有个茶馆,她在南都时,私访最喜去的就是茶馆。可一想,里边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自己去看看也就罢了,云舟却是去不得的,便暂且作了罢。
    整条街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的,偏有一处很大的铺面关了门,歇了业。
    齐天驻足瞧了瞧,上悬一老匾,“复盛康”三个大字,写得苍劲有力,气势恢宏。
    “复盛康——” 沉吟了一刻。
    “九爷,听说过?”云舟也随她看了看,占上临街半片的门面,那也算得上是份不小的产业了。
    “他们铺上主营的是药材生意,东家呢,是个悬壶济世的义商,且医术高明。此次,雷州瘟疫,出了许多的力。上月,我还题了块儿匾送予他,可眼下这光景——”齐天不解。
    “此处,天高王爷远。”云舟已然有了些见地,但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爷,夫人。”东石小跑着过来,道“饭菜已然备好了,咱回吧?”
    齐天怕云舟饥饿,应着回了客栈。
    刚进了客栈便听到“唉,都道这小齐王比先齐王不差,可依老朽看啊!他远不及他老子贤德!”
    齐天侧头看了看,是几个中年模样的富儒。
    “是啊是啊,可惜了复盛康这百年老号,更可惜了邱东家的一片丹心。这邱家,怕是要败喽。”另一位惋惜的摇了摇头。
    “爷,咱走吧!饭菜都凉了”东石担心的低声劝了劝齐天。
    齐天正欲穿过正堂时,又听得人愤慨道,“欠债还钱,寻常百姓都晓得这天经地义的理儿,可到了天家却不明白了,这倒奇了。”
    “咱们雷州,天高皇帝远,此事也不见得那小王爷就知情。”总算有句听着顺耳的话了。
    “去,探下这些话有几分真。”齐天挥手指了指又要来劝的东石,自己进了跨院。       
    席上一桌子的清淡精致小菜,齐天只吃了几口,就没再进食了。
    “爷,奴才打探好了。”几旬茶的工夫,东石进了来。
    禀道“之前,闹洪灾时,邱东家在府门前也学着衙门,搭了粥棚,赈济灾民。”东石喝了几口水。
    “后来闹瘟疫那会儿,又紧接着搭了药棚。起初,雷州大小衙门救治灾民用的草药,都是跟邱家借的。当时只道,日后,殿下定当给他个说法。邱东家医者父母心,不但把自家多年存下的草药,还有人力都拿了出来。还亲自作保,动员其他大小药铺同仁,都捐药借药给官府。可上个月,项井项大人回来后,只是敲锣打鼓的送了块匾过去,就了了邱家的事。现如今,不但邱家大小的铺面陆续关了,就连邱府门前,也都挤满了讨药钱的债主。”
    东石说完,仔细着瞧着一脸铁青的齐天,只见她自嘲般冷笑,道“本王自幼,无赖见的多了。却不知,自己才是这天下最厚颜无耻之徒。”起身踱了几下,握拳的手指节都乏了白。
    东石知道这是她暴怒的前兆,忙冲着外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机灵,跑着到隔壁去寻了云舟来。
    “这次闹灾,光是雷州,本王就拨了八百万,八百万两!”齐天果然大发雷霆。
    将茶碗狠摔到地上,一把揪过东石“本王的银子呢?”
    东石吓的一闭眼,缩了缩头,诺诺的道“九爷,息怒——”
    “都是底下办的差,爷又何必气成这般!”云舟闻讯,急急的带着晓千便赶了来,刚一进门,见一地的茶碗碎片,知她是气的狠了。
    又进了内室,见到这情景,忙提声又劝了劝“爷治他们的罪便是了,这群佞臣,就是拉出去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这句,云舟倒真是说的发自肺腑。
    在她的密报中,雷州的事态完全不只是官员们贪点银子那么简单。
    因为,今日在街上,竟给她看到了许些楚人,完全证明了事态的严重性。
    前段时日,齐天被两省的事拖的心力憔悴,对边防的懈怠疏忽也自是有的。况大灾那会儿,雷州城曾有大批难民涌入,被楚人钻了空子也不足为奇。
    齐天本就是个真性情,明明知道是底下人贪了,但心里还是觉得气不过。脸色变了几变后,别过脸,不去看她。
    云舟轻叹了口气,伸手强扯过她,嗔道“他们是什么货色,竟值得殿下这般么?”
    齐天感到手上的暖意,心中泛出委屈。看了她片刻,上前猛拥云舟扣到怀里,低头将脸深埋到云舟颈间。
    刚还佯怒的云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拥。面上的怒意,怎的还凝的住?
    只觉她颈间有热气一股一股的袭来,面上登时绯红弥散,全身都绷了起来,。
    晓千硬拽了目瞪口呆的东石出了屋子。出去后,东石觉得背后凉风阵阵,伸手摸了摸,后襟都被汗浸透了。
    “我也只是一时气迷了心窍。”抱了片刻后,齐天声音依旧是闷闷的。
    云舟抚了抚她背上的青丝,“殿下这般,倒像个孩子了。”
    都二九年华的人了,又是生在这天家。哪还能什么都称心如意,一点委屈不受呢。
    云舟知她本是盛性而来的,虽不惦念着百姓都如臣子般对她歌功颂德,却也不曾想会被辱及至此。
    她每日兢兢业业的忙于政事,苦于政事,落得个这般下场,心里不仅是委屈,怕也是寒了心。
    翌日,清晨。
    齐天穿了件半旧泛白的粗布灰单袍,脚上登了双寻常百姓的鞋子,亲自去往邱府。
    “爷,怎的穿成这样——”东石不解。
    “那穿什么?穿绫罗绸缎?毛皮大氅,金缕玉衣?”齐天狠敲了几下他那不开化的脑壳“知道本王去见谁么?是债主!债主!”
    到了邱家门前,“爷,拿什么去通传?”主仆勒马。
    齐天早已备好,从衣袖中拿出封信,“去吧!”
    东石看了看,只见信封上两行小字“羽翔亲启,可复盛。”将信交到门房上。
    不久,紧闭数日的邱家大门大开,一位执事将主仆迎入府中。
    刚入了府,绕过门前屏障。
    就见府中一干人等,都叩首在地,不敢有丝毫的唐突冒犯。
    齐天道“诸位请起吧!”四下看了看,几进几出的大宅院,是个不小的家族。
    入了前厅,齐天上坐,扫过一干人等,和气的询问,道“哪位是邱羽翔,邱东家?”
    “草民不才,正是。”只见一个面相标致,身材奇瘦的年轻男子,应声跪倒。
    邱羽翔面无血色,呈病入膏肓之态。言语间还虚弱的喘着气,极力抑制却还是轻咳几声。
    齐天起身至前,亲自将他扶起,注视良久。
    扶他坐到上座,自己则是对他深深作了三揖。
    “啊!殿下——”邱羽翔几欲从座上惊跳起,“这怎使得?”怎奈病重的身子力不从心的跌坐回去。
    “本王,代雷州的百姓谢你的高义。”齐天安抚他坐好。
    “羽翔放心,此事本王定还你邱家一个公道。只需再按捺些时日,不但欠你的钱款如数奉还,本王还要重重的赏你。”
    “殿下仁德。”邱羽翔感激涕零,带着全家上下对齐天拜了再拜。
    
    齐天回到客栈后,已近了晌午。
    东石等内侍伺候她沐浴罢。出来后,内里儿换上了件银红撒花箭袖,外罩着,石青底色八团贡缎袄。腰系五彩编结丝绦,下露松花绫罗裤,脚上登了双厚底儿落花鞋。
    她平日鲜少穿这等花哨华丽的衣服,只因这段时日心中多有不顺,换了件艳色的袍子来,去去晦气。
    “项井近日都在忙些什么?”齐天疲乏的倚在软榻上,手握福寿紫砂壶。
    宋牧在阁外禀报,道“忙着收拾家当,只等到京上任南都令。”
    齐天不动声色的喝着茶,若有所思。
    “爷,要么将他拿了?”宋牧进言。
    “本王,要的不只是拿了他,砍了他。”齐天喝了口茶,不屑的道:“他,值八百万两么?”
    宋牧未敢应声,齐天又道:“明日,把雷州总兵段子龙给本王召来。切莫声张。”
    宋牧领命退了下去。
    “王妃呢?”见去请云舟的人只身回了来,齐天询问道。
    “殿下才走,娘娘便出去了。只道是,去了城南的静桦庵,上香去了。”小厮回了话。
    齐天也未多想,只是问了都带了些什么人去。听说内卫一应都跟了去,也就放了心。
    她现在心底只是一心忖度着如何查项井。
    思绪游走间,茶喝光了,齐天看了看茶壶,起身道:“走,茶馆去。”
    不消多久,抵了茶馆,找了个临街的窗边雅间,落了座。
    小伙计端茶倒水,摆好了一应的点心吃食,俯首躬身就要退下。
    齐天拦了他,道:“来来,坐。”
    “客官,小的不敢,回头掌柜的瞧见了要骂的。”伙计为难的退了退。
    “我们爷让你坐,你坐便是。掌柜的那问起,自有我去回他。”东石冷声道。
    伙计唯诺的坐下,偷瞧了一眼对面的齐天,便吃了一惊。他这辈子哪里见过这等标致的人物。
    只觉他面若秋月,眉如墨画,面上虽有几团和气,但却不怒自威,不嗔自怒。
    心下想道:“这雷州城,竟有这般的公子老爷?”
    “我等从外乡经商至贵宝地。近来,这城里可有些什么稀奇或异常之事么?”齐天套问道。
    伙计见齐天一脸的善意,安下了心,想了片刻,道:“还真有些奇事。”
    “哦,且说来听听。”齐天将点心推到他面前,感兴趣的道。
    伙计见赏了点心,更是开怀,遂道:“上个月,小的随师傅去城南买菜,那会儿天才放了亮,还下着雨。就见几辆货车匆忙的往城外赶,还险些撞了人。正要出城时,雨急路滑,一辆车就给翻了。”
    说到此处,伙计倒讲的生动了起来,眉飞色舞的道:“您猜,这车里装的什么?”
    齐天摇摇头,依旧剥着手中的豆子,只道猜不出。
    伙计得意的一笑,提了提声音,道:“原是些沙土。可沙土下呢,竟都是一箱一箱的官银。”
    东石都惊吸了口凉气。
    伙计又道:“更奇的是,押车运银的全都是些楚人!”
    “楚人?”闻此,齐天猛然抬头,追问道:“你是如何辨出的?”
    伙计搔了搔头,憨憨一笑,道:“小的才疏学浅,自是认不得的。”
    “原来是凭空猜测啊!”东石松了口气。
    “当日货车翻了,那些押运的人自是慌了的,相互呼喊着。可说的并不是咱们雷州方言,也不是齐语。小的正纳闷,他们说的是哪的话时,小的的师傅却道是楚语。”伙计急急的澄清自己,辩驳道。
    “可你师傅又如何晓得的?”东石依旧不信。
    “我师傅自是晓得的,他年轻时被征了兵,曾与王军同楚寇大战过!”见东石质疑自己的师傅,伙计极力证明。
    又道:“我师傅当时回来后,几日都闷闷不乐。他说,先王英年战死,马革裹尸,何等壮哉。现如今,到了他儿子这,不但娶了个楚寇当了王妃,还任人将这大批的官银往楚国运。这世道真真儿是要完了。”伙计也深觉师傅说的对,不住的点着头。
    “住口!”东石愤然喝止。
    齐天回首撇了眼失态的东石,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她现在虽也吃惊,但更多的则是在思忖,她急着理清自己的思绪。
    “他愚忠的很,见不得别人说南齐王一丝不好,你自是不必理他。”齐天倒了杯茶水给伙计。
    又道:“你可记得,那日是几月几日么?”
    “七月十五!”伙计脱口而出,又怕他们不信,解释道:“每月十五,小的领月钱,所以记得极清。”
    齐天颔首,像是对伙计道,又像是自语,“看来——这雷州是出了叛国通敌的国贼了。”
    “爷虽年轻,却也着实有见地。”伙计赞了赞,面上颇为佩服。
    又忍不住四下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咱们哪说哪了,只当是消遣。小的听闻,这次赈灾,单咱们雷州。朝廷就拨了八百万两得赈灾银子。”
   “嗯”齐天点头,看来自己的银子,还是没白花的。
    伙计随即惋惜的道:“可项老爷自己就贪了七成。打通京中的关节,买了个南都令,过完年便要上任去了。剩下的银子,都私下运到了楚国。只是苦了那复盛康的邱东家,一腔热血,赔了个倾家荡产。”
    “他贪了这么多,朝廷竟不知晓?”齐天觉得这个伙计说的,还有点意思,并非都是空穴来风。
    “嗨,官家的事,咱老百姓哪里说去。邱家不服,托人上了不少的折子,可也都石沉了大海。”伙计撇撇嘴。
    喝了口水后,继续道:“您就说,这次赈灾吧!都是小的亲眼得见的。钦差大人来那会儿,官府赈灾都井井有条。可钦差一走,您再瞧那衙门口的粥棚里的粥,都是陈年发了霉的米。朝廷的赈灾粮,早就给换了银子了。”
     见齐天受教般点了点头,伙计心中得意,卖弄道:“小的有一发小,在府衙的储粮司当差。那日吃酒时听他说起,储粮司的粮仓,早就空了。要真打起仗来,一天都供不上。”
    “这个断然不会,朝廷每月都会定期派人来开仓验粮。”齐天觉得,他这个话倒是说的有些危言耸听了。
    “小的当时也不信,您知道他怎么说?”伙计挺了挺身子,声情并茂的学着当日发小的模样,道:“衙门里欺上瞒下,官官相护的事儿,多了去了。每次开仓验粮,也只不过是开仓顶看看就了了事。久而久之呢,下边的人就将仓中央搪上块板子,上边放的是粮食,下边早都换成沙土了。”
    “果然高明!”齐天有些哭笑不得,底下的人还真是什么招都能想出来,挖空心思的算计着自己。
    这时,“九爷,夫人从庙上回来了,正等着您回去用午膳呢。”门外小厮上来禀报。
    齐天一边起身,一边拍落身上的豆皮。
    临走时,打趣的拍了拍伙计的肩膀,道:“行啊!你比王爷的耳目,还耳聪目明呢。赏!”说着笑笑出了茶馆。
    东石看着齐天兴致不错的上了马,并无怒意,心下纳闷。
    不解的想了想“九爷,如今大了,竟越发的喜怒无常了。昨个只听了一件,就气成那般。可今个听了这么多件,怎的反倒还笑了?”
    齐天仰头望了望,蓝天碧空,万里无云。信马由缰的,悠悠道:“好好的天儿,竟阴成了这般。”
    东石也随着仰头看了看,心下惊道“不好,看来主子真的是给气迷了心性。这么个艳阳高照的大晴朗天儿,怎么就能看成是阴天了呢?”
    他正发愣时,齐天已然驱马走出了大半条街了,回过神后,忙急急的赶将过去。
    
    回了客栈,云舟已然在小厅候着她了,见她进了来,便吩咐下人将饭菜一应摆好。
    晓千看着齐天今个的穿着实在新鲜,瞧她心情极好的样子。
    便忍不住,道:“爷今个儿,穿了这么些花哨的衣服,倒让奴婢都不敢认了。”
    “只像个浪荡的公子。”云舟也是第一次见她穿的跟个花蝴蝶一样,漫不经心的附和了一句。
    齐天听出云舟语气不佳,不晓得她是哪不如意了。
    只好面上陪着笑,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服,道:“我本就是这般,若不是顾着这份家业,早就随了舟儿四处云游去了。”说着,怕她是饿了,忙洗手净面后落了坐。
    “爷是个胸怀天下的明主,断然不会如妾身这般无所事事。”云舟夹了青菜给她,又装了碗汤,可面上还是冷冷的。
    齐天摸不清她这话的意思,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饭后,二人入内室吃茶。
    “妾身,为爷做了身袍子,也不晓得可合适么。”云舟挥了手,晓千捧了托盘进了来。
    “哦?”齐天受宠若惊,弹坐起来,玩笑着握了云舟的手,讨好的道:“这倒要谢过爱妃了。”
    云舟由着她胡闹,也未搭讪,屏退了左右。
    亲自起身为她宽了衣,解了带,服侍着她换上新袍。
    齐天任她侍弄着,心里受用的紧,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换好之后,云舟看的愣了愣,本就明朗的面容,被这身淡蓝的新袍衬的更是光鲜。
    “可合适么?”齐天自顾自的动着胳膊,觉得身上轻便,处处合适,愈发的称心如意。
    扯了云舟一同来到铜镜前,看到镜中自己的新袍,面上凝了凝。
    “这是什么装束?”齐天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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