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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主人我的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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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士杰把线收得足够短了,愉快地使劲把手一提,一条肥大的大鲶鱼就被动地跳出了水面,水花四溅,鲶鱼的鱼鳞在白日下在水花的烘衬下闪着粼光,嘴里面还叼着一根绿色水草。这鱼起码有五六斤重,这次可真是破了他之前的记录了。白士杰把这条还在乱蹦乱跳的鲶鱼解下钩来,放进他身旁的一个水桶上,里面已经有三四条鲤鱼青鱼了。他把钓竿收好放在地上,继续坐下来陪着江舟君。
“估计是我太热情把鱼给吓跑了。”江舟君说着,把一块巴掌大的冰块扔到他的浮子那里,“|咚!”的一声,冰块掉进水里,一大片的波纹往周围四散开去,水草也分散开来。
阿伏凑到江舟君身边小声说:“少爷,我也这样觉得,给我降降温吧!”
江舟君轻挑着眉毛看着阿伏,皮笑肉不笑地把一块砖头大的冰块递到他的手上,说:“今天悟性很高,赏你的!”
阿伏笑着接过,被他笑的背后有些发凉。
白士杰拿着一颗石子在地上画着只有他自己才能懂的文字符号,他在背书。
过了几柱香的时间,阿伏撑着头无聊得快要睡着后,少爷的鱼竿撞到他的头把他撞醒了。他赶紧把身子侧向一边,避免再遭攻击。江舟君的钓竿被水下的鱼拖得弯成了一张拉满的弓,这柔韧的竹枝超过了一定的限度就容易折断,因此没有收线直接就把钓竿扔到阿伏的手上叫他往后拖,把鱼给拖上来。
阿伏得令退后好几步用力拉扯,他本身也不是很会垂钓这种雅事,所以他想着用蛮力把鱼给拉上来就行了。
难得中了一次奖,并且看下面的水草晃动地这么厉害,水波搅动地翻涌着,肯定也会是条大鱼无疑。江舟君用手捅捅白士杰的肩膀,说道:“打个赌吧,要是这鱼有三斤重,今晚的晚饭你准备,若是没有,那我来做!
作者有话要说:
☆、垂钓
“你坐着才刚能够平视灶台,这个赌,输赢都在我呢!”白士杰看着江舟君有些开心的脸说道,他不觉得他刚才钓到这条大鲶鱼的时候没有惊扰到水下的其他生物,恐怕得过几天这个位置才会有新的猎物愿意上钩呢。
江舟君不以为然地别过脸去,要是这鱼真的让他赢了,他肯定会把这鱼给放生掉,做好标记以后不再捕它。他心情激动地看着水面,就会有一条大鱼从里面出来了,这情景似曾相识,但他拒绝自己去回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阿伏把鱼竿一端踩在脚下,双手扶着竿把它竖立起来,露出水面的线是越来越长了,只见一条被水草缠住全身的三寸小鲫鱼被拉出来了,没着鱼钩,肯定下面还有一条,江舟君期盼地想着。
接着露出水面的还是一大团的青的黄的黑的水草,鱼钩埋没在里面,江舟君不甘心地眼睛来回转了几圈,还是没发现有活的东西,他泄气地后倾坐着,不耐烦地斜着眼看还在努力的阿伏,很没趣地把一小块冰掂在手上,准备把那些垃圾打下去。可惜最后上来的是一只破烂的蓝色履鞋,白士杰看着江舟君不断变换的神色,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真的很没面子,江舟君砸了几块冰过去,那缠住鱼钩的东西全都掉回水里去了,阿伏也有些失望,费了他这么大的力气拉上来的竟然是一些杂草。江舟君指着阿伏问:“这鞋是不是你扔下去的,啊?”
鞋?阿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破烂的鞋子,鞋前头破了好几个洞,几个脚趾头都露出来了,脚后跟和鞋边也烂的不成样子,只有鞋板还是好的,他觉得这鞋虽然烂,但穿起来还是够舒服的,通风透气的不至于闷出脚臭,还能隔绝地热,因此他并没有把这鞋换掉。如今被少爷诬赖,他有口难辩,这鞋只是款式相同,烂的样子差不多而已,怎么就是他扔下去的了,他一向是很讲公德的,怎么会乱扔垃圾破坏环境呢?阿伏哭着脸解释:“少爷,这鞋不还好好的穿在小的脚上吗?怎么会是小的扔的呢?仆人穿的都是差不多式样的鞋,一定是之前在这宅子生活的下人扔的吧,小的一年到头鞋都没几双,怎么还舍得扔呢?”
“要是你如实承认说这鞋就是你本人扔的,我还打算送你一双新鞋呢,看来,不需要了!”
阿伏心里诽谤着,我想承认不承认你都是准备痛批我一顿的吧!
“哎哎!舟君,你钓到这些杂物不是头一回了,更多是连年积累下来的吧。阿伏你也真是,既然钓到的不是东西就不必要拉上来了吧。这样吧,今晚阿伏你来帮少爷打下手,免掉这个罪过好了。”白士杰忍着笑劝解着主仆两人,他俩还真逗!
江舟君让白士杰把他抱上了轮椅,招手令阿伏过来,阿伏乖乖地走过去,江舟君带着点笑意说道:“我在垂钓的时候不小心把一块碎银掉到这些石罅去了,要是你能找到,那就归你了!”
阿伏不信任地站着不动,这些年的苦头也不是白吃的,他怎么会不懂他家少爷笑意之下必定藏有阴谋诡计呢。这银子比起苦头来,他宁愿用那碎银来换点甜头而不是苦头。
白士杰也来了点兴致,他走到池边,蹲下身子,往下看那水边上的错落相嵌的青石板和灰砖,还有棱角分明的石头,上面都因为近水潮湿长着许多的青苔石斑,他仔细地看向那石与石之间的缝隙,发觉在半块断掉的灰砖和一块棱角锋利的千层石空出的裂缝间,里面果然有一小块拇指指甲大小的碎银。距离不远,并不难拿,只要俯身在地上伸长手下去就可以拿到了,那裂缝足够一个拳头伸进去了。他站起来说:“果然是有一块银子,你少爷这回没骗你!”
听到白大夫这样说,阿伏心里也信了七八分,白士杰一向是不会耍人玩的。阿伏走到白士杰刚才的地方细看,的确是一块细碎银子,能买好几双鞋子呢。阿伏也心动了,他跪在地上躬着身子伸手下去,手才伸到一半,后背、屁股就被鱼竿捅了两下,整个人支撑不住地失去重心头往下坠落,他的手想拉住什么东西,抓到江舟君的手。江舟君本就是坐在轮椅上,不防被阿伏这么一拉,整个人也被阿伏身体的重量拖下去。白士杰见状况不对,赶紧地上前环抱住江舟君的腰,捏住阿伏手上的穴位使他松开。
阿伏摔下去溅起的水花洒了岸上两人一脸,江舟君和白士杰恶作剧成功后乐的不行。只有还在水中扑腾的阿伏气的大叫:快!快把钓竿递下来,水底下有东西拖住我了,哎!别走啊!我不会游泳!今天是鬼节啊,快点!你们不要不理我啊,水下有水鬼的啊!啊!”
最后一声叫喊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把水面上的荷叶荷花都吓得震颤不已,花叶交盖地互相安慰着。江舟君和白士杰在岸上捂着肚子大笑,笑着笑着,江舟君的胸腔又疼了起来,他的内伤还没痊愈,情绪不宜太过激动,他捂住胸口“哎呦!哎呦!”地叫着,喘息不已。
白士杰看阿伏如此狼狈,脸上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同情地把鱼竿递过去,还在水里挣扎的阿伏赶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顺着这根竿双脚乱划游到岸边,双手攀住水边上的凹凸不平的石块往上爬,脚好像被细细柔柔的东西缠住了,动得艰难,阿伏坚定不移地认定那是从阴间跑出来的水鬼拉住他的脚,他吓得脸色苍白,眼泪都飚出来了,手脚哆嗦着,他狠命地蹬着双脚,要挣脱出水鬼的禁锢,他还没成亲呢,他还没有孩子呢,他虚岁才二十,他可不要做鬼,他可不要和小柔上演一场惊世旷俗的人鬼情未了的戏码。
他的心里在拿吼:苍天啊,亲娘亲爹哎,你可一定要保佑我,我还没有好好回去孝敬你们呢,怎么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呢?在这种对亲人爱人的眷恋中,在想活下去的强烈念头里,阿伏以顽强的毅力把潜伏在水里的水鬼踢走,拖着沉重的身子爬到岸上来。他的手上和脚上都被石头的尖角划出了很多条细小的伤口。他直接睡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恨恨地看着戏弄他的两人。
“今天是鬼节哎,要是我变成了鬼,我第一个来找你们报仇!绝不心慈手软!”
白士杰拍着江舟君的背帮他理顺气,学着江舟君的口气说道:“阿伏,记得带上点鬼火,那样我可以看的清你的面貌,你知道,我的视力有些不好,怕到时候认错人误伤你了!”
江舟君因为胸口疼,笑不出来了,他捂着胸口说道:“我到时候就成佛了,你还敢来正明寺嚣张,连鬼都没得做!”
“成佛?我看八成是成魔吧,心魔未除,连人都不是!”阿伏气的有些昏头,话不过大脑就说了出来,他的大脑还处在对刚才的恐惧中,内里一片混沌。
白士杰有些担忧地看着江舟君的脸色,江舟君倒是神色如常,没有什么不悦。白士杰怜爱地摸摸江舟君的脸,江舟君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亲昵,把他的手推开了。
白士杰转身看了看水桶里的鱼,说道:“这样的话,今晚我来帮舟君你打下手好了,你刚才的话可要算数哦,能尝到您的厨艺是鄙人的荣幸!”
“白大夫,期望不要太高,会毒死人的!”
“阿伏,你精力这么旺,今晚不如你来守夜吧。”
“不不不!少爷,你以后是要成佛的,我还是在你的佛光照耀下比较安全,今晚可是鬼子的狂欢节啊,你怎能丢下我一个人!”阿伏立马蹬腿坐了起来,装可怜拉着江舟君的裤脚说道。
“我不会变成佛,我会……”江舟君顿住没继续往下说。
“变成什么?”阿伏呆呆地问他。
你想变成什么?白士杰同样盯着江舟君的脸。这个人,总是那么悲观,什么事都不往好的地方想,好像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他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有时候觉得他很幼稚,有时候却感到他有着自己也比不上的成熟,他对他,研究得有些着迷。他希望以后的自己可以保护他,一个人从一出生,没干过什么坏事,祖先没犯过什么罪,凭什么就因为一些邪魔歪道的谣言而使自己的一生抬不起头来,要在众人的唾骂中苟且偷生?一个人纵使有了财富、名誉、地位,只要着了这个谣言的道,他的一生难有真正的笑脸相待。白士杰很想摸摸他的头抚慰他,但他不敢,江舟君是一定会推开他的,他总是不接受自己对他的温柔。
“变成……”江舟君咬着牙,手扭住阿伏的耳朵,阿伏痛的直叫,双手推着江舟君的手。江舟君松开手,满意地看着阿伏被
扭红的耳朵,语气轻松地说道:“变成老人!”说完就摇着轮椅转身走掉。
阿伏和白士杰面面相觑,白士杰弯腰提着水桶跟着江舟君走,他说道:“我也会变成老人的。”
阿伏对这个答案有些鄙夷,他还坐在地上,身上都还湿哒哒的,那些水一直流回小荷塘下,阿伏顺着这水迹看过去,“娘哎!”他看到水面上浮起一团黑黄的水草(他当成了水鬼的头发),还有一张黑面獠牙的鬼脸(那是半张腐蚀了的面具还有他落在水里半沉半浮的一双鞋),他连松掉的裤子都来不及提起来逃命地跑掉。
阴天,浓云的乌色更重了,云上各种各样的图案此时看起来都变得有些狰狞,不似平常时的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书法
读书声朗朗,咬音圆润,如这习习飘来的夏风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盛夏,毒辣的太阳高挂空中,到处都被荼毒。花儿被晒得花容失色,低着憔悴起皱的脸,不敢让人看到。草儿蔫蔫地耷拉着脑袋,浑身无力地倒伏下来。蝴蝶蜜蜂鸟儿等动物都躲到凉荫下歇着,担心自己美丽的翅膀会被外面的火球烧掉。就连那荷塘中的鱼儿,都藏在石罅中吐着泡泡埋怨着这天气的热,再热下去,估计它们就被这温水煮熟了。
整个大地被这火球烘的像个蒸笼一样,嘶嘶地冒着热气,人呼吸着这灼热的空气,昏昏沉沉的有些眩晕,总觉得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活活憋死一样。大街上、田野上都没有一个人走动,大家都往阴影处去,这暑气太旺,在阳光下站不到一片树叶飘下的时间就会中暑,谁都不敢冒这个险。和老天打赌。
“快快,这里还有,拿袋子过来!”阿伏坐在枝头上叫着,他爬在一棵石榴树上,和家仆一样,都光着上身,他接过布袋子,把熟了的石榴往里面装,这里的几棵果树都几乎被摘完了,石榴、龙眼、芒果,只有木瓜树还生长着小的大的青涩的木瓜。
江舟君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着,手里拿着片木瓜,一个家仆在旁边拿着蒲扇摇着。江舟君叫他:“阿伏,木瓜树上有一个熟了呢,看到了没?就那个,黄熟的颜色在瓜的背后,你在那里是看不到的,我这里才看得到。记得把它也一并摘了!”
阿伏嘴里咬着一个番石榴,他侧头看那棵木瓜树时脚下踩落了一根朽木枝,身子不稳地摇摆着,吓的他张开嘴巴哇了一声,才吃了两口的石榴就直直地砸到树下的一个家仆头上,家仆疼得摸着头叫了起来,又不好直接指责他的上头,只能气闷地跑到木瓜树上狠狠地踹了几脚出气,说也赶巧,这刚才被江舟君指名道姓的那个木瓜就被他的火气震下来了,而且掉在地上翻在正面的就是变成黄色的那一面,那个家仆倒是觉得是自己的火气把它烘熟了,乐呵呵地捧着那个木瓜跑到江舟君面前邀功。
江舟君夸奖了他几句,回头看看还在窗台上专心致志摇头晃脑读书的白士杰,心里有些坏心思,便叫人把他抱到轮椅上,推他到白士杰的房间里。他悄悄转到白士杰身后,把阿伏抓到的一个知了放在他散了一半在背上的头发上,转到另一边等着看他的反应。
白士杰隐隐感到有什么东西爬到他的背上,读了半天的书头脑没休息过有些迟钝起来了,他伸手
到背后,一碰,是一只知了,没有叫,那就是只母的。这知了他可是很熟悉,也是药材中的宝,他怎么会不知道呢?白士杰一揪就把它拿下来了,放在书桌上观看。浑身绿色,个子中型大小,这就是所谓的“寒蝉”了,是诗人书画里的常客。
没有想象中的夸张暴跳反应令江舟君觉得很无趣,他伸手把书反盖上,那只蝉的身体就倒仰过来了,在乱蹬着腿。白士杰帮他倒了一杯水来,喝着自己的那杯,看着窗外阿伏他们快乐忙活的身影,笑着说道:“这种生活真有趣!要不是放不下家里面,还真是想一辈子和你生活在这里。
“
江舟君夹起只蝉放到白士杰撩起衣袖的手臂上,手撑在书桌上支着脑袋闷闷地说道:“没兴趣!天天看着同样的人同样的事物都腻烦了,生活,还是来点新鲜刺激的好!再说了,我才不要和你白大夫在一起,你不就是想把我当试验品做药罐子使吗?我才不上你的当!”
突然的一阵刺痛,白士杰侧过脸来愣看着他,江舟君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把知了拿开,说:“你这个人还真是闷,就像个木偶,什么时候的表情都是一样,好像这世上就没有能使你白士杰心情起伏的事情,你有会玩什么东西?琴棋书画就不必了,太高雅了,我们这些下里巴人不懂,除了热爱医生这行工作外,好像你就没有其他的事可做了,你说,和你在一起,有什么乐趣可言?”
听了他的话,白士杰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他掩饰性地咧嘴笑笑,说道:“原来是这知了在吸我的血啊,还以为怎么了呢。才知道你眼中的我是这样,我倒是觉得舟君你很有趣呢!”
“自然的,如果有人愿意把他的命交给我让我反复地来回折腾还不斤斤计较不吭一声,我是绝对觉得这人不仅有趣,还很深得我的喜爱。”江舟君端茶喝了一口,咂咂嘴看着他,把腰带里的几个熟的黄中带红的石榴放在桌子上。瞥眼看到他在另一本书上做满了批注,是用小号狼毫写成的端正的寸楷字,他不禁拿来细细欣赏欣赏。
白士杰看着江舟君认真翻书的样子,因为天热闷得有些发红的脸,粉扑扑的,他的头发柔顺光滑,反射着白光,丝丝缕缕的头发垂下来,被窗外溜进来的吹得飘动起来,一如他现在的心,飘摇荡漾。他情不自禁地抚摸着他背上的头发。
江舟君抬起头来,“干嘛?天热的很,手拿开点。”
白士杰心里面责怪着自己的失态,发觉自己内心的喜欢和道德伦理上的冲突令他有些措手不及,这么些天来他都在刻意地回避着这个想法,他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他把这个答案归结为所谓的同情。是的,他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他对需要他的病人总是怀着怜悯和同情,而他眼前的这个病人,受的伤很重,和他接触得很多,并且他很有趣,所以自己才会对他关注起来,所以他才会越来越在意他,他这样子解释。可是,那些想起他看到他就心跳过速的情况是为什么呢?因为他的笑而欣喜他的忧伤而牵挂的心情是怎么了呢?开始不自觉地怨恨那个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呢?他觉得他病了,病的有些蹊跷,他给自己开了好多付安神助眠的药,可喝了还是不管用,情况还更加地严重。他是学医的,他怎么会不明白这原因呢,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白士杰把面前的几个石榴推开,把宣纸铺齐整在桌面上,拿镇纸压住,说:“反正现在也有时间,不如我们来练练书法吧。”
“我的字上不了台面,你写,我看着。”
“你的字就是一笔一画太死板了,没有什么变化,直的地方直的漂亮,该弯的时候不懂拐弯,看是可以的,但缺少一种,怎么形容呢,哦对了,缺少一种圆滑的感觉,就像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全是棱角会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受,你的字和你的人一样,太固执不懂圆滑。万事万物都是刚柔并济的,所以,你的字还需要磨练,把一些不必要的棱角磨掉了就是一块宝石。”白士杰和他说话的同时已经把墨汁匀好了,把他拉过来,想要教他书写。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深沉的,把人都看透了还能够一脸无恙地和人家相处。一件小事都能牵扯到人生大道理来,白大夫我对你是越来越佩服了。”江舟君调侃着他,接过他递过来的中号狼毫笔,蘸饱墨,调整姿势。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都不知道你把佛经都看到哪里去了,怕不是你只注意那些神魔鬼怪的交战了吧。”白士杰抓住他的手,看看外面蔚蓝的天空,提气运笔,认真严谨地写了一个端正饱满的“空”字,一整张大纸,正中间就写了这样的一个字,其他地方都空去了,似乎四周的空白都是从这“空”字延伸放射出去的。江舟君凝神看着思索,这字不得不说写的很有味道。
他记得梁云飞也时常抓着他的手教他练字,梁云飞书写的要点说的不到位,就直接地现身说法,他的字大气潇洒,无论怎样狂乱怎样不经心,但他的字中就是含有一种韵味:潇洒!肆意毫无忌惮的潇洒,不过练习了这么久,自己始终没有长进过。而这白士杰的字,不管怎么看,都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稳!稳得像泰山的顶天立地,稳得像大海的汇集百川内心却是风平浪静。隐隐中透着股柔情。
“像这样写,笔速放缓一点,内心放轻松,练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开始有点效果了。”
“如果白大夫能把你的柔情分一半给我,我想我的字就能完美地提升上去了。”
白士杰手的温度有些滚烫,他微笑着,拿开那张纸,重新再铺一张下去,继续教他写着。
午后未牌末分,太阳的威势丝毫未减,依然是那么火辣辣地荼毒着万物生灵,阳光的触手伸到这边的屋檐里面来,桌子已经有一角被金色的光芒侵占。他们两人身上穿的是薄薄的绢丝衣衫,这绢丝虽是有透凉的材质,也抵不住被阳光晒过的风带来的滚滚热浪的包围。
白士杰的手心满是汗,手有些滑,他松开江舟君的手拿旁边才一会儿就被蒸掉水汽的手绢沾水洗洗手。江舟君热的烦躁起来,他把笔一搁,把一杯冰镇杨梅汤一口灌下去,把轮椅往后推,抹了抹额上的汗,焦烦地说道:“这鬼天气,老天是想把人晒成肉干供他享用还是怎么的,浑身冒烟,要不是头发还湿着,估计我都快燃烧起来了!”
白士杰的头发也湿哒哒的,全身都淌着汗,他推江舟君出去,说:“我们到那棵榕树下坐坐吧,那里的风凉些。”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一)
榕树下果然清凉了许多,飘过的风也带着些阴凉的味道,重重的浓荫遮住了上面的阳光,不漏一缝,树下掉落了许多的榕树果子,黄的红的绿的灰的,树上的条条气根弯弯绕绕地垂下来,有些还与裸露在地表的树根缠在了一起。
白士杰抬头看向上面,许久未经清理的气根杂乱地交缠在上面,像几十个个密织的蜘蛛网乱串交叠在一起,那些果实和腐朽的未经腐朽的树叶都堆积在纷杂的气根团和树杈间,像层层的围墙一样,外面的人要想从这棵树爬进来,估计会被困在上面迷宫中。他说道:“都说‘独木不成林’,但这榕树却是特例,一龙生多子,独木能成林是对它最大的赞美。”
江舟君也望望上面,一颗果实落下来打在他的鼻梁上,他摸摸鼻梁,说道:“有哪棵树会像它那样结这么多的子实,多劳多得,中奖的机率也大些嘛。不过这棵树的年龄也算嫩的了,我在梁家见过的……”他顿住了,没再说话。恰巧阿伏他们提着几袋水果准备放到厨房那儿,他就叫阿伏把龙眼带过来,说道:“这龙眼,清肝明目的,你多吃点,看书认字也清晰些,晚上不至于那么耗费灯油钱。”阿伏把几大串的龙眼拿出来给他们,自己也忍不住地剥壳吃了几个就回厨房那边去了。
白士杰看着他那囫囵吞枣的样子,忍不住地劝他吃慢一点:“这么美味的仙果你吃的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不知啥滋味,不带像你这样糟蹋食物的,小心把核吞进肚子里过不了多久它就在你里面生根发芽的,到时候你就成一人妖了!”
江舟君急急反驳道:“胡说!你以为我像三岁小孩儿那么好骗的,梁云飞吞了那么多进去也没见他肚子里长出一棵树来,反而是越长越高了。”他意识到自己又再一次地提起这个想忘掉的名字,心中恨得不行,把那含在嘴里的龙眼连带核都咬碎了吞进肚子里去。
又是这个名字,他都不知道在他面前提过说错过过多少次,白士杰心里面第一次开始记恨一个人,不,他只是记恨那个名字而已,他提的次数太多让他觉得很烦。白士杰吃着龙眼,刚才还是香甜的滋味现在已经是味同嚼蜡了,他说道:“也不代表没万一不是,谁让你长得也是有
些……”
江舟君抬头狠狠瞪着他,“有些什么?”说错话了,白士杰讪笑着说道:“你看你,吃了这么多个都没见你吐出一个核来,这要是被呛死了怎么办?我是大夫也不能担保你的命啊!”
江舟君吐出一个核来,打中白士杰的膝盖,“你再说话我不担保你会被这凶器谋杀掉!”白士杰被他警告了,笑笑没有再讲话。他剥着核,斜眼偷看白士杰,这人知道他和梁云飞曾经的关系,可是他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反目的原因,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他知道了一切呢?是不是自己太害怕提起这个名字所以对他也疑神疑鬼的不信任?他默默地和他坐着,让这风吹得更凉一些,吹平他们两人心里此时都不平静的内心。日头西移,阳光的热度消褪了些微,但地上的温度依然那么地烫人,没有谁敢走出外面一步。
·
夜凉如水,才下过一场大雨,这空气都被洗刷过了一遍,清爽新鲜,这漆黑的天幕也亮出了几颗星星。刚才的雨势来的太猛太凶,打得屋顶上的青黛瓦响个不停。江舟君侧睡着看向外面的夜空。阿伏跑到西厢房和几个家仆玩闹去了,地上已经支起了小蚊帐,那蚊帐角藏得实实的,连缝都找不到。这时间还太早,他睡不着,于是他艰难地用双手撑着身子坐起来,拖着双腿靠到床柱上。“叩叩!”有人敲门。“进来!”是白士杰。
“我刚从外面回来,走到门口就有人给了我这封信。”白士杰把信拿出来递给他,在床边坐下。
是家里寄来的信,江舟君拆开封套看,大哥要他赶在中秋节前回来,一起吃个团圆饭,倒没提及江文帆有没有回来。他说道:“大哥要我在中秋节前回去呢。”
“这么巧!我爹在我来的时候就明确命令我月夕节必须回来,否则他可要派人来押我回去了。正好过来要跟你商量商量,没想到这问题就这样解决了。”白士杰微笑着说道。
“嗯。”
“这么早把罗帐挂起来,这雨一过,躲在角落里的蚊虫全都又跑出来了,你没看到,外面的地上那些被雨打湿的大蚊现在又活动起来了,八月杪正是蚊子肆虐的时候,也是传播病菌最厉害的时候,得时刻注意把蚊帐掖好。你这房里还没熏过艾叶吧,我去拿一些过来。”白士杰说完就准备起身。
江舟君赶紧拉住他的手,说道:“不用了,那味道太呛人了受不了,有蚊帐就行了,大不了让阿伏把蚊帐内的蚊子打死。”这屋子里还飘散着花香味呢,这味得把这几株花给熏死。
“既然你不喜欢那种味道,那我拿干桔皮来行了吧,烧桔皮的味道你总能接受吧?”
“怎么不早说还有这种办法,以前我们在军营的时候老是烧艾叶,闻到艾叶的味儿我就想到那脚气混合着臭汗的味道。”江舟君放开手让他走。
“你们那是物资短缺吧,你这个公子哥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一点都不懂怎么生活。”白士杰笑着出去拿前几天吃完桔子晒在窗槅上留作煲汤用的桔皮。
墙上一个高大的人影动来动去忽大忽小的,就像是一个人在阴谋纵火的样子。白士杰拿着油灯用镊子夹着点燃干桔皮,四处走动让这味道散开来。江舟君看着他忙活,称赞他说:“有你在,我觉得家仆、厨娘、、老师、大夫什么的都可以省掉了,你说你是多全能的人啊!”
“所以呢,看我这么有用不打算将我收为己有?”
“收了你,你的父母会灭了我,而且连渣都不剩,连化成灰的资格都没有。”
白士杰把带来的桔皮烧完了,房间内立刻有一股焦烟的味道,但不是很浓,还能依稀闻到丝丝的花香味。他把油灯放在梳妆台上,那铜镜立刻反映着油灯的火光,他走到床边坐下,定定地看着江舟君,双手握住他的右手眼神诚挚地说道:“不争取,怎么知道!”
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住,只有那油灯的火还在跃动着,被灯光映亮的铜镜里倒映着两个人的影像,那座油灯横亘在两人中间,上面的火在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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