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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系列之先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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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无攸一边说,一边就用手指擦去叮当脸上源源不断的眼泪,然后笑着对他道:「在那个时候,我给了江南军队没用的情报。但你却给了有用的情报,虽然双方都损伤惨重,但总归是打平了。叮当,你是知道我当时的立场的,我对康儿的确是情深不能自拔。我为了感情背叛家国,得到那样的下场也没有怨言。
  你为了家国抛弃我们的主仆之义,这也没有错。我宁愿你永远都是那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孩子,我不告诉你真相,就是怕你愧疚,可你怎么能变成这样呢?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有多心痛?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我一心想要爱护的小叮当?」
  「公子……」叮当更加抱紧了水无攸,哭着叫道,「公子心疼我,就带我走,叮当还愿意服侍公子,这一次,叮当一心一意的服侍公子,若有二心,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水无攸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却不得不勉强做出笑容,柔声道:「傻孩子,你要跟我往哪里走?去皇宫吗?那可是后宫,公子怎能忍心让你做太监?何况你爹娘也万万不能答应的。」
  叮当抬起头,看着水无攸,眼神中再次露出茫然的神色,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种话。
  「还不明白吗?我没死啊。」水无攸弹了下叮当的脑袋,摇头道:「亏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连死人活人都分辨不清吗?你何时看见死人身体是热的,还能让你扑进怀里来的?」
  「啊……」这一幕实在是太出乎叮当意料,忍不住就叫了出来。
  却听水无攸叹道:「当日我的确是要死了,只要再有一个时辰的工夫,便死透了。谁知殿下,哦,也就是当今皇上,他找人把我接了出去,秘密带进皇宫中将养,最后,虽然这身子是残废了,不过命总算捡回来。我只听说你过的很好,便想着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谁知你这傻孩子竟如此痴呆,反而弄出这些故事来,才逼得我不得不现身。」
  水无攸说完,只见叮当整个人都呆呆的,不由得急忙道:「叮当,你可是怪我?其实我也是才知道这消息,不然我岂能等到如今……」
  「公子,我……我要吃饭,我……我快饿死了……」不等水无攸说完话,叮当便打断他,木然的说完这句话后,他整个人都向后仰倒。

  正是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水无攸放下书卷,自己推着轮椅来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满目翠色,忽然对身后的叮当道:「冉国的皇宫里,应该也热起来了吧?」
  叮当自从那次事件后,便得了皇帝赵进的特许,每隔三天让他进来探望水无攸一次。
  「是啊公子。」叮当走过来,将水无攸推离窗边,轻声道:「何必去想呢公子?皇上不会放您离开的。多想也无非是折磨自己罢了。」
  水无攸叹了口气,默然不语,又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叮当:「我记得那天夜里你对我说,殿下不肯杀你。你这里的殿下,是指康儿吧?」
  叮当别开眼光,嘴唇张了几下,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水无攸的手紧紧抓着轮椅,指关节都泛了白,他的嘴唇颤抖着,眼角边有泪光闪烁,似乎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开口道:「叮当,告诉我……告诉我,康儿他……他怎么样?」
  叮当为难的看了水无攸一眼,却仍是不出声。
  于是忽然间,水无攸就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他整个身子都松懈下来,斜倚在轮椅靠背上,就那样将目光凝注在床帐上,什么也不说,一时间,室内静的落针可闻。
  「公子……」叮当终是受不了这沉闷气氛,期期艾艾的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接续下文。请尊重他人劳动成果,勿随意传播,如喜欢本书请购买原版。
  却见水无攸摆摆手,苦笑道:「是皇上不许你说的对吧?唉,他倒是思虑周详,什么都想得这样周全。然而那日他回来,告诉我从此后这世上相思成疾而不可得的人,再也不会只有他一个,我便明白了,康儿他……必然是知道了真相。」
  「是,那日有密探来报,说是殿下出现在采石场附近,皇上便和我过去了。皇上他……他告诉了殿下所有的事情……」叮当知道自家的公子有多聪明,在他面前,隐瞒其实没有意义。
  「叮当,你告诉我,他……他怎么样?他还好不好?」水无攸忽然探身向前,抓住了叮当的袖子,却在下一刻颓然松开,抚着额头慢慢摇头道:「我竟傻了,连你都变成那样,康儿他……他又怎能过得好。我倒宁愿他对我用情浅一些,倒还不至受这番折磨。」
  叮当仍然不说话,然而脑海中却不禁回想起那一夜的齐康,他打了个冷颤,当时是一心求死,什么都不怕的,现在想想,那样饱受折磨,也在期盼死亡的齐康,竟令人如此的不寒而栗。
  「他的兄弟们都长大了,以前没有机会,他们还不会生异心。如今他若一蹶不振,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若他一味只沉溺在悲伤里,如何能去应付那些明枪暗箭?唉,他……我也教导了他那么久,怎的到头来,仍是看不开。」書香門第
  水无攸推着轮椅在屋里打着转,越说越是心急,越说越是心惊。叮当替他稳住轮椅,过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公子放心吧,殿下他……很快就不会遇到这些问题了。」
  水无攸愕然回头:「叮当,你说什么?你怎的……会忽然这样说?」然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轻声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他会被废吗?不可能,皇上那样爱他,怎可能废他?」
  「公子,皇上是爱殿下,可他不能因为这份爱,就把江山交给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太子啊。」
  叮当终于忍不住了,走出门去看看左右无人,方折回来,豁出一切似的道:「我实话告诉你吧公子,那夜我去找殿下,他……他整个人的头发都花白了,连身子都有些佝偻起来,若不是那张脸孔还没变,我是……根本不可能认出他的。只怕不出一年,他……便不在这个人世了。」
  水无攸失神的看着叮当,仿佛是在努力消化他的话,过了很久,他的眼泪流下来,痛苦的别过头去,哽咽道:「我……早该知道的,你尚且如此,何况……何况是他……不行,我……我要去找他,我得救他……」
  「可是公子,皇上不会放你离开的。」叮当叹了一口气,他也想水无攸早日回到齐康身边,只是赵进心爱的人却也是自家公子,因此这皇宫守卫格外森严,他们是插翅也飞不出去的。
  「我……我有办法,可是叮当,这需要你帮我。你考虑清楚,如果你助我逃走,日后便只能留在冉国,再也回不到江南了。或者可以偷着见上爹娘兄弟一面,却永远也不可能以光明正大的身份回家。」水无攸抓住叮当的手,眼中神色既难过,又有一丝哀求和渴望。
  「公子,只要你有办法,叮当就一定帮你。」叮当握住水无攸的手,神色坚定。

  一向平静的皇宫后院,忽然问就热闹起来,原因便是,皇上最看重的那个人忽然无故失踪了。
  对于这个人的身份,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见过他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只知道皇上对此人十分看重,看重到为了他不惜放弃整个后宫的地步。
  在侍卫们东奔西走的时候,赵进却端坐在水无攸住着的房间里,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慢慢的啜着一杯茶。
  一拨拨侍卫来了又走,没有人带来好消息,但赵进却一点都不着急,他的目光偶尔会溜到床下,看两眼那垂地的布幔,再把目光收回来。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嘴角扯起一丝笑容,记忆中,这是当日那人和自己捉迷藏后说过的一句话。还记得他从来都是很高明的,两个人捉迷藏,自己从来就没有赢过他,却不料多年后再玩这个游戏,他竟然会变的这么笨。
  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大宫女良玉有些慌张的跑进来,一见到赵进,她便跪下禀告道:「回皇上,竹枝不知为什么投湖了,奴婢喊人将他救上来时,喝了好几口水,只说什么皇上定然要杀他的,奴婢想着,不管怎么说,他是……皇上的人……这是死是活,还该由皇上来定夺。」
  「什么?」不动如山的赵进猛然站起,手里的茶杯整个都打翻了,他的脸色青白不定,眼神中射出凶狠的几欲噬人的目光。
  良玉吓得脸色惨白,赵进是一个温柔的人,最起码是一个表面温柔的人,所以没有人看到他如此狠厉的模样,心中叹了一声,知道竹枝这条小命是保不住了。
  却见赵进的脸色变了几变后,终于恢复原来模样,只是语气仍然冷冽如冰:「那个笨蛋现在在哪里?」
  「还在湖边跪着哭呢。」良玉觑着赵进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
  「不争气的东西。」赵进咬牙骂了一句。忽然对良玉道:「行了,朕知道了,先让他在那里跪着吧,朕等一下就过去。」
  良玉面上露出笑容,知道竹枝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连忙磕头退了出去。
  这里赵进在原地站了良久,眼看着窗外,忽然缓缓开口道:「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先生,我一直都听你的话,凡事不争不求,到最后,方坐上这皇位,得到了天下。」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于是我便以为,凡事只要让它顺其自然,最后总能如我所愿。然而今日我才明白,得到天下,并不是说我什么都可以得到,对吗?现在,就连一幅画,我都保不住。我知道,我若因此杀竹枝,你必定就会出来吧?可是……我是真心的不想杀他,就算为了你,也不想,虽然,他只是一个替身。」
  赵进说到这里,又悠悠的叹了口气,举步向外走,一边慢慢道:「你们走吧,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他日若有闲暇,江南还是欢迎你们的。只愿那时我也能放开心结,找到命定中人,再与先生把酒言欢共话西窗。此刻北国尚有些微料峭春寒,请先生……务必小心保养。」
  最后一个字落下,赵进已经走出了屋子。他有些留恋的回头再向屋里看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大步离开,从始至终,竟是再也没有回头。
  水无攸和叮当终于从床下钻了出来。两人都有些狼狈。叮当拍着胸口道:「先生,我都差点儿吓死了,原来皇上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在这里。」
  水无攸点头叹道:「是啊。唉,我虽然只教了他半个月,但他把我说的话全都记住了。这点实在是比我另两个学生要强得多。」
  叮当知道他说的另两个学生就是指自己和齐康,不由得吐了一下舌头,将水无攸负在背上,嘿嘿笑道:「先生,皇上既然放咱们离开,想必侍卫们很快就会撤出去,虽然这样,也不可张扬了,我还是背着你悄悄从后门溜出去吧,出去之后咱们再买轮椅。」

  水无攸点点头。叮当便背着他悄悄出了缀星阁,一路潜行,果然不到一半路程,就听说侍卫们撤了下去。再走几步,便来到了千碧湖。
  只见湖边闹哄哄站着一群人,叮当抻着脖子望了望,被水无攸敲了一下脑袋,这才扮了个鬼脸继续往前走。
  水无攸回头看去,只见赵进此时站在湖边,有一个穿着太监服色的人正跪在那里,抱着他的腿抽噎哭泣,不一会儿,便见赵进伸手拉起了他。
  水无攸欣慰的一笑,别过头来,忽听叮当小声道:「公子,说起来那竹枝我也是常常见到的,然而就在刚刚,方忽然发觉他倒和你有几分相像,皇上又说什么替身,莫非,皇上是把他看作了你的替身吗?啧啧,那样的话,那个太监也挺可怜的啊。」
  水无攸微笑道:「这世上怎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既没有,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替身。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他们自己的个性,脾气,品德,就算一开始能做替身,但慢慢的,总会接受他不是替身的那些方面。唉,我只愿皇上能早日想通这一点。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我的学生,我可不希望他的情路也如我这先生一样的坎坷艰辛。」
  叮当将水无攸往上托了托,呵呵笑道:「没有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啊,公子,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几天后,江南和冉国的边境出现了两个风尘仆仆的人,其中一个坐着轮椅,以白巾蒙面,虽是满身风尘,一双眼睛却清澈如水。
  「公子,喝完这碗羊汤,我们就可以进入冉国边境,现在两国停战了,贸易往来什么的都非常频繁,出入方便着呢。」叮当咬了一口油饼,又推了一碗热乎乎的羊汤给水无攸。
  「我是真的吃够这些东西了。」水无攸无奈叹息,然而想到还有一半路程要支撑下去,却不得不将羊汤喝下去,现在的他,是滴酒都不能沾惹的。
  叮当又咬了一口油饼,忽然道:「公子,我才想起来,你说那天,竹枝为什么要投湖啊?听皇上的语气,好像是说着什么一幅画,难道是因为他把画毁了吗?什么画这样珍贵?吴道子的?」
  「不是。」水无攸喝了一半羊汤,放下碗来,苦笑道:「那是当日我的一幅自画像,是皇上逼着我给自己画的,也没什么稀奇之处,想不到他竟当做宝贝一样的保管下来。不过如今,终于是丢了。挺好,不丢掉,他怎么可能跨过心里的那道坎儿呢。」
  叮当点点头,将最后一口油饼放进嘴里,看着水无攸喝了剩下那半碗羊汤,便扶住轮椅往雇的马车那边走,一边感叹道:「走吧公子,皇上心里那道坎儿是跨过去了,可在冉国,还有一位殿下等着你去救赎呢,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他还能坚持到这时候。」
  叮当话音刚落,水无攸脸色就变得苍白一片,咳嗽了几声后骂道:「乌鸦嘴,康儿绝不是短命之相,他将来必定是贵不可言君临天下,怎会如此轻易死去。哎,你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走?往下的路程我们要星夜兼程,不要歇息了。」
  叮当撇撇嘴,嘟囔道:「不是说不是短命之相,将来必定君临天下吗?那还有什么好着急的……」话音未落,看到水无攸瞪向自己的凶狠眼神,连忙嘿嘿一笑,抱起水无攸便上了马车。

  小闵子最近的情况很不好,很不好很不好。
  大清早的,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屋里出来。齐康好不容易才睡下了,处理完那点儿无关紧要的政事,就又和他说了半夜的水无攸。熬到现在,他也有些支撑不住了,让丫鬟们帮自己看着殿下,他则来到厨房,跟大师傅要了一碗炖的浓浓的鸡汤喝了,又把给殿下特意熬的补气养血的补品等端走。
  自从水无攸离去后,这府里便再也没了往日欢笑。小闵子站在廊下,感叹的四处望着,只觉这些景色明明都没变,依然是柳绿花红的,但怎么看上去,就这么死气沉沉的呢?莫非花草也有灵感,知道旧日主人早已命赴黄泉,所以它们也不似往日般精神吗?
  小闵子想到这里,就觉得鼻子发酸,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先生啊,知道你怕冷,那阴间日子想必不好过。可你再耐心等一等啊,我估摸着,殿下也就是两三个月的光景了,等熬到油尽灯枯的时候,小闵子也随殿下一起,还去服侍你们两个……」
  正碎碎念着,就听见门口似是起了纷争,接着一个看门的急匆匆往寝宫方向跑过去。小闵子急忙叫住他,不悦道:「做什么慌里慌张的?殿下才刚睡,就是皇上来了,也不会惊醒他,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那侍卫一看见他,便连忙迎上前,急急道:「闵公公,不是我不懂事,实在是门口来了两个难缠的,我们让他等一下,待殿下醒了再进来通报,可是那个跟班的太嚣张了,说什么不马上通报,他们立刻就走,还说什么要是走了,殿下会后悔的把我们全杀了。让他报名,他又只说是旧人来访,弄得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闵公公,您快去看一眼吧,殿下的旧人,您不都认识吗?」
  小闵子叹了口气,招手叫过一个丫鬟,把手里食盘交给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道:「这是谁架子这样大啊?不但架子大,口气也大,我倒要好好看看,是什么人就敢说能让太子杀了这府里所有的人,哼,也不怕牛皮吹破了。」
  一边说着,早来到府门处,侍卫们纷纷让出一条道路。小闵子就走上前,眯着眼睛看了那推着轮椅趾高气扬的小跟班半天,忽然面色一变,迟疑道:「你……你是叮当?不是说……不是说你得了失心疯吗?怎的今日……」
  他说到这里,再看叮当带着笑挑起的眉头吊起的眼角。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可能性。当下不由得全身颤抖,慢慢将视线移向轮椅上坐着的人,嘴唇颤抖了半晌,才哆嗦着问出一句:「这……这位是谁?」
  轮椅上的人抬手慢慢将围着白巾的斗笠除下,微笑道:「小闵子,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你还……认得我吗?」说到后来,尽管笑容未变,语气却已是哽咽。
  就算天崩地裂,山塌海涸,也未必能带给小闵子这样的冲击,他一个身子抖得都让人担心能散了架子,嘴唇也抖啊抖啊,半天,方撕心裂肺般的扯嗓子吼了一声:「先……先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话音未落,已是扑到水无攸腿上抱着嚎哭起来,眼泪瞬间就染湿了水无攸的衣服。那些侍卫虽是后来的,不识水无攸的模样,但无不听说过他的故事,此时听见小闵子喊了一声「先生」,接着又哭成这样,不由得一个个都如风中化石般的呆在了原地。
  「小闵子,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家殿下呢?他在哪里?」水无攸费力的抬起小闵子的脸,替他擦去满脸的泪痕。
  「啊对……对,殿下,该……该告诉殿下。先生啊,你不知道……殿下……我……我这就去告诉他……」小闵子已经语无伦次,然而一字一句,心酸透骨,只由这几句颠三倒四的话中,便知齐康现在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齐康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样香甜了,迷迷糊糊中,正做梦水无攸来找自己。然而尚未奔到对方面前,就被小闵子的震天吼声给惊醒过来。
  恼火的坐起身子,这是从水无攸走后,他第一次梦见爱人,还是如此美好的情节,结果就被小闵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给破坏了。
  怒气冲冲的下床,他准备问问小闵子,要是对方说不出一个理由,就先打他三十板子。旁边有丫鬟要扶住他,也被他怒气冲冲的甩脱。
  刚来到门边,门就被打开了。清晨的阳光射进来,让齐康忍不住先眯了眯眼睛。院子里好像来了人,不过让太阳光晃的看不清楚。
  还不等开口询问,就听「扑通」一声,低头一看,只见小闵子两只眼睛都肿了,拽着他的袍子下摆哭的声嘶力竭,一边指着庭院处的那两人叫道:「殿下,殿下,天可怜见,你看看……你看看那是谁?」
  齐康本是要训斥小闵子两句的,然而听他这样说,便不由自主的向庭院望去,人也迈出门槛,一步步迈下台阶。
  「康儿……」
  一声深情的呼唤。当近在咫尺之后,那张脸终于在他的视线中逐渐清晰。依旧是桃花面,远山眉,秋水双眸,一点朱唇,这是他每天都会想上一千遍一万遍的旧时容貌,这是令他每夜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的旧人。
  「无……无攸……」
  太好了,梦没有醒过来,他的爱人还在,他的无攸还在,还在等着自己去拥抱他,就如同过去一样。只是,为什么他会坐在轮椅里?是因为他在阴间,被别的鬼魂欺负了吗?
  齐康摇晃着身子上前,紧紧攀住水无攸的双肩,面上带着惊喜的笑,只是贪婪的盯着爱人面孔。是的,他必须把握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谁知道梦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呢?
  「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告诉你。」水无攸的泪滴落下来,面上却仍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
  「坏消息是,我残废了,大概这一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我没有了武功,从此后你若想和我在一起,就得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了。」他握住齐康颤抖的双手,那双手一片冰凉。
  「好消息是,我总算活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活下来了……康儿,你明白了吗?我还活着,还活着,我来找你了……」
  齐康痴迷的眼神终于起了一丝变化,他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水无攸,然后慢慢伸出手,却又忍不住想缩回来。但是很快的,他就被水无攸拉住,被他牵引着一点点接近那本该是镜花水月般的美丽面庞。
  热的,手是热的,脸也是热的,无攸的眼神,那么鲜活,他说这不是梦,是的,自己能碰到他,这样的真实的碰到他。旁边是小闵子的哭叫,一声声嚎着告诉自己,这是活下来的无攸,是真正的无攸。
  齐康的身子终于起了颤抖,不能自己的颤抖。他猛然扑上轮椅,死死抱住水无攸的身子,就那样如野兽般的嘶吼起来:「啊……啊……啊……啊……」声音远远传开去,惊起无数飞鸟。
  「康儿……康儿……」水无攸着急的拍打着齐康,他听到齐康喷出鲜血的声音,正当他急的想要推开爱人,查看他的情况时,他听见一声绝望的呼唤:「无攸……无攸……」
  「康儿,是我,我回来了,从此后,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水无攸抱着齐康,抱紧那瘦的不成样子的身体,泪如雨下。

第二十章

  水无攸的回来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叮当当年是江南国的奸细,让冉国损失惨重。然而正是因为水无攸的死而复生,救回齐康一命,并且因为他们的这些波折以及赵进爱好和平的个性,最终促成了两国缔结友好盟约,因此皇帝齐揽特意下旨,免了叮当的奸细之罪。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且说齐康将水无攸迎进屋子里,对着他那双被挑断脚筋的腿,眼泪说什么也止不住。
  水无攸笑道:「还哭什么?这不比命丧黄泉要好多了吗?人啊,不能太贪心,先前以为我死的时候,盼着说我只要活过来,怎么样都行。如今我活过来了,却又不知足,想着该怎样将这双腿也恢复如初,殊不知世上事岂有尽如人意的?康儿你何苦看不开?只要庆幸就好了嘛。」
  齐康点点头,深深吸了几口气,擦去脸上的泪,强笑道:「没错,无攸……说的没错,人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泪下,搂着水无攸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活过来的,我……我真的都快熬不下去了,无攸,感谢苍天,感谢他让你回到我身边……」
  「好了,说着说着又哭了,我和叮当就是知道你难受,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路上也没有好生吃睡过,如今这也是早饭的时分吧?我还记得我在那阵子,咱们太子府里的伙食着实是不错的。」
  水无攸尽力的说着一些宽慰打趣的话。其实见到齐康这副样子,他心里又怎可能平静?然而现在并不是互相抱头痛哭泪流断肠的时候。
  兵家上讲究士气,堂堂的太子府又何尝不是?只有先让大家镇定了,从悲伤自责中拔出来,恢复乐观坚强的情绪,而不是每天都陷在自怨自艾中,其他的才可以慢慢调养。
  厨子和下人们也都知道太子妃原来没死,如今又回来了,于是整个府里就如同是一潭死水忽然就被注入了新水般,空前活跃起来,丫鬟小厮们奔相走告,欢笑不断,饭菜流水般送上桌子,俱都是以前齐康和水无攸喜欢吃的东西,还有个大厨高兴的连自己私藏了几十年的美酒都献出来了。
  水无攸看见那坛子酒,不由得摇头苦笑道:「多谢他的美意了,只是我经过这些事,现在是滴酒不敢沾惹,康儿叮当也都不好酒,就别浪费糟蹋了,仍送回给他还好。」
  齐康握住水无攸枯瘦的手,看了他半天,又叹气道:「一滴……都不敢喝吗?你以前是那么好酒的人,怎的就……」
  水无攸见他又要伤感,连忙制止了道:「你还说呢,就是因为以前喝太多了,惹的老天爷嫉妒,心想着他在天上还没那么快活,我在人间倒这样逍遥。所以给我生出这些事,让我这辈子都不能碰酒了。」
  叮当也在旁边道:「殿下,虽然公子不能碰酒,但是他现在喜欢吃零食了,我算了算,虽然吃得多,倒比酒省了好些钱,以后咱们府里就做糕点便成,不必你变着方儿的去皇上那里讹贡酒了。」
  一席话说的众人露出笑容,齐康心里高兴,命所有下人们不用伺候,都吃饭去,让厨子们照自己餐桌上的饭菜做了几十桌让下人们吃,全当合府欢庆。
  闹闹嚷嚷一直到傍晚,皇宫来了旨意,众人这才想起光顾着高兴,竟把皇上皇后给忘了。想是得到了信儿,于是齐康连忙更衣,就要带水无攸去宫里见驾,还未等忙完,就听院外一声高唱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齐康和水无攸忙迎了出去,齐康笑道:「父皇才刚不是来了旨意让我们进宫吗?怎么这又亲自赶来了?」
  皇后未等皇上回答,便笑道:「是哀家立逼着皇上过来的,哀家如何等得。」说完一眼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水无攸,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快步走上前看了良久,方颤声道:「这双腿……真就废了吗?能不能再有医治的法子?」
  水无攸垂首笑道:「回母后的话,我脚筋被挑断了,只怕也没什么医治的好法子,然而世间总有能人异士,若有幸遇到,或许能续上也未可知,总之,一切都看机缘吧。」
  皇后点了点头,含泪道:「可怜的孩子,如今这里还……还疼不疼?那赵挺竟如此残忍,这样折磨于你。」
  水无攸笑道:「已经不疼了。我倒感谢我那先皇这样残忍,不管是怎么折磨,他终究没活过我,方能让南朝新帝救了我一命,若是一回去江南,就把我砍头或千刀万剐了,这时候哪里还能和你们团聚。」
  他说完,就听皇帝齐揽道:「无攸说的不错,福祸自古便是相依的,好在总算回来了,好了,这大日头底下,只站在院子里做什么,康儿心神激荡,小闵子你也连礼数都忘了吗?就把朕和皇后晾在院子里。」
  小闵子连忙躬身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光顾着感动了,就忘了这茬儿,快,皇上娘娘请……」
  皇上皇后就在太子府里用了晚饭。皇上心中本还是不自在的,毕竟就是叮当这个奸细,坏了当年攻取江南的大计。
  然而此时看到如行尸走肉行将就木的儿子眼睛也有神采了,面上也有血色了,腰也挺了起来,说话的中气也足了起来,显然是水无攸的回归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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