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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与襟袂连-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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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首先欢迎各位亲看了此文。能不能继续看下去,各位喜欢就好。
然后,文下有某人的好长好长的楼……各位别同他计较,有些人能说理,有些说不清,大家看文也是图个心情,别都坏了自己的胃口,看见不能沟通的别理会就是。
三戒申请过删除某些实在不堪入目的评论,所以各位能看见断楼过,你现在能看见的剩下的已经是残余的了虽然我真的不是很明白有些明显也涉及到不和谐的为何没有被删除……另外,常识问题,不知道那位那个什么看得到不,不过就当三戒科普一下吧,0分和负分的评论,作者自己是无法删除的,一定要给管理员给了合适理由才行,是管理员操作。
呃……不管怎样,大家若是看见那评论了……视而不见吧,视而不见吧……某些人,你越是理会,越是得瑟,不理便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各位新年快乐=3=
梧州城的初秋,清晨的薄雾仍未散去,像薄纱般笼罩着整座城市。
静寂无声的大街上,偶尔有微风吹拂过昨夜谁留下的残物,撕拉过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细微的噪声倒是衬得周围更是宁静。
一只黄狗招摇过街,这会没有会让它感到恐惧的马车和人流,能自在地享用它的早餐。
突然,它猛地抬起头,一条修长的黑色身影无声地出现在它身后,在薄雾中如飘行般悄然而去。
黄狗一阵惊吓,那该是人,可为何做为最灵敏的狗,它都没有觉察出一丝声息?
黑衣人熟悉地穿过小巷大街,往偏僻的城北行去,走到北门入口,由于天色尚早城门未开,他止了步,抬头瞧眼高耸的城门,又左右看了看后,左脚脚尖点地整个人拔空而起,如只大鸟般轻松跃过高耸的城墙。
出了城门,沿着官道走了约刻把钟后,一座约莫数十人家的村庄出现在眼前。那人依然脚步未歇着沿村中的小路笔直而去,直到村后的小山上。那里有家人家,三间连在一起的屋子,前面是个小院,茅草和木头扎成的简易围栏将后头的一切隐得不真切。
黑衣人站在看来弱不禁风的篱笆墙处,敲了两下木门。
那人似乎没什么耐心,才敲完,便带些不耐烦地一脚踹开那几乎只有观赏价值没有实质用途的木门,走到三间屋子正中的那间,重重地捶了上去。
捶到第三下时,先听见屋里头有个带些闷的年轻男声应了声“就来”,接着便是碰撞了什么的混乱声响。没一会,木门从里头打开,一张明显还带着惺忪的迷蒙睡脸出现在黑衣人的面前,那是个拥有张娃娃脸的年轻男子。男子顶着头乱发,身上是披着的连腰带都没系上的外袍,左脚上耷拉着只鞋,右脚却是光着的,连袜子都还没有穿上。
“是、是你啊,怎么这么早……先进来吧。”娃娃脸的青年眯眼仔细辨认了番,便打着哈欠侧身让黑衣人走进房间。
黑衣人一进房间便取下戴着头上的斗笠,随手往桌上一扔,,人边往内走边冷声道:“你居然连来人是谁都不问便开门,若是宵小我倒还真想瞧瞧你怎么办。”
青年带些害羞得挠了挠头,跟在男子后头走进内室。“我这破地方,除了村里的人,也就你还会过来了。”
“哼。”那黑衣男子冷哼,一屁股坐上床铺。“萧然我要睡会,你今天开课不?”
那青年,叫萧然。他在梧州城里开了个小学堂,一边还负责教教村里的小孩。学堂的是收费的,也是他的主要经济来源。可这青年问的却是他下午教村子里孩子们的那课了,村子里的他从不收费,反正就教那些小孩认几个大字而已,只是举手之劳,平日里收了村里人送来的鸡蛋蔬菜鲜鱼便已经让他汗颜。
他这边正忙着寻找右脚上的鞋袜,闻言抬头对占了他床铺的男人微微一笑,脸颊两边隐隐浮现两小酒窝。“城里的早上要去,村里的那些孩子得等下午左右才会过来上课,你睡吧,不会让他们吵着你。”
“嗯。”黑衣的男子点头,脱下外衣翻身而卧,没一会又转了头过来道:“你也再上来睡一会,离天亮还有些时间。”
萧然一听,忙摇手摇头。“不了不了,我床小,两人挤一起你会睡不好。我正好去给你准备早饭……”
“我叫你过来,一起睡会。”男人原本已经闭起的眼闻言又睁开,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含着冷意瞟向萧然。
萧然心下一寒,只得脱去那才系上腰带的外袍,脱了左脚的鞋子,爬回床上,沿着床沿小心翼翼贴着那人躺下。
那男人这才合眼,翻身朝里睡去,睡前不忘再多加一句。“你中午把我叫醒,午饭我要吃你下的面条,加个鸡蛋,别放葱。”
“哦,好的。”
没一会,身后有隐约的呼噜声响起,萧然却已经全没了睡意。他翻身平躺,瞪着头顶的木梁出神。
这黑衣人,是他亡妻妹妹的相公,也就是他的连襟。姓白,名晔,据说是江湖排名前五的狠角色。
也有人说,白晔或许能挤进前三甲,不过能判定的依据不多,因为大凡有他出手很少能留个活口,只能根据死在他手下的人武功等级来估算他的排名。
并且白晔生的一副好相貌,俊美异常,偏了些魔性,加上他冷淡到无情的性格,外人送他称号一个,白玉阎罗。
有一次在那个家的家宴上头,岳父曾略带恭维得说起白晔的这外号,当时白晔怎么说来着?记得他冷冷一笑,“什么狗屁东西”。
而他萧然,平凡小人物一个。没有特点的外貌,性格懦弱怕事,才识平庸,中了个秀才后就再也无法有什么突破,只能当当夫子。
他们除了是连襟的身份之外,应该没有任何可以联系起来的地方,可是他们是何时开始可以友好得同睡一张床?
萧然侧头看向身边已经睡着的白晔,他背对着萧然,萧然只能瞧见白晔那头连女人都会羡慕的黑发在他脑后披泄在古旧的木枕上,像一缎上好的黑色丝绸。
说起来那么好的东西他也只见过一次,还是他娘子琼花过世时岳父那边送来的,说是给娘子做了当丧服。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么也要体面下葬。
其实他心里是知道的,那都是给别人看的,岳父家的人,比较注意面子,入殓时候琼花棺材里头唯一值钱的也就是她身上的这身丧服了,还有便是头上那根带了多年的金簪子。其实也是,他萧然本来就是个穷书生,萧家从来都是清贫家,若真的是披金带银落葬,琼花下去后估计也会愧对他萧家先祖了吧……
萧然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身边的男人还安稳得睡着,不过已经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萧然心里叹气,这男人睡相有一点不好,真的只是一点点。他喜欢抓着人就往怀里塞,还喜欢用他两条修长精干的长腿夹着别人的……
萧然往外挪时候已经尽量注意了,可惜练武人的警觉性怎么都是敏感的。白晔眼睛眯开条缝,瞧见是他后便边皱着眉边将他放开,由于离得近,萧然听见他嘴里还在嘟囔什么吵之类的话。
不说自己睡相差还怨别人,萧然在心里小小腹诽边披上外袍。
初秋的早晨已经带了几丝凉意,萧然打了个哆嗦后不忘回头替白晔按了按被角。
他是不知道练武人的身子骨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样铁打一般,他只知道从小他娘就告诉他,秋天落下的病会跟着人过冬,那是极损身子的事情。
轻轻打开木门,走出后再回头轻声关上后萧然深吸了一口气,冷冽清爽的空气瞬间清醒了他的神智。从井中打水匆匆洗了把脸,烧了水将昨夜留下的剩饭就着剩菜粗粗吃了,收拾碗筷后他不忘在饭桌上搁了两块不用热就能吃的米糕,这才整了书卷笔墨砚台等急急忙忙往扬州城里头赶。
虽然知道白晔不睡到中午是不会起来,但总怕他来个万一,让来客饿着个肚子如此实在不像话。
梧州城是个热闹的城市,城里学堂不少,许多还是小有名气。萧然自然不是一流的人物,他的学生大多还是穷人家的孩子,赚到的学费只能图个温饱。好在萧然虽然不是一流的学问人物,但人实实在在是个顶真的老实人,这些年下来口碑也是有了些,到今天也算是开了一分局面。
不大的旧屋子里头几乎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一个个跟着萧然摇头晃脑,煞是认真。
快到午时萧然给孩子们吩咐了明日要背诵的文章,匆匆收拾了东西往家里赶。
才走出学堂大门,便给自己的学生喊住。“先生留步,可要学生载您一程?”
那是同一个村的少年,名叫张廷,在萧然这儿也是快五年了,算是萧然的老学生,从萧然初在此地开设学堂起便在。本来萧然还想推辞一番,不过想到家里还有客人便点点头。“麻烦你了。”
“先生客气,您一直教我们尊师,学生一直都愁您不给机会。”张廷爽朗得笑道,在一边看着萧然上了马车坐稳了,这才自己坐上车夫的位置,让下仆扯着马缰往城门走去。
城里是严禁跑马的,可不能冲撞了路人。
“对了翰文,我听说你打算明年参加解试?”行了一段路,萧然突然想起一事,揭开了车帘探头问道这字翰文的自己学生。
张廷回头一看见萧然探出的脑袋,忙急道:“先生您快坐好,别摔出来!”
被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孩子训斥,还是自己的学生,若是碰见别人没准就拉不下这脸。萧然却自觉惭愧,红了红脸摸摸鼻子坐了回去。
“是有这打算。……其实我爹让我今年就去,也不知道还赶得上不。”才十六岁的张廷说起自己的打算时一派沉稳,也不见少年的急躁。“我想若是赶得上,我就去试试。考得上考不上在其次,去掂掂自己的斤两也是不错。”
张廷不打算通过生徒,而是直接解试,若能及第便明年准备充足一些去参加省试。张廷家里比较殷实,他爹也一直支持自己的小儿子去考取个功名,好光耀门楣。
“唉,其实你若有这打算,也该早和我说呢,也好帮你你合计合计……”萧然语调中有了几分焦急,一帘之隔的少年听得唇微翘。“真是如此,你也不该再跟着我了,我这点本事教教孩子习字养性还能凑合……城东的葛先生他的好几个弟子都参加过科举,想来是比较有经验的,他和我也算相识,明天我给你写封……”
萧然曾经听过张廷如此说起,当时只道是个想法,没料到他是如此认真。乡贡不比生徒,一路不会有什么人打点,一般都是如他一般的穷学生走的路,可张家家境殷实,怎么张廷会执意通过解试呢?
眼下也没时间研究张廷做出这决定的缘由,萧然作为张廷的先生此时只想为自己的学生多提供一些帮助。那葛先生有学生在当官,人情上来说总比他这书生要好太多。
“先生万万不可!”张廷一急,居然扬声打断萧然了絮叨。两人俱是一怔,张廷立刻揭了车帘对萧然作揖。“先生见谅,学生一时情急……先生切莫如此妄自菲薄,先生的学识不比任何人差,学生跟着先生足矣。”
此时已出了城门,张廷也进了车厢坐在萧然身边,由那小厮驾车往村里而去。
萧然还在想张廷的事,他想了又想,总觉得不妥。“翰文你没听过葛先生的课,没有比较不会觉得差异。这样,明日你过去听一听,回来再做决定吧。”
张廷张口想说什么,终究不好再和萧然辩驳,只点了点头。“是,翰文会按先生的意思去做。”
这事便这么定了,萧然又出了几题来问张廷,一问一答间已经回了村子。
张家是大家了,独自一大片庄院住在村口。张廷自己先下了马车,嘱咐小厮将萧然送回去。
“翰文,如今你跟着那些孩子已经没有了什么意思,倒不如自己在家好好温习……”萧然想得认真,都没注意到少年一暗的神色。他想了想,又道:“这样吧,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会将你剩下的学费退给你爹,葛先生那边若是你要过去我也会去拜托他老人家。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少年的脸色直至他最后一句才重回温,甚至笑得有点甜蜜。“好,以后就麻烦先生了。”
2
2、第二章 。。。
回到家里后萧然先回了房里,推门走进去一看,那人面朝里还睡得正香。
萧然摇摇头,重新轻声退出门外。
人人都羡慕江湖人,说什么快意恩仇,他就不觉得有什么好。你说房里的那位,既然江湖排名如此靠前那总是个人物了吧?每次来他这儿就睡得天昏地暗,活像是从来没好好休息过一般,也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若每个江湖人都如此,萧然想,还不如他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逍遥呢。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去灶头生火,利索得打了两个蛋进锅,用煎蛋剩下的油熬了香葱。另一个灶头烧了开水,等水开了后将挂面放入,等第一次水开了后浇了半勺冷水,待第二次水滚开后便先捞了一碗起来,浇了两勺葱油,将没捞干净的葱夹走后倒了些酱油和香醋,拌匀了,搁了个摊好的鸡蛋上去。
这一碗是白晔的。这人挑剔,不吃葱花,不吃煮烂的面。
等帮白晔的都弄好了,萧然这才将剩下的面条都捞起。萧然的来者是客,客为尊,于是白晔那满满的一碗,他自己的不过半碗。
都弄好了,他擦了擦手,又回了卧室。
“白兄,起来了。”他推推床上那人,那人没有反应。
“白兄,白兄……”那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白晔曾经很认真得和他说,他若是被吵醒,脾气会很暴躁。
当一个传说中的高手如此严肃得和你说这几句话,你有胆量拿自己的肉体去尝试真伪么?
何况不管如何,对萧然而言,白晔是他的连襟,也是纡尊降贵来他这小破屋的客人。
萧然叫了他三次,见白晔没有反应,便拿了卷书坐到外室。
有客人在,主人怎么能够独自先用膳?
约莫盏茶功夫,内室里有声音响起。过了会,白晔揭开门帘走了出来,边用手顺着睡得有些纠结的黑发,边眯眼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了?”
萧然放下书卷站起,瞅了眼屋外。“应该快午时一刻了。”
“嗯,怎么都不叫我。”他拿了根青色的发带俐落得将头发扎起,人往外走。
“看你睡得熟,就没叫。”萧然拿着书跟在他身后,一点都没介意前面的那个男人把他家当成自己家一般随意。
白晔径自走进厨房,就见两碗已经凉了的面搁在桌上。他也不客气,一撩衣袍在盛得满满的那碗面前坐下。“一会我要出去,晚上还得过来。”
萧然在他对面坐了,点点头。“哦,好。要给你留饭么?”
“不用。”白晔想了想,又加了句。“也不用给我等门,我有事。”
江湖人有江湖事,萧然了然点头。“面都凉了,真是抱歉。”
白晔要不是熟知这男人的性子,估计都会笑出来。因为他没爬起来,所以萧然不好意思先用饭,这会还反过来给他道歉。这男人,真正迂腐。
如果摆在三年前,有人和他说,你白晔会和一个书呆子同吃同住,他肯定会为这人的大胆赏脸鼓掌,然后送他回姥姥家重新修炼。
他白晔是谁,这书呆子又是谁?除了他们的老婆是同一个老男人的种之外,本该毫无牵连。
嗯,不过这呆子有一手好厨艺。
君子远庖厨,他一直都很好奇明明将“书呆子”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就差没在脸上刺上这三个大字的萧然,是怎么会自己下厨并且练就出一手好厨艺的?这明显不是一载两载能训练出来的事情。
不过思索不是他的长项,他更喜欢干净利落地解决事情——还有人命,嗯。所以他的神游没有打扰他的用餐速度,没一会他的碗便空了。
萧然吃地很慢。其实萧然不喜欢吃面,简单点说就是吃不来,筷子无法夹起超过两根以上的面条。所以他吃面总是一根一根往嘴里塞。当他看见白晔已经放下筷子时,他也停止那夹一根面条送嘴里的重复动作。“呃,你要是没有饱,我这还有一点,只是面有点烂……”
他夹不起面条的还有一个原因在于,他喜欢吃烂面,烂面又是用力夹便会断的。
白晔摇摇头。“你吃吧,我够了。”
他现在的心情算得上愉悦,睡饱吃好。不过看着一个男人吃饭实在没什么美感可谈,没有一会,白晔无聊了。他重新拿起筷子,从萧然的碗里夹起一根被油煸得已经呈现青黑色的葱,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了会,往嘴里一塞。
嚼一嚼,一吞。
萧然看得目瞪口呆,白晔不是最讨厌葱花么?
“下次可以再透点,这样就一点葱味都不会有了。”白晔放下筷子,总结并提出建议。
萧然傻傻点头。
于是接下去的用餐时间在萧然持续和一根一根面条斗争、白晔不时夹一根葱放嘴里咬着玩中渡过。
“既然吃面这么辛苦,下次吃面饼吧。”等到萧然吃完、收拾了碗筷,用锅子里的下面水洗碗时,白晔靠在墙上道。
“好啊,那明天中午我给你摊饼。”
“……别做葱油饼。”白晔想了想,强调了一句。
“那就糖饼,我记得上次做的时候你吃得挺多。”萧然没有指责白晔这种小人心的想法,仍旧温和笑道。
白晔点头。他的确蛮喜欢糖饼的味道,那种香甜像是会安抚人心。
等都收拾完从厨房里出来,萧然看看天色,道:“孩子们再过一会就该来了,我去书堂收拾一下。”
“我就走。”
萧然的书堂便是那最右边的那幢木屋,虽然也不大,但容纳村里的那些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萧然在书堂扫地的时候,白晔自顾自打开篱笆门离开。
对萧然来说,白晔是尊贵的客人;对白晔来说,萧然和个旅店老板差不多,供吃供住,而且还能睡饱吃好,所以他可以接受萧然作为一个男人和他睡一张床。
萧然自然不会想得这么透彻,他只觉得自己应该热情接待自己尊贵的连襟就行,至于连襟的其他事情比如处理自己的私事这种,他无权干涉。
所以这么些年,这两个无论哪方面来看都迥异的两人,相处和谐。
萧然扫了一半的屋子时,陆陆续续有孩子们来了,于是上课、下课。之后萧然又写了封信给梧州城的那个葛先生,把关于张廷的事情简略说明了一番,信最后特地恭维了葛老先生才学渊博、桃李满天下云云,明示暗示自己不才带不好张廷这个有为青年不如托付给葛先生教导。
虽然他知道张廷不乐意,但萧然觉得,这是小孩子的别扭罢了。比起他这么一个平庸的教书先生只能凑合教教孩子,葛先生就不同了,他至少有三个门徒现在已经在朝廷里头当了官——虽然不大;最近的都有一个在梧州城下的凤栖县当了个师爷。
萧然写完信,小心翼翼得封了口,这才起身。
学堂里早就剩下他一人,空空荡荡。夕阳透过木窗照射进来,将屋内的一切染得带了几分艳丽的橙红,萧然看得眼角有点酸。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琼花时也是这么一个午后,她穿着条水蓝色的裙子,站在桥边对自己带了些羞涩地笑。
在夕阳下,琼花漂亮得好像下凡的仙女。
等萧然发完呆,天已经差不多暗了。他借着最后一点光走出学堂,小心地关上门,再摸黑走回堂屋,摸索到木桌上的瓷质的油灯后点上。
经济决定生活质量,豆大的火烛能照亮的范围实在有限,不过对萧然而言已经够了。
随便吃了些东西果腹后萧然又回了内室。
萧家很小,但很紧凑,从篱笆门进去是个小院子,院子左边的那幢是厨房,门外常年堆着村里人送来的柴火;最右边那间是书堂;中间的那幢是正屋,推门进去是厅堂,正模正样地摆着两把木椅子和案几,背后的墙上还挂着副仙鹤图。厅堂右边是他充作了书房的地方,老旧的书案上堆得乱七八糟,但按照萧然的想法,这或许是家里他最值钱的地方,书中自有黄金屋。房子的左边用条蓝色花布充作门帘,后面便是小小的内室。除了床之外,窗户那边还摆放了张藤编的躺椅。
以前琼花很喜欢睡在那边,尤其是后来病重的时候。夏天不能直接吹风,这儿正好乘凉;冬天躺着就能晒太阳。
现在白晔蛮喜欢这个位置的,当然萧然也喜欢,比如现在这样的时候,有点想睡又没有睡意,还不如拿了书躺躺椅上。
所以当白晔回来的时候,萧然已经躺在那藤椅上睡着了。书还握在手里搁在肚子上,头侧在一边,仔细看嘴角还有丝银线。
白晔想了想,用点头的速度决定不叫醒萧然,自己睡到了床上。
事实证明躺椅毕竟不是床铺,第二天早上萧然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
他看见占据了自己整张床现在睡得正香甚至有轻微呼噜声的某人,挠挠头,什么也没想得转身出门洗脸漱口。
家里是没有吃的了,他想了想,回到内室走到床边。
“白晔?”
这次他很幸运,连续两个好眠让白晔这回一叫就醒。“嗯?”
“呃,吵醒你了……家里没有吃的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梧州城吃些?”
白晔眨了眨眼。其实练武的人总不会睡得很沉,但萧然这里是个例外,很多时候白晔会觉得这张床能让他很安心。或许是萧然这人让人感觉安稳吧,在他这里,他总能休息好——甚至比在别人身上满足之后的入睡更香甜。
连续两天睡好外加吃好,白晔的心情委实不错,他翻身坐起。“好,那你等我一会。”
等白晔打理好自己走到外室,萧然已经给他备好了清水让他擦脸。
“昨晚回来时候看你睡得很熟,就没叫你起来。”
“没事,窗口那边也透风,昨晚我总觉得天闷得紧。”
白晔正拿了布巾擦脸,顺便将笑意掩藏在后。萧然就是萧然,吃了亏也会将对方往好处想的笨蛋。
萧然此刻正在走神。他记得琼花去世前最后那个初秋,有一天晚上她突然说太热睡不着,后来是在那张躺椅上躺了一晚。
他陪着她坐了一个晚上,那盏灯花才豆大的油灯也亮了整整一晚。
他记得他们说了很多话,但又好像没说过什么,只记得最后最后,他好像睡着了,有人在他耳边一直说着对不起。
琼花,对不起的人一直是我,让你陪我受苦。
3
3、第三章 。。。
两人在梧州城里一起吃了包子喝了豆腐汤,白晔拿了剑又跑了,临走时倒不忘加了一句:“我会过来吃晚饭。”
也就是说,今天放课回去前还要买菜。
其实买菜么,自然是大清早买比较好,人多能还价菜还新鲜。不过萧然无法想象自己拎着两把水芹一块豆腐干一块猪肉一只鸡走进学堂,也无法想象自己在书桌前讲课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鸡鸣……
到学堂的时候,张廷居然已经站在门口,见到萧然忙行礼。“先生早。”
“怎么来得这么早?”萧然打开木门上的锁,张廷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进无人的学堂。
“本来想接先生一起来的,没想到到了您家,您已经出门了。”
“家里来了客人,早上没吃的,索性一起来城里解决。”萧然将书袋子放上书案,边摆放笔砚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去葛先生哪里?”
张廷是有听说先生家里偶尔会有个陌生男子出现,但是依据他对先生家的了解,他们家只有一张床吧?那么那个男人是睡在哪儿?“一会我就过去……”
“嗯,顺便把这封信替我带给葛先生,”他从书袋里头将昨晚写的那封信取出,递给张廷。“见到葛先生记得替我问好。”
张廷无奈,他没想到先生会如此固执,只能双手接过那封薄信。“是。”
萧然满意点头,重新开始整理书卷。毕竟学堂是教书的地方,不能如同自己家一般随意。
张廷也没再开口,他帮着开窗扫地。等都准备得差不多,他才起身道:“先生,一会下课请让学生送您回去。”
“不用,我一会放了课还要买些菜,弄脏了你的车不好。”萧然笑笑摇头。“何况葛先生那边放得比我处早,你有时间留着等我还不如早些回去温书。”
葛先生那儿收的大多是已有功底的少年,不用像他这般从头教起的辛苦,他几次都有看见葛先生门下的少年老早就三五成堆地从他学堂窗前经过。
“这点时间,无妨的,学生也正好在路上请教先生些问题。”张廷觉得自己借口找得很好,谁料茫然不知他心思的萧然一句驳回。
“有问题正好啊,一会记得问问葛先生吧,正好做个参考。”
于是等下了课买了菜回到家,已经快未时。将菜略略洗了,在母鸡脖子绕了根绳子拴在粱下后,村里的孩子已经蹦蹦跳跳得来了。
放了课后,萧然将水芹洗干净搁在一边,炖了鸡汤,又将猪肉切成块后找了沙锅焐在炉上。他瞅了眼天色,算了算时间,这时间有点尴尬。
白晔是个很随心所欲的人,萧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江湖人都如此,但至少白晔不会是例外。别人早出晚归至少能猜个大概时辰,他不是,高兴几时就几时。
所以昨天他说中午吃饼,你看今天早上说的却是回来吃晚饭。
红烧肉烧起来需要火候,如果白晔能和别人一般日落而归那还好,如果今天他突然早归,萧然只能惋惜他的没有口福。
不过萧然明显白担心了,白晔不仅晚归,而且还是很晚归,直等到天色都完全暗了这才推门而入。
他一抬眼就看见厨房的窗口透着烛光,推门进去,里头一股子肉香,灶头边那书呆子捧着一本书,抬头见是他,淡淡一笑。
“你回来了?”
“嗯。”白晔没有问萧然是不是已经先吃过了,首先,他不是一个很会关心别人的人;其次,他不用问甚至不用看就知道萧然在等他;再者,很久之前他问过,当然愧疚心远远不及对于这个书呆的好奇心的,萧然回答说,客未归,岂有主人先用饭的道理?
于是这种无聊的问题,白晔不会再问第二次。
萧然也没多话,放下书卷起身查看了一下那锅鸡汤,然后又揭开瓦罐盖子拿筷子试了试味道后端起放在一边,炒了水芹,将包在油纸包里的辣凤爪打开放在了桌上。做完了这些,他边摆放碗筷,边对白晔道:
“我今天还带了坛酒回来,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白晔点点头,回头从门边拎起那坛酒,一掌拍开封泥,拿过桌上的碗倒了小碗后放在萧然面前,自己直接就着坛口饮了口。
萧然会喝酒,但不能多喝,每次都只是一点,他的酒量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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