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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风楼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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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降静静站在他的身後,她身侧分别站著谷雨白露二人。
  “倾文客气了。”唐谢看著唐留生、唐平生的墓碑,叹道,“虽然平生当年为了门主而离开了唐门,这麽多年没有音训……但到底是曾经唐门的四大高手,为唐门付出不少。虽不知究竟为何死在留生的房间……可我们终究不忍心,仍是将他埋在唐族墓里。而至於留生……”唐谢不再说下去,眉间的阴郁已说明了一切。
  唐留生的死,不仅代表了唐门的内掌格已再无人可替,而且曾经名动天下的四大高手,除了下落不明的唐余生……真的已经全部死了。
  弋倾文只是出神地看著“唐平生”三个字,它们与“唐留生”并排在一起,而非单独再制一块墓碑。
  是因为他们死的时候是一起麽……也好、生不同衾,至少死已同穴。
  二叔、三叔……多年心愿得偿所愿的感觉,可好?
  他站起身,霜降递上了酒壶。弋倾文接过,仰头喝了一口後,便将剩余的酒统统洒在了地上。
  是我来迟了。
  你们身处危地遭遇不测,我们却不能及时赶到前来相救,害你们枉死唐门,害你们血尽而亡……他握紧了酒壶,一用力便将其生生握碎在手。陶瓷的碎片暴裂开,唐谢挥袖避开,其余四人却都不闪不躲。眨眼之间,弋倾文的手背手心,脸上、颈项间都出现了几道或深或浅却细小的伤口。
  殷红的血丝将他白皙到透明的皮肤衬得一股妖豔的诡异,唐谢看得心中一凛。
  “逝者已矣……倾文莫要这样。”他上前想劝,却也不知该说些什麽,他甚至不知道弋倾文究竟与这两人有什麽关系,竟深厚至此。
  没有人回答,只有沈默、还是沈默。无奈之下,唐谢看了看他的手下。
  谷雨朝他点点头,但意义不明。白露冷冷地动了动唇,想说什麽但被谷雨扯了扯袖子,於是作罢。
  唯有霜降朝他走来,小声道,“楼主伤怀,前辈若有事,就请先回避。”虽然在别人地盘发发这样的逐客令实在有过荒唐,可唐谢竟也不觉得失礼,反而能够体谅。
  “那我在不原处的凉亭稍作歇息,一会儿再领弋楼主去见唐荣老前辈吧。”
  霜降点头,唐谢不再逗留,只最後看了眼被血溅过後的石碑,是如此的惨然。
  想当年,唐门四大高手……如今到头来,结局扔逃不过一口棺、一碑墓、几字悼念、几许悲添。
  唐纤啊唐纤……你如今是活还是死?
  若你还活著,为何对他们毫无挂念……若你已经死了,在天有灵或是泉下有知,你会不会也有不忍之心。
  你会不会也有不忍之心?
  确定唐谢已走远後,弋倾文将满手的碎片随手一扬,顿时成了粉末。
  “察过二叔房间了?”
  “是。”白露走近一步,“血已全部擦干净,但从残留的血迹还有痕迹来看,可以断定两人是中毒而亡。”
  “中毒?”
  “不错……”白露点头道,“一定是中毒……我曾用刀割了些干涸的血的粉末化在水里,然後淋在花上。”
  “都枯萎了?”
  “不、不是枯萎。”白露眉头紧皱,“是连花带茎统统烂在了泥里。”
  若是常人听到,便要鄙视那造毒之人是何等居心歹毒,但弋倾文只是“哦”了一声,“不错,好毒……唐叔的毒果然不同一般。”能够被弋倾文尊称一声唐叔的,当世除了失踪的唐纤之外,还有谁人。
  “应该是销魂吧。”谷雨假设著当时的场面,“想必是想以血换血,却是中毒太深,回天无力,反而害两人一起死了。”
  “未尝不好。”弋倾文淡淡道,“二叔与三叔分离多年,如今死在一起,也是另一种成全。”
  白露一听暗暗惊讶。
  弋倾文瞥他一眼,漠然问道,“我说这样的话,很奇怪吗?”
  “确实奇怪。”白露一点都不怕弋倾文,扬眉一问,“楼主从不说这样的话,也从不关心他人死活……至於成全与否、能否眷属,楼主从不会放在心上。”这样大大咧咧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话,弋倾文听过竟只笑笑,甚至眼中露出了一丝满意。
  “越发大胆了……谷雨。”
  “谷雨在。”
  “好好治治他啊……如此下去,总有一天你要吃苦的。”弋倾文似笑非笑地调侃一句,立刻将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白露逼得脸色涨红。
  “是!”谷雨忍笑,用余光扫了身边的人一眼,结果对方立刻回瞪了过来。
  “走吧,去看看那个老头会给我们怎样的交代……”弋倾文不再与他们调笑,收起笑,於是白露谷雨都是神色凛然,恭敬点头。
  “是。”
  “霜降?”弋倾文转头看著默默不语的霜降。
  “是……”
  “我们走吧……”他伸手为霜降拢了拢柔亮的秀发,柔声道,“这几年,辛苦你了……等我们回去,你就留在风析身边吧,和立秋一起。”
  霜降微张了张口,想说什麽,弋倾文已是将食指贴上了她的唇,软语而笑,“真是好多年了……你也大了,该到了成亲的年龄了。立秋……也等你太久太久了。”
  说完,他撤手转身离去,徒留背後三人张口结舌。
  “弋楼主什麽时候会说这话了……”这一次,连谷雨都惊心於弋倾文的变化,率先开口。
  “我就说他变了嘛……刚才你还笑我。”抓到机会就要反驳的白露立刻白了他一眼,看著他们的弋楼主身资卓然的背影,哎哎道:“哎……习惯了弋楼主那样别扭的性子了,如今他突然这麽一温情,还真是教人受不了。我寒毛都直了起来……”说罢还应景的搓了搓手臂,谷雨苦笑不得。
  霜降还没从刚才的吃惊中回神,耳边是隐隐传过的白露与谷雨的谈笑声,脑海中是弋楼主轻轻印下的关於她与立秋一生所求却不敢求的应允……
  她有些茫然,却深深感激。
  “别哭呀,傻丫头……”白露勾住霜降纤细的肩,轻轻往怀中一带,拍著她的头小声安慰,“好歹快了、好歹有盼了……你要是哭了,我们可不是立秋,不知道怎麽安慰的啊……”
  谷雨也含著笑,在一旁静静看著他们。
  “恩……”霜降被白露环在胸口,只是轻声恩了下,却不敢闭眼。
  因为怕再睁开眼时,刚才弋楼主难得的温柔与宽容其实不过是一场梦。
  辛苦的不是我……而是楼主你。
  霜降柔柔一叹,她由衷感谢施文然的出现,因为这样的弋楼主,她真的是已经、多年不见。
  **********
  施文然跟著南宫天宁一路走著,衣裙经过飘然而起的是漫漫芬芳,混合著点点药香,总觉得他这辈子似乎还没闻过这样的味道。
  从小到大,似乎闻得最多的,还是医院的消毒水味。
  “南宫少爷,我们要去见谁?你知道怎麽走吗?”这个地方曲折离奇,围绕著一个“回”字走廊来来又回回,不消一会儿,施文然就已经没有方向了。
  南宫天宁在前方带路,闻言便道,“方才我已问过这里的人,我们要去找这里的总管事唐沫,还有唐门族长。”
  “唐门族长?”施文然重复了一遍,不清楚族长两个字代表了什麽。
  “唐门曾经共有十四位族长。”这时司徒焰的声音从後方悠悠传来,“後来唐门劫难,除了与门主一战而死去的六位,剩下的伤的伤、毒的毒、离开的离开、隐去的隐去……”司徒焰离家之时曾派人细细察过当年的往事,其实他总觉得当年那场悲剧有些地方被刻意掩了过去。
  他其实也有点想不通,像唐纤这样的人,怎麽可能随随便便就被十四族长合力关了起来……既是关了起来,又怎麽会再让他连破三十六道重门,还顺便杀了那麽多人?
  记得他父亲司徒明曾对他说,这一场震惊武林的惨事,最关键的还是曲秋澜。可是都那麽多年了,该隐瞒的也隐瞒的不错,怎麽会突然就全天下都知道她天生禁毒了呢?
  而且这麽长时间过去了,就算那些死去的人,也已经尸骨化灰,为何唐门始终不愿再选门主……如果真那麽在意唐纤或者说唐纤对唐门而言是这麽的不可或缺……那为什麽还眼睁睁看著他离开、看著他死?甚至亲手下了“唐门逐杀令”?
  “那现在呢?任何一个组织都必须接受死亡甚至灭亡。”施文然对於这样的惨事不为所动,反倒连想起楼家所经历的,只觉在高科技的时代,随便一样武器就能轻易干掉一个城市,更或者一个国家。
  其实说穿了就是死了一些很厉害的人而已……他事不关己地想著。
  施文然毕竟是一个来自现代的人,也是一个学过中国千年历史的人。没有任何组织任何帮派、包括王朝皇室能逃避屠杀、背叛、血洗这些老到能掉光牙的词汇。
  南宫天宁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眼里闪过的是一丝讶异。
  施文然却没有停下,於是超过了南宫天宁走在他的前面。他不知该怎麽走,於是只凭直觉朝著左手方向一次次拐弯一次次转角。
  曾经有一位世界著名的建筑师曾说,当你在迷宫迷路时,就请朝著你的左手方向不停走、不停走……这样,总能走到尽头。
  “听你们这样说,唐门应该是个很厉害的组织了。像这样的组织基本逃不过任何一个组织所必须经历的,恩……就像每个王朝那样,改朝换代。”忽然听到这麽一段话,连司徒焰都缓下了身形。施文然并不没注意身後两人的变化,他自顾自走,自顾自说。
  “如果唐门真的有实力,真的很强……即便现在暂时没有门主、或者说暂时缺了许多应该存在的人……但只要根基在,那麽他一定、也完全可以跨越一个时代而继续前进。”他说著说著就忘记了身处何地,现代口语脱口而出,当回过神来才发现,於是赶紧转换。
  “我的意思是,如果现在唐门中的这些人已经弱到连选出一个门主都做不到,那麽他们应该全部被淘汰、被放弃……然後重新开始。”
  施文然并不知道其他组织是怎麽样的,但是每个家族都有其最基本也必须严守的规则、规矩、规定。例如楼家,都是经过一次次杀戮一次次淘汰才千挑万选出现在这批,绝对忠诚、绝对服从、也绝对的强势。
  所以当他听到这些所谓的唐门往事时,他没有一点触动。在他眼中,这些不过就是必经……如果连这些“必经”都没有,唐门迟早完蛋。
  “没想到……小兄弟竟然对此深有见解。”司徒焰习惯性要去摸袖中的扇子,才想起“画骨扇”早在那天破阵时被毁了。
  “不、不是见解。”施文然此刻表情有些冷漠,“只是习惯。当你看多了、经历多了,你就会觉得这些其实都是理所当然。而且司徒少爷你想,这麽多年了,总是那些老一辈的人掌管著唐门,老的不死,新的自然无法脱颖而出。”
  “比方说?”这次换了南宫天宁问道
  “比方说……恩,就像一个会计,不不,就像一个管帐的。任何钱财的进出都由他一手包办,很多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他也都看得一清二楚,像这样的人,基本越老越不可靠。”施文然难得说点这些年来看过的事,於是口气也便得飘然,“你说唐门有十四位族长,每个人都必然有自己的亲信,每个人都必然有自己的根基自己的势力……如果关系好也就算了,要是本身就有干戈呢?要是本来就已经不和了呢?”施文然不说的很明,只是在那张名为“唐门往事”的纸上轻轻戳破几个口,至於能看见那张纸背後的什麽,他就管不著了。
  “而且假设他们都已经在唐门多年了……那麽他们一定是从小入得唐门,说不定他们的父亲、祖父等等等等都为唐门谋事,那麽这样延续下来,少不了有些……恩……”施文然在此打住,因为有些话他不方便说得太透。
  “哼,”南宫天宁冷哼一声,接下了话,“少不了有些人会以老卖老、仗势欺人……更或者……”南宫天宁也不说了,大家心知肚明。
  施文然尴尬笑笑,耸了耸肩,便不再多说什麽。
  “所以小兄弟你的意思是……”司徒焰沈吟片刻,脸色变了又变,最後神色复杂地凝视著施文然。
  “我的意思就是……其实根本不用管过去发生了什麽。”
  “怎麽说?”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管那时死了多少人呢?他们能活过来吗?那些事实能因为我们这些没经历过的人一些回忆一些猜测就重新来过吗?”施文然锤了锤有些酸疼的肩膀,呵了口气,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他觉得很舒服。
  “想知道过去,就好好继续现在……因为现在是建立於过去的基础上,就像没有现在、就没有将来一样。”
  “哈哈!”
  此时突然传来连声大笑,那笑声中气十足、威严四起,但仔细一听就能听出其中的外张与傲然。
  “你这一番话倒是说得唐某佩服,尤其是最後那句,你之前既已说得那麽透彻,何故独独这最後一句就如此隐晦?”


☆、十二.7

  十二.7 虽人善、不可欺,无关是非地。
  三人同时抬头看去,只见一人一身黑衣,独自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他手握茶杯潇洒自若,淡淡抿了一口後继续笑道,“不知这位少爷姓何名何,唐某在山上多年眼界有限……你年纪轻轻就如此置身事外,唐某猜,在江湖上,你一定有个名号。”
  “我没有名号。”施文然半眯著眼,虽然他视力好,却也看不清那人长相,总觉得那人刘海实在太长,散乱开来将他半张脸都遮在阴处,只剩下一只眼睛灼灼有神地盯著他。
  施文然被他盯得很不舒服,那感觉就像一只鹰在浩瀚的天空最上方捕获他的猎物,一但锁定目标,任凭你上天下地,也插翅难飞。
  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这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警觉,一种施文然已经太熟悉的,对危险的警觉。
  那人一听就缓缓直起身,一手扬起将长法高高挽了起,也不知手上从哪里多出了一根发带,然後扎了起来。
  顿时整张脸就变得干净了起来,至少施文然已能看见他的样貌。
  很英挺、而且给人硬朗利落的洒脱,只凭这一张脸,施文然就敢断定,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如果刚才你的话属实,不,如果刚才你说的话都是事实……唐门确如你所言那样,那麽换成是你,你有何高见?”他说完拍了拍袖子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施施然朝施文然走了过来。
  再走近几步时,施文然瞧见他手里有一把刀,然後用刀再削著什麽,那东西施文然瞧不分明。司徒焰不动声色踏前一步,不著痕迹地将施文然半掩在自己身後,施文然皱眉,但没说什麽。
  他想了想,於是慢慢开口。
  “没什麽高见,不过是一点想法而已,听过就忘了吧。至於称呼……恩,我姓施。”
  “施?”那人眉头一扬,“我该叫你什麽,是叫你施主吗?”他径自说完径自发笑,言语中有那麽点讽刺的意味,“年纪轻轻便已出家,为了什麽事想不开?”
  施文然对他的讽刺毫不挂怀,只是轻描淡写回道,“你要这麽喊也没事。”他说完就朝对行了一个大礼,“施文然见过唐……”
  “啊哈哈哈哈哈……”那人有片刻失神,忽然大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走到施文然面前与他面对著面,司徒焰有点担心,却让施文然拉住了袖子,示意无妨。
  “多年在唐门呆著,倒真是成了井底之蛙……”那人笑完终於想起了自己该做的事,幽幽报出了名字。
  “我姓唐,单名一个涵字。”
  “那你是唐门什麽人?”施文然虽然与他只一面之缘,却放开了胆子直白地说话。
  施文然见过的实在太多,看过的人也实在太深,他心里清楚明白,与这样一个有著如此气场的人谈话,与其畏畏缩缩得不到尊重,不如做回原来的自己。
  做回那个与黑道打交道的施文然,而不是已经离开人世与他毫无关系的纹染,毕竟……没人知道他,不是吗?没人见过他,不是吗?於是这麽一想,施文然抬起头与他直视,眼中的光彩却已重现傲气。
  唐涵一听连连点头,与之前的放肆毫不相称。
  “不错,你倒是不错。一般门中子弟都叫我六族长……”他笑意盎然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施文然,然後就这样笔直地、毫无怯意地,对上了施文然的双眼。
  “当然……我更喜欢别人喊我唐左护卫。”
  南宫天宁一见唐涵塞进施文然手里的东西,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
  那是一条蛇,一条死蛇……却被他用刀削了皮,鲜血淋漓的东西一开始在黑衣的衬托下并不分明,如今换了人,施文然洁净的白衣立刻被红色染得不堪入目。
  施文然看著手里湿滑的东西,眼睛眨了眨,司徒焰觉得那眼光带出一阵同情,却被他强压下不忍流露出来。
  “唐门的待客之道真是特殊。”司徒焰一甩手,施文然手里那物便摔在地上。
  唐涵冷眼一瞥,然後又收回目光冷冷瞧著施文然,倒不是他喜欢看这个年轻人,而是这个人太过镇静,镇静到唐涵这样高傲的人都为之侧目。
  江湖上有姓施的年轻人吗?
  有,他记得那个人姓施名尘封,但此人性情卓然、风流倜傥,乃封之谷少谷主……但此人并不叫施尘封。
  施文然……名字於心默念一遍,唐涵记下了。
  施文然看著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说不出什麽感受。他有点怜惜,但也觉得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就这样丢在地上,不好吧?”蹲下身将那东西捧了起来,也不嫌脏不嫌恶心,“死就死了,死了就应该埋了。”他不找人帮忙,走到一边的土园边,徒手挖了起来。
  “我帮你。”南宫天宁出乎意料地有兴致,於是陪著施文然一起挖土,只不过他这人毕竟是个少爷,侧头想了会儿索性用随身的剑鞘一下下松著土。
  待两人把蛇埋入土後,已是一烛香的工夫。唐涵背手而立沈默地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麽。司徒焰本想帮忙,但觉得三个大男人一齐蹲在那头稍觉太过,便趁著这当口与唐涵搭起了话。
  “在下司徒焰,多谢唐门几日款待赐药。”
  “客气。闯阵不易,唐门有令,凡破阵之人,不论正邪、不论是非……皆相救。”唐涵淡淡道。
  “天宁身受剧毒,我与他特来唐门求药。”司徒焰转身施礼,神情恳求,“您贵为唐门族长之一,还望赐药。”
  “身中剧毒,又怎麽还没死?”唐涵的目光始终凝聚在施文然身上,仿佛一人中毒是死是活,与他无任何关系。
  司徒焰心中一怒,但强行压下,忍气道,“因缘际会,恰巧遇见了云游四海的少林方丈相助,才幸免於一死……但是天宁体内的毒只解了一半。”
  “少林方丈慧觉?”唐涵略感意外,“那既然救都救了,怎麽又救了一半撒手不管了?慧觉什麽时候这麽多事了……”唐涵此生最恨那些大慈大悲,口里宣著佛号,打著普渡众生的名头四处招摇撞骗的和尚。
  “少林方丈慈悲为怀,不忍天宁受苦,化去他一半内力保住他的性命……可是仍残留了一半的毒,慧觉方丈也是束手无策,所以才指点我们来唐门寻求解药。”对唐涵的冷漠无情,司徒焰心里直感叹,唐门中人果然都是一个样子,一样的毒辣。就凭刚才那条蛇,即可知唐涵此人脾性怪异,手段残忍。
  唐涵勾了勾嘴角,径自走向已经埋好了蛇的两人。
  “你这麽做,是间接指责我的残酷、还是故意要告诉我们,你好善良好慈悲?”
  施文然听後不答反问,“这是毒蛇?”唐涵道,“不错。”施文然却笑了,“据说毒蛇的皮可以做成药物用来治疗,虽然我不太清楚……但是你把它的皮剥了,应该是有用的。”唐涵微微一楞道,“你懂毒?”
  施文然站了起来,看著那微微鼓起的土,“我不懂,只是听说过……就算没有听说,一般人也不会莫名其妙去剥一条蛇,除非对自己有益。”
  唐涵忽然一问,“你难道就不认为,这很血腥很残忍很见不得人?”
  施文然拍了拍手里的尘土,上面还残留著腥气的血味,现在他开始觉得这味道不太舒服了。他转身看著唐涵,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人本来就很血腥,剥一条蛇,不算什麽大事。有本事你把自己剥了,我就觉得你够残忍了。”
  三人被这句话说得一震,还不待南宫司徒二人回神,唐涵忽然仰头长声一笑,那一笑说不出的痛快,与之前的诡异轻蔑完全不同,好象一个寻求一个答案多年的人在终於得偿所愿之後的无限畅快。施文然被那一笑震得耳朵都疼了,伸手捂住了耳朵。
  “我叫你文然如何?”唐涵一笑过後显然语气都变得不同了,他对施文然极感兴趣,连带冷漠也渐渐撤下,反而像个多年好友那般对施文然又客气又亲近,“你就叫我唐涵吧。”
  施文然也不谢,直接点头道,“唐涵。”
  唐涵甩袖说了句“痛快”後,转过身身朝著司徒焰笑了,“既然是要治毒,唐某感说,唐门上下还没人比我更出色半分。”
  “如此,司徒焰在此,多谢了。”他实在不知此人为何前後变化这麽大,但一听唐涵言语间已有愿意解毒之意思,赶紧收起了心底疑问,恭敬谢道。
  南宫天宁还不清楚事态的变化,纯粹地认为唐涵性情古怪,见司徒焰既然道谢,自己也赶忙跟著一并谢过。
  “先别谢那麽早……”唐涵高深莫测地盯著南宫天宁,“你身上的毒,还要看过才晓得。”他虽然不喜欢和尚不喜欢少林更不喜欢什麽方丈……但连慧觉那老头都不避讳的毒,一定不是什麽好毒。
  不不,他心里暗想,一定是好毒,说不定还是一种好到过了份的毒。
  “文然……”他轻轻说,“文质、决然……好名字。”
  “谢谢。”施文然已经忘了自己名字的由来。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姓什麽自己叫什麽。“南宫少爷身上的毒很严重吗?你能救吗?”
  此言一出,唐涵费解,“你不同他们一道?”
  “我和他们只是同路,所以认识了,我……”施文然对於自己的身份难以开口,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倾风楼”的人。南宫天宁替他说,“他是‘倾风楼’的人。”
  “哦?‘倾风楼’……”唐涵忽然慢条斯理地一字一字道,“你是‘倾风楼’什麽人?弋倾文同你什麽关系?”施文然被他问住,正不知如何再说时,不远处却已传来熟悉的声音。
  “自然是极重要之人了……”
  四人同时寻声而望,不用多说,这样轻佻缓慢的声音,除了弋倾文,在场的司徒焰、南宫天宁,包括施文然在内也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人。
  “倾文……”施文然一见他就脱口道,唐涵听了立刻双眼半眯了起来。
  只见声音的主人从远处朝著他们走来,其眉如丝、其眼如华,其容如月、其情如水……  他缓步而来的姿态轻意悠然,他淡淡挂在脸上的微笑轻飘自在……他眼中滑过的光彩如此刻静谧温软的日照,他背手一步一步的身影如苍茫遥远一种回忆。
  那回忆唐涵记不清了……很远很远,像一个离去多年的人回到最初的地方,让人莫名怀念、莫名感慨。他想,他不是个有情的人,他只是一个无情的制毒之人。
  他飘渺的一丝笑如此柔软如此动人,无声无息,但谁都可以感受,谁都被允许享受……他为谁而笑无人知晓,只觉得一定有什麽珍贵的、无双的、入了他的眼,所以他那样微微一笑,让人生生将铅华看成年华、年华忆成风华。
  这是一张让人一见就此生难忘的脸,他是一个让人一见就感慨万千的人,却也是一见便知晓此人身边一定布满了危险。
  可能是因为他的笑、可能是因为他的笑里有著太多的虚假太多的轻蔑……而最让人费解的,却是此人毫不掩饰在那份微笑底下隐藏的轻视与不屑。
  所以唐涵轻而易举地,就看见了这份轻蔑。
  他就是唐门公主唯一的儿子,他就是那个……除了名动天下的风析之外的,“倾风楼”另一位楼主。
  他是弋倾文。
  他,当然是弋倾文。
  “唐涵……”几乎是吐气如兰般念著的名字,唐涵知道这样的形容并不恰当,可他就这样想了。
  男生女样并非福貌……此人一定会劫难重重。
  唐涵第一次开始想,但愿这人的劫难,不要轻易落在唐门头上……否则,福祸只在一朝一夕。
  “弋倾文?”如此气场配上如此华丽的装扮,加上施文然对其的称呼,就算是用膝盖去想,唐涵都不会猜错。
  弋倾文点头,人朝著施文然走去,口里却道,“唐涵。唐门最年轻的族长,唐门近年最接触的制毒之才、唐门左门七毒第一人、恩……”他把话含在了嘴里一点点在说,“还有什麽称呼是倾文不知或是有说错的?”
  唐涵但笑不语,弋倾文也无所谓,他握住施文然血迹斑斑满是尘土的手,悄声一叹,“文然……似乎从我见你第一刻起,你就一直受伤。我说,你受伤受上了瘾麽?”
  施文然被他叹得有点无语,僵硬地抽出了手,“这不是我的血,只是被血弄的……”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之前就想做的事,於是走到唐涵面前,扯过他的衣服便开始一言不发地擦著自己的手。
  这一举动除了後到的弋倾文一行人,其余几人几乎都目瞪口呆。
  施文然擦得很慢、也擦得很小心,既不弄坏衣服,也将自己的双手擦得干干净净,只是那难闻的腥味任凭他如何擦都再也擦不去了。
  “算了……”他自言自语喃喃道,“你的衣服太脏了,味道看样子是擦不掉了,只好一会儿用水去洗了。”他抬头看著唐涵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充满了阴郁。於是放开了他的衣服,施文然平静的眼神逼出一道锐利。
  “多谢您刚对我们的礼数,领教了。对於无礼的人,我施文然向来以无礼相报,这才叫礼尚往来。”说完後他也讽刺地笑笑,如同最初唐涵对待他们那样,目中无人又冷眼旁观。
  “这感觉,好吗?”


☆、十二.8

  十二.8 故人去、相似颜,惆怅漫山忆。
  南宫天宁差点就想拍手叫好,唐涵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不能再难看的地步,他瞬间扣住施文然的手。
  司徒焰见状想要出手,弋倾文已经出手如电,同样扣住了唐涵抓著施文然的手。
  “你知道我是谁?”唐涵不顾弋倾文的力道,弋倾文加一分,他就扣紧施文然一分。
  施文然虽然疼,口里却说,“不就是、唐门族长、制毒天才……什麽、左门七毒第一人麽?”他强忍著手腕的疼痛,伸出另一只手去扳,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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