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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快到碗里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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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陪陪您与祖母。”
  凌统浑浊的眼在孙儿那言笑晏晏的脸上溜了一圈,拿起刻着莲纹的银筷子,指着小桌上的几碟子精细小食,说:“你祖母去了灵台山吃斋念佛,说是要为你祈福,多半是不会从山上下来了,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她,也让她心安。”
  “孙儿知道。”
  凌桓虽不及弱冠,却也比之同龄之人,多上几分成熟,但老相爷心中也明白,这孩子会是如此,多半也是因为父母早逝的缘故。想起了他那可怜的儿子儿媳,老人心中多少句,也只是转为一声叹息。
  对着门边的福伯挥了挥手。看到老相爷的动作,福伯朝着周围时候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便如退潮一般,散出了内堂,福伯是最后一个出去的,他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小公子,退出去的时候,顺手将雕花木门合上。
  “如今凌家不比当年,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爷爷想说什么?”老人话中有话,他又怎会听不出呢?
  看着握着杯盏,看似平静的孙儿,凌统叹了口气,“我这老不死的,就有几句话要说与你,你听是不听?”
  “爷爷教导,孙儿自当听从。”他看老人眉头紧皱,明明是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还要为他操心,心下已觉自己不孝。
  “昨夜见到了人,可是放心了。”老人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要换做其他人,估计还真是听从不出其中深意。可这并不包括昨夜里,夜探皇城的凌桓,他就知道,昨夜之事,瞒不过凌老丞相。
  见孙儿不说话,凌老丞相也只是叹了口气,他如今已是过了耳顺之年,当初在怀里咯咯笑着的白玉娃娃也长成了大人,三年不见,凌桓是比之从前成熟了不少,但要是在官场沉浮数十载的凌老相爷面前,还是要嫩了些。
  自己教出来的孙儿,又有谁会比凌统更懂孙儿的心思呢,只是他看得多了,自然也要比年纪尚小,经验无多少的凌桓看得清楚。
  “你师傅与我说,他有意荐你去绿芜山庄做个供奉,你无意仕途,又自小与你师傅修习武功,我手下也有一些闲散产业,是你爹当年留与你的,既然回来看过了,那再过几天就收拾收拾,去叶城吧。”
  “爷爷……”
  “如今你也是大了,再过几月,也是成年了,是大人了,是不是爷爷就管不得你了?”
  “子卿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舍不得是么?子卿啊,他就是再不济,那也是那人的儿子,何须你一个外臣操心?他们天家有天家的活法,你一个还未及弱冠的小子去凑什么热闹?”
  “爷爷,我……”
  “还是说,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了么?”他那个还没活到三十,就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儿子,即便是过去多年,老人提起来,就犹如昨日,丧子之痛,锥心刺骨。
  见老人如此,凌桓到了喉里的话,也只能咽了下去。
  凌老丞相一身荣宠,就是当今圣上,对上他,也会带上三分敬意的唤一声凌老,可如今,狠厉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如今也怕当年的那些屠夫手段,最后报应在了孙儿身上,他已失了一个儿子,如今,又怎能让孙儿在处于那样的境地。
  内堂里,两人一时无话,就在凌桓启口,打算对着面前一脸倦容的老相爷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却有福伯的声音传了进来,“启禀相爷,十七殿下身边的瑞喜来传,说是十七殿下知晓小公子回府,特邀小公子前去一叙。”
  凌桓没想到李玄已经知道他回来了,不过想到昨夜容十三禀报之事,如今的李玄,地位比之三年前,似乎又高出了不少,他转头看着似是累极了,整个身子都陷入了在椅子里的老爷子,没有说话。
  “去吧,去看看他,就当是与你那少年玩伴辞行,三年前你一走了之,那位也是闹了许久。”老爷子这么开明,凌桓却不作他想。
  他推开门见到候在门外的福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老爷子的熙照园。
  自然也就没有听到老爷子在走出来,望着他的背影轻叹,那浑浊得眼里,尽是对孙儿的不舍。
  福伯看着从幼时便一直伺候着的凌统,有些担心的说了句,“老爷……”
  “也罢,福祥”福祥是福伯的名字,“他若要是不听我的,便帮我请他师傅过来,就是绑,也要将他绑离这是非之地,我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老人半仰着头,有些僵硬的盯着已经大亮了的天色,浑浊得眼里几番明灭之后,暗哑艰涩的声音从老人口中泄出,“这……怕也是要变天了……”
  他这句似是无心的呢喃,却是让得站在一旁的福伯徒然一骇……
作者有话要说:  老人家也是不容易的 孙大不中留呀呀23333
努力存稿 说好31号开文的 没有存稿该怎么活呀呀呀 虐心 我先去哭一会儿

  ☆、冷梅含香

  回到梨白小筑时,贵妃榻上的穆远风已经不见踪影。书画见他进来,立马竖直了身子,恭敬的叫了声,“小公子”。
  他应了一声,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书画,问:“怎么了?”
  书画支支吾吾,才将早上凌桓走了没多久,穆远风假扮的张三随意找了个借口就走了。看着书画的样子,凌桓颔首表示知道了之后,便吩咐书画给他找一身入宫要穿的衣裳。
  他便走进了内室,将换下的衣服挂在衣架上,等书画侍候着凌桓套上他三年为穿的繁琐衣袍之时,凌桓才真的有种又做回了相府小公子的感觉。
  凌桓才跨出相府大门,就看见了在马车边上静静候着的瑞喜。那人倒是裹了一身普通人家的棉衣,看到凌桓出来,就立马迎了上去,恭敬的唤了声,“公子”。
  别人不知道他家殿下与相府小公子的感情,但从小就跟在十七殿下身边的他又怎会不知道呢。要说皇家自来情薄,更何况他们殿下又是个母不详的皇子,幼时更是备受欺凌,唯一对他好的,也只有老相爷这个与他们殿下一般大的凌桓公子了。
  就如瑞喜对凌桓的熟知一般,这个自小就跟在李玄身边的小公公凌桓自然也是认识的。昨夜凌桓夜探若拙殿,没见着瑞喜还有些奇怪,不过今日见他红光满面,看来昨夜应是一夜好眠。
  “公子,先上车吧,”说这句话的时候,瑞喜似乎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车厢,顺着瑞喜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有些了然,那人若是要跟着来,瑞喜又怎会拦得住呢?
  他转过身,接过了书画手上搭着的狐裘,“你回府里候着吧。”
  说完也不待书画反应,随手一撩衣摆,便越上了马车,他看着那不曾动过的车帘,也没在犹豫的将帘子一撩,闪身入了马车里。
  见凌桓上了车,瑞喜也不耽误,他朝着呆怔在一旁的书画笑了笑,心想,这相府还尽是出美人的地方,且不说公子那清润的气质,就是一个随身侍奉的小厮,乍一看居然与刚上车的凌桓公子有几分相像。
  他翻身上车,手上握着的鞭子朝着拉车的马儿身上一抽,那两匹骏马便踏踏的朝着前方跑去。
  马车驶还算平稳,车里倒是没有铺张,就只是靠里面一些放了一个较为宽大的软垫。凌桓抬眼,就见那个本应该在若拙宫里等着他觐见的李玄,穿着一身与车外的瑞喜无二的衣服,跪坐在软垫上,一对温润如明珠一般清透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大概是没料到他居然就进来了,眼里还残留着些许的惊诧的李玄,怔怔的唤出那不知在口中来回滚动了多少次的名字,“子卿……”
  “殿下”。
  那一声带着疏远的尊称,一下子就让整个狭小的车厢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坐在软垫上的李玄,犹如冬日里一盆冰水,从头灌入,那透心的寒,就是手里握了个汤婆子,也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拉车的两匹马也跑得不快,整个车厢也跟着上下晃动,明明是巴掌大点的地方,却愣是让车里跪坐着两人,坐出了咫尺天涯的错觉。
  “殿下不在若拙殿里,若是有心人传到陛下耳里,又当如何自处?”今早与容十三殿外一番话,凌桓才知当今圣上身染重病,如今一切政务交由二皇子处理,却又经常宣李玄去他如今卧病的寝宫,一去,就是好几个时辰。
  李玄低垂着头,并未回话,他避开了凌桓看过来的眼,伸手撩开了侧边小窗上的帘子,入眼的是皑皑白色,城外人迹罕见,不想城里有专人清扫,雪也堆得厚一些。
  “我听说城西的梅林到了这个季节开的最好,子卿,陪我去看看,可好?”
  李玄本就生的好,这般梳云掠月,唇边带着一丝浅笑的样子,见到这样子的李玄,凌桓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不忍,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得似云,那一个好字刚落,面前的李玄却像是得了多大的好处似的,眼角眉梢霎时染上了说不出的色彩。
  送走了凌桓的书画,也却没有直接回梨白小筑,而是特意绕去了小厨房,他到的时候,正是看到小厨房的管事王叔那这个鸡毛掸子,在那里教训着一个穿着相府三等下人穿的深褐色衣裳的小厮。
  “张叔,又是哪个不听话的惹您生气了?”这小厨房的张叔,在相府里也有些时候了,纵使书画去了小公子的梨白小筑,见到这相府的老人,也还是堆起了笑脸。
  “哟,是小公子身边的书画小哥呀,”张叔听到声音,立马停下动作,他看着笑盈盈看着他的书画,又看到面前低着头的那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这小子,昨夜让他去给小公子送宵夜,这一送就是一晚上,要不是我早上去了趟柴房,还不知道这家伙又偷懒了。”
  “张叔,你看一大早的,小公子也出府,这次就算了吧。”书画生得好,这要在一般人家,也该是父母疼爱的长相,张叔听到对方这一句劝,这张三是他远房侄子,这么一顿大,他也心疼,也就顺着台阶下了,“既然书画小哥为你求情了,那这次算了,你个臭小子,要是再有下次,我可真要将你送回去了。”
  那个被张叔说得脸红的小厮连连点头说是,说着还抬起头,朝着书画一阵感谢。
  等到那小厮将脸面向书画时,这一看不要紧,面前这一脸老实相的青年,不正就是早上被他撞见与小公子“一起”的张三么?
  至于被书画“记挂”着的假张三,也就是是穆远风,这会儿子,早换了一张脸,在宣和帝拨给二皇子的北陵王府里溜达着呢。
  过往的丫头小厮见着他,也都恭敬的福了福身子,称他一声,“许管事”。
  早就听说这十九殿下,独得皇上宠爱,还未到及冠之年,便已经在帝都最好的地方圈地建府,里面雕栏画栋,更是不必说。
  至于穆远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原因的。天机老人一生也就收过三个弟子,除了早就不知所踪的大师兄,就只有擅长易容的穆远风,和骨骼清奇的凌桓。与武艺超群的凌桓不同,穆远风除了轻功还过得去些,拳脚功夫放在凌桓那里,根本不够看。
  可有一样,却是凌桓拍马也追不上的,那就是天机老人冠绝天下的易容术。
  虽然是江湖人,却也是要吃饭的,更何况穆远风可不止要养活他自己。别看他师傅天机老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还不是照样要吃喝拉撒,可这银子哪里来。
  所以自从穆远风身量长开了以后,便会去朱雀楼接一些活计。凭着他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和还过得去的功夫,居然还真没失手过。这次也是受了雇主之命,到这十九殿下府上查点东西。
  这次的主顾大方的很,除了点名要他之外,给出来的钱财,也够家中那败家师傅用上一阵子了,要怪也只能怪他手贱,不小心打碎了那老头的四象琉璃命魂盘,想着他跑前那老头哆嗦个嘴,气得冒烟的样子,饶是穆远风这样的厚脸皮,也还是生生打了个颤,他可不想知道,那老爷子火起来,会拿什么对付他。
  就算是踏着厚厚的雪,行路艰难,李玄的马车也是到了梅林,瑞喜跳下了车,朝着里面喊了句,“殿下,梅林到了。”
  他搓着手,呵着气,就看见车帘子被撩开,接着就是相府的凌公子半个身子探了出来。
  等两人都下车后,凌桓看两眼就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素锦袍子的李玄,便直接将之前从书画手上接过来的狐裘系在了对方身上。
  少了车棚子的遮掩,李玄那单薄的身子骨,直面这样的寒冷,也还是有几分吃不消的。就在他还有些抖的将手里的汤婆子再往怀里拢了拢的时候,便被凌桓那对他来说有些长的狐裘从头上罩了上去。
  这是凌桓经常披在身上的东西,李玄眨了眨有些湿意的眼,鼻翼里充斥着那人熟悉的味道,跟三年前一样令人安心的芙萝花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凌桓。
  以为李玄不想穿,凌桓皱了皱好看的眉,伸手将狐裘上的帽子罩在了李玄头上,说:“穿着”。
  在两人身后的瑞喜偷偷一笑,纵是他家殿下平日里孤傲非常,但在凌公子面前,却是少了几分刺。他站在马车旁,想着这两人三年未见,又是在这样一个冷梅寒香的地方,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便未跟上去。
  凌桓偏爱浅色,这件月白狐裘也是穿了许多年,他穿着是一个样子,如今狐裘换了个人裹着,道又是与凌桓不同味道。李玄不似宣和帝,应该是随了他那位不知名的母亲,纤眉水眸,梳云掠月,要是隔远了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姐好兴致。 
  两人就这般踏雪寻梅,呼吸间,净是那绕过寒气窜入的冷梅香。
  “子卿,你看。”
  这边走在前面一些的李玄,停下来,回眸望向身后的凌桓,巴掌大的小脸配上罩在头上带着狐裘帽沿上的毛茸茸的围边,那素手葱白上,衔着一株不知何时折下的雪梅,上班还挂着点点霜凌,煞是好看。
  不知是霜花迷了眼,还是怎么的,面前的李玄像是突然小了好几岁,凌桓一是恍惚,等他有些回过情绪的时候,那一句,“少珩”便已从唇边泄了出去。
  执着寒梅望着他的李玄,像是被惊到一般,怔怔的,那不可置信中,却是潜藏着说不出的欢喜,“子卿,你刚刚叫我什么?你再叫一遍……”
  大概是少年身子单薄,要是两人没凑这么近,凌桓也不会发觉这几年前还比他矮半个头的殿下,也不知何时,竟然也与他差不多高了。
  他还是有些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那人的脸,却是指尖快要触到凌桓之前,被那突然清醒过来的凌桓一把握住,他有些惊惶的看着与他不过几许距离的凌桓,就在他以为对方会说点什么的时候,那人却先是朝后退了一步,松开了他那还带有些许温热的手指。
  “殿下,这梅林寒气太重,如今看过了,不如就回去吧。”
  对方避之不及,又是一口一个殿下,饶是在宫中受尽冷言的李玄,也有些受不住的扣紧了捂在怀里的汤婆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防止孩纸逆CP 诚实勇敢滴偶要粗来Say一个事实
辣就系 凌桓是受 是哒 乃米有看错 是受 是受 是受 重要滴事情要说三遍、
顶锅盖逃走
话说前期各种弱 后期黑化攻肿么样 作者恶趣味 虐虐哒

  ☆、皑雪血影

  “子卿,你这番避我,又是为何?就因为我那个明面上的殿下身份么?竟然难得你,连我一声字都不愿意叫了?不过三年,我们合该生疏于此么?”李玄说这句话时候,并没有避开凌桓,所以眼里翻腾着的情绪,就这样不带弯儿的直接撞到了凌桓眼里。
  李玄声音不大,甚至说的时候,带着莫名的艰涩,听起来有些絮絮,但除却他的这番话,饶是那对一眨不眨秋水一般,剪出来的眸子里,崩出来的情绪,也足够与他相识多年的凌桓去体味了。
  只是,即便李玄话已至此,凌桓却仍是不为所动,“殿下还是早些回宫吧。”说完朝着李玄微弓着身子,对着李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玄看着他丝毫没有勉强的动作,总觉得脸上像是被人呼了一巴掌一样的生疼。
  就如老相爷之前所说,这李玄毕竟是天家之子,就是他那些个看不过眼的哥哥如何欺辱他,他骨子里毕竟留着的是这个皇朝里最尊贵的那人的骨血,那渗进骨子里的傲气,也让他在对上凌桓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中,渐渐被剥离出来。
  “凌桓,你好,你真的好!”
  他似是痛极了一般,闭了闭眼,等再睁开的时候,眼里哪里还能见得到之前的情绪。
  将之前被那人系上的狐裘随意一解,那没有了支撑的狐裘,就这样直接滑落在了凌桓眼前。他看着没有丝毫犹豫,在寒风中行走的李玄,心中更多想的是,这样一冷一热,这人的身子又怎么受得了?
  他朝前一步,之前所站的地方,有着深深的两个雪脚印,凌桓轻功了得,就是平时行走,也是不留痕迹的,可如今,那两个比李玄更深的两个印子,也就是当局者迷,两人如今心思都不在这上,自然也不会有人察觉到。
  将那掉落在月白狐裘上的那一株梅花拾起,上面结起的霜雪晶莹。凌桓执着这一截梅花枝桠,枯站许久,久到就是如他这般,有内力护体的,那扎在雪里的腿也被懂得有些僵麻。
  转了转手里的那一截梅枝,凌桓眼里几番明灭,终于是归了平静。只是还没等他拾起地上的狐裘,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声惊呼,要是他没听错的话,那声音就是在马车边上等着他与李玄的瑞喜。
  也顾不得那用金丝银线秀出来的月白狐裘,他只来得及将手上的那一支犹带寒气的梅枝往袖里一揣,几个闪身间,便朝着李玄走出的方向奔去。
  瑞喜想着他家殿下与凌小公子好久未见,想必是要聊许久的,可是他不过一个打盹儿的功夫,就见他家殿下,顶着个单薄身子,像是失了魂一般从梅林走了出来。
  吓得瑞喜直接从车上掉了下来,他一个翻身起来,也顾不得许多的朝着他们殿下踉跄的跑去,“殿,公子,”那一句怎就你一人出来,凌小公子呢?被猛地晃到李玄表情的瑞喜,给生生的吞了下去。
  “回宫”语罢,便不停下的,继续朝着马车走去。
  “哦哦,知道了,殿,公子。”
  他也不敢问为何只是他们殿下一人出来,揣着小心,伺候着自家主子上了车,瑞喜整了整刚才摔倒在地时候,弄得有些翻起来的衣摆,也想跟着跳上马车,只是,还未等他坐稳,便见一截袖箭钉在了离他仅差几毫的马车上。
  一滴冷汗还未从瑞喜额头上滑落,他就掐着个嗓门大叫了一声,“啊啊啊……有刺客!!!”
  早就隐匿在周围的容十三,才听到瑞喜那一声,就知道不好了,他身形一转便飘然落在了马车顶上,这突然窜出来的大活人,真真吓到的却是心提到嗓子眼儿的瑞喜。
  “嗖嗖嗖”
  破风声不绝于耳,容十三长刀一横,那袖箭打在刀面上,失了助力,便噼噼啪啪的落在了车顶上。
  容十三才挑落了对方发过来的暗器,便警惕的望着四周,虽然没袖中箭再飞过来,却从林间飞出数道人影,剑尖直指容十三。
  那滚着烈烈寒风的剑气,就不带一丝停滞的,朝着他的脑袋劈了过来,顾忌着马车里的十七殿下,容十三手腕几个转动,险险交锋,昨夜被凌桓言语震伤了的心脉隐隐作痛。
  瑞喜早在那擦着他左脸钉在车上的袖箭钉上去的时候,就懵了,但毕竟是李玄宫里出来的,跟着他们十七殿下,这样的刺杀,就跟家常便饭似得,他虽然不会武功,但也知道主子安危大于一切。
  这会儿子清醒过来,一番连滚带爬,立马伸手将车里的殿下捞了出来。
  容十三毕竟只有一人,可这次前来阻他们的,却不下十个,就是容十三武功高强,也耐不住车轮攻势,且不说他身上还是带伤的。虽然就这么会儿功夫,他也砍伤了几个,但对身后两人还是有些护不住。
  “殿下往林子里跑,这里属下挡着。”半块精铁浇筑而成的面具,也像是盖住了容十三所有的情绪。他第一眼见到李玄的时候,便觉得,这人不该是这样的,那时候小公子已走,却也像是带走了十七殿下所有的喜怒哀乐一般。
  他躲在暗处,见得越多,就越发心疼。这不该是一个奴才该对主子的态度,可是,那样见不得人的心思,却又像是已经破了土的草种,你越是压制,它越是翻腾的厉害。
  “带公子走!”
  那领头的见到李玄要走,嘴里一声清啸,余下的刺客,便各自换了位置,朝着容十三攻去。
  地下都是没脚的厚雪,李玄被瑞喜往后拉得一个踉跄,两人没个支撑,伴随着几声痛呼,便直接摔倒在了雪地上,也是这时,一个死士,避开了容十三,直接提着剑朝着倒地的李玄刺了过来。
  李玄看着逼近的剑尖,眼睛蓦然睁大,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月白色的影子,接着就只是感觉到自己被拢在了一个暖暖的怀抱中,鼻翼间是既熟悉有有些陌生的木萝蕖香。
  他只听到身边的瑞喜喊了声,“殿下”,接着眼前一花,在一明,就见刚刚还在他面前嚣张的那个蒙面死士躺倒在地,染红了身下的一大片白。
  凌桓旋身,带着李玄缓缓落下,他朝着已渐露不支的容十三看去,那人衣襟上有好几处都深了颜色,看上去不算好。
  将李玄往瑞喜面前一放,留了句,“照顾好殿下,”便直接朝着容十三那里掠了过去。
  容十三知道自己不小心放过去了一个刺客,他虽然想不管不顾的把那人阻住,但与他交手的那几个又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将他的退路封死。听到那几声痛呼的时候,容十三一个失神,怔是让对手找到了机会,对着他握着刀的右手就是一剑。
  容十三只是感觉到右臂一麻,接着就是绵延不断的痛,不知是不是那一剑伤到了经脉,在迎上另一人扫过来的那一剑时候,那把跟了他多年的岳翎刀狠狠的颤了颤。
  他看着对方朝着他脖颈来得那一刀,却生不出手去避开,原本以为命就要交代在这里,却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那人刺破喉咙,“你要是再发呆,那这条命就真没了”。
  容十三蓦然一震,这是?!
  他睁开眼,只见一把折扇就这样横在了眼前,他看着凌桓合着的扇子一路顺着长剑滑了过去,啪啪两下,也不知打到了哪里,竟然就将那刺客的长剑挑飞,钉在了树干上,也不见凌桓如何动作,那差点结果了容十三性命的黑衣刺客,就这样直接挂在了那把横在树干上的长剑上。
  躲过贴着脸侧刺过来的利剑,凌桓抬手挡了另一人刺过来的一剑,手腕几个翻转,便用扇尾点到了那黑衣人的胸口,原本还剑招凌厉的黑衣人,立马像是被千斤巨石压过一般,暴退吐血,直接砸到了几丈远的树干上,才止住了去势,看上去还有一口气的样子,软软的躺倒在地上。
  领头那人看了一眼不死估计也去了半条命的手下,似乎也没料到对方会如此棘手,与左右使了个眼色,余下几人便从不同的方向,招式凌厉的攻了过去。
  容十三见小公子不过两下功夫,就将人收拾了一大半,将岳翎刀换到了左手上,也跟着迎了上去。来的都是悍不畏死的杀手,招招致命,之前凌桓能一击即中,多是因为几人心思都在容十三身上。
  凌桓一直隐匿气息,才能杀得几人措手不及。好在除却容十三之前斩杀的,余下的黑衣刺客也不再是两人对手,饶是容十三受了伤,两人也将人收拾得差不多了。
  除了反手又给了容十三一刀,借力逃走了的那一个,地上横横竖竖,躺着□□具尸体。
  凌桓扣着那唯一的活口的命脉,反手将其按倒在地,他面上虽然冷静,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冰渣子一般,带着森森的寒意,“说吧,是谁派你过来的。”
  但凡是个死士杀手,那每次出任务也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黑衣男子也不过是朝着凌桓诡异的一笑,紧接着整张脸便冒出了沉沉的死气。等凌桓发现之后伸手去扣他下巴的之后,发现这人早已咬破了藏在口里的□□,自尽了。
  容十三见凌桓眼色沉沉,上前一步,两指并拢搭在了那人的颈侧探了探之后,朝着看过来的凌桓摇了摇头,“断气了”。
  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凌桓脸上有些不好,在看到容十三一个个查探过后,显然是没有一个活口的表情,面上又在沉下去了几分,饶是丞相府小公子自来与人为善,从来都是温润如玉,如今这样,面上却还是隐隐透出不甘的狰狞。
  只是他这个表情还未保持多久,就被听到身后瑞喜那直接变调的声音,“殿,殿下,你不要吓我啊……小,小公子,殿下流,流了好多血……”
  凌桓收了手中的折扇,回过身,便见之前还好好站着的李玄,不知何时,已然躺倒在地,半个身子挂在瑞喜上,右手按着的地方,即便是遮掩着,也能看到浸透指缝的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武侠冷得不要不要的 但是渣北会坚持下去哒 
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个武侠梦呀233
李玄:呵呵
渣北:吓!吓死宝宝了泪奔(┬_┬)

  ☆、浣花飘零

  一鞭子抽马屁股上,那两匹套着缰绳的骏马,虽然刚才受到了些惊吓,但还是踏踏的朝前奔去。
  瑞喜虽然担心他家殿下的伤势,却也还是尽量稳住速度,毕竟殿下伤口已经裂开,要再是颠簸,只怕令伤势反复得更严重。
  马车里容十三靠在最外边,他身上的伤也是不少,就是今早才换上的衣服,都被今天这一波刺客左一刀,右一剑的划拉得不成样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净白骨瓷瓶,递到了凌桓面前,“这是小……您之前留在若拙殿里的伤药,殿下上次伤口裂开了,敷的就是这个。”
  凌桓侧着头,看着那个熟悉的骨瓷瓶,却没有伸手接,而是从怀里重新摸出一瓶,“你自己也受了伤,既然是良药,就用上。”
  不知道为什么,小公子这几句话,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交代,却让失血过多的容十三生生的打了个寒颤。他低着头,握着骨瓷瓶的手收了回来,却没有处理伤口。
  凌桓听到帘子撩起,又在放下的声音之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之前容十三靠坐着的地方,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给怀里的李玄先处理一下裂开的伤口。
  怀里的人似乎还有几分不清楚的轻咳。那混着血丝的眼,褪尽血色的唇,和白皙的脸上泛起的不正常的红,让环着他的凌桓心里不由得一紧。将微凉的手心覆在少年额上,那灼人的热度,直接将凌桓惊出了一身冷汗。
  尽管如此,他仍是小心的将怀里的李玄的外衫揭开,一层两层,等脱到最后时,内里的白绸亵衣早就染得绯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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