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禛禩传-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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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和胤禛听到那语调停顿,连吟叫都学了个十成十的‘求饶’,不禁满头黑线。
看来,以后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须得十二万分的小心了。
“这事情与别人说过没有?”胤禩赶忙问道。
弘旺用力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福叔叔说了,这事情可是事关阿玛的面子问题,不能跟任何人说,就连瑶额娘和西院里的两位额娘都不能告诉。阿玛你之前常跟弘旺说‘失\节事小,面子最大’,弘旺最爱阿玛了,一定不能丢了阿玛的面子。”
胤禛听到‘失\节事小,面子最大’这句话,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把孩子任由还是孩子脾气的胤禩、钰瑶还有那个蠢奴才高福来养真的能行吗?
“果然是我亲生的,就是聪明!”
胤禩倒是十分满意的拍了拍儿子的小脸蛋。
第178章 良妃薨逝
胤禩倒是十分满意的拍了拍儿子的小脸蛋。
胤禩每每到了入冬时节,便似冬眠动物一般整日里窝在火炕上打盹。每日除了早朝过去站一站之外,再也不去管其他闲事。
“主子,宫里来人了。出大事了!”高福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一连撞到了好几个奴才。
胤禩皱着眉头看着他:“一点也没个管家样子,急急忙忙是有鬼追你?”
高福本是一副了不得了的样子,临到胤禩面前却是突然犹豫了起来。
“吞吞吐吐作甚?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胤禩有些不耐烦的把手中的暖手炉换了个方向,抬起头问道。
高福深呼吸一口气,低声说道:“良妃娘娘……病危。”
胤禩握着暖手炉的手抖了抖,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般问道:“你再说一遍,谁病危?”
“良妃娘娘。”高福又重复了一遍。
胤禩闻言,沉默了许久,半晌才抬起头。
“你在府上准备着,安顿好福晋她们。我先去宫里。”
他沉静的样子令高福觉得陌生,这还是那个多愁善感的主子吗?
胤禩掀开毯子站了起来,并未用高福伺候着,自己快速的解决了一切。
收拾妥当之后,一刻也未敢停留,赶紧出门。
临到门口,却又返回来取了些银两,其后才立刻向宫中赶去。
“八贝勒,皇子入后宫得先去……”一奴才拦住胤禩的去路。
胤禩不等他说完,一巴掌把他拍到了一边。
“哪个皇子入后宫看望自己的额娘还去前殿登记过的?你给我举出个例子来,我就跟你去前殿登记。良妃娘娘病危,若是耽搁了我母子见面,你担罪的起吗?”
那奴才捂住肿了半边的脸,喏喏的闪到了一边,给他让开道路来。
“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爷别说现在还是个贝勒,就是贬为庶民也是天子龙嗣。”胤禩临行之前冷冷说道,“若是想往上爬,学学梁总管的处事方式,不然在这宫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奴才吓得瑟瑟发抖,谁说的八贝勒好欺负的,这可是比太子也还要吓人。
胤禩也不多与他扯皮,赶紧往西六宫内奔去。
额娘最近身子一直不大爽利,上次探望精神却是好的。哪里曾想过才过两三天竟是却传来了病危的消息。
胤禩暗暗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发觉是疼的,这才肯相信自己真的不是在噩梦之中。
到了良妃殿中,也不等人通报,直接便冲了进去。
“额娘!”胤禩一进门中,立刻赶到榻前跪下,握住良妃卫氏的手。
良妃虽是在病中,却仍是令奴婢将自己打扮的干净清爽,果然不负‘美艳冠一宫’的艳名。
良妃嫣然一笑,颤颤的拉着胤禩坐在自己身边。
“别跪着,地上湿气重。额娘以为走前再也见不到我儿最后一眼了。”
胤禩皱眉:“怎么会?额娘你差人将我传来即可,又怎会见不到儿子最后一面?”
一直在良妃近前伺候着的姑姑插话道:“贝勒爷您是不知道,皇上自从上次在这里大发了一次脾气后已是许久未曾来看过娘娘了。这些下人奴才也都是些见人下菜碟,狗眼看人低的主,一看到娘娘失宠,竟是连宣也是不听了!奴婢自己掏了许多银子,这才买通了个太监出宫给您带个消息。”
胤禩立刻站了起来,怒道:“你说什么!”
良妃被他这么一拽,不知牵动了哪里,又是没命的咳嗽了起来。
“额娘!”胤禩赶紧坐下替良妃顺气,一边吩咐姑姑:“姑姑,麻烦你给额娘熬些药来。”
那姑姑面露难色,道:“太医院许久未曾来人为娘娘诊治了,每次奴婢过去,也只是推说没时间,连药也不给开一些。可那德妃娘娘不过是被叶子在手上划了一个小口,就有三个太医忙前忙后的照顾着。”
胤禩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自己随身携带着的钱袋子扔给姑姑。
“拿去打点奴才们,然后去太医院里找胡御医,说是我请他过来。”
“禩儿,额娘这身子治也白治,你还不如省下些人情和钱财。之前额娘本想着与万岁爷求个情,莫以身份之事将你才华抹杀,却不料惹怒了万岁爷。额娘没有本事,还连累到了你。禩儿,额娘知道你不是那争强好胜的性子,莫再要争这皇位了。额娘明白你一直与雍亲王亲密,别人看不出来,额娘又怎会不知?自己的儿子,一举一动也都是晓得的。这样也好,将来也可倚靠着他免受太子的迫害。额娘本想着,也许能看着我儿出头之日,却是不料终归是来不及了。不过,额娘能见到你有了福晋和子嗣,也算是走的安心了。”
“额娘,”胤禩终是忍不住哽咽,“胡御医一会子就赶到了,您莫要说这些丧气话。儿子就算是拼尽一切,也定要将您医治好。”
良妃摇了摇头:“不用了,额娘自己清楚着呢。额娘走前看看你也是知足了。禩儿,听额娘的话,与万岁爷作对,那只是在寻死。往后万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别再作那出头之鸟了。从今往后,连个蚂蚁也莫要惹,能多低调就多低调,要让万岁爷都觉得你一蹶不振,再也不能对他有任何威胁。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也不必理会,我看那高福确实是十分忠心,有他照顾你,额娘也算是放心了。将来若是能做个庶民却是最好,也不用在这宫中忍受许多了。弘旺那孩子是个聪慧孩子,好好教育着,莫要做了纨绔子弟。禩儿,一定要记住额娘这些话,切记!”
许是因为情绪激动,说完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不多时,胡御医跟在姑姑身后赶来。诊了脉之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不早些叫臣过来诊看?”
胤禩看了一眼良妃,回答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额娘病的如此之重,前日过来请安看着也是精神着,便以为未有大事。听姑姑说曾多次去太医院请太医,却总是被拒之门外。”
胡御医叹了一口气,道:“娘娘这病不是一日两日了,怕是贝勒爷你过来请安之时强打着精神面对你吧?臣这几日忙着给万岁爷调理龙体,今日才得了闲。若不然,之前姑姑去找时,臣就能赶的过来。”
胤禩摆了摆手,道:“这么多年了,您的为人我又怎会不知?皇阿玛这次是做绝了的,我本是不在乎他怎么对我,可是连额娘他也不顾了吗?”
胡御医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将方子递给身后跟着的小学徒。
“一会子照着这个方子抓了药,送过来。”
小学徒领了命赶紧离开。
良妃却是突然在一旁说话了:“胡御医,您也莫要忙了。我这身子也是治不好的,早些死了也是解脱。禩儿身子骨也是单薄,以后还仰仗胡御医多为他照看着了。”
胡御医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娘娘哪里的话,八爷和臣的交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贝勒爷的事就是臣的事,定不会推托。”
良妃笑了笑,躺在胤禩怀中,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笑的安详而绝美。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二十日,良妃在西六宫病逝。
祭礼过后,胤禩仍是跪在殿门前焚化祭物,无声哭拜。
这一跪却是一整日,雪在他身上落了化,化了落,连裘皮披风也已湿透。
虽是瑞雪兆丰年,可这雪也来的不是时候。胤禩身旁已是积起厚厚一圈的雪堆,只有他跪着的地方被他跪化了一小方土地。
胤禛得了消息之后,也是自京畿立刻赶回,门口上却碰到了銮驾上静静望着胤禩的康熙。
“到底还是个孝子,赶紧过去把他劝走吧,跪了这许久,怕是以后膝盖也会落病了。朕也是亏待她母子二人了,将那些没眼没耳听不得吩咐的奴才们都陪葬了吧。”康熙叹了一口气,对胤禛说道,“朕摆驾回去了。”
胤禛闻言,快步进门,将人拉起。
胤禩已是跪了许久,膝盖早已失去了知觉。被他这么猛的一拉,竟是软倒在胤禛怀中。
“四哥……”他终于大哭了出来。
第179章 急火攻心
“四哥……”他终于大哭了出来。
胤禛搀扶着胤禩进殿,殿内空无一人,寒风穿堂而过,满满的都是萧瑟意味。
胤禩瘫坐在良妃娘娘生前的睡榻上,愣愣的抚\摸着光艳却冷无温度的绸缎褥面,轻柔的就像对待良妃娘娘一般。
“额娘,这下您真的解脱了吧?”胤禩自言自语道。
胤禛皱着眉头看着满脸泪痕的他,劝慰道:“良妃娘娘看到你这样也会走不好的。”
胤禩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也会离开我的吧?早晚也会的。”
“没有人活到永久的,但我一定会死在你的后面。”胤禛在他对面坐下替他擦泪,许诺道。
胤禩摇了摇头,突然笑了:“你怎么可以死在我的后面?那你该是多孤独啊。不如我们一起吧?手拉着手,葬在一处,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胤禛这才发觉他此刻的状态不大对劲,只好顺着他。
“好,一起葬在一处,永远也不分开了。”
胤禩垮下脸来,狠狠道:“额娘爱了他一辈子,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发泄的工具,无聊时逗弄的宠物。自我懂事后,便知道额娘视他为天神,一直仰望着,崇敬着。可是他对额娘呢?辛者库贱婢?我母家是获罪了,却不是什么低微贱婢。他若是嫌弃她的出身,又为何要宠幸于她?难道不怕自降身份了?我恨他,恨死他了。”
胤禛看了空无一人的院落一眼,低下头将人抱住。
“她是爱惨了他的。这点,她却比他幸福。我们,也比他幸福。”
胤禩歪着头想了想,终于点头。
“若是他日里你称了帝,会不会成为他?”
胤禛笑了笑,温柔的迎上他的目光。
说道:“我与他是不一样的,我有至爱,他却是孤独的。说到底,最可怜的人是他。”
胤禩闻言,笑眯了眼睛:“你大逆不道哦,竟然说他可怜!啧啧,你惨了。哈哈哈哈……”
他夸张的都笑出了眼泪,笑着笑着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胤禛见状吓了一跳,暗暗劈了一手刀,将人打晕过去。
当胤禩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躺在自己府上的寝房内。
他‘噌’的一下做了起来,一边揉着仍然疼痛的后脖颈,一边慌忙的四处寻找着。
“我在这里。”身旁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胤禛也是随着他坐了起来,抬手帮他揉着痛处。
胤禩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熟悉的温暖,心中那许多沉重似乎突然就减轻了一些。
“好些没有?”胤禛看着他不再似方才那般呲牙咧嘴,便开口问道。
胤禩这才眯了眯眼睛,冷冷问道:“方才里,我记得可是有人劈了我一下,我这才晕了过去。”
胤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道:“当时你血糊住了心窍,我若是再不把你劈晕过去,恐是急火攻心再冲了心脉,更出大事。”
胤禩叹了一口气,收了方才的表情,认真的看着胤禛。
“当时不过是过于悲痛了。额娘死的太过凄凉。那人,连最后一面也是未曾去送的。”
胤禛摇头:“宫里头有规矩,祖宗家法也是悖逆不得的。皇阿玛在那处也是停留了许久,是他让我把你带走,莫要让膝盖留下病根。”
胤禩自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未置一言。
胤禛知他在气头上,便也不再提此事,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来引开他的注意。
“方才弘旺吵着要在这里守着你醒来,被我给赶回钰瑶那里了。那小子倒是十分孝顺。”
胤禩知道四哥的苦心,便也顺着他的话头接过。
“嗯,那孩子虽是年纪尚幼,却是聪慧的很。这点,连额娘也是赞不绝口的。”
“真得了皇位的话,若是将来你我老了,立弘旺做储君也未尝不可。”胤禛试探着说道。
本是懒洋洋窝在胤禛怀中的胤禩立刻坐直了身体,立了眼睛看他。
“你答应过我的,将来将弘旺除了宗籍,这是你答应过我的!更何况,你若做了皇帝,却立我的儿子为太子,于这天下,你怎么说得过去?”
胤禛安抚一般的抚\摸这胤禩的后背,说道:“我不过是一提罢了,你莫要就与我急。三四岁便有此心思头脑的孩子,除了你,我却再未见得过一个。现在又有了弘旺,我这才有了这样的心思。”
“弘旺太过善良,脾气也直,不是能做皇上的料子。”胤禩冷冷说道,“弘历与弘昼还未长大,脾气秉性如何还未可定,你也可以培养他们。”
一提到弘历,胤禛便突然头疼起来。
皇阿玛丝毫未介意弘历实乃行宫贱婢之子,却是异常疼爱,这接到宫里已经好几天了,却是未曾再给送回府中。
无论弘历是怎么来的,可毕竟也是自己的骨肉。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成为与皇阿玛一样的人。无论是个闲散王爷,亦或是万人之上的帝王。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胤禩疑惑的抬起头来看他。
胤禛把人搂紧一些,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但愿,不要再有第二个皇阿玛。”
胤禩歪着头疑惑了一下,随即了然。
“很多事,冥冥之中都有定数的,又怎会因为你我的不愿,便不会发生了?”
胤禛突然点头笑道:“你说的倒是十分在理,虽是你我不愿,可那弘旺就是盯上弘昼了,你我也是管不得的。”
“嗯,”胤禩突然有些负气的说道,“也是,你压了我这么多年了,也合该让我儿子压一压你的儿子了。不然,就是到死,我这颗心也不会平衡。”
胤禛玩笑一般说道:“不用寄希望于让弘旺来压弘昼,你若是真想心里平衡,此时换你处于上位也是未尝不可。”
胤禩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算了吧,被你骗得我都已经不再相信你了。”
“我哪一次也不是骗你。”胤禛认真的回答道。
胤禩哼笑着把头转开,半晌却又再次转过头来。
“你……说的……是真的?”
胤禛定定的看着他,也不言语。
胤禩又摆了摆手不屑道:“切,不能被你骗了,你这人狡猾的很,免得我被吃干抹净不留渣。我这脖子上才挨了你一记手刀,这会子仍然是疼的,若是再被你折腾上一宿,怕真是要急火攻心,七窍流血而死了。”
胤禛心内不禁叹气,为什么自己每一次真心想要满足八弟的愿望的时候,他却总是当自己在开玩笑?若不是因为如此,当初也不会有弘历生母那个一辈子也抹杀不掉的‘失误’。
果然是造化弄人啊。
第180章 生病
果然是误会弄人啊。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太子胤礽不知因何事又将康熙惹怒,被禁足于咸安宫内。
不日,康熙便下诏以其狂疾未愈,大失人心,祖宗宏业断不可托与此人为由再废太子胤礽。
东宫位虚,朝里便又有人上奏望立太子以安民心。统观朝野上下,意见分为了三派,一为诚郡王胤祉,一为和硕雍亲王胤禛,再一个却是仍旧得了不少人心的胤禩。
胤禩知道只要一有人在康熙面前提及自己,自己便又会遭殃。便谎称自己因思母之情过于悲伤,须是得人搀扶才可行走,怕是连早朝也站不得了。
康熙见他如此,再未提起自己与胤禩约定演戏之事,却是默许了他不请安,不入朝。
又是一年,府上又有一批人被康熙以各种理由抽调离开。胤禩也乐得清闲,便整日里窝进书房中,要不就翻阅书册,要不就指导弘旺和满儿读书。
“阿玛,我想去四伯府上。”正在努力习字的弘旺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胤禩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四伯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改日再去吧。”
弘旺瘪了瘪嘴,把笔往一旁一掼,气呼呼的坐在那里。
“阿玛骗人,阿玛上个月便是这么说的,可是这都过了多少天了,阿玛依旧以此语搪塞与我。”
胤禩合上手中的书,拾起弘旺扔在桌子上的狼毫笔。
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笔是你何焯爷爷好不容易替阿玛寻到的,你却如此不爱惜,这么做对吗?便不是什么情深意重的稀罕物,也不能被你如此糟蹋。府上现在不比往昔,没见到你几位额娘吃穿用度都不如从前了吗?”
弘旺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嘴里却在嘟哝道:“可是弘旺想去看看昼儿……和四伯,还有,弘历。都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了,上次给昼儿和弘历留下我的字也不知道他们练的如何了。”
胤禩有些哭笑不得,雍亲王府上,什么好字帖没有,哪里用得着你留下的什么劳什子字帖。看看你自己尚写的仍是些狗爬字,还留给人家做模板呢。
他怜爱的摸了摸弘旺的头,说道:“阿玛这次答应你,等你四伯得了闲,便把你送过去玩几日,好不好?可是你得答应阿玛,现在要努力读书哦。”
弘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然后接过胤禩手中的狼毫笔,轻轻的吹了吹。
说道:“笔大人,方才小生得罪了,还望勿要见怪。”
小模样倒是让一旁看着他的胤禩和满儿忍俊不禁。
胤禩看到满儿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模样,便问道:“满儿,这习字难不难?”
满儿哪里料到阿玛会来注意自己,怔了一怔之后赶紧红着脸摇头。
胤禩也是摸了摸她丝缎一般柔软的头发,夸奖道:“我家满儿虽为女子,却是不比哥哥差到哪里。这以后怕是还要比她这呆哥哥还要强许多。”
弘旺毕竟是个五岁年纪的小孩子,听了这话便要当真,不服的同时更是暗下决心要努力,绝对不能被整日里不发一语的闷葫芦妹妹给超过了。
这时却是听见满儿甜软的说道:“哥哥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自是要比满儿强。满儿只要能识得些字勿做了睁眼瞎便可,书上也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胤禩略有些诧异的看着还未过五岁生日的女儿,心道这姑娘可是小瞧不得,有些心思。
五十三年时候,康熙在前往热河巡视途中,经由密云县、花峪沟等地。胤禩原该随侍在旁,但因当时却又恰是良妃娘娘去世二周年的祭日。胤禩本是孝子,便前去祭奠额娘,并未去康熙处请安。就派了一个小太监到康熙面前说明缘由并令其带了两只海东青给康熙呈上,表示在汤泉处等候皇阿玛一同回宫。
不日却传来了康熙颁下的圣旨,胤禩这才知道自己送去的海东青到康熙面前已是濒死,惹得康熙震怒,并言“胤禩阴险毒辣,谋害废太子胤礽,有违臣道。朕之前患病,众大臣受其蒙蔽皆推荐于他,朕不得已将不可册立的废太子胤礽搬出。其后胤禩并未收敛,结党为奸,谋图不轨。朕自知岁月无多,日后若是时日不及,胤禩岂不是可妄行一切?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其后又以“行止卑污,凡应行走处俱懒惰不赴”将胤禩本人及属官的奉银奉米、执事人的银米全部都给停掉。
胤禩虽是嘴上一直对胤禛说自己什么都不在乎,可这生人不如的父子关系终究令他十分郁闷。本就单薄的身子也越发的羸弱起来。
八月底京城里流行了一场风寒,积郁成病的胤禩自然也未逃过。他本是为了远离京城中浑浊的空气便搬去畅春园附近的别院。谁知康熙竟因要在畅春园小住便差人将胤禩搬回京中府邸。胤禟等人坚决反对,康熙却是执意如此。虽是事后令将其所停之俸银米仍照前支给,胤禩心中却已是留下难以抹去的伤害。
自恢复一切供给之后,康熙倒是也命人为胤禩勉力医治,算是为了保全一些父子情分。
胤禛仍是每夜过来陪伴,即使是胤禩搬去畅春园附近的别院之时依旧如此。胤禩被遣回家中之后,胤禛更是将时间提前到了戌时末尾。
“你这称病不请安也不早朝,皇阿玛虽是默许了,却是以为你故意与他怄气,让他难堪。”胤禛才一躺到榻上,便侧过头来对胤禩说道。
胤禩替他搭好了被子,淡淡的回答道:“我哪里是在与他怄气,不过是让他眼不见为净罢了。头年里头弘旺阴差阳错捉了两只海东青,我差了个平日里也算可以信任的小太监送了去,谁知到他那里却变成了毙鹰了?这鹰是什么时候变成那个样子或是到底是不是当真成了濒死的样子谁又能知道?反正那小太监也早就被他乱棍打死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连我在病中之时,仍旧不顾我的安危将我移回京中,我已是……”
说到这里,胤禩有些说不下去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自梁公公去了之后,皇阿玛近前又换了个管事太监。这人却是你认识的。”
胤禩疑惑四哥为何在此时突然提及此事,便问道:“何人?”
“魏珠。”胤禛微笑着说出了一个名字。
胤禩瞪大了眼睛,惊道:“那不是……你竟然……”
胤禛点了点头,冷声道:“既然他对你已无仁慈,我又何须对他还存父子之情。”
他眼神中闪过的,似是冬日冰雪地中的刀光,让人不禁寒战。
胤禩环抱住胤禛的腰,将脑袋扎进胤禛怀中。
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已是如此了,最多也便是个贬为庶民。可你不一样,现在纵观整个朝野,能与你匹敌的阿哥几是无有,离成功也便只有那么几步了。可便是这几步,才走的最为凶险。到了这时候,才须步步为营,莫要有半点差池。不过。这朝中重臣也有你许多心腹,加之你暗部力量,这又多了个御前伺候的魏珠,怕是你想不做皇帝也难。”
“你现在,安心的养病,其他都交给我。待将来承继大宝之后,我还等着你与我携手共筹天下呢。”胤禛捞起胤禩的双\腿,把透着热气的双手捂在胤禩常年疼痛的膝盖上。
胤禩膝盖处本是刺骨冒凉,对这温暖气息自是格外敏\感,竟是舒\服的哼了一哼。
他突然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第181章 闲适
他突然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自二废皇太子胤礽和皇八子胤禩上呈毙鹰事件之后,立储之事迟迟没了动静。
有翰林院检讨朱天保上奏请求复立胤礽为皇太子,却被康熙冠了个‘不忠不孝’之名便给斩了。此后,康熙不曾提起,群臣也是未有再敢多言之人。
康熙自胤禩被群臣举荐之事过后,也是多动了点心思,凡事都讲个平均分配。除了废太子胤礽、被囚的胤眩⒁咽鞘С璧呢范T、胤祥和一直不被待见的胤禟,其余的人倒是多少都得了些好处。
皇十四子胤祯授抚远大将军,进军青海。皇七子胤佑、皇十子胤誐、皇十二子胤裪分理正黄、正白、正蓝满蒙汉三旗事务。
被闲置在外的胤禩白日里除了在家做些闲散事情,便是与胤禟闲聊度日,倒也过的惬意。
“马上要到皇阿玛御极六十年了,十四估计就快回来了吧?”胤禩又拿起桌子上那厚厚一沓子书信翻看了起来,“宝白也是偷偷跟了去,这塞外环境毕竟艰苦,他二人真是可怜了。”
胤禟把信拿过来草草的翻了一下,丢在一边。
“八哥你还真是操心个没完,他二人不定是如何快活着呢。不过这两个小子也是忒没良心,一封一封的给你写个没完,却是没有一封是写给我的。”
胤禩笑道:“你整日里过的开心,与我又有什么好比的?我这就这么一双儿女与我作伴,你却是又有呆头老十又有娇妻爱子。”
胤禟失笑道:“八哥莫以为我不知道,每晚有人朝圣一般过来陪你,也不论是刮风下雨,雨雪寒天。这一陪可已经是有了快十年的光景了。想来若是有人如此对我,我怕是舍了什么也甘愿了吧。”
胤禩并不似胤禟一般没皮没脸,被他这么一戳穿,便立刻红了面庞。
“上回十四带回来的塞外美酒,我可是还留着一坛子,你还要不要喝了?”
胤禟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遂即又皱起眉头:“怎么你还有一坛子?他不是每人只送了一坛?”
胤禩自知说漏了嘴,便讪笑道:“我平日里也喝的不多,当然还有了。”
胤禟冷哼道:“我就知道胤祯这没良心的对你最好,肯定什么东西都是给你的最多。平日里我胤禟对他也算是过命了,却不料连坛子酒也吝啬着。”
“你那府上就算是要弄来天上的琼浆玉液怕也不是什么难事,跟我比什么?我这府上可是连下人都快要养活不起了。”胤禩自嘲一般的苦笑道。
胤禟摆了摆手:“八哥,你就莫要与我装穷了。当年你自山西回来之后整个人也算是性情大变。明里说是要何焯为你搜寻书籍,暗里却是大肆在江南扩展开了产业,也是各个领域都有涉及。别说是我了,怕是老四在有些地方也是不及你的。前两年皇阿玛停了你府上的种种俸禄开支,可是却不知道其实那点钱对你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你这府上也是越发清贫朴素了,真不知道你赚了那么多的银子究竟要用来做什么。”
胤禩叹了一口气,强笑道:“这皇位我已是没了希望,怎么也得为自己想想后路了。”
“你不是万分信任你那好四哥吗?作甚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胤禟有些诧异的问道。
胤禩默然,回答道:“信任归信任,当做的,却是一件也不能少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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