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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作者:浮雅(bl)-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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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这么说,周围的侍女脸上都有失望的神色,只有怀砂嘴边带着一丝淡淡邪魅的笑,道,“大人,您这次打扰到我插花了……准备怎么补偿?”
怀砂是我的侍卫,我若进宫他必随着一同去的。微微眯了眼睛望他桌上那堆漂亮的菖蒲,心想没有剪好很是可惜,然而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已经欺近到我的身前,在我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地一吻。
周围是笑闹和惊叫的声音。
我伸手捂住唇看怀砂,那个浪荡的剑客脸上有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挑眉轻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怀砂……”
脸上有些微发烫的感觉。因为没有刻意隐瞒,所以下人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可是在人前做出这等亲密的举动还是第一次,我觉得浑身都很不自在。那个罪魁祸首在旁边轻轻地笑,在我准备发怒之前拿着剑走了出去,临出门时轻飘飘地抛下一句话……
“大人,今天的菖蒲开得特别好呢……”
6.山雨
今天的皇宫格外冷清。
早晨的时候下了几丝细雨,地上带着些微的湿气,空气也是清澈而透明的,清新得很。
我与嘉侑在御花园中慢慢地走。那孩子的怀里抱着一只漂亮的猫儿,脸上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我寻思着该怎样跟他说我去历州的事,原本以为他一定会准许,可是进宫之前怀砂对我说的话却让我产生了几分犹豫。那个桀骜的男子微微冷笑着说,“大人,陛下他不会同意的。”
怀砂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隐约有着淡淡的讥刺的光,我不知道那表示着什么,只是再问时,他却怎么也不言语。嘉侑不会同意吗?大敌当前,我想不出他不同意我去历州的理由。如果是担心我的安危,我自有办法安抚他,可是怀砂的神色让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不知为何,我似乎越来越相信那个浪荡的剑客对事情所做的判断,那个人的犀利和准确,比起轩辕铭来也毋须多让。
只是,到底是为什么?
偌大的御花园中只有我和嘉侑两个人,侍卫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支开了,周围安静到了极点,甚至可以听到远处宫人吹萧的声音。“白泠,你听,多么美的音乐。”嘉侑在一株凤凰花树下停了脚,微微仰起头,望着萧音传来的方向。我伸手抱过他怀中的猫儿微微地笑,那孩子的眼中有一种静谧和向往的神色,这样的清晨想必让他十分放松。
“是啊,臣好久没听到过如此清雅的乐曲了。”其实这宫人吹奏的乐曲也一般,功力并不见得比别人更好,只是此时此刻听起来却显得清新动人,恍如冰雪之颠缥缈而来的幽幽清香。
闻言,嘉侑微微笑了一下。那孩子的笑容很好看,只是平时不常笑而已。
“白泠,你看,卡莲总是喜欢往你那里钻呢。”他说的是那只有着金色眸子的漂亮猫儿。说起这只猫儿,那是西域进贡的名品,有着一双水晶般的眼睛和丝绸般柔顺的皮毛,平日里总是高傲任性得不大爱理人,只有每次我来的时候,卡莲总是喜欢过来蹭蹭,很亲昵很陶醉的样子。
我总觉得那猫儿与他很像,都是漂亮而高傲,而骨子里却是异常寂寞的。
“陛下,卡莲只是怕寂寞而已。”我笑了笑,伸手抚摩着卡莲身上的毛。那只猫儿十分舒服地蜷缩在我的怀中,眯着眼睛轻轻地打着呼噜,简直比我还享受。嘉侑有些不悦地瞪着那只猫儿,似乎是因为我们的亲昵让他有些吃醋。我轻笑着看着他那有些孩子气的表情,那模样真的是可爱得很。
“……白泠似乎很招动物们的喜欢。”过了许久,那孩子才不情不愿地说。
“白泠,我听说你在冰国的时候住所外面有许多白色蝴蝶,每天清晨你品茶的时候,它们就歇在你的指尖上……是真的吗?”
“呵……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微笑。
其实不只是蝴蝶,池鱼雪兔之流也很喜欢亲近我,最有趣的是龙觞喂养的那只银豹,平日里凶得不得了,所有的人都怕它,可是到了我面前就温顺得不行,我一指挥甚至比龙觞还管用。
“可惜越彀没有蝴蝶,不然,我也很想看看那样的情景呢。”那孩子说着,漂亮的金眸又望向远方。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忽然觉得他的目光里隐藏着几缕忧伤。“白泠,到底有多少的你是我不知道的呢……”
……无言以对。
我们相识不过才三年,可是三年前那个十七岁的我,就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那些冰封的回忆和往事,并不是旁人所能够触及的……
嘉侑,不要怪我。但是有些东西我无法给你。
“今天真是多话了……”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那金眸的孩子忽然垂下眼睛,淡淡地道,“白泠,这么一大早就进宫来找我,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我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是想问问有关历州的人事布置。”
“历州……”那孩子有些许的沉吟,想必最近也为这个问题烦得焦头烂额,“白泠,干和沐枫应该是不能与龙觞抗衡的,是吗?”
“……是。冰国王素来有着铁血的称号,行事作风强硬冷酷,干他们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可是,白泠,我实在想不出该派谁去增援。朝中的大臣多为贪生怕死,仅有的几个忠诚之士在才能方面也不足以担当重任,白泠,朝廷已无可用之人了。”
“陛下……派臣去吧。”我沉吟着,低声地请求。
嘉侑那孩子也明白当前的局势,事态紧迫,他应当不至于反对由我出面。
然而我似乎猜错了,那双金色的眸子有些惊愕地看着我,接着是断然拒绝的声音……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陛下!”
“历州战事已经如此紧急了,片刻不能耽误,请您派臣前去!”我跪了下来。
“再说,臣有信心可以保住历州,此行绝对不是去送死。”我抬头看着他。他如果真是担心我的安危,我有信心劝服他……那孩子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我知道。
可是,嘉侑只是倔强地把头扭开,声音依旧是坚决的,“不行就是不行!白泠,即使全天下的人都去历州,即使历州真的失陷,我都不能让你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陛下!”
“臣可以向您保证一定不会有事……”
“我不允许!不要再说了!”那孩子忽然吼了起来,暴躁而凶狠地看着我,我怀中的猫儿被他吓了一跳,轻叫一声跳到一旁去了。“白泠,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历州的!我不要你离开我!”
他丢下这句话就拂袖离开了,我独自一人跪在原地,丝丝的寒意透过膝下的玉石路面传上来。
三年了……那孩子从未对我发过火。而今天的这一次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我回想着那双金色火焰般燃烧着的眼睛,忽然感到一阵没有止境的悲凉。
“怀砂,为什么。”
从宫中出来,怀砂用热水帮我敷因跪久了而冻得发青的膝盖,我疲惫地卧在软塌上,低声地问。不相信嘉侑告诉我的理由,那孩子虽然依恋我,但还不至于脆弱到离开我就不行。那孩子逃一样地离开了我的视线,我知道他没有对我说实话……正因为那些担心我的话只是借口谎言,所以他才会离去得如此之快,甚至没有伸手扶我起来。
我要知道嘉侑不让我去历州的真正原因,尽管,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怀砂依旧微微地笑。
“大人,何必跪在那里那么久,虽说已经开春了,可是眼下仍是天寒地冻的……”
“我问你到底是为什么?”
“……大人。”怀砂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讥刺而冷漠的表情,“大人,陛下根本就没有真正信任过您。”
……轩辕,原来是你高看我了。
嘉侑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我,我曾答应过你去历州拯救越彀的事,看来是无法办到了。
那一天我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恍恍惚惚地出来,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我曾设想过历州问题上可能遇到的千百种变故,可是惟独没有想过嘉侑会不信任我……那个孩子,那个总是用孤独的眼神看着我的孩子,原来竟也不敢将一切都放心地交到我手上,原来……我在他的眼里亦不过如此。
……
白泠,青鸾殿的花开了,陪我去看好不好……
白泠,不要总是向我行大礼,我不喜欢……
白泠,历州的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白泠,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做……
白泠,……
…………
一声声,一句句,恍如昨日。
我曾经那么坚定地握住过他的手,那么天真地以为至少有他知道我,以为他会毫无保留地信任我……看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一相情愿而已。
没有人能够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被千夫所指的人,事到如今,我总算明白……
那孩子待我再好,也毕竟有个限度,一旦到了要与龙觞正面交锋的关键时刻,他却没有勇气相信我,相信我的忠诚……
哈……龙觞,原来三年前的你也是高看我了。
我又有什么能力能够阻止你的大业,以至于让你不顾我们九年的情义派出杀手千里追杀?!
嘉侑……龙觞……或许选择回到越彀是我一生最大的错。
大雨瓢泼而下。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奔走避雨,不时有人撞到我的身上。那样的混乱和冲撞几乎让我站立不住,我踉踉跄跄地沿着街边慢慢地走,终于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力气,把身子靠在一处墙壁上,缓缓地蹲了下来。
寒冷……绝望……
我茫然地望着雨帘中奔走的人群,任雨水将我全身上下淋得湿透。
或者……就这样死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活……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想死吗?!”头顶上方有清冷的声音传来,冰雪一般寒冷。我这才发现身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高大而模糊的身影在雨中看起来分外狼狈。那双眼睛冷冷地看着我,似乎有极度的愤怒在其中酝酿……我努力地睁眼,想要辩识那到底是谁,可是白茫茫的雨幕阻断了我的视线,让我丝毫无能为力。
艰难地牵动嘴角想向他笑一笑,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面前的男子不由分说地抱起了我,他的身体和我一样透湿而冰冷,可是紧贴他心口的地方,却让我感到了几分似曾相识的暖意……
寒夜,烟花,璀璨的灯火……纷乱的硝烟……
我梦见龙觞站在我面前笑,然而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嘉侑那孩子的样子……
我在梦里请求上苍放我一条生路,可是上苍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然后,是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疯狂肆意的笑……
谁……到底有谁能救救我……!
觉得自己快被旋涡吞噬,无助地伸出手去,却抓不到任何东西……
我在梦里疯狂地大喊,可是响应我的,只有四周茫茫迷雾中无止境的笑……
“白泠!白泠!”
“别这样,快醒醒!……”
依旧是那个清冷的声音,只不过此时听来似乎带了几分焦急。我挣扎着让自己睁开眼睛,首先进入眼帘的,居然又是他,轩辕铭。
那个男子紧紧地抱着我,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我可以感觉到他起伏的心跳。他的脸色很不好,是一种憔悴的苍白,冰冷的右手紧紧握住我的左手……那是一种坚硬如玉石的感觉。
“轩辕……”极费力地,我朝他勉强笑了笑。
他冷冷地看着我眉头深深地皱起,然后说,“知道吗,你昏迷了很长时间了……你差点杀死你自己。”
该说什么好?似乎总是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他。我细细望着那男子的眉眼,忽然就微微地笑……“呐,轩辕,不要老是皱着眉头,容易老呢。”
他怔了一下,然后深深地看着我,无语。
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想伸手帮他抚平紧皱的眉头,然而最终却只是侧开脸去,淡淡地道,“亲王大人,谢谢你。”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这个男子总是冷静得连客套话也一并省略。那双如玉石般坚定的手松开了我的手,接着把我小心地放回床上,起身。“……好好休息。”
我静静地望着那个修长的身影开门走出去,素白的移门在眼前拉开又合上。我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再也承受不住背叛和伤害了,这样,也好。
因为淋了雨的缘故,那几天有些低烧。
轩辕说什么也不让我回去,无奈,我便留在他府上好好养病。
怀砂似乎曾经来过,派人送来了几株半开的菖蒲。我不知道下雨的那天他是不是追出来了,关于那天的记忆太混乱,唯一的印象,就是在雨中抱起我时那个冰冷但坚实的怀抱。
我把嘉侑不允许我去历州的事对轩辕说了,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意外,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这些天来,已经习惯了轩辕的沉默,那男子的话不多,可是每一句话都有很深的含义。
与他在一起时多半是两个人一同看窗外的风景,偶尔的只言词组,却很少涉及国事。 可我知道他在着手处理历州的事,他不会容许越彀被冰国灭亡,即使遇到再大的阻力,他也要竭尽所能对抗冰国。
“白泠,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去历州吧。”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轩辕与我坐在廊下看风景,忽然,就这样淡淡地说。
他说这话一定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深思熟虑,那双清冷的眼睛静静望着我,不容置疑。
我微微一笑。
“亲王大人,您可知道要为此事付出的代价。”
去历州,意味着失去对朝廷极大的控制力,在战争的第一线更是时刻冒着死亡的危险。何况我记得他说过,王都没有他镇不住。
微寒的天色下,我看见轩辕铭静静点头。
“白泠,我把王都交给你。”
“陛下已经渐渐长大了,是时候该权力回归了……”他淡淡地说着,“白泠,我将赋予你与我同等的权力。”
“呵……那可是比当今天子还要大的实权。”我淡淡地笑了,侧着头看轩辕铭,“轩辕,为什么你这么相信我?要知道,连陛下也无法放心地将一切托付给我。”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同样是淡淡的回答,轩辕铭看我一眼,“白泠,我相信你是什么样的人。”
相信自己的眼睛……吗?
一瞬间,我忽然感到一阵极度的悲哀,轩辕,在这个世上,能像你一样不听信谣言,只相信自己的人,究竟还有几个……
轩辕铭离开王都那天,我去送他。
那是一个带着些微凉意的清晨,街上的人不多,冷清得很。
我们都没有乘轿,并肩走在王都的大道上。
间或有几个行人好奇地看着我们,看着身穿黑色亲王礼服的他和身穿素色丞相礼服的我一同向着城门的方向行去,身后跟着长长的仪仗队,可是却安静得没有半点声音。
“轩辕,这个春天很冷呢。”
“恩。”
“历州如今想必也是天寒地冻的吧……”
“……不要紧。”
他没有看我,只是淡淡地答。我了然地轻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便不再多语。
和轩辕说话实在是件很轻松的事,有时候想想也许整个天下最明白我的人就是他。虽说我们从来就没有过太深的交往,可是这样的澹泊如水反而更让我珍惜。
此去历州,千里的路途,艰难险阻。
他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去的,我也知道龙觞的手段,轩辕铭纵再有才华,以越彀的国力想胜冰国都是难如登天。
不知道我们是否还有机会再次见面,也许,今日一别就是永诀。
“……那么,保重。”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我住了脚,微微仰头,淡淡地笑。
轩辕铭微微地点了下头,伸手取下腰间的令符交给我,“白泠,王都就交给你了……还有,以后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
他淡淡地说着,冰雪般寒澈的眼睛望着我。
忽然之间,一种极悲哀的感情从我心头一闪而过……轩辕,你实在是知我至深的人。
“……那么,保重了。”
我低下头去,轻声地说。
7.倾国
再次接到轩辕铭的消息是十来天以后的事。
那个男子甚至无须带领千军万马,仅仅是他到达历州的消息便足以让人心振奋。
许多原本准备逃往异乡避难的历州百姓都留了下来,而在冰国军手中连连挫败的将士们也重振了士气。
我望着手中的军报微微苦笑,轩辕,原来真的只有你才是整个越彀的信仰中心。
前些天曾经整理过轩辕铭交到我手上的权力,不期然地发现那甚至比想象中的更大……那个男子若想要叛变是易如反掌的事,我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挡得住他,可是,直到拿到轩辕铭的令符我才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止他称王。
轩辕……轩辕……
你究竟是为什么倾尽心力地辅佐那个幼小的王,甚至不惜把自己送到如此危险的战场?
三月,细雨迷朦。
嘉侑这几天沉默了许多,自从那一天的事之后,他总是用一种孤独脆弱的眼神看着我。
和嘉侑的关系是脆弱的,最近更单薄得近乎疏离。
有时候,有些东西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须得小心呵护才能得以生存,任何一点的风雨都能使它走向灭亡。
我开始刻意地回避他,尽管,在处理国务时依旧尽心尽力。
府中的菖蒲终于全开了,闲暇时我便望着怀砂给它们修枝剪叶,怀砂总说菖蒲是一种很奇异的花,只有在狂风骤雨中才会散发出清冽的香气,他说那些花和我很像,我笑笑,不言语。
这些天来,怀砂憔悴了。
我说,“怀砂,你不要为我担心,我还有能力承受这一切。”
他很复杂地望着我,欲言又止。那男子的心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事,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然而他的不安传染了我,竟让我也有丝丝的烦乱。
战事愈演愈烈,轩辕铭与龙觞起了正面冲突,短短一月之内朝廷四度加派援军,可不久之后还是传来了历州失守的消息。
轩辕率领军民与冰国军展开激烈的巷战,据说一日之内全城尸横遍野,流血漂橹,情景空前惨烈。过了几天轩辕被杀的消息也传来,是龙觞亲自动的手,当着众人的面一剑刺进轩辕的心口,据说鲜血溅了很远很远。
接着是屠城。是历州军民的反抗触怒了龙觞,也激起了他杀戮的欲望。历州城起了三日三夜的大火,方圆数百里之内,不见一个活人。
龙觞变了,变成了冷酷嗜杀的君王,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
接到战报时我欲哭无泪,一个人把头靠在廊柱上,许久。
我没有想到历州会这么快失守,以轩辕铭的能力,绝不可能仅仅只撑两个月的时间。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仔仔细细地想了许久,最后,感到一阵隐约而巨大的恐惧。
病,是在接到轩辕铭噩耗的那一天得的。
先是咳血,然后虚弱得几乎走不动路。我总是躺在柔软的床塌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只要一闭上眼睛便会看见轩辕被龙觞杀害的情景,看见龙觞用那把寒如秋水的名剑刺向轩辕的心脏,剑光过处,鲜血染红了大半天空。
轩辕,是我害了你。
如果我能说服嘉侑让我去历州,那么,即使城破,死的那个也不会是你。你把你的所有的信任和权势都交给我,而我回报你的,却只有死亡……
那双清冷的眼睛一直在心底徘徊,黑暗中,也总是浮现与他在一起的情景……
那个他抱着我当街走过的清晨,那个碧琉桥上请求我去历州的月夜,那个雨中比什么都温暖的怀抱,……我还能够真切地感觉到那些时候的清雪和白梅,夜风和月光,冷雨和狂风……一切的一切,仿佛一伸手就可触及。
我对怀砂说我不敢睡,我害怕见到他。怀砂凄凉地看着我,仿佛为了抓住什么似的,紧紧地拥抱我。这是心病,无药可医,大夫们都说只能慢慢调理。
嘉侑也从宫中赶来了,才几天的功夫,那孩子就瘦了好多。他用那双金色的眸子不安地看着我,说,“白泠,你好好养病。”
我虚弱地朝他微笑,他却痛苦地别开眼去。
“白泠我求求你别笑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阻止你去历州不该派轩辕铭过去,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我现在身边只剩下你了……”
说着说着,他的泪水流了下来。
“……怎么会是陛下的错。”
我仍旧微笑着,犹豫了一下,挣扎着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发。
不忍心见到这样悲伤孤单的他,尽管,我们之间已经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那孩子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阻止我。我的手指从他的发间滑落,回想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风风雨雨,只觉得痛楚和悲凉。
“陛下,轩辕亲王过世了……请您好好保重。”
我一字一字轻轻地说,胸口因为说话而产生的震动牵扯到肺腑,是一阵几乎令人窒息的疼痛。
嘉侑哀伤地看着我。接着却是咬牙切齿的声音,“那些可恨的冰国人……!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他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悲哀地笑了一下。
“可是,陛下,现在冰国军正朝着王都而来,所向披靡……陛下,我们挡不住他……”
“挡不住也要挡!”蓦然之间,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强出现在那孩子眼中,“白泠,为了越彀,为了你……我宁可与冰国拼个玉石俱焚!”
那双金色的眸子坚定地望着我。
我默默别过头去,廊外的菖蒲花在雨中摇曳万千,有清冷的暗香随风而来。
嘉侑,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地回答我,因为,那关系着你我的命运……
“陛下,请您一定要如实地告诉我,您不让我去历州的真正理由。”
那孩子长久地沉默了。
我没有催他,因为我想听最真实的回答。
终于,嘉侑轻轻地开口,“白泠,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你会离开我。”
“不是为了国家么?”一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我心头一晃而过,怀砂那天的话清晰地徘徊在脑际,有些事情似乎一下子明了起来,许久,我轻轻笑了笑,轻声问。
“……我从来没那么想过。白泠,我知道你不会背叛越彀……可是,我害怕。”
廊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地间萦绕着一层缥缈的水雾,我透过水雾安静地望廊外的菖蒲,那么素净的花香和颜色,竟变得如此恍惚而不真实。
我伸出手去,握住冰冷的床塌。
过了几日,身体稍微好了一些,我便命人焚了香,坐在廊下抚琴。
琴是上等的焦尾木制成,古朴而雅致,在手下发出优美的旋律。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轩辕,你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保佑我守住这个王朝,完成你的嘱托……
曲,是极平常的《金缕曲》,然而却是特地为他奏的,我但愿那袅袅的熏香能把我的琴音带到他的身边,这一曲《金缕曲》,只为悼念那一段随风逝去的往日……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
……然诺重,君须记。
细细咀嚼着这句话,想起离别那日他殷切的嘱托,忽然之间,我再也支撑不住,哭倒在古琴案旁。轩辕的死让我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我已经知道,那个出卖他的内奸就是我身边的怀砂……
“大人,您没事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急切而焦虑地,扶起我的身子。
我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把我扶进怀里,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只在他怀里轻轻靠着,再也不想动弹。
“大人,您的手……!!”
那个熟悉的声音又低呼,他的手轻轻握着我的手,看着上面被琴弦划出的血痕,语气里充满了心疼。
“怀砂……不要动,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我的声音很低,疲惫到了极点,想必是吓着他了,那个浪荡的剑客小心翼翼地把我揽在怀里,伸出手去,轻轻环住我的身体。
他的身上依旧带着淡淡的菖蒲清香,那样的气息温暖而熟悉。我把头靠在他的怀里,那一刻,无数的往事从眼前一晃而过,温暖得让我想要哭泣。
……轩辕,原谅我,就让我在他的怀抱中沉溺最后一次……只是,最后一次。
“怀砂,又去烟雨街了,是么?”
过了许久,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问。
怀砂没有发觉到异样,与往常一样回答,“大人,我去为您采摘新鲜的菖蒲花了,……如今已是最后的花期,要找到能入您眼的菖蒲,还真费了我不少时间呢,……”
他说着从琴案上拾起方才带回的菖蒲,递给怀中的我。
我没有伸手去接,咬唇看着它们,那种含苞待放的形状妖娆到了极点,沾着晶莹的雨露,更是曼妙不可方物。
我的心忽然被刺痛了,推开他递来的菖蒲,同时挣扎着,从他的怀抱里站了起来。
“大人……?”
怀砂有些惊愕,不解地看着我。
而我却微微冷笑了,看着他,说,“怀砂先生,你又何必每天绕道到烟雨街替我折菖蒲,须知从安顺门到那里的距离并不算近。”
我看见他的身子在瞬间僵硬,右手手指在袖中迅速收紧,想必,是握住了袖中的剑。
果然是他。
那个来自冰国的内奸。
我不知道书房中的机密情报怀砂看过多少,但轩辕铭是个很仔细的人,出发之前他找我商议过许多对抗冰国的方法,如果不是这些情报被泄露出去,龙觞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下历州,杀死他。
“你的身上有杀气。”我的话依旧淡淡,却透露出几分疲惫,“怀砂,我待你一直很好……”
后面的话忽然说不下去了,像被什么堵住似地梗在喉头,我有些讥诮地笑了一下,静静转身。
琴案旁边,一炉上等的熏香被我的衣角带了一下,碰翻在地,而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头,无数的利箭已然射出,直奔怀砂的方向而去!
兵刃相交的声音从没有如此刺耳。
箭雨方过,埋伏在庭院周围的杀手们就一涌而上,把怀砂困在中间,招招致命!
……怀砂,不是我对不起你,只是,我无法让一个冰国的奸细活着离开。
我在家将的护送下往院外退去,身后已经传来了人类濒死时发出的惨叫声,我的心脏忽然一阵抽紧,脚步不听使唤地停下,霍然回头……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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