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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世无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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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刚想问易景云在哪里，却见一副骷髅扑在了柳若梅上方，似是想要保护她免收火焰的伤害。
护着柳若梅的骨骸是谁，不言而喻。
只是，连肉体都没有了的骨骸，何以抵挡这肆虐的火焰？
那火焰透过骨架狠狠焚烧着柳若梅的魂体，而那骨架，也在同时发出了“嗞嗞”的声响。
柳若梅先是停顿了片刻，之后却是挣扎得更厉害了。
而那骨骸，却也将她抱得更紧，仿佛抱着的，是他唯一可以的救赎。
过了一会儿，许是发现身为骨骸的他难以抵挡那肆虐的火焰，易景云却是开始拖着柳若梅向刀山的方向而去。
许是生前惯于听从丈夫决定的习惯再次复苏，柳若梅这一次，却也是跟着他一起向刀山的方向游去，没有了挣扎。
叶凡紧握双拳，易景云想做的，他大致有了预想。
从火海游向刀山，这一路并不容易。那扑面而来的火浪，阻挡在前方密密麻麻的鬼魂，更以及，那不停吞噬着他们的、独属于地狱的火海。
柳若梅终是女子，哪怕是成了鬼魂，哪怕再怎么镇定，她仍旧是女子。被易景云抱在怀中向前游去时，泪水自她脸上不断滑落，她一路游去，一路哭泣。而易景云，脸上的皮肉仍没有恢复，因而看不出表情，只是，从他一路披荆斩棘般的努力，却也体会得到他坚决的态度。
叶凡在此时忍不住上前，然后，再一次被端木琦拖住了脚步。
“冷静。”端木琦道，轻皱了双眉。
叶凡看着被拉住的手一愣，却是苦笑，抬头道：“你以为我能帮什么忙不成？”看向那火海中挣扎的两人，目光复杂，“只是，一时没有忍住罢了。”
一时没有忍住上前一步，但是之后，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他不可能进入到火海之中去帮助他们，他没有这个能力。
“……”
叶凡再一次看向悬浮在火海之上、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易新阳的身影，那不过是一个背影，却包含了太多感伤。
叶凡满嘴苦涩，这又是何必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是痛在父母，我心亦痛。
易新阳是个钻了牛角尖且已经绝望了的人，毕竟天煞孤星的命运太过痛苦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易景云终是到了火海边缘，然后在爬上刀山的那一刻——数把刀剑刺穿了他的全身。
还好是骨骸，倒也没有鲜血四溅的可怖场景，但是看着那穿透骨骸而出的锋利刀剑，还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易景云却是没有停止攀爬，也许是想趁着还是骨骸的时候比较方便，他艰难地翻了个身，半坐在刀山难以被火焰吞噬的边缘，向着仍留在火海边缘的柳若梅伸出了双手。
因离开了火海，易景云身体上的皮肉开始逐渐复原，然后在渐渐恢复的同时——鲜血淋漓。刀山刺穿了他的双腿，刺穿了他的身体，鲜红色的血液不停滑落。
柳若梅呆住了，在此刻，柳若梅早已经明白了易景云的意图。
叶凡满眼酸涩，果然如此。用自己的身体保得妻子的安然，哪怕是易景云自己招来的误会让他的妻子黯然死去，但他还是算得上一个深情之人。
柳若梅摇着头似是想要后退，然后，被易景云大声吼了几句。
叶凡忍不住问端木琦道：“他说了什么？”他虽能看清易景云他们的表情，但却听不到他们的话语，这第七层地狱的哭喊太过厚重了，遮掩了其他的所有声音。
端木琦同样看着那对身陷刀山火海的夫妻，简洁道：“易景云说别让他浪费了这段力气，若是她不上去，他一挣扎，只会扎得更深。”
“……”叶凡努力笑了笑，“倒的确是一个情深意重的人，当初，还真是错怪了人。”
端木琦没有回答，应当算是默认了。
然后叶凡与端木琦二人看着柳若梅仍是没有同意，然后在易景云扑上去将她抱起，从而在刀山上留下更多的血迹后，柳若梅终是大哭着，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每一个动作，带来的都是喷薄而出的鲜血，易景云满脸疼痛，但仍是坚定地抱着自己的妻子，尽量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这一刻，那对相拥在刀山上的爱人，在这残酷的地狱，美好得让人想要哭泣。
其他的鬼魂仍在哭喊，而叶凡他们这一边，只剩静默。
“滴答——”轻微的水滴声突然传来。
明明是微弱的声音，却是被叶凡所捕获。他惊讶地抬起头，水声？
“滴答——”
又是一声。
落水声清晰地传来，叶凡一愣，那是流泪的声音。
鲜血再一次滑落，这却不是属于那刀山上的夫妻。
叶凡循声看去，却是近处的易新阳。
那人脚下有水滴滴落，似血，似泪。
叶凡拍了拍端木琦的肩膀，对方十分默契地撤消了结界，慢慢向易新阳靠近。
而易新阳，也在等着他们的靠近。
“他们很相爱，对吗？”易新阳淡淡的声音，与其说是哽咽，不如说是陈述，他转过头来，两行刺目的血泪自脸颊上缓缓滑落，一直滴落至地面，在剑尖上散成一片沙尘般的血雾。
“他们是如此相爱，相爱到可以抛弃一切，不是吗？”静静的陈述，易新阳表情平淡，血泪却是不停。
“那么，我又算什么呢？他们可以为了对方抛弃一切，那我，又算什么？”
“既然对别人可以如此自私，那当初，为何要生下我？还是说，我只是他们相爱的一个证明，一旦出现了裂痕，就应该被遗弃吗？”
叶凡不知该如何回答，易景云与柳若梅仍在那边相拥而泣，而他们抛弃了的孩子，则在这边哭泣。
“至少我曾经以为，他们会以同样的爱来爱我。”说着，易新阳却是讽刺一笑，“到头来，还是多想了。”
为什么，就不能爱我呢？
为什么，偏偏是你们呢？
为什么，偏偏是你们要让我如此绝望呢？
天煞孤星，天煞孤星，他本能逃离这命运的啊！
为什么？这又是为什么呢？
看着他们如此痛苦都要在一起，再看看自己的惨状，这，何其讽刺？
爱是什么？是他们可以为对方不顾一切去死？是他们可以抛弃他们的孩子只看到对方的影子？还是为了自己而不顾亲身儿子的死活？
话语归于沉寂，唯有无数鬼魂的哭喊，与这边静静低落的水声，慢慢交织在一起。
叶凡看着手腕上仍是血红的“怨”字，只觉得内心苦闷，明知这样报复的方法也只能给自己带来痛苦，又是何必？
但是天煞孤星的命运，又如何改变？
叶凡拉了拉端木琦的衣袖，轻声道：“没有办法吗？”
端木琦一直都看着刀山上的两人，此时感受到了衣袖的触动，转头静静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凡。
叶凡一愣：“怎么了？”
端木琦仍是看着他，在叶凡感到不自在前道：“这要看他自己。”
叶凡皱眉：“我们就不能帮一点什么忙吗？”
端木琦却出乎意料道：“能。”
如此直白又出人意料的回答，成功让叶凡呆滞了，之前看端木琦的表现，他以为是没有办法再去改变易新阳的命运的。
端木琦此时转头对易新阳道：“怨气可消？”
易新阳没有回答，仍是静默。
“还要继续下去？”端木琦继续问道。
易新阳没有动，然后，几不可见地缓缓点了点头。
端木琦继续道：“那便这么等着吧，至少对你对他们都好。”
叶凡终于回神，听了之后大怒：“这算什么？！”一把扯了端木琦往后退，继而吼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忙？！”
端木琦竟理直气壮般点了点头。
叶凡：“……”他很想敲晕他。
却不想端木琦道：“只要尚未转世，便仍算是有一场缘分，易景云以他们三世情缘的历练来换取他再一世重排命数的机会，不是对双方都好？”那声音并不算响亮，但也足够让几步之遥的易新阳听清楚。
叶凡松了手，有点反应不过来：“诶？”
易新阳也在同时转过了头：“你，说什么？”表情终是有了一丝松动。
端木琦甚是冷静，瞥了一眼易新阳重复道：“我说了，他们以三世情缘的历练来换取你再一世重排命数的机会。”
叶凡一听，却是惊喜：“真的？这不就说，”看向易新阳，他难言喜悦，“你有救了！”
易新阳表情难得显得呆愣，但泪水，仍是不停。
叶凡本以为一切没有了希望，但现在却是豁然开朗，指着仍在刀山火海中的两人，叶凡问道：“那么，这受苦受难算是在换取同等的机缘了？”
端木琦点头道：“是。”
易新阳仍是呆愣，既不求情，也不说什么话，并没有其他表示。但叶凡觉得，他应当也不会是真正冷酷无情之人，便也愿意代替他去问一些其他的消息。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叶凡问道，相信易新阳也想知道。
不想端木琦却是答道：“四百年。”
叶凡与易新j□j是一愣，在喜悦而外，这却算不得是一个惊喜了。
叶凡不确定道：“你说什么……四百年？”
端木琦看着自喜悦中沉寂的二人，不得不答道：“当初易新阳，”他面向易新阳本人，“你的五世便是拿洗怨池的五百年来重塑。”
再指向远处的两人：“他们的三世情缘不愿放弃，但也不想失去你，那么，若要加上你的一世，便是四世，故而……”
易新阳呆呆地接了下去：“就是四百年。”
端木琦点头。
易新阳转身看向自己的父母，这一次，却是再次泪流满面，而那眼泪，随着阎王令上渐渐消散的“怨”字，渐渐变得清澈。
怨气，终于消散了。
叶凡抬起手臂张了张口，不知该哭该笑，这，算是意料之外吗？
“算了吧，”轻声的叹息，让其他二人将视线集中在易新阳身上，却见他似是也做了决定，“算了吧。”
易新阳眼神坚定：“若是天煞孤星能换来这么一段记忆，也足够了。”淡淡的叹息，带了点之前不曾听闻的喜悦和无奈的满足。
易新阳看着自己的生父生母，似是想将他们永远记在心中，“这么多世的遗憾，能拥有这么一段回忆，我已经满足了。”
前五世的被背叛、被抛弃，他习惯了冷漠，却不曾想到还能得到温暖。
“你……”叶凡在易新阳与面无表情的端木琦之间来回转移视线，“这……”
不想端木琦再次给出了不知算不算好的回答：“历练既然已经开始，便不能结束，你只能等下去。”
易新阳道：“不能更改？”
端木琦点头：“这是地府的规矩。”
地府的规矩，并不能因为一个鬼魂而改了所有秩序。
易新阳却是激动起来：“我后悔了！我后悔了！这还不够吗？！”看向端木琦的眼神，第一次变得炽热，“放他们走，放他们去轮回，我接受我的命运，这还不够吗？！”
四百年的刀山火海之苦，太过痛苦了啊！
端木琦仍是冷静，摇头道：“这不能更改。”他看着易新阳，一字一句道，“这也是他们的愿望。”
易新阳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
“你便在这边等着吧。”
“四百年后，你们再一起轮回。”
“四百年后……你们会幸福。”
哪怕现在太过痛苦，四百年后，一切，重新开始……
********
“小兔崽子，干什么呢？吃什么吃什么！等会儿再吃！”
“就一口，就一口啦，娘，爹都同意了！”
“对啊，过年了，娘子就别这么小气……疼疼疼！娘子轻一点，娘子勿动手啊！娘子，为夫错了，为夫错了还不成！”
“算你知道，看你还……小兔崽子，不是说一口吗？把东西还来，那是祭祖先用的！”
“两口，娘，就两口！”
“这是两口吗？啊？！”
一户普通的农户，门前是成堆的玉米与其他粮食，那小小的房屋内的三个身影，却是如此热闹。
“娘子勿气伤了身子啊，娘子……”那是谦和的丈夫。
“娘亲小气，都过年了……”那是尚且年幼且淘气的孩子。
“那就两口，不许多了……”那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妻子。
“娘子啊……”是谁的欢笑，渐渐随着距离的拉远而隐去……
黄昏温婉的光芒，掩映在一片灿烂的火烧云之后，两个淡淡的身影伫立良久，终是驾着小船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圆满完结，所以说，人间有真情啊QVQ
话说本来想写个狠厉报复的说，望天，不小心温情了呢……
☆、第19章
第十九章
易新阳终是陪着自己的父母留在了第七层地狱，叶凡本想劝他离开，因为看着自己的父母为自己受这刀山之苦，作为人子，又是罪魁祸首，总归是内疚的。况且若是这般束手无策地看上四百年，叶凡担心易新阳会以另一种形式疯狂。
但易新阳却是坚决：“这是我该受的。”
淡淡的一句话，便打消了叶凡所有劝说的念头。
看着自己父母为自己受苦，让自己心头滴血的同时牢牢记住，他欠了父母多少情，又有多少，是后世还不完的。
叶凡见劝阻不能，终也是随着端木琦一起离开了。
这是易新阳的选择，也是刻骨铭心的追悔，他无权干涉或者改变。
二人回至家中，无念早已歇下，叶凡便与端木琦点头示意，各自回房了。
这些天来真的发生了太多事，仇恨的、哀痛的、遗憾的、后悔的，以及，还在挽回的，但无论如何，这地府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哪怕心头千思万绪，叶凡终是强迫自己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叶凡是被乌鸦的叫声吵醒的。他睁开眼来，正奇怪哪来的乌鸦，便见自己的床沿上就好端端站着一只。
叶凡愣住了，呆呆地与那灵活地转着头、扑腾着翅膀的动物对视，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清醒了：“阎王的传讯？！”一声大呼未落，却是不小心一跟头摔下了床去，揉着后脑勺爬起来的同时，还来不及感叹于首次收到传讯，便眼见那乌鸦“哇”的一声在一片灰雾中变成了一张纸，而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纸上用金色的细沙写着一行字：
“随端木琦一同安抚住孟清，别让姓蒋的死在地府了。”
落款则是强劲有力的两个字：“麻烦”。
叶凡也来不及感叹自己能收到阎王的通讯，更是忽视了阎王那一点都不优雅的用语，他立刻穿好衣服，在奔出房间的时候正好见端木琦也站在门口，似是在等他的模样。
端木琦的确是在等叶凡出来，他见了对方慌慌张张的模样却仍是冷静，径直道：“跟我走。”
叶凡点点头，冲着刚走出房间，尚且困顿、一脸茫然的无念道：“有事，先走了。”
无念只来得及唤了一次他们的名字，便见端木琦揽着叶凡的腰失去了踪影。
“这是怎么了？”无念讶异道，想要循着他们的身影走至门口，却见杜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院内，依旧站在那老地方，而那深情的模样，一如这几日坚定。无念略一犹豫，终是不愿与他深交，在对方热切的目光中叹了口气便又退回门内去了。
这时的端木琦一边带着叶凡急速飞行，一边对对此事只有个大致猜想的叶凡道：“昨天孟清单方面地与蒋廷玉大吵了一架，虽然后来全身而退，但看她的情势，阎王怕她不甘心，会做傻事。”
此时的叶凡也难以感叹明明是昨天一起回来的，为何端木琦还会知道这些事了，想起前一天孟清不复往日镇定的模样，他也觉得不正常的孟清的确会做傻事。只不过，难道孟清真的准备去砍了那个仙人蒋廷玉不成？
风势突然变得更急，叶凡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仿佛雷鸣在耳边炸开，定睛一看，便见远处飞沙走石，像是有人在争斗。
端木琦道：“抓紧了。”
叶凡还来不及点头，便被端木琦抱在了怀中，以更快的速度往那个方向冲去了。
到了近处，果然是孟清与蒋廷玉。
但此时却全是一边倒的场景：蒋廷玉衣衫褴褛，嘴角溢出鲜血也来不及擦去；孟清则是安然无恙地站在另一边，一手拿着一柄银色的长剑，剑上正泛着嗜血的冷光。
孟清与蒋廷玉便这般两两对峙，这冷峻的氛围，倒让叶凡一时插不上手了。
端木琦握上叶凡的手，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叶凡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也知道自己一时插不上手，便也只得点头。
过了一会儿，孟清终是率先开口道：“我再说一遍，滚回你的天界去。”
蒋廷玉踉跄着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满是无奈，但还是努力笑道：“清儿，下地府的机会如此难得，你让我怎么舍得回去。”
孟清将剑指着蒋廷玉，冷然道：“还是你想死在这儿？”
蒋廷玉苦笑：“清儿，我知道你怨我，但是……”
“滚回你的天界去，小小的地府容不下天上的上崇天君！”孟清不为所动，语气是越发的愤怒，面对狼狈不堪的蒋廷玉，全然一副不愿听任何解释的模样。
蒋廷玉连忙解释道：“我已经不是那个所谓的上崇天君了，你走了之后，我便将它辞了。”
孟清目光不变，没有多余的表情：“那与我无关。”
叶凡见蒋廷玉已是满脸苍白，再不见初见时的踌躇满志、温文尔雅，那双眼里有着痛，但得不到孟清哪怕一丝一毫的响应。
听他们的言语，叶凡已经知道了之前端木琦指的另“一半”，孟清与蒋廷玉，之前怕是爱人。但是，如今这模式已是不容乐观。
与端木琦一同走近几步，叶凡忍不住开口道：“那个……蒋兄，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势。孟清现在不愿你留在地府，你又何必强求？”他看了一眼目光冷然的孟清，“就算你想得到原谅，也该在孟清冷静的时候来啊。”
孟清却是大声打断道：“他不配！”震得叶凡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他真的是被孟清欺压惯了。
看向蒋廷玉，孟清愤怒难减，“我说过，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再见面便是仇人，别对我说你忘了！”
蒋廷玉满脸苦涩：“我没忘。”
“那你给我滚！”尖锐的怒吼，足以看出孟清愤怒到了何种程度。
叶凡在一边手足无措，阎王让他和端木琦来安抚孟清肯定是失败了，这样难得一见、火爆异常的孟清，哪里安抚得下来？
蒋廷玉大声道：“清儿，我知道我当初不该骗你，但是你明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你怎么能……”
孟清并没有让蒋廷玉说下去，她一道剑气挥出，在叶凡没反应过来前就把蒋廷玉轰了开去，在远处砰然倒地。
地上的彼岸花早已经被蹂躏地奄奄一息，看不清地上的到底是血，还是只是花瓣。但见蒋廷玉猛地吐出一口血后，叶凡想跑上去阻止，却被端木琦拦住了。
“端木琦！”叶凡小声道，“再不拦着就真的要死了。”
端木琦冷静道：“还不是时候。”
“什么叫还不是时候？”叶凡急得跳脚，但为了不吸引孟清的注意，倒还是记得控制音量。
端木琦道：“现在上去，孟清不会原谅你的。”
“可是……”难道就看着蒋廷玉吐血而忙？那不是真的要死在地府了？这个仙人死了没什么关系，但是孟清怎么办？杀一个仙人可不是砍了一棵白菜啊！
许是看出了叶凡的焦急，端木琦强调道：“他是仙人。”
叶凡咬住唇，就是不会轻易就死了的意思吗？看了一眼身受重伤的蒋廷玉，但愿这家伙能挺下来然后滚回天界去吧。
孟清不顾叶凡他们的小动作，只是道：“我说过，我们已经是仇人了。”
蒋廷玉喘着气，似是想要反驳，但喉咙刺痛，却是被鲜血堵住开不了口。
孟清似乎回复了一丝冷静，她看着蒋廷玉道：“假戏真做，假中的戏，再怎么真，都是假的。我们本就是假戏，你还要真情做什么？”
“清儿……咳咳，我……”蒋廷玉艰难道，只是话语仍是说得艰辛。
孟清走上前去，直视着蒋廷玉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明白了吗？”
蒋廷玉满眼的灰败，只剩绝望。
叶凡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应该是不会出仙命了，孟清能够自己冷静下来真是太好了。正想上前把孟清或者那个蒋廷玉拉走，却见端木琦突然一怔，继而抬起头来，看着别处的他竟是满脸震惊。
又怎么了？！连一向沉稳的端木琦都会露出这幅样子，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叶凡只觉得这段时日以来太过劳心劳力，除了和端木琦在忘川河上接魂魄的时候还算轻松外，其它时间总是会时不时冒出点事来。这样下去，他甚至怀疑自己会再过劳死那么一次。
但随着端木琦的眼光看去，叶凡却连抱怨都来不及了。不远处的忘川河边，一个飘渺的透明身影正摇摇晃晃地走着，那似乎立马就能被风吹散的身影，不是云霆吗？
见对方那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叶凡忍不住就想唤住云霆，他这般迷茫模样，便知他定是要去那忘川水底，但刚一张开口，却被端木琦一把捂住。
“别说话，”端木琦小声道，“别发出太大的声音。”
那太过小心谨慎的模样，让叶凡心脏快速跳动起来，但他还是点点头，听话地用自己的手捂上了嘴，示意知道了。
端木琦松手。
那边的孟清并没有看到云霆，她见蒋廷玉仍跪在地上起不了身，眉头渐渐皱起，刚想再喊他起来，便马上被端木琦示意住了口。
“小心他魂飞魄散！”端木琦小声警告道。
孟清本不明白端木琦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随着端木琦手指点着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收缩，但几乎是立刻，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那个她陪伴了这么多年的人，她如何认不出？
孟清只觉得所有的仇恨与哀怨全都在这一刻回到了自己体内，她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蒋廷玉，在他反应过来前一掌将他打晕过去。好在蒋廷玉现在身体虚弱，没有发出一点声息便倒了下去。
孟清再不管晕在原地的蒋廷玉，快步但却小心地跟着仍旧像个游魂般走着的云霆身后。
而叶凡与端木琦紧随其后。
叶凡的拳握得死紧，他知道现在情况必是糟糕，比以前不知糟糕多少倍，光是端木琦与孟清紧张不已的模样他就能够看出。
难道是要魂飞魄散了？难道真的要看着云霆魂飞魄散吗？没有其它方法吗？叶凡定了定神，拉起端木琦的袖子孤注一掷道：“带我去一个地方。”找出云霆对那水底执着的原因，然后才能阻止他，现在只有这一个方法了！以前是不敢，但现在，哪怕是要去到水底，他也准备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进入主线剧情了什么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总之，小攻小受戏份都不咋地，心虚怎么破？o（╯□╰）o
☆、第20章
第二十章
百年来的相处，叶凡自然知道云霆执着的那块地方在哪里，嘱咐完孟清小心看好云霆后，叶凡便让端木琦带着他去了那个目的地。
好在那里离云霆目前所在之处还很远，端木琦一放下叶凡的瞬间他便冲了出去。
清澈明净的细水，涓涓的水流，与他处并无不同。
叶凡一时也是难以看个明白，但是水底……他想着，到了水底便知道了。犹豫的心不过是一瞬间，刚想纵身跳下去，却被端木琦一把拦腰抱住。
“你疯了！”端木琦难得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忘川水底是那么轻易就可以下去的吗？！”
叶凡转过头来，同样气愤：“只是一次，没关系的，你放手！”
“你该为自己考虑考虑！”端木琦语气森然道。
叶凡却是不依：“云霆泡了那么多年，我就这么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是上古魔神！”端木琦终是忍不住道，“你最多是个半仙，怎么能和他比？！”
叶凡有一瞬间的愣神，他并不明白上古魔神在天界到底是什么地位，但这一刻，他知道这水底光凭他可能的确是下不去的，但是……他怎么甘心！
端木琦紧抱着叶凡，见对方已经冷静下来，便道：“让我来，我来想办法。”
“可是……”叶凡抓住端木琦的手臂，表情带上了一点无助。
端木琦终是平复了心情，他揽着叶凡退后几步，一直到了自认为安全的距离才放手。
叶凡不无忧心道：“你准备怎么做？”
端木琦道：“把下面的东西拉上来。”
“那下面的东西……很危险？”叶凡不确定道。
端木琦表情总算是有了松动：“这次倒是聪明了。”
叶凡慌了：“那云霆当初……”
端木琦道：“水底那些东西自然是有的，但是云霆执着的东西，应该也混杂其中，全拉上来就好了。”
叶凡仍是担心：“那你……”
端木琦给了叶凡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的。”
话毕，端木琦便重新走回忘川河边。
叶凡想要跟上，自己是个男人，难道还真的像个女人一样躲在后面？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想到端木琦刚才的一个小动作，再看地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淡淡的浅金色光圈，不由得更是焦急：“端木琦！”
端木琦挥没有回头。
叶凡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端木琦停下脚步，然后对着忘川，用了他看不懂的咒术，“哗啦”一声猛地将水下的东西拉了上来。
叶凡第一次知道，原来忘川水下面并不如上面看到得那般平静清澈，尤其是当那些狰狞得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丑陋怪物咆哮着落到地面，大张着嘴朝端木琦猛扑过去的时候，叶凡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喉咙来了。
从怪物出水到它们落地不过是一瞬间，但是难以上前的自己却只觉得时间太过漫长。叶凡看着端木琦手中凝出了一把剑，不过几下，便被埋没在了怪物堆里，再看不清什么了。
“端木琦！”那一刻，叶凡眼前只看得到一片血红，连那怪物的咆哮声都仿佛不在耳边。除了翻飞的鲜血，便唯有红色，满目的血红，再看不清一切。
嘶吼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叶凡并不知道，当他发现自己可以动的那一瞬间，便浑身发软地跪了下去。
“叶凡？叶凡！”熟悉的声音传来，过了好久叶凡才回了神。当眼前血红散去的时候，只见端木琦站在一边，缓慢却小心地将他拉了起来。
“受伤了？”端木琦道，眼神略带焦急。
叶凡努力平整了呼吸，扯了扯嘴角道：“我被你困在这边，能受什么伤？”
端木琦表情未变，但显然是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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