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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情天-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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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为今日去了静心房,所以心不静了?”
  “额……”尧清神情有些犹豫,“只是触景伤情,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江柳故意低吟浅唱起来,说的倒是离愁别绪。
  尧清继续为自己满酒,自顾自说道:“从来人去楼空,未有魂归故里。”
  江柳从他手中抢走酒杯,一口喝下,赞叹道:“好酒!”
  尧清道:“你不妨多喝点。”
  “不想见靳秋意?”
  “那倒也不是,该来的总要来。”
  “你不是以为他已经死了吗?”
  尧清沉默。
  江柳叹息道:“慕容教主眼力好,识人从来不会错,还记得他第一眼见到靳秋意,就说这个孩子不能留,想留下来就不能让他学武。”
  “可最后他还是学武出师,一去不回。”
  “这难道不是因为你。”江柳笑道:“所以啊,还是红颜祸水,慕容教主一生的劫难都由你而起。”
  “为何你总是故意提起他,有何用意。”尧清道。
  “你听过一首诗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吟到这里江柳起身跃入花丛,他以轻功撩起许多蝴蝶,月下无风,人影绰绰。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江柳取过尧清的酒壶,问道:“还记得那年也是这里,你与教主花前月下,秋意抚琴,我吟诗,你蝶舞一曲,世间再无重来日,过往每年他都会来这里。”
  尧清看着那片蝶舞幽香的花丛,脑海里全都是过往种种。
  ====
  “师兄,我为你抚琴一曲,你可要舞蝶为我助兴。”靳秋意枕在尧清腿上笑道,尧清还未开口,江柳便笑道:“今日的确是个好日子,教主也在此,尧清,你可不能不答应。”
  尧清扯开靳秋意,教训道:“还不老实。”
  “哈哈哈,师兄。”靳秋意坐起身抱着古琴轻笑,慕容棠观他们师兄弟打闹,笑道:“清儿,江堂主少有雅兴,不如你就助兴舞一段。”
  江柳连忙打住,“教主,是你想看,可不能赖我。”
  尧清闻言微微低下头,脸上却有笑意。
  靳秋意轻笑,“师兄,听明白了吗,教主想看呢。”
  尧清抬头看慕容棠,慕容棠温柔的看他,“清儿若是不便,来日方长。”
  “没有。”尧清急忙道:“教主不嫌弃就好。”
  靳秋意打趣道:“师兄,《春江花月夜》可好……”
  尧清瞪他一眼,靳秋意笑意盈盈的抚琴,慕容棠起身走到花丛边,他随手一挥,蝴蝶随他而动,不过片刻便将尧清围在其中,尧清仰头看着,眼中都是笑意。
  江柳唱道:“春江潮水连海平……”
  慕容棠随后教导尧清如何随蝴蝶而动,尧清玩的兴致盎然,慕容棠观他一言一行,眼中多是宠溺。
  “清儿……”
  尧清朝他笑的羞涩,衣袖挥动,南疆的蝶舞,总是暗藏杀机,而此刻他的身影却毫无杀气。
  谁了当年情深,却尽负于春风无情。
  慕容棠半拥住尧清,尧清倾身吻住他的唇,笑道:“我不走,哪里也不去,永远留在你身边。”
  慕容棠揉揉尧清的头,哄道:“清儿注定是定乾坤之人,可不能沉醉在温柔乡,既然已经决定去雾踪,切不可莽撞被人识破身份。”
  尧清低头,轻声道:“我……舍不得离开你……”
  “教主都知道,清儿放心,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慕容棠笑着许诺。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七章 狭路相逢

  三江激浪汹涌。
  油灯明灭不定。
  慕容棠道:“清儿,随我回巫教。”
  “不必了。四海皆可为家,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我再也不会回巫教。”尧清冷冷的看他。
  慕容棠沉默的与他相对。
  尧清问道:“教主,你有没有后悔曾经做的那些事?”
  慕容棠回答,“不悔。”
  尧清闭上眼睛,苦笑着,“那就罢了。”
  =====
  尧清兴高采烈的推开门,笑道:“教主,我回来了。”
  正在床上缠绵的两人分开,慕容棠一脸惊讶的看向尧清,钟英披上衣服,笑意盈盈的看他,“尧清,你怎么回来了。”
  尧清一步步后退,他握紧双手。
  慕容棠道:“清儿……”
  尧清不多问一句,转身离开,钟英勾住慕容棠的后颈,亲热的笑道:“他不会是伤心了吧?”
  慕容棠闭上眼,钟英道:“教主,你不去追他回来。”
  “不必了,天涯海角,我会把他找回来,我们继续练功吧。”
  钟英咬着嘴唇,轻笑,妖娆的说道:“教主,你好狠的心。”
  ====
  尧清起身把酒留下,他背对着江柳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江柳道:“你能留下来,教主就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意。”
  尧清反问道:“是吗。”
  “尧清,世间爱你的人千百,却无人比的过教主分毫。”江柳道:“承君一诺,至死不忘。”
  “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君诺到处走动,慕容的地方我也不会染指。”
  “我不杀谢君诺,可不代表我心中对他无恨。”江柳道:“如果他再对教主不敬,巫教上下,不会有人放过他。”
  “好。”尧清说罢,拂袖离开。
  ====
  谢君诺正在窗边等候,尧清走进院子里,两人便把对方看的清楚。
  尧清推门而入,谢君诺跑到他面前,脸上有几分担忧,尧清看他神情紧张,似乎是怕他介怀白日里发生的事,尧清却是朝他轻笑着,谢君诺道:“我没有对慕容棠不敬。”
  “我都知道。”尧清笑道。
  谢君诺长嘘一口气,“看来巫教的人对我还是恨意颇深。”
  “傻瓜。”尧清往屋里去,“无论江柳、钟英对你如何,他们都不会对你下杀手。”
  “为何?”
  “江柳重义、钟英重情,他们明白我心中所想,就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谢君诺点头,“我以后会老实在这里,不乱走。”
  “近来巫教被外敌窥视,我怕他们不利于你,你要小心,我师弟他不是一般人,切勿和他硬碰硬。”
  “恩。”谢君诺应着。
  “看你郁郁寡欢,是担心在巫教被人排挤?”
  谢君诺坐到椅子上,闷声道:“那倒也不是。”
  尧清坐到他身边,笑道:“那是为何?不如说给我听听。”
  “我担心你,你才当上教主,要是因为我被人刁难,我会愧疚。”
  “这个就真是你想多了,他们竟然举荐我为教主,就会有所顾忌,如果他们无法接受你,那我也不必在巫教继续待下去。”尧清叹息道:“可惜巫教没有合适的传位人,所以教主之位只能暂时由我担任。加上这也是慕容棠的遗愿,无论过去如何,他始终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他还是没能告诉我真相,我爹娘其实并非他所杀,他却全部都揽下。”
  “或许他是不想你牵挂太多的事,你总是要把事情刨根问底,钻起牛角尖来,谁都拿你没办法。”
  尧清轻笑道:“好像还真是这样。”
  谢君诺问道:“江柳不能继任教主?”
  “当然,他和钟英都是堂主,又非教主亲自授位,我本不该接任教主,我也是堂主。不过,我本是慕容的徒弟加男宠,后来他又亲口传位给我,难以推辞。要是抉衣还活着,他该是名正言顺继承巫教的人。”
  “抉衣?他不是雾踪大弟子?”转念一想,谢君诺想起来江柳称呼他为少主,“难道抉衣和慕容棠有什么关系?”
  “抉衣是君亭山的遗孤,君亭山是巫教上一任教主,慕容棠杀他取而代之才做了巫教教主。慕容棠与抉衣有杀父之仇,抉衣是为了救我才会放弃海棠星魂,而他却是我杀父仇人君亭山的儿子。江湖情仇,恩怨不休,斩不断,忘不了。一切好像是轮回中注定的,不论是抉衣大师兄,还是慕容棠,或者是我和你。”
  谢君诺起身走到尧清身后抱住他,尧清拍拍他的手,“君诺,多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许多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比如慕容棠,比如是你。无论江湖武林多么混乱,我都会站在你身后。我会等到海阔天高的那天,与你携手并肩。”
  “唐门、玄冥教的事,你放手去做,不必担心我,靳秋意我会防范,斩天诀我也不是白练的。他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谢詹找到这里,巫教就不得太平。”
  “你所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靳秋意一向爱走邪魔歪道,可我不怕他出手,他再狠,也还是我师弟。谢詹比他更棘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的心是最难以猜透的,他想要找你,总有他的办法。”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醉梦江湖的日子也快到头了,尧清,你说我娘在平江王府过的好吗。”
  “我让人打听了,谢詹对她很好,你不必担心。”
  “说不担心那就是假的,你知道吗,你去昆仑山的时候,我在军营里总在想那场仗要是败了,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可是被将士背叛,让我输的不甘心。我总觉得这场仗还没有完,可北邙山已经坑尸数十万,梵千雪也死在涅城。你说是不是太过痛苦的事,总让人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总觉得一切还会有重来的机会。”
  “你……还想回战场……”
  谢君诺苦笑一声,牢牢的抱紧尧清,“丧家之犬,何以立威。”
  “君诺……”
  谢君诺应着,“恩?”
  “别这么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谢詹如果励精图治,靖朝也许会有力挽狂澜,打败罗刹的那天。”
  “那天恐怕在我有生之年难以得见,朝廷的内贼太多,防不胜防。”
  =====
  一路上的官兵在城墙上贴告示,吆喝着,“悬赏平江王,黄金百两,见者有份!”
  于宴从马上跳落,轲戎随后跟上,两人进入客栈。
  小二给他们沏茶,轲戎笑道:“鎏钰也去了,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不如,你陪我回巫教看看府主。”于宴商量道。
  轲戎轻笑道:“好啊,既然你想去,我当然可以陪你。”
  于宴笑的甜蜜,“去了巫教,我们就回天极峰。”
  “好。”轲戎宠溺的看他,“你说了去哪就去哪,省得你成天想东跑西窜。”
  正在他们二人浓情蜜意时,有人骑马停在客栈外,不过片刻,就见百步尘进来,绝夜紧跟其后,还有洛家堡的属下也张扬的跟着。
  轲戎一见他们二人,面色就变了。
  百步尘进到客栈就看见他们二人,虽说翻脸是翻过了,好歹也是做过盟友的,百步尘笑的不怀好意走到轲戎面前,他环顾周围,眼看就他们两个,不由得笑道:“轲峰主,真是冤家路窄。”
  轲戎笑道:“的确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少堡主。”
  “这不是你那宝贝情郎,两个人是打算去哪里逍遥自在?”百步尘抱着剑挑衅道:“也好把我这个闲人带上一路。”
  于宴本想开口说话,却被轲戎制止,轲戎道:“有话直说,拐弯抹角不像是你的性格。”
  百步尘道:“轲戎,听了你的话,可是差点让我在极乐宫丟命。”
  “少堡主客气,我只是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此前在昆仑山下,少堡主可是先翻脸无情。”
  百步尘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于宴立刻坐起来拔剑指着百步尘,绝夜在百步尘身后皱眉。
  “哎呀,好泼辣的性子。”百步尘调笑于宴,“你好像是尧清的属下,怎么就被轲戎这家伙拐跑了。”
  “彼此彼此,你不是雾踪的少主,却做了土匪头子,好好的名门正派不学,走的是歪门邪道。”
  “哦?彼此彼此,你也不见得跟了个名门正派……”说罢百步尘拔剑,轲戎七杀一出,立刻把于宴护到自己身后,绝夜见到七杀剑,面色沉住,他抚开百步尘来到轲戎面前。
  轲戎笑道:“抉岛主,没想到你还活着,武林盟主之位轲戎只是暂代,就等你回来。”
  “我不是抉衣。”绝夜道:“你认错人了。”
  轲戎怀疑的看他,“你怎会不是抉衣?”
  “说不是就不是,你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七杀。”
  “是一把好剑,绝夜领教。”
  说罢绝夜出手,轲戎让开,于宴在一旁看他们打斗,心急如焚,不料百步尘靠近,于宴躲开,不悦道:“你做什么?”
  “当然是制服你威胁轲戎投降,这还要我教你。百步尘笑道。
  于宴气的跺脚,“你不要脸!”
  “看你这小娘子样,真是惹人怜爱。”百步尘继续嘴贱。
  于宴拔剑把他的脸划开,冷笑道:“擦干净你的嘴。”
  百步尘抹干脸上的血迹,不乐意道:“小美人,调戏你还不行了,你怎么连尧清的半分都没学到,难道是大美人心胸比你宽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八章 心字香烧

  于宴听百步尘嘲讽自己,不和他一般计较,收起剑冷冷的看他。
  百步尘看于宴不和自己闹了,兴致真好全无,立刻跟着去凑绝夜那边的热闹。
  “七杀是把好剑,你的武功江湖排名多少?”绝夜剑锋回转,笑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轲戎挡住他的剑,两人兵器铿锵作响,“当然,在下曾拜会阁下的天地剑法。”
  两人的剑法奇快,百步尘追着他们跑,还嚷嚷着,“你们去哪儿,等我!哎呦,这鬼客栈椅子怎么这么多!”
  于宴一跳跃起跑上二楼,喊道:“容锦小心。”
  轲戎搂过于宴跃下楼,绝夜追来,客栈的老板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他们别打了。
  百步尘挡到他们中间,“相见恨晚也不能把人家客栈砸了,不如找个时间比武,我也好开赌局赚钱。”
  洛零跟在百步尘身后嚷嚷道:“少主你不要再赌了。会被堡主骂的。”
  “好了!”百步尘教训他们,绝夜收起剑对轲戎道:“后会有期。”
  说罢绝夜就要走,百步尘连忙跟着,“英雄,你去那里?别丢下我!”
  于宴急忙把轲戎上下摸了几遍,“你没受伤吧?”
  轲戎摇头,担忧道:“他竟然还活着。”
  于宴脸色一黑,“你都是和谁结的仇。”
  轲戎见于宴云里雾里,轻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先吃饭再赶路,也许我们还会再见。”
  百步尘骑着马赶到绝夜面前,拦下他问道:“英雄你又是闹得哪一出?去哪儿!”
  “去巫教带靳秋意回玄冥教。”绝夜道。
  百步尘道:“那也要吃饭吧,不吃饭怎么赶路。”
  “你吃吧,我要赶路。”说罢绝夜扬鞭而去。
  百步尘立刻扬鞭追随他,“你别跑的那么快,等等我。”
  ====
  毕方从马上一跨而下,推开试剑山庄的门,里边等候的弟子成群迎上来,毕方问道:“四庄主什么时候被带走的?”
  “五日前。”弟子愤愤不平道:“他们还留下话,说是端午前庄主他去玄冥教,他们就会杀了四庄主。”
  毕方脸色渐沉。
  毕寒道:“方儿,你别急,现在离端午还有半月。”
  “你二叔说的对,方儿,你当务之急,应该把天地剑降伏。”毕谦道。
  “我爹一生未开启天地剑,或许不用天地剑,就不会被它左右。”毕方猜测道。
  “既然它已经到了你手中,就是一匹千里马,须得你花费心思。”
  毕方扬手止言,“我会考虑一下,但是四叔的事不能耽误。”
  毕谦、毕寒互看一眼,双双叹息。
  ====
  “师父,弟子有愧于你的教导,不能将雾踪发扬光大,请您责罚。这一年,徒儿离开雾踪岛闯荡江湖,经历了许多事。有失意,也有所得,慕容棠已死,您和岛主的大仇得报,尧清和徒儿也已经相认,我多了一个哥哥。”
  顾芩凨跪在宗族的长明灯前,“弟子有许多事还不能参悟,希望您在天有灵,可以指点徒儿。”
  “生死礼法,造化天成。”
  “谁能告诉徒儿,到底什么是江湖……什么是正义,何谓对,何谓错?”
  “毕方杀人,是错。可他并非滥杀无辜,这又算不算无可救药。”
  “弟子与他相恋,却总是让他牵挂为难,不能为他分担那些,弟子该不该任由自己与他纠缠。”
  “大哥回到了南疆,他深陷各方重围,我却不能去帮他,还要在这里专心养伤,师父,只怪当初徒儿学艺不精,至今不能把冰魄融汇贯通,才会如同废人。”
  “小师弟去了漠北投靠洛家堡,我还念着他从洛家堡带给我们的酒,寒冰池依旧是那个寒冰池,雾踪岛还是那个雾踪岛,可是没有了尧清谈笑风声,没有了小师弟古灵精怪,没有了大师兄赏善罚恶,没有岛主严厉的管教,也没了您平素对徒儿的关心,芩凨觉得很孤单,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不是当年那个雾踪。”
  “我知道您也是这样过来的,师兄弟反目,弟子们离开的离开,师父,这滋味不好受,要是您还在,该有多好。“
  顾芩凨磕下三个响头。
  “岛主。”寒冰池外,雾踪弟子向顾芩凨行礼,顾芩凨颌首。
  走进寒冰池,剑冢还在。
  顾芩凨望着烟雾缭绕的池子,运起轻功飞到对面的一截断壁残垣前,那里放着竹床,这是雾踪弟子受惩罚时必睡的地方,顾芩凨坐到竹床上,他独自一人坐着,听着水滴声,静静的发呆。
  当一切成为过去的时候,那就是它最美的时候。
  顾芩凨摸着竹床,耳边仿佛还能响起百步尘叽叽喳喳的声音。
  “二师兄!哪里的酒?”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竟然是洛家堡的酒,太好了。”
  “二师兄,天下这么大,总有一天我要离开雾踪,去外边好好看一下。”
  顾芩凨摸着竹床,轻笑道:“师弟,如今你可知道了天下有多大?”
  空旷的寒冰池,寂静的洞穴里,除了久久散不去的余音,再无其他。
  顾芩凨屏息静坐,白发鬓角结霜,洞外七日已过,他却已入假死之症。
  ====
  毕方坐在参天大树上,看着远处的明月高悬。
  天地剑就在他身侧,毕方摸着剑身,不言不语。
  一声飞鸟惊鸣,毕方屏息。
  拔剑一跃,千山皆在脚下,万物生灵,他乘风踏月,拨下一片绿叶,便有悠悠曲声。
  毕方躺在天地剑上吹着曲子,风,沁入心脾。
  “方儿,武学的最高境界并非超越第一,武道永无第一,只有当你能够参透这句话,你才能够驾驭自己的一身武学。”
  毕方睁开眼,甩出绿叶,起身,空寂的山风袭来,耳畔那个声音却已经消失无踪。
  毕方用手扶着额头,谁都有心魔,这是他一直无法克制天地剑的原因,魔由心生,善者越正,邪者越恶,自然杀气就会更重。
  魔道就是顺我者,逆我者亡。
  毕方一旦浮躁起来,就想像灭滇池六旗一样把玄冥教斩杀殆尽,但那样他和过去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天地剑也会在他手中失控,变为杀人的魔剑。
  从来没有他做不到的,毕方静下心来,心想,他一定要把这股杀气压下去。
  如果被一把剑左右了自己,他还怎么面对芩凨。三个月,他一定要兑现承诺回到他身边。
  毕方不知道这一夜顾芩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像他一样,一夜无眠。
  月光透过山洞的缝隙照在顾芩凨身上。
  剑冢的剑气四窜,顾芩凨宛如一座佛雕,纹丝不动。
  忽然,剑冢里发生变化。
  顾芩凨感受到脚下的震动,但他依旧稳坐,毫不慌乱。
  遥远的地方,传来海歌,悠远。
  顾芩凨的身体因为被月光笼罩,而显得有几分朦胧。
  寒气加重,他的眉梢结冰,口唇紫乌,整个人仿佛入定,毫无知觉。
  他的指甲、头发还在生长,人却没了反应。
  歌谣还在继续,传闻南海有鲛人,滴泪成珠,歌声美妙,让人心生向往,不少男子被这歌声迷惑,走入歧途,但是入定之中的顾芩凨对万事万物,都没有变化,没有感情,自然就不会被任何美丽的事物迷惑。
  寒冰池里传来鱼拍尾巴的声音,歌声渐渐微弱。
  顾芩凨的身体已经完全成了冰雕,一切都变的安静,万物都沉睡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九章 血色如墨

  尧清与钟英、江柳正在商讨武林之事,突然一支飞箭过来落在梁柱上,钟英跃起拔下飞箭,箭尾上绑着一封信件。
  钟英拆开看,只见上面写着,“今夜有约。”
  钟英翻前覆后看,没明白这是写给谁的,尧清接过来看了眼,道:“靳秋意来了。”
  “啊?他干什么呢,装神弄鬼。”钟英指责。
  尧清把信放下,“他约我见面。”
  江柳皱眉,“教主,依我看,恐怕有诈。”
  “有诈也必须去走一趟,我这个师弟不能不依他的性子。”尧清道:“他的事暂且放到一边,刚才我们不是提到唐门和玄冥教勾结,昨日有信探说玄冥教动手到试剑山庄头上,这事你们知道吗。”
  “知道一点,好像是一位庄主被抓走了。”钟英道。
  “连试剑山庄都不放过,靳秋意肯定胸有成竹。”江柳道:“他这次的矛头对准天下武林,教主,你务必小心。”
  ====
  靳秋意从轿中出来,谢詹站在高峰处远看重看叠嶂。
  “皇上放心,今夜您一定能够带走谢王爷。巫教的地形图我已经画给皇上,只要您动兵,他们绝无逃脱的可能。”
  谢詹回头看他,眼中有考量,“你和巫教是何关系。”
  “在下只是一介武夫,求得也不过是那黄金报酬。”靳秋意恭敬道:“当然在下与巫教还有一些私人恩怨。”
  “广厦之下,都作亡魂。朕此行不为杀生,只是希望谢王爷能随军回京都。”
  ====
  竹林风声潇潇。
  琴声悠远,夹杂着片片残叶被碾碎之声。
  尧清从走进竹林开始,手中的剑就握的更紧,风穿过竹林,月色未笼罩的地方浸染墨色。
  “师兄。”
  尧清闻声转身。
  身后靳秋意一身白衣对他轻笑,月光下他好像是被雪覆盖,脸上的笑丝毫不张扬,反倒显得乖张。
  尧清远远的看他,“你回来是为何事?”
  靳秋意闻言有些怔住,“你不想见我?”
  “既然已经离开,又何必再回来。”尧清道:“巫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师兄,我只是想你而已。”
  尧清沉默,琴声百转千回,却冰冷如刀。
  “你过的好吗。”靳秋意问道。
  尧清叹息道:“你又何必再问,这与你再无瓜葛。”
  靳秋意慢慢走到他面前,“我原以为你会很高兴见到我。”
  “你我如今立场不同,说再多也是枉然。”
  “巫教有什么好,这里只是一个牢狱,把人困死,难道你要学江柳,一辈子不得翻身?慕容棠已经死了,师兄,跟我走,好不好?”
  尧清道:“你知道这不可能,我已经接任巫教。”
  “你曾经被他伤的那么狠,为何还要回来?”
  “师兄,你是不是对他还没死心。”
  尧清平静的看着靳秋意,“没有。巫教是我长大的地方,这里就是我的家。”
  靳秋意脸上露出复杂的面色,“家?我被慕容棠掠来,我爹被人杀害,玄冥教被人操控,你还有个家,可我什么也没有,而这一切都是慕容棠造成的。”
  尧清劝道:“秋意……”
  靳秋意扑上去抱紧尧清,“师兄,为何……”
  远处传来号角声,尧清眼神一变,要推开靳秋意,靳秋意牢牢的困住他,“师兄,别去。”
  “这是你的陷阱,调虎离山?秋意,你到底要做什么?”尧清质问道。
  靳秋意道:“我要带你回玄冥教,顺便斩断你和谢君诺的关系,这下你就可以安心随我离开。”
  “你说什么?”尧清愤怒的推开他,“你对君诺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他是王爷,而你只是一介草民,师兄,你怎么不明白,你和他根本就是不可能有结果的,皇上势在必得,他一定要带走谢王爷,巫教也会为此亡教,你要为了一个男人被千夫所指,被江湖武林耻笑?”
  “我和君诺之间的事,你无权过问!”尧清转身要走,靳秋意低喝道:“九琴!”
  一剑从竹林中冲出来,靳九琴拦住尧清,笑道:“尧清,去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你拿什么和九五至尊抗衡,还不如随我们回玄冥。”
  “让开!”尧清呵斥道。
  靳九琴把手中的琴扔给靳秋意,靳秋意从中抽出流霜刀,问道:“师兄,难道我们只能反目成仇?”
  “这是你的选择,靳秋意,你太让我失望了。”忽然,尧清拿着剑晃了晃身体,“你给我用了什么?”
  “只是一点迷香而已,我就知道师兄你不会老老实实随我离开,我太了解你,总被一些不值得的东西束缚,所以我替你做下决定。”
  尧清疾步而来,靳秋意用刀挡住尧清的剑,竹林的风越发急促,靳九琴从背后袭击,尧清跃起躲开,靳秋意抬头看着尧清往竹林深处去,立刻紧跟其后。
  “师兄,你中了化功散,不过一柱香你就会内功全无,这十个时辰你形同废人,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尧清落在湖边,远处无名湖可见火光,尧清喃喃道:“君诺……等我回来……”
  尧清一跃跌落无名湖,跟来的靳秋意大惊失色,喊道:“师兄!”
  靳秋意跟随他一起跳入湖中,无毒蛇汹涌而来,靳秋意一面斩蛇,一面寻找尧清。
  突然,有人从湖里出来,剑光一动,靳秋意避之不及,剑从他的左肩穿过。
  靳秋意浑身湿透,手中的流霜刀被血浸染。
  水光涟漪,尧清冷冷看他,“你别再追过来。”
  靳秋意笑中带泪,被湖水淋湿的脸上有几分少年的神色飞扬。
  靳秋意拔出剑,手上鲜血淋漓,“师兄……你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
  说罢,靳秋意往后倒去,砸出湖面的水花,靳九琴见到这一幕,喊道:“教主!尧清,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教主为了见你这一面,吃了多少苦!我杀了你!”
  只见剑气所到之处,水花四溅。
  尧清扑入湖中,那一片鲜红的血色继续氤氲开来。
  靳九琴甩开那些蛇,大声喊道:“教主。”
  “秋意!”尧清从水中起身,放眼无名湖,突然有一把刀出现在尧清身后,靳秋意道:“师兄,我赢了。”
  靳秋意倾身点住尧清的穴道,然后环抱着尧清,他肩头的血还在流,看着昏迷在他面前的尧清,靳秋意对靳九琴道:“九琴,我们回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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