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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羽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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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樊灵枢有些焦躁:“那之后我一直没见到杜若,再然后她就开始无故杀人,这期间你对她做了什么?还有那件事……”
“别急啊,我都会告诉你的。”温玖玖眉间拢上一层阴云,神情阴鸷:“那之后我就囚禁了她,得不到爱情,我总还可以继续修炼。杜若很好控制,再加上我对她的恨意,她很快就会沦为我的傀儡,我沉迷驭魂之术,每日在杜若身上试验,功力日渐提升。你是没看见,她还以为是你玩弄了她的感情,每日浑浑噩噩,以泪洗面,在我力量不稳定时,她还会挣脱鬼魄控制,哭着喊你的名字……”
“你怎么可以!”樊灵枢猛然起身,却因情绪剧烈起伏而身形一颤,腹内阵阵绞痛起来。温玖玖笑吟吟地凑上去搀住他,替他拭掉额前汗珠,伸手按上他的腹部。
“嗯……你放手。”樊灵枢试图挣开她的桎梏,可是他刚死过一回,如今手脚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温玖玖脸色不太好看,冷哼道:“杜若刺你一剑你也觉得她好,我从未伤害过你,你却总觉得我有歹心。”
“温玖玖,我曾经也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的。可你呢,你现在还认为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我吗?你贪图能力被欲望控制,做下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把这一切归咎于对我的喜欢?若是如此,我倒要问你,风裳羽所遭遇的事是否与你有关!”
温玖玖一愣,脸色有些扭曲:“呵,意外而已。”
“因为在杜若身上的练习,我的功力大有所成,那天我在池苑练功,不知哪股真气走岔,竟然走火入魔,千百只鬼魄在我体内冲撞,我就要被他们反噬!呵,是风裳羽倒霉,好端端地溜达到我面前。于是我就打晕了他,吸收了他的灵力,好不容易压制住暴走的力量。可是等我镇定下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入魔,我的魂魄被侵入,我的仙根被污染,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发现我已经成了堕仙!那时,风裳羽就那么老老实实地晕在我脚下,他微皱着眉,脸色煞白,一副被蹂躏的样子。我忽然想着……百花宴上已经让杜若对他表白了,不如将计就计,全都赖到那个讨厌鬼身上得了。”
“所以你……”
“放心,我只是做做样子,没有真的强///暴他。我把他绑在玉树下,扯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弄出於痕,都只是为了激起水瑶的愤怒而已。因为与此同时,我打算让杜若去帮我弄那一千滴心头血,我要把所有仇恨都转移到杜若身上,让她去做强///暴别人的恶人,让她去做不择手段的杀人魔。我控制她,还篡改记忆让她以为自己才是受害者。”
温玖玖忽然嬉笑起来:“结果你看,一切都如我所愿,水瑶对她恨之入骨,没有怎么调查便定了她的罪,没有人怀疑我,全天庭的高手都被告知要围剿杜若……”
樊灵枢已经听不下去,他眼底一片通红,恨恨地看着温玖玖,一字一顿道:“亏我自诩聪明一世,竟然看错了你,竟让她蒙受此等冤屈!”
……
“后来,我一时脑热,便定了你的罪。”水瑶与杜若已不知不觉走到远离寺庙的树后,水瑶的声音里满是歉疚和悔恨,杜若却反常地没有太过吃惊,似乎经历了生死后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她迟疑着问道:
“所以说,一切都是温玖玖做的,我的记忆也都是假的,灵枢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不止。”水瑶微微摇头:“樊灵枢听闻我派遣全部兵力,誓要将你当场格杀。他自行请命领兵,口口声声说对你心灰意冷,说服我派他去捉拿你。那天的情景跟你记忆里差不多,黑压压的天兵将你团团围困,喊打喊杀的声音震动九霄。樊灵枢一骑当先,飞矢一般持剑冲向你,他动作那么快,所有人都无暇反应,你势单力薄,我满以为你会当场魂飞魄散。可是,樊灵枢的手抖了,他只刺穿你的肩膀。然后,他不等我开口,擅自下令将你收押。”
水瑶回忆着,看到樊灵枢感念旧情,公然放水蔑视天规,简直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她震怒了。那时的天宫铺满金光,樊灵枢凛然单膝跪于自己身前,声音不卑不亢:“卑职一时失手,愿受公主责罚,只是,公主应该公私分明,断案万不可草率行事,杜若真的罪及魂飞魄散吗?”
“她目无天规,手段残忍,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魂飞魄散还便宜她了!你才是应该公私分明!来人,把樊灵枢也给我押下去,关到他悔过为止!”
……
“你被关进天牢,只有我去看你。”温玖玖回忆着,捏紧了衣角,即使是那样落魄的时候,即使她努力地奉献自己的关心,可樊灵枢心里永远只有杜若。她为什么没早点想通呢?
天牢。
樊灵枢身上束缚着沉重的特质锁链,双手高高吊在头顶,腿却跪在冰冷的寒潭里。那锁链一刻不停地压制着他身上的灵力,温玖玖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这样跪了一天。
一见到温玖玖,樊灵枢好像顿时有了些力气,第一句话便是:“情况怎么样?公主打算怎么处理杜若?”
温玖玖压下心中酸涩,一五一十道:“公主把她绑在审判台上,明日午时,劈天雷,要她魂飞魄散。”
“不行!”樊灵枢猛然挣动,锁链顿时释放电流。他猛地一颤,生生挨过浑身剧痛。温玖玖紧张地抓紧栏杆,见樊灵枢喘息着抬起头,他声音虚弱,却很坚定:“我绝不能……绝不能让她魂飞魄散……嗯……你帮我个忙。”
“樊灵枢,杜若真的做了错事了,你怎么也跟她一起犯傻!”温玖玖有些急了,却看到樊灵枢轻轻笑了一下,像春水融化坚冰,那样的笑容是她永远也不会得到的。
樊灵枢轻轻说:“我早就变傻了,和她一起。温玖玖,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求你。”
男人被重重铁索束缚,嘴上说着恳求的话,可温玖玖却觉得他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笃定、更不容摧毁。鬼使神差地,温玖玖答应了他的恳求,只因为他的眼神太炽热,这一句求你太难得。
“你说。”
樊灵枢闻言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他焦急道:“你去帮我跟公主求情,就说有什么错我愿一同承担,只求她留杜若一条生路。就算魂魄不全也好,只要她可以重新化形重新修炼,就算要我用全部修为相抵都可以。”
“全部修为……是说剔除所有仙根吗?那么重的刑罚,到时候你还有命吗!”
“我不在乎。”樊灵枢笑了笑:“真的……我不在乎。”
过去的回忆再一次刺痛了温玖玖的心。她突然抓住樊灵枢的手,哽咽道:“她到底哪里值得你付出那么多!”
樊灵枢微微叹气,脑中浮现出杜若面红耳赤给自己送上忘情剑时的样子:“她喜欢一个人时是很纯粹的,就会傻乎乎地一个劲儿对他好,我也想问,我到底哪里好,值得她那样的仰望,值得她那样付出。”
……
“樊灵枢愿意用修为换你一命,我同意了。我当时真的很生气,原本是打算剔除他所有仙根的,可是……算了,这个不重要。”水瑶自顾自地岔开话题,杜若在她的叙述中朦朦胧胧地记起些零碎片段。她只记得挨天罚之雷有多么疼而已,至于她所描述的,她完全不知道。可是,听着听着,她却觉得心脏好疼好疼,比挨天雷还要疼上许多倍……
正午已到,开始行刑。
杜若被绑在审判台的柱子上,头顶阴云滚滚,摩擦的雷声压得人心头发堵。而在她一帘之隔的地方,樊灵枢跪在水瑶面前,两个天兵反剪他的胳膊压住他,他上衣剥落,露出后背上的九根雀翎。
雷声滚滚,一道震破耳膜的惊雷隆隆劈下,伴着杜若的惨呼,行刑手将剔骨刀刺入樊灵枢的仙根。锥心蚀骨不过如此,樊灵枢感到身体被撕裂一般,他痛得直打颤,额头上满是冷汗,汗水在他的眼睫上铺开,他睁不开眼,却咬紧牙关一声没吭,他不想让帘幕后的杜若知道。
第二道天雷响起,杜若口吐鲜血,只觉魂魄都在雷声中震动,与此同时,行刑手下了第二刀……
待八根雀翎全被剔除,樊灵枢已经匍匐在地直不起身,他嘴唇上满是自己咬开的细小伤口,眼中一片茫然,仿佛下一秒就会昏过去,可他就是硬撑着,不肯闭眼。最后一道天雷终于劈下,他没有听到杜若的惨叫,那道天雷劈歪了,劈到了下界不知什么地方。杜若因此保留了一条小命。似是一颗心终于放下,樊灵枢也终于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那时,我把剔除的八根雀翎当空撒下,任由他们散落在凡界各处。后来,樊灵枢稍微好一点了,便带着一百年修为来到下界,一边寻找魂魄不全、化作种子的你,一边寻找金光雀翎。他找到你后,便用寻得的第一根雀翎开启你的灵智,为你修魂补魄,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杜若久久没能吭声,是的,后来的事她都知道了。樊灵枢将她种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那是一个晴朗的天气,自己重新化作人形,睁开眼睛,入眼是个不那么正经的公子。
那位公子调笑着,对她说:“可算把你给养大了。”
心头一震,杜若吐出一口鲜血。她眼眶发热,心口处冒着金光,却忍不住想:樊灵枢对她那么好,而她呢?不管有意无意,自己终究是伤害了他,这副情意到底要如何偿还?
“杜若,你骤然吸收了八百年修为,还未曾炼化为己用,这里是岚隐山脉的断裂处,也就是当年天雷劈下的地方,我刚好可以借着此地未散的天威来替你疏导。”水瑶紧盯着她胸前灼灼的光芒,语气有些焦急。
杜若却猛然掉头:“不了,我去照看灵枢。”
“可是你这样很危险,过剩的灵力在你体内乱窜,你想变成第二个温玖玖吗!”
“他一个人在寺庙里。”杜若丢下这句话便朝那破败的寺庙飞奔而去。
……
“你要干什么!”金色丝线骤然束缚住他,是捆仙索,樊灵枢根本挣不脱。温玖玖一把拽起他,招来一朵云托起她们两个。她一只手半搂着他,手指却扣在他的心口,那是个威胁的姿势,她冷然道:“既然你不愿喝忘情水、不甘心跟我走,那我只能胁迫你一起逃了。”
“你犯下错事,怎么可以一逃了之!”樊灵枢腰身微躬,小心地护着肚子,他害怕孩子被捆仙索勒伤。而温玖玖掀开底牌后似乎再也无所顾忌,平日里压抑着的堕仙气息毫无遮掩地释放出来,那气息似黑雾一般在她周身缭绕着,樊灵枢受到影响,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暴躁,偏偏此时,因着紧张的情绪,他的肚子隐隐作痛起来。
“呃……你先……先放开我,反正我现在……也不是你的对手。”樊灵枢连忙出言,想稳住温玖玖,可腹内翻搅着的疼痛令他有些着急了,不管他再不拘小节,十月怀胎也总归是第一次,他也会手足无措,也会感到慌张。
没想到温玖玖听了不仅没有放开他,反而将捆仙索又勒紧了一些,樊灵枢顿时低叫一声失了力气跌倒在地,小腹处被绳子捆出一个圆润饱满的弧度,衣服紧绷在上面,他匍匐在云朵上,脊背微颤,动也不敢动。
温玖玖催动法咒,云朵载着他们朝岚隐山外飘去,她抓住樊灵枢的肩膀将人板起来,凑近他的耳边哑声道:“我不能放了你。水瑶来抓我了,我那样对风裳羽,她一定会弄死我!你是我最后一个筹码,有你在,杜若那个傻丫头会帮我挡住水瑶的。你别耍花招,等我安全逃出岚隐山就会放了你。”
“温玖玖,只要你别再执迷不悟……呃……我会,会帮你求情的,大不了重新修炼,一切都可以重来……嗯……”他小声地吸气,劝道:“我肚子疼……你先松开绳子好不好……”樊灵枢跪坐着,受不住般微微挺腰,额头尽是冷汗。
温玖玖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即使是剔除仙根,他也不曾这般软弱。她探手揉按那被绳子勒出的小腹,感受到手心里的一阵颤抖,她脸色发沉,低声道:“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听出语气中的威胁之意,樊灵枢心下一惊,咬住嘴唇不再吭声。温玖玖冷哼,她心里有些吃味,脸色却愈发阴沉,手指状似不经意地点在樊灵的肚子上,轻轻滑动着,好像在描摹那孕肚的形状:“那你更要听话了,知道吗?我特别讨厌小孩子。”
“温玖玖……”不知是不是没有气力的原因,樊灵枢控制不住地浑身微颤,他尽力忍住腹内的疼痛,商量道:“你不要乱来,不要让自己再犯错了,我……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要永远逃下去吗?你放任自己堕落下去只会酿成更大的灾祸,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当初是为了什么渡劫成仙啊!”
“当初……”温玖玖似是被什么蛰了一下,她精神巨震,眼中一下一下地闪过入魔的红光。她内心被这一句点燃,嘶吼着、尖叫着、似要将她整个人五马分尸。是啊,当初她为什么渡劫成仙?无非是为了心中的大道,为了渺茫的清明,为了那一丝善念。每个登仙之人都曾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潜心修炼,悍不畏死。那一道道天雷都无法磨灭的精神,却在成仙后的蹉跎岁月中消磨殆尽,她的心终究没能免于凡俗,与那些为了一时刺激误入歧途的凡人一样,饮鸩止渴地消耗了自己……
“樊灵枢!”温玖玖的声音嘶哑可怖,如杜鹃啼血,她的声音像在哭,可眼中脸上却全是狰狞震怒的神情,她不能接受自己的无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她无法否认自己的全部!“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改邪归正,我不能了!太晚了!我喝了一千滴心头血,我的内丹早就被污染,我早就已经不是狐仙了!你是纯洁、是高高在上,可你不要对我指手画脚!我……”
她的话音在此顿住,因为她的面前骤然出现一道浑身泛着金光的身影,那道身影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灼眼的光芒如同太阳一样照亮了温玖玖这道阴沟,那是纯正的罡风清气,是清明,是善念,是樊灵枢的道。
“杜若……你来得倒快。”温玖玖一把扣紧樊灵枢的肚子,咬牙切齿。
金光雀翎中的神力在杜若体内左突右撞,似要爆炸开来。樊灵枢顾不上腹中疼痛,焦急道:“你没炼化它们?这样下去不行,我啊……”
温玖玖手上用力,樊灵枢猛然止住话音,弓着身子低声喘息。
杜若神色冷漠,她必须极力克制被雀翎烧出的心火,已经无暇做出其他表情:“温玖玖,你把他放开,我可以饶你一命。”
“哈,我放开他才会死!”她语气阴狠,说着便挟持樊灵枢迅速掉头,企图甩脱杜若。耳边一阵迅疾风声,金光贴着她的脸颊扫过,她身后冒出一层冷汗,温玖玖急速转弯,却眼睛一花止住了步伐。面前,水瑶双臂平展,带起的水幕如绵延的城墙,她缓缓走来,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处响起:“执迷不悟,罪加一等,温玖玖,你可知罪?”
水瑶紧追杜若而来,刚好堵住她的去路。眼看着两人的逼近,温玖玖如同掉入陷井中的困兽,她双目赤红,周身的黑气一阵阵冒出来,心脏咚咚地跳动。水瑶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而身后的杜若竟然也释放出极强威压。她心中急速计较着,一步步朝后退去。
杜若的双手一直在控制不住地抖动,她体内横冲直撞地修为催动着她撕掉眼前的一切,可顾忌着樊灵枢,她不能轻举妄动。眼看着温玖玖朝自己退来,她警惕地盯着她,那只扣在樊灵枢肚子上的手如同一根尖刺扎在她眼中,她觉得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了。
“别再负隅顽抗了。”水瑶丝毫不让地一步步逼近,温玖玖心跳得越来越快,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不,她还不想死!心下一横,温玖玖突然回头,周身的法力如同黑雾一般朝杜若袭来,杜若抬手欲挡,却见她只是虚晃一招,竟直接将樊灵枢甩了过来!
“小心!”趁着杜若手忙脚乱接人的空挡,温玖玖慌忙驾云强行突出重围,她一边没命似的逃跑一边冲杜若大喊:“人我还给你了,你可要说话算话饶我一命!”
“哪里逃!”水幕如大江涨潮一般朝前涌去,水瑶急忙追上,路过杜若时却被拦住。杜若搂着樊灵枢的手发颤,眼中却是熊熊怒火,她看了水瑶一眼,将软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小心交给她:“帮我照看他一会儿,我跟温玖玖之间的仇怨只能我亲自去解决。”
“……你要小心。”水瑶看着她满身压抑不住的金光,眼中有些担忧。但想想还是同意了。堵不如疏,让杜若去发泄一番也好,有了金光雀翎的加持,她不见得会输给温玖玖。
交代好水瑶,杜若转身,没想到手却被人拉住了。樊灵枢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偏偏紧紧抓住杜若的手。男人的手很凉,眼中尽是不舍,杜若微笑,轻轻抱了抱他:“别担心,等我。”
然后她就像个光点一样,转瞬间消失在云雾重重里。
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
温玖玖回头看见穷追不舍的杜若,眼底流出愤恨的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想要爱情,可偏偏杜若半路杀出抢走了她喜欢的人。她想要力量,可偏偏自己堕入魔道,杜若平白得了修为。为什么会这样呢!
温玖玖的云猛然停住,山风大作,她脸色阴沉,缓缓转身面向杜若:“来吧,今天我们就好好地一决高下,我倒要看看樊灵枢心中的天道究竟如何,看它是不是惩奸除恶,是不是绝对公平!”
“你想要怎样的公平?”杜若如一阵风般追了上来,浑身的躁动就要将她炸开似的,她眼底充血,不由分说地打出一道醇厚金光。温玖玖偏身躲过,只有缭绕在身边的黑雾被那刀一样的金光冲散。
很快,二人便化作两道光影,如同一金一黑两条巨龙,互不相让地在半空中缠斗起来。
“若天道存在,我付出了那么多就不该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温玖玖释放出一众鬼魄,黑压压地朝杜若包裹去。
数道金光一齐迸裂,带着毁天灭地的锋芒:“难道你所说的付出就是残害无辜之人吗!”
“可我潜心修炼之时得到过什么?我下界除魔时又得到过什么?最后不还是被你横刀夺爱!”鬼魂嘶叫着被金光分解,黑雾却化作毒蛇纠缠不休。
“醒醒吧,是孔雀看不上你!每天被甩的人多了,有几个像你一样丧心病狂?”金光在她体内翻腾,她出招更加迅猛。
温玖玖一边狼狈躲避那灼人的温度,一边咬牙切齿面容扭曲:“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啊!”
黑雾暴涨,似要遮天蔽日。温玖玖身处漩涡正中,眼神却有些迷茫。
遥想当年,她也曾天真顽皮,以为付出就有回报,以为成了仙就算修成正果。哪知岁月漫长,人心易变,曾经为了追求天道的信念也会动摇,那想要扶危济困斩妖除魔的一腔热血也在尘世纷杂的诱惑中渐渐冷却,她落入重重迷障迷失了自己,却又在死到临头时寄希望于被自己弃如敝履的天道,渴望它真如世人所说的那般公平,能记得她曾经的好。
……太可笑了。
一道金光雷霆般劈中温玖玖,她浑身巨震,喷出一口鲜血。她目光涣散,眼中的黑雾弥漫出来,似乎带了一点湿意。
杜若神情冷漠,出招却毫不手软,那噩梦一般的漫天血雨在她眼前挥之不去,被蒙在鼓里的风裳羽、为此剔除仙根的樊灵枢、还有那一千条无辜性命……她不能原谅,绝对无法原谅!
贯穿。金光化作一柄巨剑穿透温玖玖的身体,后者在一团黑气中,只有脸白得吓人,像一个真正的鬼魂,她不反抗了,只是裂开嘴笑起来。
你看,天道是公平的,正义终将打败邪恶。她作恶多端,终于要在一次又一次的致命一击后迎来死亡。有多久没感受过这种几乎把自己撕裂的痛苦了呢?
温玖玖闭上眼睛,任凭杜若暴涨的金光戳进她的心脏、劈开她的喉管、斩断她的脊椎……
“一。”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
“二。”
如果可以,她会希望时光倒流。
“三。”
就回到自己还是一只狐妖的那时候吧。
“四。”
占山为王,称霸一方,手下们会给她送来最鲜嫩的小野鸡。
“五。”
再也不管什么沧桑正道。
“六。”
也不知情爱、不懂风月。
“七。”
就……做一辈子快活潇洒的坏人。
“八。”
温玖玖脸上笑意更盛,杜若却停了下来。一番对决,她身上乱窜的厚重修为已经在发泄后趋于平和,而温玖玖气息虚弱,周身的黑气也散了。
山风云雾中,温玖玖睁开眼,恍然间以为二人回到了天上,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她嘴角微动,却听见杜若叹了口气,杜若开口,声音很低,好像非常疲惫一般,她说:“答应过你的,留你一命。”
“什么?”温玖玖以为自己听错了,杜若却擦了擦眼角,转过身去,她纤细的身影在云遮雾罩中更显单薄,却挺得笔直,似是有一股韧性:“九尾狐温玖玖,我杀你八次,算是……抵了灵枢的份,至于风裳羽和那些无辜的人,你就用剩下的一条命好好修行,用你的一生来偿还吧。”
她顿了顿,温玖玖看到她攥紧了拳头。
“曾经,我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的。”杜若撂下这句话,飞快地离开了。
那句话极轻极轻,轻得像一场幻觉。温玖玖愣在原地,看着杜若离去的背影,她垂了垂眼,轻轻吐出一句:“是吗。”她没再说话,也不再动了。她的手开始变得虚幻,然后是整条胳膊、身体、整个人……
她在一片朦胧的幻影里微笑,果然,欠下血债还是得用死来偿还,天道……终究是公平。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慢慢化作齑粉,被风吹散。
“呵,杜若,其实……我早就没有九条命了啊。”
山上忽然刮起了无休止的大风。过往的记忆如乱流,汹涌又纷杂地一涌而出。
……
“公主,樊灵枢请求代杜若受罚,用全部修为换杜若一命。”
“公主,我有九条命,我也用一条命换樊灵枢一根雀翎吧。”
“总不能让他死了。”
……
大风摧枯拉朽,席卷一切。等大风刮过,天地间空茫茫的一片……真干净。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温玖玖。
杜若匆忙回到破旧寺庙,老远看到水瑶等在门口便觉心下一沉。果然,水瑶迎上来,慌忙拉着她来到樊灵枢身边,她焦急道:“你总算回来了,他肚子疼,有好一会儿了。”
樊灵枢面色惨白,已然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只是手紧紧抓着身前的衣襟,只怕是腹中疼痛难忍,却又害怕伤了孩子不敢触碰。
杜若掐着手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要帮樊灵枢检查,于是便差水瑶出去片刻。
樊灵枢的脸惨白如纸,他的睫毛被冷汗打湿,一簇一簇地粘在一起,微微抖动着,杜若看着他身前弧度还小的凸起,小心伸手碰了碰,尽管她已经极力放轻动作,可手下的身体还是颤了一颤,樊灵枢低吟着睁开眼睛,涣散的目光缓慢聚焦,见到来人,他似乎安心了一下,唤到:“杜若……你……”
“嘘。”杜若手指点住他苍白的嘴唇,哄道:“肚子很痛吧?现在我要打开你的腿看看情况,别害怕,总会没事的。”
樊灵枢闻言点了点头,一只手悄悄松开自己的衣服,改为拽住杜若的裙角。杜若没有管他,她手心出汗,克制着自己撩起他的下袍,顿时,一股血腥味传出,她心中一紧,连忙轻轻分开樊灵枢的双腿,她看见了,白色的亵裤上,赫然是星星点点的血迹,是滑胎之象。
看到杜若脸色不好,樊灵枢心中有些慌张,他只觉得肚子更疼了,一阵搅着一阵,更有一股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下坠之势。
他抓紧杜若的手腕,开口声音都在飘:“是不是……呃……是不是孩子状况不好?”杜若闻声抬头,竟看到他眼中漫上一层水光。
“怎么会?”动作快于理智,杜若脱口答出这句话,接着便俯身吻上了樊灵枢的唇。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再看到他难过了。躺在身下的人双目微睁,却因着腹内疼痛无暇他顾,任凭着杜若撬开他的唇舌将什么东西渡了过来。
“嗯……”樊灵枢发现那是什么了,他抓着杜若的肩膀想要推拒,可刚刚折腾一番的人哪来的力气。杜若扶着他的头,舌头压着他的舌头,唇齿磕碰间不由分说地逼他吞下自己送去的东西——药灵的修为。
杜若是一棵仙草,准确的说是一棵仙药草。此时此刻别说是修为,只要能保住胎儿,杜若愿尝试任何办法。
樊灵枢闷声哼着挣扎不得,终于在杜若的逼迫下将所有修为吃掉。一股盈润的真气充盈四肢,最后又柔和地聚集在腹部,似是化作一团柔软的保护罩,将那岌岌可危的宝宝护住了。
“怎么样?”望着杜若关切的脸,樊灵枢眉头微蹙,再开口,他的声音明显有了些中气:“你也太乱来了,我好不容易将修为给你修魂补魄,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你就又把你自己的给了我……”
“看来没问题了。”杜若轻笑,低下头又在他嘴角亲了亲。
这招果然好用,樊灵枢住了口,寺庙里安静下来。水瑶担心地探头进来看,又识趣地缩回头去远远跑开,她要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用传声镜,哼,欺负谁是孤家寡人吗?
樊灵枢拍拍身侧,杜若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窝进他的怀里。两人枕着破烂石头,看着漏风屋顶,竟躺出了一种地久天长的感觉。
千帆过尽,本应感到空虚才是。可杜若枕着温热的胳膊,听着沉稳的心跳和轻轻的呼吸,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雀跃,一切坏事都结束了,所以,未来都只会剩下好事情。
“想什么呢?”樊灵枢懒洋洋地问。
“我想……”杜若伸手小心抚了抚他柔软的肚子,她低低发笑,也跟着他懒洋洋地回答:“我在想,现在我的身体里是你的修为,而你的身体里有了我的修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说,这算不算天生一对啊?”
闻言樊灵枢也轻轻笑起来,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笑意腾腾的眼睛望着虚无处,似是透过这满山破败看到了过往的一点一滴。
此时此刻,房顶的大洞都如圆月一样美丽,周遭风声是仙乐歌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头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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