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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女王-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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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默拉直接冲过去拦了一个人:“前几天政变中,法学院有人伤亡吗?有哪些人遇难了?”
  被安默拉拦下的女性学者有点讶异地看着她:“你也来了吗?”
  安默拉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她容颜憔悴,穿着纯黑色的衬衫,斜挎着黑色皮包,短发修剪得干净利落。莫纳的目光在她们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会儿,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埃兰娜,这边!”不远处的办公楼入口,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正朝这边挥手。
  他的呼喊声瞬间唤起了安默拉的记忆,这个埃兰娜不就是她第一次来国立学院时带她坐校车到法学院的人吗?她看起来比那时候憔悴了很多,又把头发剪短了,所以安默拉乍一看居然没认出来。
  “你也来参加文森特院士的追悼会吗……”埃兰娜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安默拉胸口的亿万星辰徽章,然后转身朝办公楼跑去。
  文森特院士……
  安默拉所知的唯一一个“文森特院士”就是玛希·文森特。
  她想,也许自己已经知道索菲亚非要她赶在今天来一趟国立学院的意图了。

  ☆、第140章 星盘

  140、星盘(上)
  经历了一整天各种事件的冲击,疲惫不堪地返回农场休息的安默拉感觉自己并没能如愿。
  她捂着信跟杰拉尔德回到了农场里,还是老样子,所有人在那个大食堂集合。
  她名义上的父亲母亲——约翰和玛丽——在准备好晚餐后立刻像逃难一般离开了。杰拉尔德看上去对那些食物蠢蠢欲动,但他对安默拉显然更为关心,所以他全程眼睛盯着餐桌听安默拉说话。坎迪洛克的蛇脸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怕,但是他的神态动作都很温柔,而且他喜欢孩子。安默拉离开的日子里,基本上是由他在照顾乔诺和小弥赛亚。卡特里娜蓄起了长发,但是依然英俊不减,她眼神凉凉的,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很不满。
  “看来我不在的日子里大家都过得很好。”安默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其他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她。
  杰拉尔德率先点头:“还行。”
  坎迪洛克嘶嘶地附和道:“还算不错。”
  卡特里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开始吃自己面前的南瓜饼。
  另外两个孩子,乔诺坐在坎迪洛克左边,小弥赛亚坐在坎迪洛克右边,看上去被哄得不错。弥赛亚对自己面前的土豆泥更感兴趣,但是乔诺对安默拉更感兴趣,他一直试图从婴儿车里爬出来。
  “吃吧。”
  安默拉发现自己除了这句话竟然不知道该跟这群人说点什么好。她身上发生的任何一点事情,苦闷的,忧郁的,悲伤的,愤怒的,没有一件能与这些人分享。而她眼前的这些人,甚至称得上这世上活着的,与她最为亲密的人。
  她再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孤独——这之前唯一能让她感到孤独的是无法向莲恩诉说门格尔的暴行。
  杰拉尔德虽然没长什么脑子,但他很敏感,对情绪的查知能力堪称一流。他率先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有点累。”安默拉简单地回答,然后开始机械地咀嚼那些面包片。
  “那么那封信的事情就等过两天再……”
  安默拉抬头看了杰拉尔德一眼,很静的眼神,虽然她平时也很安静,但不是这种镜面般什么都看不见的静。杰拉尔德与她的眼神接触,然后把下半截话就着奶茶咽了下去。
  “晚饭结束后来我房里。”安默拉说完又低下了头。
  餐桌上的气氛很沉闷,与安默拉回来之前所想的和谐场面完全不同,她想可能是自己的原因,但也懒得去做什么补救了。就这么潦草地吃了点东西,她准备直接离席去解决掉那封烫手的信。
  她起身,给了杰拉尔德一个眼神,却在经过坎迪洛克身边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啊……呀!”稚嫩的,属于孩子的声音。
  安默拉低头,发现乔诺半个身子都从婴儿车里探出来了,只为伸手抓住她。
  “你们没人教她说话吗?”安默拉试图把他的指头掰开,但又怕弄伤他。
  坎迪洛克:“嘶嘶……”
  杰拉尔德正处于不知如何是好的围观状态。
  唯一比较清醒的卡特里娜喝完最后一口南瓜汤,冷眼看着安默拉道:“我们只是没教他怎么叫你而已,反正你也不在乎,对吗?”
  “对。”安默拉利索地将自己的衣角从乔诺手里拽出来,然后对杰拉尔德说,“出来一下。”
  乔诺在她背后努力伸长手,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无意义音节。
  杰拉尔德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氛,飞快地跟着安默拉跑出了食堂。卡特里娜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用力放下手里的南瓜汤碗,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这种人就应该孤独地老死在实验室里,还养什么孩子。”
  坎迪洛克在这些日子里已经学会了说基本的圣兰斯卡特语,他也听得懂卡特里娜的意思:“你是说安默拉吗?她脾气不好。”
  “不是脾气的问题,她只是……”卡特里娜想要解释,但话到喉头才发现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她习惯一个人,不,不是,应该说,她天生就应该是一个人。这与我们是不是主动靠近她或者她是不是主动向我们示好无关,不管离得多近,就算我们坐在一张桌子吃饭睡一张床,她都依然是一个人。”
  坎迪洛克蛇脸上覆盖着鳞片,所以看不清表情,但他应该是听懂了。
  “但带孩子还是很开心的。”他这么说道。
  卡特里娜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带孩子?你确定?而且是这两个能把人吵疯的小恶魔?”
  “他们刚刚很安静。”坎迪洛克疼爱地摸了摸乔诺的头,这孩子还盯着安默拉离开的地方。
  “谁在那个家伙面前都会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你不觉得她自带一种‘我很不爽你们谁都别开口说话不然分分钟削死你’的气场吗?”卡特里娜跟安默拉的恩怨要追溯到很久以前,她看不惯安默拉也正常,“这里谁都不欠她,摆出那副脸色真是让人倒胃口……”
  坎迪洛克安静地摸着乔诺的脑袋,然后看了卡特里娜一会儿:“你今天有点激动。”
  卡特里娜脸色苍白了一下。
  确实,她平时完全不是这样的。不会用尖酸的话挖苦别人,更不会在背后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指指点点。她今天有点失控——因为安默拉的出现。
  本来她与安默拉是敌对的,那家伙甚至当着她的面砍掉过她同伴的手。但是现在安默拉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与收留者,这种落差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得去给两个小可爱洗澡了。”坎迪洛克收拾好自己和两个孩子的餐具,然后起身,“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转眼餐厅里只剩下卡特里娜一个人。
  而此时安默拉的房间里,杰拉尔德正和她争论不休。
  “你应该去休息一下,你都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差……”
  “等我处理完这封信。”安默拉开始用形形色色的魔导式检查信封上是否有加持不好的东西,她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没空理会杰拉尔德的建议。
  杰拉尔德直接伸手拍在信封上,把安默拉吓了一跳,他说:“说说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默拉抬起头,两个人相距杰拉尔德的半截手臂那么远,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稳健的心跳。她只看了杰拉尔德一秒,然后用力抽出了信封——当然是在魔导式的保护下。
  “没什么,我明天需要接受爵位,所以今天必须处理掉叛党的事情。”
  杰拉尔德再一次想要夺下信封,但是安默拉展开魔导式很快,一次又一次地拦下了他。
  “够了杰拉尔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安默拉恼火地喊了一声,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音量,“有事不要一个人扛着,说出来让大家帮忙。如果真的很累就去休息,不要总是过度消耗自己。悲伤也好,愤怒也好,不用憋着,宣泄一下也好。无非就是这些,你还能想到点什么呢?”
  安默拉在杰拉尔德回过神来之前转身打开了衣橱,这里面连通着地下魔导实验室的安全入口。
  她拿着那个单薄的信封,站在衣橱门前对杰拉尔德说道:“别来打扰我,毕竟你除了说煽情话之外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等你真正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再跟我提议说分享问题吧。”
  说着她就关上了衣橱门。
  杰拉尔德愣了会儿神,然后开始对着安默拉的衣橱门一阵猛敲:“你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安默拉靠着衣橱门,感觉背后一震猛烈地震动,她摇了摇头,直接用魔导式加固这里,然后顺着安全入口往下走。经过了几十米的垂直距离,她这才听不见杰拉尔德的叫喊声。
  这些地下实验室是由文森特布置的,虽然他使用的是速建魔导式,但这些建筑物依旧精美无比。从魔导学角度来讲,它也完全符合一个标准实验室的规格,从消毒间到魔导式应用实验室,这里几乎有着所有魔导实验室的器具。
  安默拉消好毒进去,开始利用神国和这里的器材检验这个信封。
  但是过了两三个小时,所有的化验都显示信封是安全而普通的,没有任何魔导式的加持。
  安默拉坐在实验室控制台前的转椅上,把信封扔在自己面前,感觉头疼得要命。她不确定叛党找她有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明天她就能从索菲亚这里得到一个爵位和一片远离闹市可以为所欲为的领地了,她可不希望这个节骨眼上叛党再来闹什么麻烦。
  思来想去半天,她也终于有点扛不住疲惫。
  “算了……”
  安默拉直接动手撕开了那个精美的信封,比起之前精密的检查,这样粗暴的探查方法反而更让她安心。
  信封里只有一张信纸和一个怀表。
  怀表是金的,有表链,打开一看,表盘的位置没有显示时间数字,而是用精密无比的机械构建了一个小小的星盘。星盘上面显示的,正是南十字星。相比之下那张信纸就有点粗糙了,普通的羊皮卷轴,普通的墨水,也看不出特什么色,非要说的话,写信人的字应该算一个。
  字迹很潦草,但每个字是什么却看得很清楚。笔画之间粘连在一起却显得有序,给人一种潇洒自如的感觉。这在安默拉见过的手写体中应该算是最好看的。
  “致尊敬的安默拉阁下,
  贸然打扰,实在抱歉,希望这封信不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
  您也许已经听过我的名字了,南十字星,一个渴望着自由的普通人。但是因为剥夺人民自由的统治者们心怀恐惧,所以他们把我变成了一个不普通的人。他们有的说我是暴民,有的说我是恐怖分子,也有极个别的人甚至认为我是革命家,托他们的福,如今我声名远扬。
  这次写信给您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我们可能需要面谈,届时我将以自己微不足道的知识为您指一条通往无尽天阶的路,或者告诉您一点关于曙光预言书的事情。
  南十字星
  三月十四日”
  安默拉捏着信陷入沉思。
  第一个问题,如果说要面谈,那么面谈地址呢?
  第二个问题,南十字星是怎么知道她需要通过无尽天阶抵达观星台寻找圣女的?又是怎么知道她想了解关于曙光预言书的事情的?

  ☆、第141章 刺杀

  142、刺杀(上)
  事实证明这个以迟到和夺下任免书为开端的授爵仪式绝对不可能在一个半小时枯燥无味的朗读后安稳结束。
  大概在索菲亚卖力读了一个小时之后,广场上的人们都已经又累又饿了,原本激情涌动的人群变得安静下来。安默拉饿得胃疼,站得脚酸,耳朵里全是嗡嗡声。她好几次用眼神暗示索菲亚可以结束了,但是对方也很无奈,这是她的第一个授爵仪式,帝都形式很不安稳,如果不好好做,很有可能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再等会儿……只有一小段了。”
  安默拉看见索菲亚拿着通讯器的手都有点抖,她是亿万星辰的指挥官,从本质上来说是个文职人员。
  “行……”
  安默拉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她觉得平时这么站一个多小时倒也没什么很大问题。关键是她和索菲亚都已经在冰原上劳累了好几天,她昨天晚上还睡了会儿,索菲亚因为庆功宴几乎是彻夜未眠。两个人不管体力还是精力都已经到极限了,积蓄好久的疲惫在今天忽然涌上来,撑不住是必然的。
  “我觉得我站着都能睡着了。”
  安默拉小声抱怨,但是话还没说完就忽然精神一震。
  不明原因地,就这样从昏昏欲睡的状态清醒了过来。身体里有某种原始的感官察觉到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的杀机,然后做出了本能的反应。安默拉感觉周围平静枯燥的气氛中几乎要具化出刀剑了,这种凛然出鞘的锋芒瞬间驱散了她的睡意。
  这附近有人露了杀意。
  安默拉脑海中才刚刚闪过这句话,就看见身侧一道银亮的光芒闪过。细长的刀剑夹杂着细碎的星光铮然出鞘,刀身划出残影,周围的空气稍稍扭曲,刀身都看得有点模糊。清早朝露蒸发成雾,而这片薄雾中利刃的锐气几乎要划伤周围人的皮肤。
  又快又狠,精准毒辣。
  这是个老练的杀手,仅凭一把装饰性的冷兵器就能斩开最坚固的魔导屏障。
  刀锋直接指向索菲亚,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停滞。
  “躲开!”
  安默拉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声音的传播速度不及那把刀在空中运行的速度。她的身体慢于声音或者思维,下一刻再看就发现这把刀有一半进入了索菲亚的身体。
  “紧急防护系统启动。”
  “急救设备还有三分钟到达,应急魔导式运行许可通过。”
  “伤口冻结完成,请尽快转移到安全地区。”
  索菲亚受伤的地方是左肩,她反应比安默拉快些,稍稍下蹲避开了要害。夜幕系统的反应更快,幸好它能够自主使用魔导式,它在第一时间将刀抽出然后瞬间冻结了伤口。索菲亚看起来除了很痛之外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没有失血过多伤口看上去也并不可怕。
  “解冻,见鬼!”索菲亚的声音有点嘶哑,但听起来很清醒,“是厌氧病毒!”
  她在中剑的一瞬间就完成了对自己伤势的分析,那把剑上附着了某种致命的厌氧病毒,所以应该把伤口置于一个空气流通较好的环境下。
  夜幕系统极为紧张:“不行,那把刀已经撕裂了伤口,现在解冻会因为出血过多而……”
  安默拉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索菲亚身上,她回过头,只看见一片比晨雾还深的雾气,然后那个刺杀者就消失不见了。这片区域早就由夜幕系统做过禁魔处理,一般的魔导师绝对不可能利用魔导式逃离,他可能是利用了跟那个冷兵器一样古老而高效的手段。
  “能追踪到暗杀者吗?”安默拉回头问。
  夜幕系统的声音从广场扬声器里传出来:“不能!消失了!”
  这种从魔导系统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的手段,似乎只有杰拉尔德施展过,看来暗杀者也掌握着这样的方法。
  “你处理她的伤势,我去追。”
  安默拉脱下那件碍事的法师袍,从袍子内侧的口袋里取出那个金色的怀抱,然后直接奔着那个暗杀者离开的方向跑去。她感觉心跳极快,因为在刀剑出鞘的那一刻,她胸口的怀表发出了清晰的“滴答”声。
  “南十字星……”
  上次在农场也是这样,夜幕系统抓住了北冕星,然后在它问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之前,南十字星就用遥控的心脏起搏器把北冕星杀掉了。当时南十字星显然就在附近,甚至就在农场里面,但是没有人发现他,夜幕系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逃了。
  安默拉握紧手里的怀表,迅速用假想精灵式召出只鹰角兽——它比太阳天马更适合低空飞行。
  街道在她身后急速远去,星盘里的南十字星就像真正存在于天空中的星座般缓慢旋转着,形成奇异而瑰丽的美感。这块怀表没有使用魔导式,它是纯机械工艺,在安默拉看来这几乎是机械艺术了。
  星盘上的星辰有节奏地点亮又黯淡,安默拉将它们连成线,在脑海中勾画出地形图,然后顺着这条隐晦的线路疾驰而去。
  她终于明白了,南十字星在信里表达的意思——地址就在怀表里。星座连缀出的图像终点指向了大树庄园,安默拉远远地看见自己庄园门口站着的男人。
  大概有杰拉尔德那么高,但是身材更加消瘦。他穿了件灰黑色毛衣,领口开得很宽,锁骨清晰可见,手被袖子挡住。下面的裤子有点紧,腿形非常好看,肌肉的线条温和流畅,给人一种强健的美感。最关键的是他留着及腰的金色长发,除了刘海处的一点点卷曲,其余地方就像瀑布般笔直垂下。
  可能是受了斯洛的影响,安默拉一直觉得留长发的男人有点斯文败类的嫌疑。
  他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站在安默拉的庄园门口,抬眼看着安默拉,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烟点燃。
  “您好。”
  安默拉皱眉看着他一边吐烟圈一边打招呼。
  “不喜欢烟味?”南十字星迅速把刚点上的烟掐灭了,他说话的口气很平和,甚至称得上容忍,“我习惯了,在等人的时候实在是没事干就会点根烟,抱歉。”
  只有在拿烟的时候,他的手才会从毛茸茸的袖子里钻出来,但是指节粗糙带茧,称不上好看。
  安默拉看不透他。
  不管是解谜游戏般的星盘,还是古代艺术般的刺杀,他随时都弥漫着神秘主义的气息。这些事情看起来很厉害,但仔细想想又觉得突如其来,毫无理由且毫无价值。那双深碧色眼睛与他本人一样沉在雾里,朦朦胧胧的,颜色美丽而危险。
  “进来谈吧。”安默拉看了他很久,“外面有点凉。”
  南十字星捏着烟的手稍稍一顿,他发现安默拉这个人也很有意思。不是因为在外面会被来来往往的人看见,所以要进去谈,而是因为天气凉他只穿件单薄的毛衣所以要进去谈?
  他跟着安默拉往里走,一直到她自己的那间房子门口。
  “我觉得您应该有个待客厅。”南十字星诚恳地说道,毕竟很少人会在自己卧室里接待他。
  安默拉走进去,直接拉开了自己那个神奇的衣橱门:“然而我手下并没有一个可以布置出得体的待客厅的人。”
  “呀,安默拉?你回来了?”
  杰拉尔德就像嗅到味道大型犬一样跑到了安默拉门口。
  南十字星点头向他问好:“杰拉尔德阁下。”
  杰拉尔德显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他还等着跟安默拉谈谈今天的受封仪式是什么情况呢。奥兰也有受封仪式,这种事情礼仪繁杂,一般一下就耗掉一整天,现在安默拉出门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怎么看也不对……莫非是有什么意外情况?还有,这个穿得跟学生一样嫩的老男人又是从哪儿来的?
  “你是?”杰拉尔德注意到他是用教廷语说话的,这种套近乎的方式他见多了。
  “好了,自我介绍等进来再做。”
  安默拉走过去把杰拉尔德拽到衣橱门口,然后将他推了进去,然后她对南十字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南十字星号称可以在任何情况下脱险的,永远不可能被捕捉到的男人,当然不会畏惧这样一个小小的壁橱,他跟在杰拉尔德背后进去了。安默拉走在最后,她带好房门和壁橱门,然后用魔导式激活了整个安全通道里的灯。
  “索菲亚的伤势会致命吗?”
  安默拉的问题太过直截了当以至于南十字星出现了短暂地沉默。
  “那要看他们处理得怎样……有夜幕系统这样的第五代魔导系统成品存在,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
  “嗯。”安默拉回答得很简单。
  南十字星觉得她的问题都不在自己掌控之中,按理说这时候安默拉应该问问他为什么要刺杀索菲亚,索菲亚在授爵仪式上被刺会影响什么,甚至……可能要逮捕他。
  但是她仅仅确认了一下索菲亚的安全问题,然后就对这次的刺杀事件闭口不言了。
  杰拉尔德听了他们俩的对话才明白,今天安默拉提前回来是因为索菲亚在授爵仪式在被刺,而刺杀者就是面前这位南方独立军领袖——南十字星。
  杰拉尔德咄咄逼人地问道:“你们也想在这次的帝都动乱中掺和一下吗?”
  南十字星好不避退地回答:“我们已经掺和了。”
  安默拉打开了实验室的门,这里面正对着门的地方有两个长椅,就像医院里等候挂号时坐的椅子一样,并不是用来会客的那种。南十字星挑了挑眉,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
  杰拉尔德就站在入口处,双手环胸对安默拉说:“你把暗杀者带来自己卧室?”
  “我是不请自来的。”南十字星赶在安默拉之前回答,他微笑道,“请别介意。”
  “这样闯入别人住处还要求主人别……”
  “好了,谈点有价值的事情吧。”安默拉直接坐在实验台上,她累得要死,没空听这两人打嘴架,“无尽天阶,还有预言书,请您随便挑一个作为开始。”
  南十字星愣了会儿,然后扑哧一下笑出声:“我并不喜欢您这样直截了当的人。”
  安默拉揉着眉心答道:“我对你身上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所以请说点正题。而且……你如果说喜欢我,那才是真正伤脑筋的事情。”
  杰拉尔德跟安默拉毕竟相处这么久了,他听得出她有点不高兴,所以很快安静下来,不再多说。
  “情报可不是白给的。”南十字星侧着脑袋,脖颈白皙优美,“我希望您能帮我个忙。”
  安默拉一听到要帮忙就头大,不过利益交换也在意料之中:“说。”
  “救活一个必死的人。”南十字星低声说道,“我想了很久,整个时代也许只有您能做到这件事了。”
  那是什么鬼……
  杰拉尔德插了句话:“救不活怎么办?”
  南十字星没有理会他:“我将病人和情报一起交给您。正如您无法保证救活那位病人一样,我也无法保证通往占星台的路是安全的。”
  “那我为何要跟你做交易?”
  两边的筹码都不稳定,换了就有大风险。而且,安默拉还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起死回生,要是真行的话,她早就把玛希救活了。
  南十字星真诚地道:“至少我们结下了一段珍贵的友情。”
  杰拉尔德适时地泼冷水:“你为什么能毫不脸红地说出这话?”
  安默拉和他在一致对外的时候默契值总是很高:“以及,我为什么要跟南方叛党结下一段珍贵的友情?”
  “南方叛党”这样的称呼对于独立军领袖南十字星而言是侮辱,但是他没有太在意这个字眼。
  “神的力量大致有两个进阶方向,一种是从神谕上进阶,一种是从神威上进阶。”南十字星十指交叉,神色沉稳,“我不确定您大致到了哪个地步,但是从现在的情报看来,最基础的预言能力和禁魔能力应该是有的吧。”
  这家伙知道得还真不少。
  安默拉开始怀疑,从杰拉尔德的表现上来看,南十字星应该跟教廷没什么关系,那么他要么属于黑暗圣殿,要么属于占星台。
  她说道:“请继续。”
  现在是南十字星在摆筹码。
  “占星台的圣女们主要修行神谕那一系能力,从最基础预言开始,然后到神裁,最后则是神罚。黑暗圣殿的圣子们恰好相反,他们走神威那条路,从禁魔开始,然后是更为高阶的上位神能力,神启、神恩……”
  这么听起来,占星台的攻击性反而更强,神谕算是绝对先手,后期的神罚更是安默拉所知的最可怕的神力。反观黑暗圣殿那边,最开始的神威禁魔就没多大攻击性,后面的神启神恩更是完全没有进攻能力了。可按照一般的说法,占星台上的圣女们不具备攻击的本性,她们甚至连“伤害”的想法都没有。所以当初留下她们的神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将如此强大的进攻性力量留给了根本不会采取进攻行为的救世主?
  “当然,这些只是理论上的东西,现在救世主的血脉已经很稀薄了,占星台的圣女们可能最多只能掌握神谕。黑暗圣殿在这方面应该与占星台差不多,圣子近年都没有出现过,我姑且认为他也只能使用神威。”
  看来南十字星并不知道他五百米范围内就有一个小圣子。
  安默拉一边听一边回忆了一下弥赛亚的力量,他连神威都很弱,一直以来都依赖着圣剑的力量而战斗。
  “就是这些吗?”
  南十字星点点头,然后在安默拉提出否决意见并且把他扭送到治安厅之前插话道:“这不是交易,您可能理解错了,这是合作。虽然我不能保证通往无尽天阶的路是安全的,但我自己也对占星台充满向往,我会与您共享这部分的情报,然后一同前往。至于我说的那个病人,我想不光是我需要治好他,您也会对他有所需求的。”
  “是谁?”安默拉没空跟他绕那么多弯子,每句话都直接命中准星。
  “英格兰姆·所罗门。”南十字星报出一个听起来很拗口的名字,“曾经的圣兰斯卡特皇室走狗,不过现在已经脱离了项圈的束缚。如果能够利用神恩将他救回来,我想这对您和革命军都是有利的——他是非常出色的军事家,在这样一个缺乏智慧的时代,甚至称得上绝无仅有。”
  “你是说,我们一起研究通往无尽天阶的路,然后一起救活一个破灭帝国的大杀器?那么预言书呢?”
  就这么两句话南十字星居然就把安默拉跟他拉上一条船了。
  南十字星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安默拉看得太清楚,说得太直接,他对这份互利共赢协议能否达成有了小小的怀疑。他谨慎地回答道:“预言书的秘密就藏在占星台,等到了那里,一切都会变得清晰。怎么样,您……”
  可是安默拉很爽快:“可以啊。”
  反正她没把握救活死人,南十字星却多半知道通向占星台的路,就算合作也吃不了多大亏。
  “不过除了无尽天阶之外我还希望您能陪我做点别的。”
  安默拉从实验台上跳下来,她走到南十字星面前,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把那个金色的怀表给他戴上。杰拉尔德一听见她开始使用敬语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样亲切的动作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什么?”南十字星的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安默拉的手上。
  她握着怀表,表链系在他的脖子上。
  “我想为南方山脉中那些可怜的战士们提供住所,只要是有才华的,我都愿意收留。”
  说白了就是想从他这里挖人。
  安默拉觉得南十字星来得真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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