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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秋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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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看来,其中却大有蹊跷。
柳仕逸皱紧了眉,“前廷尉万大人早已病逝,此事要查证起来只怕不太容易。”
欧阳拓微微一笑,“柳大人是办案高手,定能查明当年事情。”
“太子殿下过奖了。”柳仕逸也笑了,“蔡大人前几日曾经把与案情有关的事详细告知,臣也派人去了淮左,不日即可得到回报。有关恶虎岭之事,臣派去的人不用写也会查证,一定搞个水落石出。”
“好。”欧阳拓很满意,接着想起夜里发生的事情,像话锋一转,“柳大人,昨夜大将军府有刺客进来行刺文暄,幸而白将军周密布置,这才将其拦截,如果不是安王爱妾被掳,那些人肯定逃脱不了。我有些不明白,安王府邸的防卫应该很严密,那些贼人的同伙如何能够轻而易举地进府,而且那么清楚安王那位怀有身孕的妾侍住在哪里,这难道是偶然的巧合吗?”
事涉二皇子,而且是现皇后的儿子,也是柳仕逸的亲侄子,他不敢妄加评论,沉默片刻才稳重地道:“殿下,臣会认真追查的。”
欧阳拓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柳仕逸的官声极佳,他不便出言相通。
这时,郑向明重新进来坐下,柳仕逸便问他,“郑大人,你与蔡大人当面见过了,你仍然坚持他不是当年那个报案的蔡小公子吗?”
郑向明看了看蔡霖,抱拳躬身,恭谨地说:“事隔十余年,下官委实不敢认了。若是蔡大人说自己是当年曾向下官报案的那位小公子,那肯定就是,下官不敢否认。”
欧阳拓心里暗骂那个油滑至极的老家伙,脸上却不能露出丝毫不愉之色。蔡霖一声不吭,也没跟郑向明客套。柳仕逸便叫过一直在旁边记录与郑向明谈话的主簿,“把口供给郑大人过目。郑大人,这是例行公事,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画押吧。这些都是要上呈御览的,请郑大人慎重。”他声音温和,却弦外有音,提醒郑向明注意,如果做的是伪证,这一签上字画上押就改不了了,到时候若是查出他的话与事情真相不符,便是欺君,其罪不轻。
郑向明是官场上的老油子,一听便明白,连忙点头道:“是是,下官一定慎重。”
他接过记录,从头到尾仔细看过,让主簿改了几处措辞,便在后面签字画押。
“好。”柳仕逸客气地说,“郑大人,案子未结,还是要委屈你继续住在廷尉衙门。”
郑向明半点也不恼,笑眯眯地一拱手,“那就叨扰柳大人了。”
“请。”柳仕逸礼貌地对他做个手势,随即站起身来。
欧阳拓与蔡霖也同时起身,准备送客。郑向明一丝不苟地上前身太子行礼告退,又与蔡霖拱手道别,这才从容地与柳仕逸离去。
目送着他们上轿远去,欧阳拓这才骂道:“郑向明这老狐狸,要是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剥了他的皮。”
蔡霖笑了笑,“我听家祖家父说起过,此人当年在淮左便是左右逢源,滑如泥鳅。商家送去的孝敬他会收,但并不过分,太贵重的东西就谢绝,贪得适度,既让送礼的人安心,又不会激起民愤,相当聪明。”
“以前没见过他,现在一看就知道他的德性。”欧阳拓与他并肩走回将军府,脸上带着一丝不屑,“文暄,你家乃江南首富,当年被灭门,一定十分轰动,虽然有人将其尽力湮灭,但也不可能杀尽所有的知情人。如果你将此案揭发,我父皇下令彻查,那这天下就再也无人能够遮掩。郑向明现在如此嚣张,不过是仗着他尚有官职品级在身,我这就进宫面见父皇,夺他的职,罢他的官,准许廷尉衙门用刑,看他还能不能像今天这般猖狂。”
蔡霖感激地看着他,“能如此当然最好,多谢……”
“别跟我说谢字。”欧阳拓打断他,“那你好好歇息,按时服药,我这就进宫,回头再来看你。”
“好。”蔡霖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身影,脸上有了一丝愉悦。
欧阳拓快马加鞭赶回宫中,直奔御书房,求见皇帝。
欧阳铿一直在与白楚、白贲两兄弟商议边关军情,西北遭遇蝗灾,并不仅限于焱国,境外的其他国家也都有严重灾情。粮食颗粒无收,饥民无数,很可能会向焱国涌来,烧杀抢掠之事必会发生,后果堪虞。
白楚建议,“皇上,西北各关隘要严密防守,最好下令封关,非本国百姓和商队不得入内。行商都只准运货进来,不准运货出去,尤其要严禁粮草食盐等生活必需品出关。饥馑之时,总有奸商想趁火打劫,牟取暴利,应申明禁令,若有违犯,严惩不贷。”
“嗯,朕已下旨封关。”欧阳铿点头,“西北边境绵长,但我们有雄关万里,兵力强威,防备饥民闯关当无问题,现在得考虑会不会有个别国家趁机发兵南侵,攻打我国?”
“我看不会……”白贲曾驻边关多年,对那边的情势十分了解,立刻侃侃而谈,让皇帝清楚那带的情形,并对当前的兵力部署提出诸多意见,要求进行调整。
欧阳铿看着西北地区的山川地形图,与两位名将将详细计议。等到大事谈完,他才看向白贲,轻描淡写地问:“文暄住在你那儿,应该不会再有事了吧?”
白贲一早便进宫向他禀报了深夜遇袭的详细情形,欧阳铿当时并没有多问,听完后只点了点头,便吩咐他准备上早朝。白贲明白,国事为重,因此一直没有再提,此时听他问起,连忙抱拳,郞声道:“皇上,昨夜刺客来袭,是臣防范不周,才让他们摸进内院,臣已重新部署,调亲兵队严加护卫,大哥也将司马府的亲兵派来。臣等二人亲手训练的贴身护卫也均派至蔡大人身边,时时刻刻不离左右,对他严密保护。”
“很好。”欧阳铿满意地点头,随口吩咐,“你好好照顾他,明日下午,若他的身子好些了,送送他进宫来,陪朕说说话。”
白贲立刻答道:“遵旨。”
就在这时,刘福进来禀报,“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欧阳铿对白家兄弟说,“你们去吧,按照刚才定下的方略从速执行。”
“是。”白楚与白贲同时抱拳躬身,“臣告退。”
他们刚退出御书房,就碰到了正往里进的欧阳拓。两人躬身见礼,欧阳拓与他们很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一把拉住白贲,笑着说:“澄骏,文暄住你府上,你代我好好照顾他,明天我就接他回东宫。”没等他回话,欧阳拓便放开他,匆匆走进御书房。
白贲看向白楚,有些为难,“这……这可怎么办?”
白楚忍俊不禁,与他并肩向外走去。直到走出宫门,他才说:“文暄真是异数,能得到皇上与太子如此青睐,你务必妥善照顾。我再送些滋补圣品到你府上,你那些厨子不比御厨,我那儿倒有一个擅长炖汤的名厨,回头一起给你送过去,就让他专门侍候文暄。至于明日之事,若是太子殿下先去接人,你便将皇上今日的口谕告知,他一定不会坚持要你抗旨不遵。若是太子午后未至,你自可将蔡大人送进宫中,再告知太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好。”白贲大喜,“还是大哥思虑周到,就这么办。”
两人分别叫来随从,让他们回府交待管家,务必把照顾蔡霖的事妥当办理,这才一起往司马衙门调兵遣将,处理军事。
第35章
欧阳铿没有吭声,专注地听着欧阳拓的话。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情绪激动,对郑向明这个老狐狸全是反感与怀疑,同时将今天下午在大将军府的谈话详细禀报了一遍,最后说:“父皇,儿臣有经验,似郑向明这中滚刀肉最擅长见风使舵,遇到跟他客气的他不识好歹,一旦碰上强硬的,他就成了软蛋。儿臣建议,对他夺职罢官,准柳大人便宜行事。我觉得,都不用动刑,只要把他拉到刑具面前,他就什么都招了。”
欧阳铿笑了,“看来,你对驭人之道已经有了一点心得。郑向明是先皇取的仕,朕对他印象不深,不过在为官上应该颇有一套,既不是特别优异,但也不差,这样一来,历年来对各地方官的考绩就不会引起朕的注意,但也不会丢官。你对他的看法基本是正确的,朕就依你,下旨革他的职,让柳仕霖可以用刑,这样大概能够逼出他的实话。现在要防的一是他被人灭口,二是自尽。”
“是,父皇英明。”欧阳拓喜形于色,接着又迫不及待地说,“父皇,当年在淮左发生的事还不止蔡家灭门,尚有恶虎岭屠村事件。据此推测,文暄远离淮左之后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不遵律法,草菅人命之事尚未可知,需派人彻查,同时也说明他想掩盖的真相一定骇人听闻。”
“对。”欧阳铿思索着,抬眼看着他,“朕早已命柳仕霖彻查此案,你觉得他有什么不妥吗?”
“那倒没有。”欧阳拓微微皱眉,“儿臣并不怀疑柳大人的能力,但郑向明是柳仕霖父亲的门生,这层关系不容忽视。当初柳大人派廷尉衙门的干员去传郑向明,便没有多作防范,是儿臣派人星夜兼程赶去,连着挡下了几波暗袭的人,这才保得郑向明不被灭口。儿臣想着,此案十分复杂,波谲诡诈,黑幕重重,柳大人即使能力超卓,也难免顾此失彼,因此,儿臣想为父皇分忧,去淮左办此案,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你去?”欧阳铿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御案,思索片刻,平淡地问,“你想好了?真的想去?”
“是,儿臣想去。”欧阳拓很肯定地抱将拳躬身,恳求道,“父皇,请让儿臣前去吧,廷尉衙门有人在那边办案,儿臣一是去督办,二是跟着学习,一定获益匪浅。”
“嗯。”欧阳铿面露满意之色,“好,你也别督办了,就去跟着学习吧。你这太子的身份本来就够让人战战兢兢不自在了,如果再挂个督办的职衔,人家就得事事跟你汇报,你要是拿不出好主意,岂不丢脸?”
“是。”欧阳拓立刻点头,“多谢父皇教诲,儿臣在刑案方面是外行,是得去向办案的行家好好学习。”
“很好,朕明日便下旨,你准备准备,就上路吧。”欧阳铿想了想,“为了你的安全,护卫得好好挑,朕会让白贲挑一批亲卫给你,另外再把朕的两个贴身侍卫派给你。你是国之储君,事事当以社稷为先,不得疏忽懈怠,也不要轻易涉险。”
欧阳拓非常感动,伏地磕头,“谢父皇厚爱,儿臣谨记在心,必会以社稷为重,绝不懈怠轻忽,也不会轻涉险地。”
“好。”欧阳铿微笑,“你去吧。”
欧阳拓兴奋地告退,待走到门口才想起蔡霖,顿时心里大急,又奔回来跪下,“父皇,儿臣请求父皇恩准,让蔡大人与儿臣同赴淮左。”
欧阳铿刚拿起一份奏折准备看,闻言抬头看向他,淡淡地道:“不准。”
欧阳拓一呆,既不敢抗旨又不死心,正在心里盘算妥当的措辞,欧阳铿平淡地说:“文暄是本案唯一的苦主,也是最重要的证人。他在你的东宫都几次三番遭人谋害,还有刺客竟敢夜袭大将军府,企图对他不利,你却要带他远赴淮左?一路山水迢迢,你是打算置他于极险之地?还是自信能保证他的安全?”
“这……”欧阳拓的背心隐隐惊出一层冷汗,连忙伏地顿首,“是儿臣鲁莽了,谢父皇提醒,还是儿臣去淮左吧,文暄留在京城要安全得多。”
“嗯。”欧阳铿看着儿子虚心受教,行礼告退,这才继续看折子。
过了一会儿,他头也不抬地说:“叫赵一杰来。”
站在一旁侍候的刘福立刻答道:“是。”随即匆匆离去。
很快,一个全身黑衣,面目普通的年轻男子如一溜轻烟般蹿进来,跪倒在地。欧阳铿抬头看着他,轻声吩咐,“太子要去淮左,你带上陆双良跟随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待他办完差回京后,你们再回来。”
那人微一点头,抱拳为礼,见他再无吩咐,便倏忽而去,消失无踪。
欧阳铿静静地坐在御书房,将所有重要的奏折看完,发各部商议的、批复即办的、驳回的、申饬的,井井有条。等到忙完,外面已是薄暮冥冥,他刚刚起身,便有慈宁宫的总管太监过来禀报,“皇上,太后让奴才过来请皇上一起用晚膳。”
“哦。”欧阳铿点了点头,“那就去慈宁宫吧。”
欧阳铿边走边吩咐,“刘福,明日下午蔡霖会进宫,朕让他继续住在乾安宫,你好好安排一下。”
“奴才遵旨。”刘福赶紧答应。
他们两人的对话完全不避周围的人,只怕用不了多少时辰,蔡霖又要回来住在皇上宫中的消息便会传遍宫墙内外。欧阳铿似乎并未察觉这样做有何不妥,一路上都在仔仔细细地叮嘱刘福,对蔡霖的衣食住行倾注了罕见的热情。
等到走进兹宁宫,他才不再说这事,而是笑着进殿,上去给太后请安。
今天慈宁宫中客似云来,太后身旁坐着皇后柳氏,下首是几位高品级的嫔妃。欧阳铿扫了一眼,便坐到太后旁边,轻松地与母亲和自己的女人们闲聊。
第36章
无论有没有子嗣,皇帝的皇后与四妃九嫔都出自世家大族,身份贵重。欧阳铿自立后纳妃以来,从未特别宠幸过谁,十几年来一直都是一碗水端平,除了每月例行宿于皇后宫中三日之外,在各妃嫔之处也都是轮流过夜。
欧阳铿是位雄才大略的皇帝,除了开国之君外,后面的几代君王都比不上他,可他的后宫中却不比之前的任何一位皇帝,女人并不多,除了一后四妃九嫔外,世妇、御妻、采女等极少,而且都是太后觉得他子息单薄,做主为他纳进宫的,他很少临幸。他这不偏不倚的态度倒是绝了后宫女人争宠的心思,轮到侍寝的女子那天肯定能见到皇上,即使没有儿女情事,也可以像老夫老妻那样说点生活上的闲话,然后睡在同一张床上,对于她们来说,这就足够了。皇帝既没有故意冷落谁,也没有特别宠爱谁,那些女人反而安分守己,表面上也是一团和气。在前皇后王氏病逝后,四妃在争夺后位之事上暗中较了一把劲,但主要还是各自家族在宫外明争暗斗,她们在宫中主要表现的是贤良淑德,并没有什么污烟瘴气的事情,等到柳氏最后胜出,被立为皇后,这场争斗也就尘埃落定,以后大家又是心平气和的模样。
本来,后宫诸人都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永远都不会变,可是,蔡霖住在乾安宫的那两天,皇帝却彻底打乱了此前保持了十几年的习惯,竟然夜夜宿于乾安宫,未如任何嫔妃陪侍,到皇后宫中也只是例行说了会儿话,连晚膳都没陪着用便走了。对于这种异常情况,后宫中有人欢喜有人愁,低品级嫔御幸灾乐祸,尤其对皇后被冷落感到很解气,高品级的妃子们则百感交集,既对蔡霖得到如此圣眷而妒忌,同时又对皇后被此事所辱而心中窃喜,皇后始终不动声色,没有对这件事和那个人表示任何态度,倒让人觉得颇有气度。
今日她们齐集慈宁宫,都声称来给太后请安,陪着说话。太后很高兴,跟她们打了一下午的牌,然后对她们说:“你们今儿都留在我这里用膳吧,我这就打发人去请皇上过来,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地一起吃顿饭。”
皇后嫔妃当然欢欣鼓舞,连声答应。等总管离去,太后才闲闲地笑道:“你们大概也都听说了,那位蔡大人是东宫舍人,本应宿在东宫,但自他入宫后便一直生病,所以之前才被皇上接到乾安宫去将养,后来见他病好些了,怕他在宫中待着劳神,就特意送到他白大将军府养病。蔡大人救过太子,有功于朝廷,长辈跟皇上还是旧识,因此皇上当他是子侄辈,见他全家被害,孤苦无依,便加意眷顾些,你们也别往心里去。这孩子心地纯良,深明大义,又有才华,他们君臣投缘,也是朝廷的福份,你们跟皇上夫妻一体,更要为陛下感到高兴。”
太后这番话婉转如意,滴水不漏,貌似解释,实则大有深意。皇后赶紧说:“母后训诲得是。皇上待大臣好,大臣自然更会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这个道理臣妾是知道的。他们君臣相得,臣妾很为 高兴。”
“嗯。”太后满意地点头,“皇后统领六宫,母仪天下,是要有这个气度,皇上当年立你为后,果然有眼光。”
柳氏心中得意,面上却做出谦恭之色,温婉地说:“母后过奖了,臣妾不敢当。这些年来多得母后教诲,臣妾才学得一二,不也有功,但求无过。”
太后笑着频频点头,“很好,很好。”
待她们说完话,其他妃嫔也马上表示,对皇上与蔡大人的君臣之谊感到无比欣喜,绝不会多心。太后高兴地说:“你们都很好,所以皇上待你们的心都是一样的,除了爱护外还有敬重,这在皇家是殊为不易的,哀家很欣慰。皇上整日为国事操劳,你们能够让他心宽,不给他添堵,就是为他分忧解难,都是哀家的好媳妇。”
皇后与妃嫔们都赶紧谦逊,又七嘴八舌地把太后夸赞一番。欧阳铿一走进慈宁宫便听到欢声笑语,心情似乎很好,坐下后也笑容满面,和颜悦色地与她们聊了很长时间。
晚膳的气氛也很好,欧阳铿记忆超群,从太后到皇后再到四妃九嫔,每个人爱吃什么他都了然于心,一样一样地亲自夹到碟子里,让刘福送到她们面前去。太后慈颜大悦,皇后与众嫔妃也是春风满面,没人在席间提起蔡霖,也不谈国事,说的多是几个小的皇子公主以及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偶尔还有伶俐的妃子讲两个无伤大雅的笑话凑趣,博太后与皇帝一笑。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皇帝乘兴又赏了些首饰锦缎,让她们都很高兴。用完膳,皇后和那些嫔妃都看出来太后有话要与皇上说,便起身告退。
等她们离开,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拿过茶盏,一边用碗盖撇开浮在水面的茶叶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皇帝,你对那个蔡霖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欧阳铿神色自若,微笑着看她端在手中的茶碗,“朕很爱惜他。”
太后盖上茶碗,将茶盏轻轻放到茶几上,平淡地道:“哀家听说,这个蔡大人已经勾引着拓儿做下了大逆不道的丑事。”
“是吗?”欧阳铿看着放在阶前的鲜花,微微一笑,“不知是什么事大逆不道?”
“你……”太后的脸色骤变,语重心长地说,“皇帝,拓儿年纪小,如今尚未有子嗣,你得对他多尽点心。他是储君,先不说那龙阳断袖之事悖逆天道,就说他肩负的责任,也容他如此妄为。他将来要在你百年后登基,为天下万民之主,更要传下后嗣子孙,以使江山永固。蔡霖那孩子我也不想为难,不过他再留在宫中,便会让拓儿偏离正道,走上邪路,这是绝不允许的。皇帝,你还是将那蔡霖外放,随便哪州哪府给他安个职位,或者索性就让他回淮左当知府,让他风风光光地回去,也算是光宗耀祖,岂不更好?”
“母后担心得是。”欧阳铿温和地笑着,耐心解释,“蔡霖现下是不能出京的,否则会十分危险。等蔡家灭门血案告破,联定会考虑母后的提议。明日朕会下旨让太子出京,到淮左去学习办案,再把蔡霖接回乾安宫继续养病。那些贼人胆大包天,连东宫和大将军府这样的地方都敢潜入害人,因此朕不放心。蔡霖到乾安宫休养,一是可保他的人身安全,二是可以隔开太子,让他们没有机会再接近,这样,母后也就可以放心了。”
他虽然笑容可掬,一副孝子的模样,可太后深知这个儿子的心性,也就不再多劝,只是叹了口气,“皇帝既如此安排,哀家也就不说什么了。我老了,这一生也没多少日子了,现在想的也不过就是儿子和孙子孙女个个都好,江山社稷如磐石,将来到了地下,也有脸见列祖列宗。”
“母后多虑了。”欧阳铿安慰道,“母后身子康健,起码还要再活一百岁,看着重重重孙子娶媳妇。”
“我可不想当老妖怪。”太后被他的话逗得开怀大笑,再也不提那些烦心的事了。
37章
太子离京赴淮左,蔡霖重入乾安宫,看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场意味深长的好戏。
这位小小的东宫舍人连番大病,身体虚弱,皇上有事叮嘱太医有事吩咐御厨,知冷知热,关怀备至,刘福、晏九等一干高品级太监忙前忙后。细心周到。谁都知道皇上对后宫娘娘都没有这么经心,有谁病了,也不过是循例赏药赏补品,偶尔有闲,心情也不错,会招太医问问病况,看看脉案,这就算是了不得的恩典了,急事几时见过他对人如此疼宠?简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几曾见过为君将近二十年,终于有人受他专宠,这让不少人看到 了新的近身之阶,于是,宫里宫外不知有多少人巴结,各种珍贵补品流水价送进来。蔡霖看着堆到面前的那些东西,不免有些困惑,听着晏九报出那些送礼之人的名字,不禁更加迷茫。朝中大臣还罢了,那些外地的官吏也送了极品的燕鲍翅参等物进来,还有些边陲险地才有的珍惜补品,让他完全摸不到头脑,喃喃地说:“我不认识他们。”
欧阳锉听到后,不禁哑然失笑,伸手抚了抚他的头,“他们巴结你,不过是为了讨好朕。你不用劳神思虑,这些东西既送来了,就收着,让御厨做给你吃,好好补补身子。”
“哦”蔡霖心思单纯,听皇帝这么说了,马上就把这事丢到一边,不再多想。
他每天睡到日上上三竿才起,早朝是万万赶不上的,欧阳锉也知道他对朝中之事毫无兴趣,只喜一些杂学,跟当年的菜炫一模一样,心中惆怅之余,自然不肯勉强,便任他在宫中挂个职赋闲。蔡霖觉得很自在,闲来无事便研究琴棋书画,过两日又热衷金石纂刻,渐渐对于是雕刻有了兴致。
宫中未奉旨不得携带利器,他搞不到刀刻,便想要找些精致的玉雕来欣赏,欧阳锉见他童心未泯,甚为喜爱,便随口吩咐刘福和晏九,从宫内府中把玉雕都拿来给他看。蔡霖并不会占为己有,往往把玩两日便还回去,再要新的玉器观赏。
没过几天这个消息便传出宫去,各种玉器又随之而来,都是“请蔡大人鉴赏”,蔡霖还真是兴致勃勃地看了不少,有的很快就还了回去,有的留下把玩几日。他对那些玉器的评语也很快流出宫去,竟完全是真知灼见,绝非附庸风雅之人仓促想得出来的,可见他是此道行家,正因如此,送来的东西的到他赏识的官员便觉得脸上有光,走起路来腰杆都挺直了不少。于是,再要送玉雕进来的官吏首先请行家把关,只有真正的精品才会送进来,继续请蔡霖品评。
他从不吧这些精致的玩物据为己有,总是会还回去,因此于是一类的言官也没办法弹劾他,欧阳锉见他玩的高兴,而且既不会损害朝廷律法,也不涉及贪腐,便乐得推波助澜,只是想让他脸上的笑容能继续保持下去。
蔡霖自从重新进入乾安宫,似乎放下了一切心事,吃的香,睡的好,心情舒畅,肌肤渐渐有了光泽,身子也不在市皮包骨头,脸上更有了真心的笑容,虽然浅淡,却让人一见便大受感染,也会从心底欢喜起来。
他晚上睡觉时总是不自觉地钻到欧阳锉怀里,像是依恋大人的孩子。欧阳锉喜欢抱着她的感觉,那会唤起他对少年时美好生活的记忆,让他想起曾经的江南,那些山高水长,那些花红柳绿,走不完的江湖路,唱不尽的相思曲……
皇帝对蔡霖的宠溺很快就传代京城以外,传播大江南北,好在这位的到皇帝专宠的男子并没有太多的喜好,对已皇帝并没有在全国各地为他搜刮神东西,只是传说他喜欢玩赏精美的玉雕,但从来不夺人所爱,有特别的才多卡几日,一般都会送回,实在别人要送,他却之不恭,才会留下,另一件事馅王世子所赠。这两人一个是国丈,一个是皇上的侄儿,身份不一般,蔡霖收下他们送的玉器。肯定不是贪财,而多半是为了给两人面子。
无论宫里宫外有写什么议论。蔡霖都没有改变过,既没有持宠而娇,也没有拿腔作势,变的奇形怪状。看过那么多玉,他似乎也倦了,于是每日就在乾安殿中看书,偶尔抚琴为乐或独自对着棋枰打谱。他过了这么多年孤单的日子,似乎早就习惯了,懂得在寂寞中自得其乐。
连着三天,欧阳锉下朝后按惯例会乾安宫陪蔡霖用午膳,进门后映入眼帘的总是他消瘦的背影。他做在凉亭里看着湖中凋零的莲叶,安静的身姿里透出浓浓的寂寥,脸上也不在有笑容。
深秋的阳光很苍白,凉风过处,树叶一天比一天枯黄,欧阳锉看着他身旁那些在风中翻飞的落叶,心理渐渐心疼起来。
虽然蔡霖什么也不说,他也知道宫里过的这种日子枯燥至极,想了两天,他决定带这孩子出去散散心,便对他说:“文暄,朕陪你去魏庄的家看看吧。”
蔡霖眼睛一亮,“可以吗?”
“当然可以”欧元锉宠溺地看着他,温柔地笑道,“我们可以在你家住一晚、以前朕在民间行走,常和你五叔在客栈或民居投宿,那些日子真是逍遥自在啊。”
蔡霖很开心“我以前也听五叔提起,与至交好友一起行走江湖,弹剑作歌,诗酒风流,不亦快哉。那时候我很羡慕,想着以后也要像五叔那样过日子……”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一敛,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便不再提起那些过去的事了。
欧阳锉走过去,搂着他的剑,轻声安慰道:“文暄,朕与你一样,也经过很多艰难的事。只是,从某种意义来说,朕比你更难。你遭遇毁家灭门,一切身不由己,虽然绅士堪怜,到底用不着做出抉择。到了今时今日,一切都过去了,无论是难受还是懊恼都无济于事,还不如放开心怀,好好过日子,朕当初……唉,如今悔之晚矣,就只能不悔了。文暄,朕希望你能过快活的日子,比你过去的每一天都快活,你想要什么,尽管对朕说,不要闷在心里。”
蔡霖看着湖面上的淡淡涟漪,沉默了好一会,轻轻地说:“陛下,对你很重要的你与你很喜欢的你放在一起,你会选谁呢?”
这是大逆不道的言语,他却浑不在意的问出来,而欧阳锉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以前从来没有人对他提出这样的问题,也不会让他做出抉择,他们只会要求,规定。压制。在那些混乱的日子里,内有强悍的弟弟们阴谋夺位,外有大权的重臣虎视眈眈,他没有时间风花雪月,也没有就会去做出抉择,他只有一条路,活下来、登基、巩固皇权,然后才有可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过去他觉得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只要看到蔡霖,他就开始疑惑,这一切真的是值得的吗?
他也沉默了,只是把臂弯中的人楼的更紧,似乎这样就可以使时光倒流,他一切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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