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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秋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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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一定严加看护。”柳仕逸神情凛然.“皇上.此案虽然一时未明,但臣可断言,必定牵连很广.甚而臣的亲朋好友都有可能卷入,因此,为避嫌疑,臣请皇上再多派几位大臣与臣共同办案,以示公正。”
欧和锉笑了.“怎么’你怕牵连到朝中各大家族,树敌太多?”
柳仕逸猛地跪下“皇上,臣自上任以来,一向铁面无私不怕在朝中敌。臣虽无尺寸之功,但勤恳办事,自认无愧天地,亦未负皇恩。”
“那不就行了。”欧阳锉满意地点头,“你起来吧。虽然这次郑向明被害之事是你的疏忽,但人非圣贤,孰稚无过?联对你的信任并未减少,你尽管放手办案。无论此案涉及到谁,朕都希望爱卿能一如既往,铁面无私。”
“是,臣遵旨。”柳仕逸感激的磕了个头,这才起身,恭敬的说,“皇上,案情太过复杂,幕后之人势力强劲,臣恐势单力薄,应该不了,恳请陛下能调白大将军前来,助巨一臂之力。”
欧阳锉看了他一会儿,徽微一笑,“既然爱卿坚特,朕便依你之言,调白贲过来协助你办案。”
“谢陛下。”柳仕逸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欧阳铿笑着起身, “既然现在问不了郑向明的话,那朕便回宫了。晏九,你去给白责传旨,让他立刻到廷尉衙门朱,与柳大人商量办案事宜。”
晏九答盏一声,立刻出门,上马向大将军府奔去。
柳仕逸恭送皇帝出府,看着他充把蔡霖扶上车然后自己才上去,脸上神情始终未变,等到马车向皇宫驰去,他才转身回府。
欧阳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靠在厢壁上沉思。蔡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眼神清亮如水。
马车驶进宫门,长驱直入,绕过金殿、卸书房、卸花园,直趋乾安宫。几名护卫骑马上左右护驾。宫中只有皇帝才能有如此声势,并且已经多年未见,一时震动整个皇宫,顷刻便传遍各处。
欧阳铿扶下蔡霖,与他一起走进殿中。
。马车虽然是特制的,奉行之间很平稳,但蔡霖的身子弱.仍然在长途奔波后感觉疲惫。他虽然硬撑着不说.欧阳锉却能看出,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肌肤仿佛已经变得透明.在淡淡的斜阳中就像是一层薄薄的冰,似乎很快就会融化成水,消失
不见。
欧阳锉有些担心,立刻吩咐迎上来的刘福. “去宣太医.过来为文暄诊脉。”
蔡霖歪倒在塌上,这才放松下来,顿时觉得全身更加酸痛.再也动弹不得。欧阳铿跟过去,将他抱起来.为他脱下外衣。蔡霖有气无力,想挣扎着自己来,却敌过他的力气.只得由他。欧阳锉笑吟吟地将他脱得只剩中衣,这才从宫女手上拿过丝被,亲自为他盖上.又一迭声地吩咐拿参汤、煎药等事,然后才让宫人侍候着更衣、净面。等到诸事已毕.他刚端起茶碗,太医便赶到了。
这回蔡霖的病症比较明显,也不复杂,太医请脉之后便从容奏报,“皇上,蔡太人 肾脉虚,应该是精气外泄.肾气不足,因而出现必备不堪,精神不振,腰酸腿软,头晕耳鸣,口渴盗汗等种种症状。。。。”应对之策无非就是忌房事,多滋补、
宜宽心等等;
欧阳锉耐心听完,知道蔡霖没有因自己昨表的纵情而引发什么重症便放了心。他让太医去开方子.然后温柔体贴地说:“文暄,朕要去看看皇后,用完晚膳就回来,你记得服药.晚膳也要多用些,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刘福,让他去办。”
“好。”蔡霖微笑着点头。
他没有丝毫妒忌气恼之意.欧阳锉既感失落又觉喜欢,忍不住抚了抚他的脸,这才起身离开。
蔡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乾安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忙着为他熬制汤药、
准备晚膳、收拾脱下的衣服.却都蹑手蹑脚,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夏末秋初,已是昼短夜长,暮色很快罩下来.巨大的宫殿变得更加幽深。蔡霖躺在窗下的暗影里,
生命的气息仿佛在黄昏里越来越淡,让人几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到了晚膳时分,他仍未醒来.宫人们都不敢唤他,初五与腊八隔一阵就悄悄地进来
看一下,见他仍睡着又站着脚尖出去,都不敢出声。刘福陪着皇帝去了慈宁宫,乾安宫群龙无首.没人敢檀自做主,只能干着急。直到晏九传旨回来,他们才松了口气,纷纷向他请示.是否把莽霖叫醒,让他用膳、服药。
垂九听完他们的话.尚未出声,忧院门口便传来慈宁宫总管的声音, “太后懿旨,请蔡大上到慈宁宫用膳。”
晏九连忙转身迎过去.恭敬地道:“袁公公,蔡大人正病着,怕过了病气,可否回复太后老佛爷.等蔡大人将养两日,病体痊愈了,再去见见她老人家。”
那位总管是太后心腹,一向眼高于底,只对刘福客气点.此刻一听晏九的话便炸了,“晏公公.莽大人好大的架子,连太后赏宴都敢拒绝。就算他飞上枝头做凤凰,,身份不一样了.那也还是臣子,怎么着,这就不把太后老佛爷放在眼里了?”
“哪儿的话,”晏九连声低声下气地解释,“是奴才怕蔡大人生着病,冲撞了太后她老人家.这才 总之.是奴才的罪过,还请袁公公见谅。袁公公且请进店稍作片刻,奴才这就去唤蔡大人起身更衣,再去拜见太后娘娘。”
慈宁官总管发作了一通,见他卑躬屈膝地低了头.心里甚为满意,想着他是蔡霖眼前得力的奴才.也不可太过得罪,便笑着点了点头,“行,你去吧,快着点,别让太后老佛爷太等。”
“是。”晏九低声答应着,怯步走进寝段。
蔡霖已经被那位总管的尖利呵斥声惊醒,看着晏九进来.便轻声问道:“是太后叫我去,”
“是。”晏九赶到他身旁,低低地问,“要不要击亲报皇上?”
蔡霖想了想,平静的说:“不用了,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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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慈宁宫里很清静,只有太后这一个主子。她依然慈眉善目,看着跪下见礼的蔡霖笑吟吟
说:“蔡大人请起,不必多礼。”
“谢太后。”此阿里一丝不苟,礼节周到。
太后慈祥地说:“过来坐,先歇会儿在用膳。哀家专门去问了出身淮左富绅之家的大臣,让厨子学几道你的家乡菜
待会你尝尝,看地道不地道?”
研究扶着蔡霖起来,走到一旁坐下。蔡霖谦恭滴笑道:“多谢太后娘娘体恤,微尘自小就离了淮左,一直四处漂泊,
对衣食住行都不讲究。即是太后娘娘挑中的菜肴,必是美味,微臣谢太后赏膳……”
太后爽朗地笑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哎,别搞的这么隆重嘛,自家又不是与你讨论什么军国大事,只是请你来聊聊天
,用个膳,蔡大人不要尽是君前奏对一般的说话,倒要让哀家接不上来了。”
蔡霖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驯顺地说:“是,微臣谨遵太后很亲切,吩咐身边的人送茶送水果,照顾的无微不至,这才兴致勃勃地道
,听说皇上昨日带你回魏庄去住了一宿,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说来听听。哀家进宫这么多年,最喜欢年轻人讲宫外的那些热闹事
。”说着,她又开朗地笑起来。
周围的宫女么么太监们都凑趣滴跟着笑,大殿里顿时一团和气。蔡霖也就应景地将了些沿途的一些田园风光、乡野民情,在编看些
有趣的小事情来讲,逗得太后笑得前仰后合。到了魏庄之后,两人也不过就是下过棋、钓了鱼。然后就乏善可陈了。
太后听完,不断点头,兴致不减地问:“听说皇上亲手做羹汤了,是不是?”
“是。”蔡霖微笑着说,:我们钓上来两条鱼,皇上就拿来做了菜。”
“哎,竟是真的。”太后拍了拍身旁的心腹嬷嬷,“哀家还没吃过皇上亲手做的菜呢,真是可惜啊。”
那嬷嬷是当年跟着太后进宫的陪嫁丫头,是宫中位分颇高的女官,对太后忠心耿耿,此刻听她这么一说,便笑着劝解,“太后,儿大不由娘,现在
皇上心心念念的是旁人,自是想不到您这来,不过,依皇上的性子,那些奸佞小人也受宠不了多久,热络不了几天也就丢开手了。陛下是孝子,仍然
回来孝顺您的,想吃皇上亲手做的鱼,那也不是难事。”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太后嗔怪地道,“蔡大人怎么能跟那奸佞臣相提并论?”
“对对,太后教训的是,是奴才糊涂了。”那个嬷嬷抢先上前去福了一福,“老奴有口无心,还请蔡霖大人见谅。”
蔡霖立刻拱手还了一礼,微笑着说:“下官并非多心之人,金嬷嬷请起。”
太后很高兴,”你看还是蔡大人有气度。“
金嬷嬷退回到太后身边,拿出媒婆的架势,笑逐颜开地说:”太后,皇上既如此宠爱蔡大人,不如就纳进后宫,给个位份,享受应得的供养,以后侍候起皇上来也名正言顺,省得让那些言官一窝蜂的弹劾,令皇上心烦。这皇帝纳男妃,前朝也是有的,不算惊世骇俗。”
“这话倒也说的是。”太后沉吟着点头,“既有先例,此事就不算违了祖宗规矩。。。。”
蔡霖安在坐不住了,只得起身回禀,“太后.微臣断不敢领旨。微臣得皇上错爱,安已诚惶碱恐.但陛下有旨,臣不能不从。微臣一心只想报得满门血仇,并无其他非份之想.请太后明察。”
太后呵呵笑道:“蔡大人别急,坐,坐。”
“谢太后。”蔡霖长出一n气,重新坐了下来。
太后笑眯眯地说: “你既是不想入后宫,衰家当然不能勉强。你不想要这个名份,袁家也能理解,自古啦采.无静是佞臣还是男妃男妾,有几个得着好下场了。
那些后官的娘娘们.只要生下一儿半女的,便终身有靠,即便没有子嗣,将来总也有个尊贵的名份,说起来也是光耀门楣的事。
男子自个儿不能生育,光凭着以色侍人,风光日子又能有几年?老了没有依靠不说,传出去也令祖上蒙羞,百年啦后,怕连祖坟都不让进。只要是有见识的人,没有肯做这种事的。”金嬷嬷和慈宁宫总管袁公公齐声附和,“太后说得是,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蔡霖微笑着点头.“太后圣明。”
太后开心地直摇头.“这是那些大臣们拿来说皇上的话,你却用在我身上,那不妥,不妥。”
金嬷嬷也跟着高兴,“蔡大人说得也没错,皇上是您一手教出来的,那些大臣用来夸皇上的词.用您身上是最妥当的。”
太后容颜大悦,殿中一片笑声。
过了一会儿.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吩咐袁公公,“昨日他们送来的那盆花,你叫人搬来给蔡大人看看。”
袁公公立刻答应了,赶紧去安排太监从外面搬花进来。
太后和蔼可亲地对蔡霖说:“江州知州供上了两盏名种,说是叫金盏玉盘,民间也叫富贵花,最早是你们蔡府花园培育出。后来才成为江南名家都希望拥有的名花。
昨日送进宫来.花苞已是牛天,袁家看了,确时不同凡响。
听说这种花很难成话,从育种到开花往往要十年以上.此后每过五到八年才会再开花,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蔡霖有些激动,“微臣出生时,淮左连降甘霖.家中的几株金玉,一齐绽放,祖父欢喜.便以霖字为微臣起名。微臣长到六岁,尚未看到每玉再次开花,现在竟能在太后宫中见到.真是三生有幸。”
“果真如此,那这花儿倒是稀罕。”太后有些诧异.随即愉快地笑道,“袁家没别的喜好,就爱养花种草.外面的宫员有时觅到好花,都会送来给衰家瞧瞧。蔡大人要是也喜爱那些花啊草啊的,可以经常过来看看。”
“是。”蔡霖的话音刚落,就有几十太监抬着两个大花盏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石阶前。
太后兴奋地招呼蔡霖一起去看。两盏花都有半人高.枝叶茂盛,郁郁葱葱,顶上盛开着金色花朵.花蕊火红.在灯下越发艳丽耀眼,金花之下是一朵半开的白花,花瓣如玉片雕成.晶莹剔透.花蕊如冰雪凝结,清纯雅洁,朵朵花都如碗一般大令人一见便会忍不住屏住呼吸,难以言语。
“今天全都开了。”太后喜上眉稍, “蔡大人.这花真好,简直天上有,地上无,你们府上的花匠了不起。”
“谢太后夸奖.此花乃家父培植,倾半生心血。”蔡霖仰头看着盛开的鲜花,脸色却渐渐白了下去。
殿中人都闻到从花中弥漫出的既馥郁又青雅的芳香,不由得如痴如醉,都有点心神恍惚。
安静了一会儿.外面有太监进来禀报,膳食已布好,请太后用膳。大家连才回过神来,太后对着花赞叹了几句.这才笑呵呵地叫蔡霖同去用晚膳。
蔡霖跟着太后坐过去.对着满桌珍馐美味却没半点胃口,面上却还不能表露出来。
太后谈笑风声.让总管把淮丘的几道名茉挪到蔡霉面前,嘱他多吃。晏九一声不吭地侍候着蔡霖进膳.体贴地不断络他盛汤,竹便把那些膳食冲下去。蔡霖本来性子淡,不爱说话.这时要吃得兴高彩烈还得夸赞每道茉的色香味俱佳,又要应和太后的话,很快就累得筋疲力尽。
在精致又富丽堂皇的金玉装饰的衬托下,他的脸越来越白,眼前直冒金星,却必须硬撑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也始终没有变。
终于等到太后用完膳.蔡霖连忙放下筷子,依着规矩离座,谢太后赏膳。他抱拳躬身,话还没出口.便觉得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顿时,殿里大乱.太后又惊又急,一迭声的叫人传太医。晏九俯身抱起蔡霖,却不知该往哪里放.一向沉静的脸上也有了忧急之色。蔡霖是外臣,绝对不能往太后的寝殿去,更不能睡到太后的床上,那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可这里离乾安宫有很长一段路.如果等把人带回去再掘救,不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的身份在这里是最低的,虽然心里着急,却没有资格说
话,只能听候吩咐。
袁公公径验丰富,立刻叫人抬来软榻,让晏九把蔡霖放上去躺好。金嬷嬷挽了袖子,上来就要插人中.晏九顾不得落下犯上之罪,硬把她拦住,低声下气地说:“不敢有劳金嬷嬷.还是等太医来诊脉吧。”
金嬷嬷心中大怒,冷冷地看他一眼,哼了一声.“你主子比皇子、公主们还金贵,老婆子碰得他们.倒碰不得你主子了,”
“不敢,不敢。”晏九打拱作揖,“小人绝无此意.实是蔡大人身体虚弱,如救治不得法,恐出大事.小人实在担当不起,这才斗胆请金嬷嬷稍候。”
金嬷嬷虽然骄横傲慢,却也知道利害,如果她一伸手便将蔡霖治死或使他病情加重,那绝对会引来龙颜震怒.就连太后只怕都保不住自己。这么想着,她又哼了一声,悻悻地退了回去.索性袖手旁观。
这时,仍放置在阶前的那两盆金盏玉盘散发出愈加浓郁的芳香,而蔡霖的脸和露在外面的双手也更加苍白.仿佛他全身的血谁正在消失,生机渐渐断绝。
43
欧阳铿与太医几乎同时到连。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慈宁宫,看着蔡霖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由得对晏九恕喝,“怎么回事?”
晏九猛地跪下,“是奴才侍候不周,皇上恕罪。”
“你这个奴才.难道不如道你家主子有病在身?”欧阳铿越说越气,抬腿将他踹翻在地,“如此糊涂的奴才,要你何用?”
晏九挣扎着起身,跪着磕头,连声说:“是奴才糊涂,奴才糊涂。”
“行了。皇帝这是做给哀家看的不成?”太后的脸色阴沉下来,“是哀家请蔡大人过来赏花用膳,没想到蔡大人的身子骨这么弱。他一个奴才,难道还敢违抗懿旨,拦着不让主子过来?皇帝要怪就怪哀家,别拿着奴才撒气。”
欧阳铿确实生气,可也不能为这是责怪母亲.也无法发作慈宁宫的奴才,眼前只有一个晏九不是慈宁宫的人,当然只能怪到他头上,这时听母亲发了脾气,也不便再发作,只得转头对呆站在一旁的几个太医道:“你们还在那里发什么呆,赶紧去救蔡大人。”
这几个太医各有擅长,这时一起涌上去,围着蔡霖问诊。
欧阳铿是从坤宁宫闻讯赶来的,皇后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随后而至。看到太后与皇帝都神色不善,似是发生了争执,皇后便上前低声询问。
皇帝站在蔡霖身旁不远处,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太后坐在稍远处,急促地喘息着,面色煞白,也不理会她。皇后便轻声问金嬷嬷,那个嬷嬷满脸不忿,压低了嗓子,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皇后边听边点头,接着先去劝解太后,然后又来安慰皇帝,“蔡大人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其实特别空.欧阳铿担忧之余却觉得比较顺耳,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对她点了点头。
那几个太医折腾半晌,才有品级最好的一位老太医过来向皇帝禀报,“蔡太人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又受了风寒,这才支持不住,现在需要卧床静养,在饮食上注意调理,再按方子服药.就会好起来的。”
欧阳铿郑重地问:“有性命之忧吗?”
老太医犹豫了一下,“照目前的情形.只要调养得法,于性奋是无碍的,就是不能再有别的什么意外。”
“好,朕明白了。”欧阳铿面色霁,“晏九,找人把你主子抬回乾安宫。你这回可要仔细了,再有差池,朕就要你的脑袋。”
“是。”晏九答应着,赶紧奔出去找人。
他虽然品级高,却连慈宁宫最低等的奴才也不敢使唤,这当然是尊重的意思,可太后却勃然大怒,“怎么着?这是怕哀家的人谋害蔡大人是吧?”
“母后多心了。
44
蔡霖的惜况一直很不哿,太医们束手无革,又查不出更多的病因,只得用千年老参熬汤,硬给他灌下去,托住他的元气,以保性命。
欧阳铿的脸色越来越坏,厉声斥责太医院滥竽充数,庸医害人,吓得几位太医面如土色,让太监赶紧把所有不当值的太医全都叫来,共同商议救治之法。
欧阳铿坐在床边,握住蔡霖冰冷的手,沉着脸听太医院医正禀报脉案。他也知道这些太医都尽心竭力在诊治,可心里忧急,难免迁怒于人。
直到了子时初刻,蔡霖的情况才渐渐好转,呼吸不再断断续续,手足也幔慢回温,煞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点生气。守在乾安宫的大群太医全部松了口气,很肯定地向皇帝禀报,“蔡大人已无大碍.只需徐徐调养,即可恢复。”
欧阳铿点了点头,态度也温和多了,“你们都辛苦了,留下两人值守,其他人就回去歇息吧。”
乾安宫很快安静下末,刘福和晏九照规矩请皇帝在偏殿安寝,不要与蔡霖同床而眠,可欧阳铿却摆了摆手,仍如往常一样与蔡霖同宿。
这一夜,欧阳铿数次醒来,查探身边人的情形,见他睡得安稳,病情没有恶化,这才重新入眠。虽然睡得少,但他仍在凌晨起身,照常去上早朝,只是临行之前特别吩咐,蔡霖的情况如有变化,必须立刻去禀报。
今日的早朝似乎与过去没什么不同,三公九卿各部太臣依次上奏,君臣共商军国大事。欧阳铿专心倾听臣子们的奏报,游刃有余地平衡着各派势力发生的争执,很快便将事情处理完毕。
西北蝗灾终于过去,但受灾地域十分广阔.境外蛮族屡次犯边,战事频频,幸而江南今秋大熟,税银与粮食都已足额送到京城,为朝廷解了燃眉之急。
欧阳铿对亲自押送大批钱粮进京的江州知州大加褒奖,对江南各府官员都予以嘉勉,那江州知州是个人精.跪下磕谢皇恩后,十分诚恳地说:“微臣久沐皇恩,理应为皇上分忧,今虽有寸尺之功,却全仗太子殿下亲临江州督促,微臣不敢居功。”
欧阳铿笑了笑.“太子去江南主要是熟悉地方政务,学习为主,督促为辅。爱卿功在社稷,自当嘉奖,不必推辞。”
那知州得皇帝亲口表彰,忍不住面上放光,又谦逊了几句,这才退回去。太子一系的官员都面露笑客,颇感喜悦。
马上有宫员出班启奏,“皇上,安王殿下在西北赈灾安民,并亲冒矢石,上城御敌,前日安王殿下积劳成疾,卧床不起。此时蝗虫巳过,西北稍定,赈灾钱粮已发放到灾民手中.当地气候恶劣,缺医少药,于安王的健席不利。微臣以为,安王殿下宜回京诊治,以免病情加重,出现意外。”
“嗯,瑾儿此次去西北.所作所为颇各联意。”酞和锉微笑点头,“传旨,着欧阳瑾即刻回京,西北赈灾及善后事宜移交有司办理。”
安王一派的官员个个喜形于色,相视而笑。
欧阳铿已经习惯了各派人马的表现,这时只作不知,淡淡地道:“还有什么?如果无事,就退朝吧。”
他的话音刚落,宗正出班奏道:“陛下,太后万寿将至,本应普天同庆,请皇上示下,是否仍按此前章程筹办?”
今年虽说江南大熟,但中原遇水灾,西北遭蝗虫,国库收入大减,照理说应俭省各项杂务,可是,冬至节是太后六十大寿,如不欢庆一番,那就是皇帝大不孝,肯定不妥。宗正负责皇室庆典及礼仪等事,此时自然得先问个章程出来。
欧阳铿还未答话,已有不少官员纷纷出班禀奏,表示太后万寿之礼绝不可减,更不可废,此乃道德伦常,太后贵为国母.更不可轻忽懈怠。
欧阳铿想了想,朗声道:“母后的寿辰肯定要庆贺,治栗内史先把国库存银盘点一下,再与宗正拟出典仪条陈,朕与三公商试后再定。”
这下大家再无异议,欧阳铿看了刘福一眼,听他大声宣布“退朝”,便起身离开。
他本想直接回乾安宫,可柳仕逸却在退出金殿后匆匆追来,神色凝重地说:“皇上,有关蔡家灭门一案,臣有密奏。”
欧阳铿停住脚步.吩咐刘福,“你去着看文暄,若是他醒了,就侍候他先用膳,不用等联。”然后对柳仕逸点了一下头,“卿随朕去御书房。”
刘福匆匆而去,柳仕逸跟着欧阳铿来到距金殿不远的御书房。因为是密奏,欧阳铿将屋里的宫人全都打发出去,然后坐下,示意他可以禀奏。
柳仕逸脸色苍白,目光悲切,猛地跪倒在地,“皇上,案情牵涉臣的家人,臣恳请皇上免去臣的官职,另觅贤臣审理。”
“起来说话。”欧阳铿并没有惊讶,也不感意外,对他的态度很温和,“卿先讲案情,再说自己的功过”
柳仕逸递上厚厚一叠卷宗.然后开始详细叙述这些日子以来派人打探到的消息、搜集来的证物以及审讯人犯的供词。欧阳铿凝神细听,不时打断他,提出问题,待他解释清楚后再继续。
直过了一个时辰.柳仕逸才做最后陈述,“综上所述,当夜前住蔡家行凶的其实有两拨人。第一拨目标明确,杀了蔡府护院、家主以及四房主人,却并未惊动婢仆。
第二拨随后而至,将蔡府中人全部杀光,鸡犬不留,然后将府中财物洗劫一空。也就是说,此案的幕后主使人至少有两个。虽然仍缺少部分关键性证据,但昨日郑向明的夫人得知其夫君被人屡次谋害,观已命丧黄泉.悲愤之下提供了重要证言,指证当年京城有高官向郑向明威逼利诱,迫使他不得不杀人顶罪,草草结案,这些年明里提拔,暗里下黑手,全靠郑向明性子狡诈,在两方之间尽力周旋,这才维持住微妙的平衡,不但没有被害,反而平步青云,升迁极快。郑向明将当年的事原原本本地写下来.与几样证物放在一起,托可靠之人保管,言明一旦他自己被害,便让那人将东西送给其夫人,为他伸冤报仇,昨日郑夫人将证供与证物全都交到臣的手中,进一步证实了臣的推想。当年指使凶手杀害蔡家满门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太后的兄长,一个……便是臣的父亲”说到这里,他又跪了下去,痛心疾首地道,“臣职在司法,家父竟犯下如此大罪,实令臣无地自容,恳请皇上免臣之职,治臣之罪。”
欧阳铿御案上的几样证物,心中翻江倒海,百味杂陈。
当年,郑向明在案发后本打算认真查案,并立即向朝中据实奏报,可京中的人比报案的小蔡霖还要先找到他。来人出示了一个信物,传达了一个口信。郑向明很机灵,当时坚持留下信物.不然就不肯听命行事。当时事情紧急,无法向京城请示,来人无奈,只得将信物留给他。郑向明保存了十四年,现在不得不拿出来,以证明当年他所承受的压力。
当年找到郑向明的信使有两个,带给他的信物也就有两件,东西十分精致,而上面的图案更有着特别的含义,别人无权佩戴。一件是凤钗,一件是玉佩,前者代表皇太后,后者代表大司徒。
当燕,如果去找当事人对质,他们完全可以推说饰物被人盗走冒用,所以当年的信使也放心地留给郑向明,可欧阳铿和柳仕逸一看就明白,幕后主使肯定是王家与柳家。
欧阳铿没有理会柳仕逸的请罪,沉默半晌.才缓缓地道:“那时候,先皇后王氏去世,令姐是淑妃,位在贵妃与德妃之后,太后本来与联的嫔妃均无深交,更没有特别的喜好或反感.忽然对她青眼有加,定要联立她为皇后,联就有些奇怪,那时只以为柳氏会做人,讨得太后欢心,没想刭……原来是你家与太师联手,立下大功。”
柳仕逸羞愧难当,跪在那里垂头不语。
欧阳铿抬眼看了看他,轻声说:“起来吧。当年你还是还在,那些事与你无关,朕不搞株连。只要你现在不徇私枉法,将此案的真相彻底查清,就是朕的功臣。”
“陛下对臣恩重如山,臣绝不辜负皇上嘱托。”柳仕逸感动得热泪盈眶,重重地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欧阳铿将面前的案卷推开,神情间已经恢复了冷静,“现在案情已经有了重大进展,你打算怎么做?”
“按照常例,臣要拿问这些涉案人员。”柳仕逸微微皱眉,“可是,无论是太后还是家父,都是皇亲国戚、朝廷重臣,一旦拿问,定会引起无穷风波,臣不知该不该争,请皇上定夺。”
欧阳铿看着案上的翡翠凤钗和和田玉佩,从齿缝中迸出一个字“拿!”
柳仕逸立刻抱拳躬身,神情坚毅地说:“臣遵旨。”
45
太师王品儒乃太后兄长,在朝中任太司空,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并理国家监察事务,职司考察官员、弹劾贪官污吏、对皇帝及皇子皇孙的不当行为及时谰言,以正朝纲。大司徒柳诚乃皇后生父.是朝中首辅,协助皇帝总理全国政务。
二人与大司马白楚并列三公,地位极高.忽然同时被廷尉衙门拿问,顿时于震惊朝野。
说是锁拿到案,其实并没有披枷带锁,柳仕逸亲临太师府与父亲的府第,请他们到廷尉衙门喝茶。待两人到了他的衙门,将两位一品大员羁押在衙门问话
王品儒与柳诚都勃然大怒,拒不合作。王品儒痛骂柳仕逸“沽名钓誊.假公济私”;柳诚怒斥“逆子”。骂着骂着,两人又互相指责,王品儒骂柳诚“父子勾结,装腔作势,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柳诚骂王品儒“栽赃嫁祸,托人下水,卑鄙无耻,其心可诛”。
他们在廷尉衙门吵得天翻地覆,消息很快便传进宫中。太后怒极,摔了手中的茶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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