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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枝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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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和身上都是烟灰,灰蒙蒙的衣服又连夜赶路沾了露水,被早上的太阳一晒,变得生脆,外人看来他就像一个路边的小乞丐。
而这个小乞丐就是昨天夜里从端王府逃出来的闻人煌。
他被乌鸦从大火里推出来之后害怕被发现,不敢逗留一直在跑,跑了大半夜,现在已经被上午的大太阳晒得头晕眼花了。
他只想快点逃出端王的势力范围然后去扬州找秃鹫,他不知道乌鸦给秃鹫的信里写了什么,但是按照昨晚乌鸦的语气看来,可能是什么大事情。
然而很快,他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丧家之犬。
他穿着一身太过破烂的衣服被客栈的小二推出了门,他还没张口说要住店,小二就骂骂咧咧地说道:“什么人呢,一个臭乞丐也想来住店!”
他强忍着一口气,闷声道:“我不是乞丐。”
小二轻呸了一声:“那大爷您去换一身衣裳再来吧。”
闻人煌气的想一拳揍他脸上,可又不得不忍住,这多事之秋他不敢再生事端。
小二见他不语了,哼哼地准备转身,却又瞧见后面来了位看着就有钱的主,立马穿过闻人煌迎了上去:“哎这位爷,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闻人煌切了一声:“狗腿子。”
他转身昂首挺胸地就要走,却被来人冰冷的目光凝住了步子。
端王。
霍宵。
小二有点懵地看着这个华服青年,他不回答自己的话反而一个劲儿地盯着这个小乞丐。
闻人煌深吸一口气,拔腿就跑!
霍宵冷笑一声,伸腿一绊挡住他的路,闻人煌差点摔倒,咬牙提气转了个方向,也不顾什么大逆不道地抽出了腰间软剑,对着要抓住自己的手就刺过去。
“啧!”小二吓得往后一跳,却见那个华服公子不急不慢侧了个身恰好躲过,顺手一记手刀劈中闻人煌的脖子,被劈中的闻人煌痛的两眼一黑。
霍宵提气闻人煌,看了一眼已经呆若木鸡的小二道:“带路,要一间上房。”
“哦……哦!好的客官你随我来!”
小二还有些后怕,他没想到那个小乞丐有武功并且腰间还有把剑,更没想过一个华服贵公子出手居然那么毒辣,于是他看都不敢看霍宵,低着头把霍宵领到门口就灰溜溜地走了!
闻人煌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霍宵皱着眉头在床上打坐,而他自己躺在硬邦邦的地上。他快速扫了一眼自己,发觉没有被搜身的痕迹,暗暗舒了口气。他把乌鸦的信拿出来放进了里衣的口袋中,怕的就是万一有人趁自己不备,在包袱里搜出信就不好了。
于是他轻轻爬起身,准备趁霍宵打坐还是睡觉的时候开溜,不想刚刚一有动作霍宵就睁开了眼:“不准动。”
闻人煌就真的不敢动了。
“闻人公子好大的胆子,没有本王的允许就敢趁乱出府,嗯?”霍宵放下腿,理了理衣服。
“王爷说笑了,小人看王府大乱,自是不敢再添乱给王爷徒增心烦,所以自己麻溜的走了。”闻人煌尴尬地转过头看着他,这才发现霍宵的脸色有点差,他心里一惊,害怕自己触到了逆鳞。
霍宵冷冷看着他:“乱不乱,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闻人煌苦着脸道:“是是是,小人知错了,可王爷你这么大老远……难道是来抓小人吗?”
“关你什么事。”霍宵脸更黑,一点都不委婉地回答。
闻人煌当夜逃的太急,找的都是没什么人的小路,自然也不知道现在几乎整个大启都知道端王失踪了,对于现在突然在这里的霍宵他没有感到多吃惊,只是觉得自己运气太背这样都能被抓到。
他眼睛飘过放在床榻边的包袱,小心翼翼地问:“那王爷好好保重,小人可以走了吗?”
霍宵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他眼观鼻鼻观心:“小人想起,孔雀公子曾经说过五仙教的秃鹫前辈在江湖中比较吃得开,所以小人想去找他帮我寻找我表哥他们家。”
霍宵的浅瞳微微缩紧,他冷笑道:“本王原来不知,闻人公子竟是有这样的打算。”
闻人煌觉得他一冷笑,心情必然不是很愉快,讲话更加小心翼翼了:“王爷,您看……小人能走了吗?”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霍宵沉声道,闻人煌立刻点头,霍宵想了会,说:“你可认识乌鸦?”
心中一惊。
“我们栖凰山上的人,自然是听说过乌鸦和秃鹫,孔雀这三位的,孔雀公子平时是小人照料就不说了,另外两人都是凤王的得力助手,也是栖凰山上其他凤凰们的榜样!”他信誓旦旦地挺起了胸。
霍宵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那你可曾见过乌鸦?”
“听闻乌鸦前辈文武双全智勇过人,能见上一面也是我的希望!”他装作很期待的样子。
霍宵沉默了。
闻人煌心想快问完吧我现在一股脑全编给你,以后我们就山水不相逢,相逢打你脸。
霍宵仿佛知晓他心中所想,幽幽抬头说道:“我曾见过你佩戴过一把匕首的刀鞘,可否拿出来让本王一看。”
闻人煌一愣。
那刀鞘是栖凰山上精铁矿中的精品打造,无比坚硬却又使得轻巧,用来装小巧的匕首再合适不过,可是霍宵要看这个作甚?
他迟疑地站起身,从包袱里拿出刀鞘,其中不小心漏出一锭银子,他吓得赶紧收回去看霍宵的脸色,好在霍宵似乎并无什么反应,目光只在他手中的刀鞘上。
闻人煌心里七上八下,小灰还在里面呢,万一小灰被惊到了跳出来吓到这个王爷,他一怒又要打死我怎么办?
他突然后悔把刀鞘给王爷看。
霍宵接过刀鞘,却没有多认真的看了一眼然后问他:“你这刀鞘从何而来?”
一定要装作和这个刀鞘毫无关系!
“这是小人下山之前,栖凰山上的一个好友送的,”闻人煌艰难地编,他不敢说这是自己的,万一霍宵察觉出这材质金贵和里面稀有的精铁兽,再稍加推测,恐怕要推测出不少东西。
霍宵握着刀鞘的手不经意间一紧:“既是好友所赠,为何只有一个刀鞘?”
原本闻人煌都要忘记这茬,可霍宵一说他又想起来了,满脸愤怒地说道:“谁说不是呢!我那朋友说这刀鞘本来和匕首是一副的,可是他有天救了一只白眼狼,趁他不注意把匕首给顺了!”
说完然后他好像听见霍宵轻轻笑了一声,他震惊了!
霍宵眼中带着他从未见过的,一种难以言表的矫情。
闻人煌正被恶心到的时候,霍宵一口血喷了出来。
不偏不倚,喷了闻人煌一身一脸的血,还带着体温!
“王……宵!”闻人煌惊恐地接住砸下来的霍宵,才发现霍宵浑身冰的和三月里的河水一样,在这种炎炎夏日。
这竟是受了重伤一路追赶至此吗!
闻人煌心里掀起巨浪,连忙扶起霍宵,看到他惨白的脸,已经完全昏厥过去。
他心里突然觉得一阵愧疚,如果不是为了帮自己出逃,乌鸦也不会一把火烧了他的王府,如今他人在这里,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虽不知为何,但是若就这样丢下不管,实在是……不忍心!
咬咬牙,闻人煌今生第二次决定救一个人。
他已经没有灵力了,如今想要给霍宵疗伤只有用内力,而他内力没有多深厚,勉强只能护住他一时,只要等缓过一阵再去找大夫,就能救回来了吧。
霍宵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双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一股暖流开始绕着心房流转起来,他神智有点模糊,想要努力看清是谁,却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是你吗。
你又来救我了吗。
他伸手想要碰碰那个人,却被那人躲开。
闻人煌觉得特别烦,他想要用心给霍宵疗伤,这人本该是昏过去毫无知觉的,可现在不知为何却开始乱动起来,一双手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脸上乱摸。
“你再摸小心我丢下你不管了!”
霍宵虽然还闭着眼昏迷,可听见闻人煌这一声咒骂,竟真的安静下来了。
闻人煌看着他脸上又露出那种矫情的表情,脸色很复杂。
乌鸦气急败坏地指着龙啸营统帅周将军吼道:“周将军!如今王爷生死未卜你们这群士兵是吃白饭的吗!为何不出兵去寻找王爷下落!”
周安筹面无表情地看着乌鸦今天第三次到他的营帐里发火,说道:“乌丞相,我已经说过了,并非我等士兵不愿搜寻王爷下落,只不过没有兵符,我们镇守在栖凰山这一带的所有兵力都不能随意活动。”
乌鸦眯着眼大声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兵符难道就能不顾王爷生死吗!”
周安筹从善如流地回答:“军令如山,王爷曾经下达过军令,就算他被人拿刀驾着脖子,只要他没拿出兵符命令我们行动,我们就不能有任何行动,哪怕亲眼看着王爷被人抹脖子。”
乌鸦一噎,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应面前这个一本正经的棺材脸,心里暗骂:好你个霍宵!
营帐外的沈琛面色沉静如水,一身夜行衣已整装待发,他贴着营帐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半晌之后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缰绳,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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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店小二觉得自己最近眼神不大好。
他看见之前那两个奇怪的客官房间里又走出来一个人,一个之前他没见过的人。
闻人煌脸上还有做贼心虚的尴尬未消,他走过店小二的时候甚至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店小二当场愣在原地。
这!是刚才那个破烂的小乞丐!
店小二连跪着哭的心都有了,原来这真的不是乞丐,他刚和那个少年打了照面的时候只见那少年面若桃灼俊美非凡,原来他本来是这样的。
闻人煌不知自己给别人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他此刻心里焦急万分,在房内用内力护住霍宵心脉只是一时,若他长时间找不到大夫,恐怕霍宵还是会因为伤势过重而有危险。
他穿着从霍宵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尺寸非常不合适,必须拎起来才不至于踩到。可是情况特殊也没有别的办法,霍宵那一口血喷的正正好好,若他就那样出门了,可能还未找到医馆就被人当做杀人犯给绑了送衙门了。
匆匆忙忙的转过一个弯,正好看见一间医馆里的大夫在给人把脉。
闻人煌激动的一把抓过老大夫喊道:“大夫你救救命吧我大哥快不行了!”
若是霍宵尚有一口气听到这句话,可能就真的要断气了。
被突然冲过来的少年吓了一跳的老大夫连忙拍拍心口,责怪道:“你这小娃娃怎么这么急,真是吓死老朽了。”
闻人煌他还在给人把脉,不好意思地拘拘手道:“实在是不好意,我唐突了,可是我家大哥情况真的很危急,可否请公子让老大夫先随我去一趟!”
那老大夫把脉的人是一名青衣青年,生的儒雅,看起来竟有些熟悉,可闻人煌来不及辨认,只觉得他看起来应该很好说话。
他微微颔首,说道:“既然公子如此之急,那郭大夫你就先随他去吧,我在此等你即可。”
那郭大夫不好意思地拱拱手道:“既然如此,麻烦曲公子了。”
闻人煌一路连拖带拽,急了甚至要把郭大夫背起来,终于到了客栈。
他急匆匆地推开门,和光着身子坐在床上的霍宵四目对视。
“……”
“王……哥哥你醒了!”闻人煌惊呼起来,他倒是没想过霍宵竟能这么快就醒过来。
霍宵被这个称呼惊的眉头一跳,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或者说是看着他身上自己的衣服。
闻人煌被看得不好意思,他看着霍宵坐起来的上半身,回忆起自己给他换衣服时看到的一片白花花的肉,支支吾吾说道:“还不是因为你……所以我衣服不能穿了,我……我给你留了条亵裤了。”
跟在他身后的老大夫一下没能接受得住如此大的刺激,就在凝水成冰的气氛中难堪地咳了好几声,老命都要咳出来了。
闻人煌连忙扶住老大夫说道:“郭大夫,你快来看看,我大哥早前喷了一大口血!”
霍宵皱皱眉头,依旧没有说话。
那郭大夫叹了口气,上前给霍宵把了把脉。
半晌,他惊奇啧道:“敢问王公子此前是否受过重伤?”
霍宵一脸不情愿和这个老大夫说话,但目光一转,看到闻人煌关切的眼神,闷闷道:“嗯。”
郭大夫啧啧称奇:“王公子这伤受的不轻啊,此前应是用了什么方法给护住心脉才得以续命,若是好好调息应不会再复发才是。”
闻人煌迷茫地看向霍宵,还未等他想出些什么,霍宵就开口道:“我曾路遇劫匪重伤心脉,后来得高人所救,之后再没复发过。”
郭大夫点点头,道:“那便是了,此番依老朽看,公子前些日子应该又是被人伤了一次吧?”
霍宵目光一冷,沉声回答:“被小人暗算。”
老大夫叹了口气,惋惜道:“公子这伤若是一般还好说,可伤及旧伤,老朽怕是无能为力啊。”
闻人煌别的都不大懂,但这一句却是把他戳的一跳:“郭大夫,你说这伤你不能治?”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道:“小公子,咱们小镇平日里一般是没遇过像这位公子这么重的伤的,老朽顶多给开几位药帮着公子恢复一下,可终究不能治本啊。”
闻人煌心想小爷我放弃自由找你来为霍宵看病,你倒好,一句无能为力就完事儿了?
霍宵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闭目听闻人煌拉着郭大夫喋喋不休,眉头不经意间舒展开来。
“这样这样,小公子你随我回趟医馆吧,老朽开几副药你给煎好如何?”大夫实在被闻人煌烦的受不了,提议道。
闻人煌眉眼一挑:“成!”
霍宵扫了他一眼,他立马感受到了一阵寒意:“王……哥哥,你还有什么要的东西就一并告诉我,我全给你办了!”
“你身上的衣服。”
他简短的说出来,闻人煌眼角一抽。
真的不是我贪图你衣服舒服,真的是我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
闻人煌站在那里无声的抗议,霍宵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算了,带一套衣服回来吧。”
随大夫回到医馆的闻人煌仍旧看着大夫不顺眼,年纪一大把的大夫难道不应该是精通各种疑难杂症吗?
仿佛感受到闻人煌恶意的怒视,老大夫笑呵呵地一边抓药一边和他聊起:“小公子,你这样瞪着老朽也没用啊,那位公子伤的那般重,老夫最多为他吊着一口气,你们尽快找到人帮他疗伤才是上上策啊。”
闻人煌扭过头不开心道:“我当然知道他要尽快疗伤,可是我内力不济,现在他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我到哪里找人给他疗伤啊。”
大夫一愣,似乎有点憋着笑:“小公子这么说,也不怕那位公子生气吗?”
“哼,”他不屑一甩头,“就他现在那个样子,能站起来打我啊。”
大夫将药收拾好,交给身边药僮低声说了几句,转身对闻人煌说道:“小公子此言差矣,那位公子虽然现在重伤缠身,但老朽探他脉搏仍然稳健,可见功力深厚,一旦恢复想必还是……雄风不倒啊,咳咳。”
说完他不好意思地咳嗽几声瞥了瞥闻人煌一眼。
闻人煌的表情很微妙,这大夫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大夫哈哈哈大笑几声,继续说道:“刚刚老朽想到,老朽倒是认识一位功力尚且说得过去的朋友,若是小公子放心,老朽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或许那位朋友可以帮到你呢。”
闻人煌一听,立刻亮了眼睛,若是霍宵身体恢复,他就能放心地离开了,他赶忙问道:“我放心我放心!大夫你快带我去认识一下你那位朋友吧!”
老大夫呵呵摸了摸胡子,冲他点点头道:“老朽那朋友小公子你应是见过,他就在你身后。”
闻人煌一脸惊喜地转过身,看到青衣青年站在他身后笑吟吟地挥着扇子,面若冠玉,温润儒雅,发髻盘的端端正正。
“闻人公子,好久不见。”
此时的医馆中已无人再来光顾,只剩下闻人煌呆立与曲宁对望,老大夫站在药橱前但笑不语。
半晌,闻人煌僵硬地转过脖子问:“郭大夫,你说的朋友,是他吗?”
老大夫撅起嘴,考究地点点头:“是啊,曲先生虽然武功不济,但内力深厚。”
闻人煌觉得周身冰冷仿若堕入冰窖,他不敢回头看曲宁的脸,曲宁笑盈盈地问道:“闻人公子怎么如此生分呢,早前你从我这里拉走郭长老的时候不是还客客气气的吗?”
“你……”他咽了一口口水,不知该怎么说话,“你是之前的那个人……”
曲宁不说话,只笑着看着他。
那头又开始抓药的郭长老轻笑着摇摇头。
闻人煌觉得自己中计了。他不敢想曲宁是怎么从宁安外一路到这里的,他们的出现和霍宵一样,令人防不胜防。
霍宵知道吗?
他现在突然想到,他们是为了来抓自己还是为了抓霍宵,之前在客栈中还被郭长老探清了霍宵的虚实,太过草率!
“曲公子,你这次可是又要将我绑回去?”
他退后一步,暗自警惕起来。
曲宁摇摇头:“闻人公子不必如此防备在下,在下这次绝不是为了你。”
闻人煌眼角一抽:“大胆!你竟敢想要对王爷下手!”这个时候他就要狐假虎威做足声势。
“非也非也,在下仰慕端王已久,这次有如此好的机会,在下只是想先请闻人公子来做个客,然后再请王爷过来。”曲宁真诚地说。
闻人煌喉咙一堵,霍宵现在身负重伤,能不能走路都是问题,他们想把自己当成人质再诱霍宵过来,目的是什么尚且不知,手段已经如此卑鄙。
“王爷千金之躯,岂是你们想请就请的?”他色厉内荏地呼道。
这时他身后的郭长老开口道:“小娃娃,你别急啊,王爷现在伤的这么重,请王爷过来绝对对他有好处的,黑鸾找出几个人帮他疗伤还是有的。”
他厉眼扫过郭长老,狠狠道:“真有你们的,趁着王爷重伤作此卑鄙之事!”
曲宁无奈一笑:“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闻人公子不要难为才是,这样于我们,于闻人公子和王爷都有好处。”
闻人煌绷着脸摇头道:“我不会让你们如意的,我不会做你们的人质!”
说完他纵身一跃,轻功闪过曲宁身边就要逃脱。曲宁见他要逃,脸上微笑收敛,迅速侧身伸手,手中折扇飞快地点上闻人煌的膝盖。
闻人煌没想到看起来这么书生的曲宁一记手这么重,点的他膝盖痛不能伸,他滚了一下,勉强挡住曲宁袭来的扇子。
找死!
他转身躲过,顺势抽出腰间的软剑,一剑划过曲宁的腰间。曲宁一惊,他身形算得上轻巧,这一剑饶是没重伤他,可来的这么快让他猝不及防,腰间隐隐露出血色。
一边的郭长老眉头一扬,没看出来闻人煌竟还有两下。
曲宁捂着手上的腰,咬牙挡住闻人煌去路:“郭长老,你是来看戏的吗!”
郭长老义愤填膺道:“曲先生难道看不出,我是在知己知彼看他招式吗,我看出这小娃娃的武功套路有点玄乎,似乎没见过!”
闻人煌嗤笑一声:“要是见过就怪了!”风天亲手早就了现在的他,这些人怎么会看出这武功套路。
曲宁冷笑:“不过是王府一个男宠,所学武功想必都是王爷教的吧,郭长老,你再不出手,别怪我回去不讲情义。”
一听这话,两人皆怒。
闻人煌愤怒地一剑刺过去:“去你的!”
郭长老则是急冲冲地扑过来:“曲先生莫慌,老朽这就来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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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太阳就要落山,暮色沉沉。
小镇白日里的摊贩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晚上会再来一批,这时一般人都在家中做饭了,万家灯火闪闪通明。
青年就是这样一个人走在小镇的石板路上。
他脸色微白,似是身体不佳,可那双如暗夜星辰一般的双目却泛着凌厉。鼻梁高挺,所有轮廓都如同刀刻一般,嘴唇削薄紧抿,气魄凌人,看上去就像一个王孙公子,如果忽略他身上那件十分不合身的衣服。
这人正是现在整个大启都关心下落的端王——霍宵。
霍宵从闻人煌出门之后就病恹恹地躺下了,他很少生病,可经常受伤。
自从老将军霍知重去世,他就被皇上假意封了异姓王,实则剥夺了兵权,他父生时一生为大启带兵,而他却不能保住霍家的军功。
之后,他勤修武艺,每逢遇上边疆又动乱,都主动请缨,多少年,多少伤,他才赢回来多么点。
霍宵闭上眼,是自己躲在箱子里看着父兄被杀的场景。
他再一念,是自己在雪地里濒死的样子。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缓缓睁眼,沉声道:“进来。”
脚步虚浮,不似练武之人。
“公子,小人奉我家主人之命来给你送药。”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霍宵皱眉,一把起身盯着来人。
一个药童。
药僮一见男人如此生猛连个衣服都没穿,立刻吓白了脸:“公,公子,这是药!”
他见药僮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摆了一碗熬好的药和一张字条,顿时眼一眯:“为何让你来送药?”
药僮顿时感觉到一股压迫感,他艰难地说道:“主人说,请公子服药,这里还有一张字条,公子看了便懂。”
他心里感到有些不舒服,一把掀开被子走了过去。
药僮看这男人身材竟如此高大,心里畏惧更甚,端着托盘的手不自觉抖起来,霍宵看了他一眼,直接拿过字条,看过脸色便沉了。
“公子,这药……”药僮小心翼翼地问,他见男人脸色黑的乌云压城,心里骂苦不迭。
霍宵冷冷地说道:“放着吧,回去告诉你主人我知道了。”
药僮如获大赦,放下托盘准备离开,却又被霍宵叫住。
霍宵脸色复杂地看着他,闷声说道:“把衣服留下。”
闻人煌被放在马背上一路颠簸颠簸,马停时几乎要吐出来,可他劳累奔波一天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此时肚里空空什么都没有,吐出来的全是些酸水。
他的经脉被封,功夫都使不出来,只能任由郭长老喊人把他从马上拖下来,架上一艘富丽堂皇的大舫。
曲宁慢悠悠地停下马,眯眼看着闻人煌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曲先生,你先进去吧,老朽给你看看腰上的伤。”郭长老在马下对他喊道。
曲宁摇摇头:“端王没来我不敢掉以轻心,若是他带兵前来,我也好及时发现让你们收锚开船。”
郭长老想了想,慢慢说道:“依老朽看来,端王这次会按字条所说的只身前来。”
“为何?”曲宁皱眉问道。
“因为闻人煌在我们手上,”郭长老老神在在,“我随那小娃娃去了客栈,你可知那端王身上竟不着寸缕?”
曲宁眉毛一挑:“他们?”
郭长老嘿嘿笑道:“若我猜测的不错,王府前日的大火是有人刻意放之,那人还打伤了端王,导致端王一直气血阻塞旧伤复发。而他们嘛,也不知做了些什么,端王喷血全是心绪不定导致……”
这一嘿嘿,说得曲宁脸一红,郭长老言下之意不难猜测,可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照你说来,这闻人煌是深受端王宠爱,可既然如此当日他为何要出逃?”
当日出逃便是说闻人煌第一次被抓进黑鸾的时候,郭长老摸了摸胡子,眼珠一转:“可能是年轻人闹矛盾什么的,也有可能,端王的脾气可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
曲宁皱眉:“他的武功,真的是端王所教?”他腰上的疼是真切切的,他是知道那日为捉闻人煌损失了好几个手下,可他一直以为能打的只是孔雀,闻人煌顶多会个三脚猫功夫,可今日一见明显不是。
郭长老一梗:“我是随口说说,毕竟我没见过他的武功套路,也没见过端王动手,所以自然把他们两个联想到一起,毕竟端王若是宠他,教他一些功夫防身也在情理之中。”
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端王府走水,端王没有留下主持大局,反而是和这个小娃娃一起出现在这里,不是更能说明他把这小娃娃看的重吗,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身边也没别人照顾,只留小娃娃一个,说他不喜欢这娃娃老朽都不信了!”
曲宁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这样说来,端王岂不是爱死了这闻人煌了?”
郭长老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猜就是,所以我让他自己一个人来,他断不会领兵前来。”
于是闻人煌饿的狼吞虎咽桌上吃食的时候,就看到两人一起从外走进舫内,看着自己的眼神……格外矫情。
郭长老笑眯眯地坐下问道:“闻人公子此番可舒服了点,要不要老朽给你开点舒缓肠胃的药啊?”
闻人煌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曲宁苦笑地摇了摇头,轻声道:“闻人公子不必拘谨,王爷一会可能就到。”
闻人煌耳朵动动,听到霍宵可能真的要来,终于绷不住:“你们要他来要做什么?”
郭长老笑着给曲宁一个“看吧我就说”的眼神,说道:“哎呀小娃娃你不要这么防着我们,我们都说了我们不会对王爷如何,只是上面有命令请王爷回去喝喝茶聊聊天。”
闻人煌少有的冷笑了一下:“如果只是喝喝茶聊聊天,怎么不让你们上面的人去端王府找王爷,反而要用这种卑鄙手段请王爷去,明明就是要做些正常人都知道的坏事。”
“哎哎哎小娃娃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郭长老急忙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要为王爷疗伤呢,你这样一杆打死一船人不对!”
“我没有想一杆打死一船人,”他愤愤说道,“我想先下船,再一杆打死你们这一船人。”
郭长老说不出话了,曲宁突然有些幸灾乐祸。
闻人煌实在想不通为何他们一口咬定霍宵会为了自己来赴死,至少在他看来端王进了黑鸾,就是要打的头破血流天雷勾地火了。
而且就算自己曾刻意让他们误会自己是端王的男宠,为何他们会把他区区一个男宠的地位看的这么高。
见气氛有点僵硬,曲宁少有的好心提醒道:“闻人公子,你不用为王爷担心,端王是大启支柱,我们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却也是顾得上国家大体,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的。”
闻人煌一口气堵着,闷闷问:“如果王爷不来,我会怎么样?”
他们只想过万一霍宵带人来会怎样,可没想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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