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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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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的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接着再替他洗澡,上药……可谁想到半醉不醒的袭罗那么不好糊弄,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沈清秋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倒觉得自己也没怎么吃亏,虽然这次丢了屁股的贞呵呵操,可怎么说也是拿下了美人的第一次,看袭罗并不怎么抵触的样子,下一回怎么说也该轮到自己了。他一边想着以后的事情,也没怎么注意自己的境况。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差不多洗干净了,他就被袭罗拖起来,摆弄着手脚,上上下下擦干净了身子,换上新的袭衣袭裤,再穿上外衫,一切打理得十分妥帖。
因此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和袭罗一起离开了客栈,走在不知名的路上了。
沈清秋走起路来并不方便,袭罗照顾他,步子放的极慢,但他还是受不了,走走停停磨蹭了好久,原本一个时辰的路,拖了三个时辰才走到。
这起因是说沈清秋的情况不适合住在客栈,况且他后面最好要请个大夫来看看,袭罗说附近有他的故人,正巧是个药师,可以去他那里叨扰一番。
于是他便带着沈清秋一路往生苗地走,终是到了一座竹屋前。那小屋周围围着篱笆,种满了各色植物,空地上晾晒着从山上采来的草药。沈清秋乍看这竹屋便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自己何时来过这里。
巧的是,这里的主人就是之前沈清秋找到的蛊师乌灵玖。
袭罗唤了屋主的名,从里面出来一名苗人打扮的中年男人。
“小玖,我又来打扰你了。”袭罗笑道,他看上去比那男人小上二十多岁,说话的语气却像是长辈对着孩子。
“这似乎还没过一月之期怎么……”乌灵玖说到一半,却见到几日前失踪的沈清秋被袭罗搂着腰,看上去颇为亲昵的样子。他一时间大为惊讶,连话都说不上来。他见沈清秋见到他神色漠然,也不见之前的担忧,再看他与袭罗极为亲密,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是?”他指了指袭罗身后的沈清秋。
“他
是……我的情人……嗯?”袭罗拉着沈清秋的手,有些犹疑地说道。他“情人”二字才刚刚出口便听到身后那人一颤,想到昨天那事情,也有些腼腆起来,“小玖,你一会儿先替他看看。”
乌灵玖听了这话更是心惊,但也不能让他们在门口逗留过久,忙不迭的将两人引去了主屋,唤了药童替他们备了些吃食。
沈清秋此时已经睡了过去,袭罗剥了他的衣服,好让乌灵玖察看。他才脱了上衣,就听乌灵玖惊惶的声音说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我喝多了酒,似是把他折腾得不轻,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袭罗说着,又要去把裤子也一并脱了,幸而乌灵玖急忙阻止了,他才把扯到一半的裤子又拉上,继续说道,“你看看,需要什么药?”
乌灵玖年纪大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两人,其中一人更是……他免不得老脸一红,道:“要是后面有裂伤,我这里还有软膏,这上药的事情且劳烦大人了。”
“只是还有一事……大人对他做了那事,大人体质特殊……那人的肚子怕是已经不干净了,可要准备汤药?”乌灵玖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把心里的话也说了出来。
沈清秋后面有些裂伤,再加上那些个东西在他体内留了一夜,早就让他发起了高烧,只是他身体硬朗,一时间也没垮下。这回到了乌灵玖这处,才支持不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他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乌灵玖的话,接着又听袭罗回答说:“你去准备吧,留着也不好……谁知道出来的会是什么鬼东西……”
于是沈清秋在朦朦胧胧之间被灌了很多汤药,第一剂味道他识得,只是普通的退烧药。而后来的汤药却不是那样,味道并不苦,反倒有些甜甜的,他喝了之后便觉得腹中绞痛,然后一阵阵的犯恶心,最后在旁人的辅助下吐了些东西出来,接着就舒服的睡着了。
沈清秋是舒服了,乌灵玖却是如临大敌,沈清秋吐出的那些分量极足,都是一条条半透明的粗壮蛊虫,纠缠在盆宇中,久久都没有失去活力。他抬头看了眼袭罗,心想着那人究竟弄了多少东西到沈清秋的肚子里,却忌惮那人的身份没有开口。
袭罗看着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蛊虫,自己也觉得恶心,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那些蛊虫之间。盆宇中的蛊虫沾了血,很快就不再躁动,纷纷化成了半透的液体。乌灵玖这才把那
东西拿出去扔了。
他做完这一切后,想到前几日来拜访的那年轻人,又急匆匆的往后院去了。
“乌先生?”
竹屋后住的正是沈成乐,他见乌灵玖突然来此,心中不免疑惑。
沈成乐本在拢月调查那件事情的内因,他查了拖镖的人方知那棺中尸体与他毫无关系,那人所言皆是假话。而后跟踪那苗女去向却发现还有另外的人要夺那棺材。沈成乐知道这其必定中另有隐情,却也来不及再深入调查就接到了沈清秋的飞鸽传书。
他接了沈清秋的传信,得知自己父亲有救便急急忙忙地赶来苗疆。可谁曾想到,等他到了苗疆才知道自家的小叔带了一队人去熟苗地寻人,就再也没回来。沈成乐心下担忧更甚,他早知道不应让沈清秋来苗疆。他在江陵不过一个二世祖,做事也不懂得分寸,冒冒失失闯进熟苗地害得自己也丢了性命。
乌灵玖进了竹屋后的小间,关上了门才说:“沈公子,你那之前去了熟苗的小叔没死,他今日跟着袭罗大人回来了。”
“小叔他还活着?”成乐听了这话自是欣喜,但却又见乌灵玖神色凝重,复又问道:“乌先生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那袭罗又是……”
“我看你那小叔神色怡然,毫无前些时日的紧张与担忧。袭罗大人性子古怪,许是它出手救了你小叔性命,却用了不知道什么法子抹了他的记忆。”
沈成乐眼神微沉,道:“乌先生可曾告诉小叔我在此地?”
“你不曾见到你小叔,许是不知道,他神色漠然,怕不认得我。而且……”乌灵玖迟疑了一下,便把沈清秋和袭罗那事都说了,只是把蛊虫那事瞒了下来。
☆、一〇
…
沈清秋被灌了药,把体内蛊虫都吐了出来,昏睡了好几个时辰,夜里才醒来。
他下半身清凉,想是袭罗替他上过了药。稍一翻身,便触到了身边温热的身体,那正是袭罗。沈清秋凑近了,感受这袭罗浅淡的呼吸和心跳,觉得十分安心,闭上了眼。他这一次并非昏迷,而是真正的入睡了。
第二日,沈清秋退了烧,身后的裂伤也好了不少,在乌灵玖那处用了午膳之后,惊觉袭罗的耳坠不见了。思索之下才想起来是那日欢好之后落在客栈里。沈清秋便说要去那儿找回来,袭罗原本不想放他走,但最终还是被沈清秋软磨硬泡的答应了。他生性喜静,也没有跟着,只叮嘱沈清秋若是找不到也不比强求,早些回来便是。
沈成乐一直注意着他们二人,想寻个机会和沈清秋相认。这次寻到了两人分开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便在沈清秋走后跟了上去,不料却碰上了守在门口的袭罗。
袭罗见成乐外貌身形皆与沈清秋有几分相像,看那打扮也不像苗人,不由问道:“你们中原人,都是如此相像?”
“关乎亲缘,自然相像。小叔没和你说过他家人的事情吗?”沈成乐听了乌灵玖一席话,对袭罗并没有什么好印象,答话也是冷言冷语。袭罗男生女相,本就阴柔得很,他又常年穿着苗族盛装,更显妖异。沈成乐心中厌恶此人,见他如此模样更是给他套上了“邪教妖人”的帽子。
袭罗没再说话,心里却是明白了:那人虽没有全部想起来,可这次出了熟苗,那人的家人却是已经找到了他。袭罗不禁有些悲从中来,那人若是想起来了,定是要走的吧……
沈成乐顺着沈清秋离开的方向走去,他倒要问问他的小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是心中愤慨,他走到一半就跟丢了人,在街上胡乱逛了半天也不见沈清秋的人影。
直到日落西山,他往客栈那边去了,才见到拿着一枚耳坠,面带微笑的沈清秋,当下就把他拉住了。
沈清秋有些莫名,慌忙道:“你做什么?”
成乐皱眉,心想:他果真是不认得我了。便放开了沈清秋的手又道:“小叔,我是成乐,和你一起长大的成乐啊!”
沈清秋眼见这人眉宇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之处,又喊着自己小叔,不由想起那个让他头疼欲裂的梦来。
成乐心里着急,知道沈清秋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便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通:
“小叔,你、我还有我爹爹,也就是你三哥在巴蜀拢月城遇到了一名苗女。那苗女害的爹至今卧床不起,性命危在旦夕。你是为了解爹身上的蛊才到苗疆来的呀!”
“十几日前你发消息给我说是找到了救人的法子,我急忙赶来苗疆却听人说你进了熟苗地再未回来。我只当是你遭了不测,却未曾想你还活着……”
“这些……你当真不记得了?”
沈成乐言辞激动,沈清秋被他缠着听完那描述,脑中似乎透着一丝清明,渐渐想起了什么。
“我……可是叫做沈清秋?”他这才想起自己名讳,方才成乐讲的事情,似乎也有了那么点印象。
“小叔?你想起来了?”
“唔……我头疼得很。”沈清秋按着太阳穴,口中不自觉的呢喃,“我吸了林中瘴气,余毒虽清却迟迟想不起事情来。”
沈成乐带着沈清秋去了客栈的雅间,乌灵玖的小屋虽然清静他却是万万不会带着沈清秋去的。他甫一听完乌灵玖的话便把袭罗当成了恶人,对他更是颇有偏见。
沈清秋喝了几口茶,似是理顺了他凌乱不堪的记忆之后才道:“成乐,我消失了几日?”
“自你入那树林起,算上今日已有月余了。”成乐道,“你与那妖人是怎么回事?”
停成乐那语气像是在质问自己短短一个月怎么就勾搭上了人家,沈清秋想想自己所作所为——三哥中了蛊命在旦夕他却还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确是禽兽得很。这么想,他也任凭沈成乐责怪他,只道:“我为袭罗所救,那林中瘴毒叫我神志不清,醒来那几日未能记起往事,你也知道我生性如何,袭罗那事我若是清醒是决计不会做的。”
沈清秋若是真的清醒,一开始就不会违背诺言,去招惹袭罗。更别提之后阴差阳错的丢了屁股这等丢脸的事情了……
沈成乐道:“那人未对你做什么?我本以为是他下了药让你忘了前尘过往。”
“他又怎会做那事。”沈清秋替袭罗辩解,他自然不会去怀疑袭罗,那个人完全没有理由害他,“倒是成乐……这几天三哥那事怎么样了?”
“仍是老样子,乌先生说有他在可吊着半年的命。”成乐思及他父亲,眉头又蹙起,“乌先生说那袭罗是蛊王,想来那人必定
精通御蛊之术,你与他相好,为何不去求他救大哥一命?”
“这……”沈清秋突然犹豫起来,他刚和袭罗有过那事,此时去求他倒像是刻意谋划好的。
“小叔,爹的命就在你手上。”成乐有些愠怒,“我自知自己逾越,但眼下有救你三哥的机会你为何犹豫?”
“小叔,我求你了……”
沈清秋看着成乐这般,又想到躺在床上的沈清霄,最后站起身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我去求他便是!”
沈清秋回到乌灵玖的小屋时早已入夜。成乐先他一步回去,他则是在外浑浑噩噩逛了半天才转到了竹屋门前。
“袭罗。”沈清秋抬眼就见站在门口的人,那人不知站了多久,肩上已被露水打湿了。沈清秋站在他面前忽又想到成乐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袭罗并不为漫长的等待而气恼,只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也不等对方回答,便上前搀住他的手,将沈清秋拉进了屋里。
“在外逛了许久,不知不觉忘了时辰。”进屋坐定,沈清秋才踌躇着道:“袭罗,我今日在外遇上了成乐。以前那些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哦?你想起来了……那,你准备如何?要回中原?”
沈清秋对袭罗的问题避而不答,却谈起了噬心蛊的事情:“我……你救我时,可是发觉我中了蛊?”
袭罗没想到沈清秋会问这个问题,稍稍一愣便答:“你中了那蛊却并未发作,我已替你解了,不必担心。”他似是为了安抚对方那般,说完便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轻柔的一吻落在沈清秋脸上,他到嘴的话也说不出口,心底有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看着灯光下袭罗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隔了一会才继续说:“那……你可否解已经发作的噬心蛊?”
袭罗听到他这话歪了歪头,答:“解蛊自是不成问题,只需喂那人吃下母蛊便可。母蛊对子蛊是剧毒,却对中蛊之人毫无损害。不过……”
“不过,若是寻不到母蛊,此事我也无能为力。”
“那下蛊之人便是那日在你房中的苏瑶姑娘,中蛊的便是我大哥。那日我们在拢月城的客栈与苏瑶姑娘有些误会,这才让我和大哥中了噬心蛊。”沈清秋将那时的事情全告诉了袭罗,包括自己是如何来到苗疆最后在林中遇到袭罗的。说完这一切,沈清秋又急忙解释道:“袭罗!你要
知道我并不是因为要你帮我大哥才……我是真的喜欢你。”
袭罗听完,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怀疑。
“此蛊我能解,你且安心。”他阖了阖眼,继续说道:“时候不早,先休息吧。”
沈清秋听到这话当下安了心。这两人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便同床而睡了。
袭罗背对着他侧身而睡,他的呼吸一如既往的浅,几乎感觉不到。沈清秋知道这一点也并没有太多惊讶,他从袭罗身后圈住了对方的窄腰,两人靠得极近,几乎是后背贴着胸膛。
袭罗身上很香,并非女子的脂粉香气,而是难以言状的异香,清浅得很。他的身体抱起来并不软,却也不似旁的男子那般硬梆梆的。他们前日才有过肌肤之亲,此时沈清秋虽然心神荡漾,身上却没存货,自然是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从身后抱住袭罗,感觉空落落的心里就这么被填满了似的。
一夜好眠,第二日沈清秋就带袭罗去了乌灵玖的后院。
沈清霄仍在昏睡,袭罗看了他,解开他的衣衫将手放到他胸口。
“中蛊至今已有两个多月了……”袭罗有些为难,又看了一眼沈清秋,继续问道:“我若不救他……你会怎样待我?”
沈清秋不敢回他,心中却是在想:你若不救他,我便恨你终生。他自然认为解这蛊对袭罗来说是小菜一碟,轻松的很,若是袭罗不救便是他蛇蝎心肠,他又怎会不恨?
仿佛看穿了沈清秋的心思一般,袭罗深吸了口气:“好,我救他便是。”
“你先离开,半日之后再来寻我。”
沈清秋听后便退了出去,任由袭罗一个人留在房里捣鼓。在前屋看乌灵玖摸了一会儿药,过了半日才去后院寻了袭罗。
方才下了一场大雨,地上有些地方还积着水。沈清秋走得急,短短的一段路,鞋面都被沾湿了。
“袭罗,我三哥如何了?”他推门便问。
袭罗靠在床边的椅子上歇息,而沈清霄则已经清醒,半靠在床上对着沈清秋做出噤声的动作:“你且让他歇息吧,为了救我他似是花了不少心思。”
沈清秋走近袭罗的身边,发觉他左手的小指缠着白色的绷带,还隐隐往外渗着血。他一时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看着袭罗苍白的脸不免有些心疼,只是此刻的他因为沈清霄的清醒而开心,至于袭罗是怎么救的,早就被
抛诸脑后了。
☆、一一
…
沈清秋这边找来了袭罗为他三哥解了蛊,另一方面,蛊苗神婆的警告也送到了黑苗那处,要他们勿动戮欺遗体。
“欺人太甚!她以为我们黑苗是什么?!”
“大人这么生气所为何事?”
这间不大的地方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苗族男子的装束,另一个却是一身惹眼的华服,显然是来自中原的贵人。
“蛊苗的神婆传信说要我们交出戮欺大神的遗体,她算是什么东西?!”
与那苗族男子的怒气冲冲不同,那身穿华服的中原人淡定从容,他不徐不慢地开口:“既是如此嚣张,何不将它除了去,乐得清静。”
“这……同时蚩尤大神的子民……自相残杀……”
“同时蚩尤子民,他们把你们当成一族了么,蛊苗自视甚高,只因为蛊术,除了这条它还有什么值得嚣张的资本?”那中原人身上透着一股贵气,他眉目端正俊朗,却给人一种肃穆的压迫感,“此事交由我去办,大人你且放心。”
“我朝军士定将踏平蛊苗一族。”中原人闭了眼,声音清冷,“你只需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将你的戮欺大神唤醒……”
屋外的天空渐黑,风起云涌,很快就降下了大雨。
苗人男子道:“蛊苗地处偏僻,王爷有办法带人进去?”
“自会有人告诉我该怎么走,待入了夜,便趁其不备进寨,放一把火……第二天便什么也没有了。”
“或者……像现在这样下一场雨,雨水把地上的血迹冲得干干净净,便也清静了。”
沈清霄的蛊甫一解了,最开心的便是沈成乐。
“小叔,那袭罗……你要如何待他?”
“他……”沈清秋欲言又止,“他要我留下陪他一辈子。”
“你当真准备如此?”
“这……”沈清秋语塞,他从未考虑过这事,眼下真的如此想来竟也有了犹豫。
“小叔,言而无信非君子。他是男子自然不可明媒正娶进我沈家的大门。”成乐道,“但他救了爹,也是沈家的恩人,你定不可负他。”
“我自是知道,何况我对袭罗也并非无情……”
沈成乐知道自己这位小叔的性子,那袭罗生的漂亮,沈清秋定是不舍的,
便又道:“不若你带着那袭罗与我们回江陵,与爷爷奶奶阐明了叫他常住在府中也可。你若真的喜欢他,私下里娶了也并无不可。”
沈清秋知道成乐的意思:袭罗对沈家有恩,自然不能不报,可要沈清秋留在蛊苗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因此准备把袭罗带走。成乐想的完美,可真要做起来却是不可能的事情,沈清秋当下只能搪塞答道:“待我问过袭罗在予你答复吧。”他给了成乐苗寨的位置,叫他三日后在那豁口处等他,自己则先回苗寨。
两人回了蛊苗,沈清秋知道袭罗在蛊苗地位无双,叫他丢下这里的人和他回中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且这几日袭罗似乎有意不见他,好叫两人疏远了,让沈清秋走的痛快。
沈清秋这两日夜里也是辗转难眠,他自知对不起袭罗,然每每想到要永远留在异乡又觉得无所依托,心中惶恐。他又恨自己色心太重,袭罗根本不是他可以招惹的人。他沈清秋可以玩,袭罗却玩不起。
明日就是他与成乐约定的日子,袭罗不走,他也不能离开,虽心有不甘但也不能扔下他一人。沈清秋左思右想,终是下定决心,准备留在苗疆再也不会江陵。他连忙起身就着夜色去袭罗那儿告诉他自己的决定,好叫他安心。
行至袭罗房门前他又觉不妥,便扣了扣墙,但里头毫无反应。沈清秋又喊了袭罗的名字,仍是没人应他。
他这才进了袭罗的屋子,便见到床上躺着一个白发人。他心下疑惑,怎么袭罗成了白发的?虽说如此,也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道:“袭罗,是我。”
谁料这一拍却见到的是一张老者的脸庞:那张脸看上去至少有七八十岁那般苍老,却依稀可辨出是袭罗的脸!
沈清秋被惊得大叫,他那一声叫喊,也将那人从床上叫醒了。
“小真……?”那人蓦地睁开了眼,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来,那张苍老的脸渐渐有了变化,又变成袭罗原本的样子,只是头发仍是白的。沈清秋见袭罗恢复,刚刚心安了一会儿,又见到那张完好的脸从左边一点点蜕皮剥落,露出血肉模糊的内里还有森然白骨来。
沈清秋被眼前的情形被吓得不轻,夺了门便逃,身后那人却追了上来。
沈清秋慌忙之下并未看路,出了蚩尤神殿之后便往西北面去了。
袭罗自是知道他现在的样子骇人,但西北面的石窟日落之后去凶险万分,何况现在是夜里?定要得把那人
拦下才行。
苗寨西北面是座石窟,相传石窟下多蛇,被叫做万蛇窟。三百多年前戮欺就在万蛇窟中潜心制蛊,这么多年过去,万蛇窟中的蛇几乎绝迹,反倒是当年被带进去的蛊虫在里头安了家。因此一旦太阳落山,蛊虫就开始躁动,夜里更是异常凶险。
沈清秋一路上走的都是上坡路,从神殿到石窟的距离并不近,饶是他是习过武的这会儿也有些累了。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石窟之上,晚间的风自黑漆漆的洞穴内吹出,阴冷得让人手脚发僵。
袭罗也追了上来,他半张脸全毁,剩下的那半张倒是完好,乍一看像极了画皮艳鬼。
身后的石窟十分诡异,沈清秋自是不敢再往后退了,但也不能往袭罗那边去。他见袭罗仍是同往常一样,并无伤害他的意思便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非人亦非鬼。”袭罗站定了道,“我是人蛊。”
沈清秋看了看身后漆黑的洞窟,心下犹豫,又听袭罗说:“你快过来,万蛇窟下凶险无比,无人可以或者出来。”说着袭罗伸出了他完好的右手。那手和他半张森然的脸不同,完好无缺像是玉雕的一样。可配上那半张脸就更加恐怖。
袭罗见对方不愿,便迈了步子上前要将沈清秋拽回来。可不料沈清秋见他过来慌忙躲开,抬起手便要挡他。
沈清秋这一闪一挡,生生把站在洞窟边缘的袭罗给打了下去。袭罗脚下不稳仰面往后栽,一只手本想抓住沈清秋的,却又怕连他也跟着自己掉下去急忙放了。
沈清秋只觉得袖子一紧,接着就没了力道,眼前就是袭罗掉下悬崖时盯着他的表情。袭罗落下去很久都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洞穴里才飞出一群蝙蝠。他跪在洞窟前,下面阴冷的风扑面而来,沈清秋浑身发冷,愣了好久才意识到袭罗被他自己推下洞窟的事实。
“袭罗……袭罗、袭罗——!!”他发疯似地朝下面吼,却只能听到自己叫声的回响,在夜色中更加可怖。
那石窟深不见底,沈清秋试着朝里面扔石头,可那石头掉进黑暗中像被吞噬了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沈清秋在石窟前坐到天色微亮,晚间的风吹得他浑身冰冷,嘴唇冻得发青,直到日出的阳光照到他身上,他才像回了魂一样站起来往豁口的地方去了。
沈成乐来到那豁口时沈清秋已在那儿站了许久。
成乐见他孤身一人,眼神寂寥,便问:“那袭罗哪儿去了?”
沈清秋不答,成乐又问:“小叔,你怎么了?”
沈清秋张了张口,最后说了两个字:“死了。”
沈成乐把沈清秋带去了乌灵玖的竹屋。
“他怎么变成这样?”沈成乐问。
乌灵玖看了沈清秋的眼,道:“受了惊吓,又着了风寒。”
成乐还想再问,却听沈清秋道:“乌先生,袭罗说……他是人蛊。你可知道那是何物?”
“它说与你听了?”乌灵玖面露惊讶之色,“这……关于人蛊袭罗之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你那日去熟苗寻我那叔父不成却遇上了它,而后又跟着他来我这儿,我那时是万分吃惊的,还以为……”乌灵玖说到一半便停了,后又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我自幼就被赶出蛊苗与它不过一面之缘,它却常来生苗看我,甚至教我蛊术。四十多年来它容颜不改,性子却变了几番,时而暴躁时而温和……”
“我知晓它的故事也是亲母告知,后来又听到些不着边际的谣言,加上它偶有透露,也能编成故事来听。你就权当坊间传闻听过便是了罢,回去之后也不可多言。”
“这事需从袭罗的父辈戮欺大神说起……”
戮欺被熟苗地苗民奉为蛊王,当成神一般崇拜。
而数百年前,戮欺不过是个蛊师。
他天生聪颖,对御蛊之术极为着迷。又见苗地之人为周围毒虫所困扰,更加埋身于蛊术之中。一开始,戮欺的蛊为苗人驱散了周围的毒物,也算福祉。可时间一长,他脾性便开始怪异起来,就连结发妻子也不能忍受他阴晴不定的性子。只是当时她已怀了孩子,戮欺当时在寨中的地位已十分超然,她受了委屈也只好忍着。
后来孩子出世,戮欺之妻难产而死,当日戮欺大哭了一场,带着孩子离开了蛊苗,自此消失。
戮欺隐居于蛊苗寨附近的万蛇窟。制蛊所用的容器称为蛊鼎,不同的蛊鼎制出的蛊能力大小也不同,其中力量最强也最为不仁的便是以人为鼎。而想出这种法子的第一人便是戮欺。
戮欺潜心钻研人鼎之术,对孩子却疏于照料,那孩子不足月便夭折了。后来戮欺人鼎之术有成,便在自己体内养蛊,此后数月发觉其中不成熟的地方加以改良,那夭折的孩子也被作为人鼎的材料。
十几年之后,戮欺孤
独一人无以为伴,人鼎之术已十分炉火纯青,戮欺以他亲生儿子的身体做蛊鼎,历经三年养成人蛊,取名为袭罗。
袭罗继承戮欺和他母亲的外貌,阴柔中又不失男子的凛然,只可惜他外表似人却非人。
戮欺带着这件他最满意的作品返回蛊苗,那时蛊苗为周围毒瘴所困扰,戮欺除毒瘴,辟新土,又教当地苗民蛊术,而后又做了几件大事,苗人便在蚩尤神殿的偏殿为戮欺修了像,奉他为神。
最后,戮欺因人鼎之术弄垮了自己的身体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他知晓自己身体丑陋不堪便再次离开了蛊苗,留下袭罗接替他的位置。
戮欺离开苗疆去到中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自己像袭罗那般活了百年,他在中原一带辗转,似是在策划着什么,直到前些时日才传出了戮欺死在中原的消息。这也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沈成乐听罢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是见过袭罗的,全然不能把他漂亮的外表和内里联系在一起。
“没想到世间竟有这等奇事……”成乐此番感叹,沈清秋却道:
“敢问先生,那日雨中来此拜访的可是袭罗……我见他身形瘦弱颀长又是盛装打扮,还以为那是女子。”
沈清秋见乌灵玖点头,觉得心口似被什么东西洞穿,竟流下泪来,他喃喃道:“我将他推下万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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