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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衣公子by春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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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吃了一惊,满腔怒气也不知到了何处,慢慢坐了下来,寒星叹道:「教主本来命我不必告诉你,可是你如此顽固,我也没有法子。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有事前往教主居住之处,却见他站在廊上,衣服之上却全是血迹,我当时吓了一大跳,连忙问他怎么回事,教主竟是不答我,他说他心神大乱,随时可能会出手伤人,当时月亮照了进来,教主忽然说道,他过不了三更。我吓得魂不附体,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我说是否没有一点办法?教主扶住桌子,说道,办法是有,可是他不愿意。那就是和服食过淇玉山灵芝的沈公子同床一月,就会无惊无险的散功,可是此事实在是过于令他难堪,他不愿意去做。他说历代教主都是童男之身,以至去世,他也不能例外。他一句话没说完,又是大口大口的咯血,我吓得头晕目眩,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教主却是不为所动,我无奈之下,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我说,教主你要真是有何不测,不是天寿已尽而去世,那么在选好新教主和堂主之后,依照教规,日月星三公和十二位堂主,都须殉葬。教主你于心何忍?我这话一说完,就看到教主全身发抖,他说他神志大乱,竟然连这件事情都已不记得。当时他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他一直没有说话,我也跪在地上不起来,过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命人给他更衣沐浴,我这才放了心。可是那一个月之中,他性情大改,什么人都不愿意见,时常一个人到泉石轩中去。有次我斗胆问他以后如何对待沈公子,他说不想与他多有瓜葛,会将他送回沈园,但却要保得他全家大小一生平安,若是他有什么事情,雪衣教众定要鼎力相助。可是后来不知为何,他对沈公子似乎……」
冷月怔怔的说道:「难怪那一个月之中,向来温和的教主性情大变,下令凌风一个月之内杀了七十二个人。西域十虎,天山十七大盗,也是让惊雷数日之内,杀的干干净净。」寒星笑道:「何止于此。教主那时忽然下令扫荡江南各大帮会,言明三月之内,就须得让欧阳啸率江南帮会臣服,否则一律杀无赦。」
冷月忽地想起一事,说道:「可是我后来还特意到教主那里请罪,他什么也没说。」寒星微微一笑,说道:「教主一向是给足我们几个老家伙的颜面,当初你天天苦劝他喝沈公子的血,他答应了你,将沈公子抓进雪衣宫中,却什么也没做。他也早就知道你的用意,却一直没有说破,也只是为了保全你的面子罢了。」冷月只听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寒星忽然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沈公子离开教主的原因。难道你还在怨恨沈公子对教主下毒?」冷月沉默不语,寒星说道:「这件事,教主是丝毫都不在意,只有你上串下跳,和疯子没个两样。」冷月怒火又起,寒星不待他发火,说道:「你这辈子作对的事情还真没几件。沈公子一个文弱书生,却有了这般遭遇,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他。你心胸这般狭隘,做人毫无分寸,这几十年的饭也是白吃了。」冷月听他这么说,却也没有发火,只说道:「我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做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而且我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寒星说道:「嗯,还有一个原因是你打了一辈子光棍,见不得别人两情相悦。」冷月怒道:「你可知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恨不得你天生就是哑巴!你这张刻薄之极的嘴,雪衣教上上下下,除了无伤那小子,有谁不怕你?有谁不是见了你,就避之唯恐不及?」寒星嘻嘻而笑,任他发火,冷月暴跳了一阵,终于平静下来,说道:「你可还记得龙教主?当年我们两个还在做堂主的时候,和龙教主情同手足。龙教主有一次和我长谈,说一个人要想真正的超脱,一定要远离情劫,情之一字,伤人最深。龙教主这一生,从来没有爱上过谁,所以他一生都活得快活无比。我也是一样。」寒星忽然敛起了笑容,微喟道:「龙教主当年长得那么美,任谁见了他,都是一生难忘,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与酒为伴,与书为伴,与武功为伴,你以为他真的快活么?他一生严守教规,雪衣之神所要求的一个教主的圣洁,他全都做到了,他当上教主之后的半生,连别人的手都不曾碰过。可是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在房中的一面白墙上写了无数个字,我无意之间撞见,委实是胆战心惊。」冷月也是一凛,说道:「那是什么字?」寒星叹道:「翻来覆去,只有四个字,行尸走肉。」冷月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说道:「我还以为他那么好酒,只是因为天性,没想到是……」轻轻摇头,再也说出话来。
寒星微微一笑,叹道:「你我的一生,恐怕都有许多秘密。我当年爱上了一个女子,只因我念及自己是雪衣教中人,又是当年的天雨堂堂主,处处严守教规,当时那女子求我不要离开她,我却是一狠心走了。后来我再去打探她的下落,才知道我走后的第二天,她就悬梁自尽了。这三十年来的梦中,每晚她都来找我。我不知道多少次是从梦中哭醒,这等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尝过么?我那时分明觉得自己的心被割的零零碎碎,从此最恨拆散鸳侣之人。我也知道,雪衣宫中,有许许多多的少年男子,是这般孤苦一生。」冷月听他这么说,一双手终于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寒星说道:「你自以为是个解人,万事都已看破,其实是一事都不曾看破,只是借着那些黄汤,浑浑噩噩的过了一辈子,龙教主那行尸走肉四个字,你正是当得起。」冷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酒葫芦,喝了一口,拿着酒壶的手却是一直在发抖。
寒星说道:「老哥我今日言尽于此。你和沈公子见过面的事情,暂且也不要和教主去说,这些少年人的事情,终须他们自己解决,何况你即便说了,也只是给教主徒增烦恼罢了。你现下还是再多灌几两黄汤,做个好梦,祈求梦里出个神仙,把这个事情帮你化解了罢!」说完哈哈一笑,起身走了开去,冷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忽然仰起脖子,将一瓶酒全都喝了下去。
云燕湖边,垂柳深处,有一处幽静的院落,从镂空的窗子里望进去,只见里面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年正坐在桌前,正出神的看着外面的景色。窗外垂柳依依,烟波画船,又是一年江南春景。
清书从外房走了进来,脸色非常古怪,说道:「公子,外面有一位曲公子想要见你。」又小声说了一句:「公子,我今天见到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啦。真奇怪,他连公子的这个住处都知道。」
沈静舟听他说「曲公子「,浑身一震,清书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难道不想见他?这么好看的人,就多留他说会话嘛。刚才我看着他,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公子说不定见了他,心情也会好起来啊。」
沈静舟没有答话,只说道:「请他进来。」
过了一阵,脚步声轻响,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多日不见的曲天虹。沈静舟一眼见到他,本以为这一个月来自己已经彻底平静,此时看见他的笑容眼神,只觉得心中气血翻腾,全身都在微微发抖。一个月来自我安慰的那些言词,此刻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曲天虹微有笑容,看着沈静舟没有说话。沈静舟不敢看他,几番努力之下,终于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低声说道:「清书,你先出去。」清书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临出门前又看了曲天虹一眼。
沈静舟说道:「曲教主,好久不见。」曲天虹微笑说道:「静舟,这一月真的过得好像一年一般。我不敢早来一天,也不敢晚来一天。」他说这句话时,一直看着沈静舟,等到说完,脸上的笑容忽然慢慢隐去不见,低声说道:「你瘦了。一个月不见,怎么变得这样?」沈静舟没有答他这话,说道:「这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了。不知曲教主还有何吩咐?」
曲天虹微微一震,却没有说话。
沈静舟说道:「既然没有话说,曲教主教务繁忙,我也就不虚留你了。」曲天虹怔怔的看着他,过了一阵,低声说道:「告辞。」再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沈静舟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
清书从外面走了进来,满脸惊讶,说道:「那个漂亮的公子这么快就走了?公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朋友?莫非他是江湖上的人,规矩是不辞而别?」沈静舟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清书忽然说道:「公子,那个人那么好看,让人看了以后只想再多看几眼,可我不喜欢他。」沈静舟轻声问道:「为什么?」清书说道:「他看上去高贵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这样的人你只能远远看着,连对他说话,都不由自主的要恭恭敬敬,穿的又这么精致干净,这样的人,多半一辈子都不会去碰一下别人。更不要说和他放放风筝什么的,还是我家公子好。」沈静舟惨然一笑,说道:「他永远是那么清冷的人物,高高在上,又高贵又优雅,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方寸大乱。连脸色都不会变一变。」清书叹了口气,说道:「真是没有人味。公子,你小时候骂人,说的最狠的话就是出尘如仙,正好用来骂他。」沈静舟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过了一阵,沈静舟说道:「清书,你先回去住几天,我想一个人静静。」清书跳了起来,说道:「那怎么行?」沈静舟说道:「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清书见他面色变了,心里害怕,只好答应。还待絮絮叨叨说两句,沈静舟已将他推了出去。却听清书在窗外说道:「公子你会不会照顾自己啊?」沈静舟隔着窗子说道:「你放心!」清书这才走远,沈静舟一个人坐在房中,只觉得心乱如麻。过于麻木,反而没有了痛楚。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沈静舟却没有燃灯,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已经坐了几个时辰,暮霭沉沉,云燕湖上已经有画舫出游,湖上处处都是画舫上纱灯的柔光。
原本以为自己会如何伤心,此时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只呆呆的看着暮霭之中的春景,一切都是影影绰绰,流丽无端。雪衣宫中戴着面具的教主,泉石轩中独坐的清雅公子,云燕湖上的会面,一年多来朝夕不离,还有床第之间的缠绵……到头来,一句告辞。
真的一句多话也没有。
就这样结束了?
也好,今时今日虽然伤心,可是从此不再相见,过得十年,二十年,再深的痛,也不会再记起了。
若是能再活一世,一定将前缘续上。将前生的爱恨全都不再记取,可是今生就是如此了。终究是忘不了那些恨意。为了那些不可说的理由。偏还要云淡风清。
窗外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雨中的景致,是分外的流丽与朦胧。隔江人在雨声中,不知又是怎样的心境?也许这世上,本来就是个人有个人的愁苦。
沉寂无声的房子里,沈静舟始终一动不动,外面的春光,似乎与他无关了。
垂下帘栊,始觉春空。
房中忽然亮了起来,有人点燃了白烛。
沈静舟没有回头,漠然的说道:「清书,你回来做什么?」却没有人回答。沈静舟慢慢站了起来,眼前的人不是清书,却是曲天虹。
沈静舟忽然一转身,就往屋外走去。却被曲天虹紧紧抓住,只听他说道:「不管你多么不想见我,我今晚是不会走的。有件事情,我一定要知道。」沈静舟甩开了他的手,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曲天虹却没有说话。
两人僵了一阵,曲天虹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一月之前,我就隐约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我今日来,也只是为了听你亲口说一遍。好让我彻底死心。」沈静舟一怔,却听曲天虹说道:「我一直知道,你始终没有原谅我。」沈静舟身躯颤抖了一下,曲天虹又说道:「何况你是沈家独子,又并非事事都由得你自己。你既然说得如此绝决,一定有你的理由。我怕你为难,本来想不再纠缠你,就此回雪衣宫,却还是……心有不甘。也想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你整个人都变了。」沈静舟凄然一笑,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沈静舟终于开口说道:「你当初将我捉进雪衣宫中,是为了什么?」曲天虹双手微微发颤,低声说道:「那是为了我练的一门武功。」沈静舟微微苦笑,说道:「然后你带我去寻医,也是为了心存愧疚?」曲天虹说道:「我一直很是内疚。」沈静舟忽然将门拉开,说道:「你给我走。」曲天虹见他脸涨的通红,自和他相识以来,从未见他这么愤怒过,说道:「你真的再也不愿意见我?连我的一句话都不肯听?」沈静舟说道:「我这一月之中,夜夜有人同寝,我现在再也不能离开他,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曲天虹语声都在轻微发颤,说道:「静舟,你要拒绝我,直说便可,不要说这些话来骗我。」沈静舟摇头说道:「我几时说过谎话?你不也是夜夜……」说到这里,却没有说下去。
曲天虹站在那里,眼神中满是痛苦之色,沈静舟忽然走到他身边,将他拼命的往外推,口中说道:「你给我走!!我此生再也不要见到你这个人!你是高贵的雪衣教主,要谁便是谁,我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我不是你的玩物,任你欺凌!你把我踩在脚下,哪天忽然动了点恻隐之心,又施舍一点小恩小惠,我告诉你,我不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曲天虹见他脸上全是怒色,说道:「你真的一直这么看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沈静舟听他这么说,伸手往他身上狠狠打去,盛怒之下,实在是口不择言,只听他说道:「谁喜欢过你?你这种人,相貌丑陋,心如蛇蝎,居然有人会喜欢?你给我走,我看见你就讨厌,恨不得再也见不到你!」见曲天虹也不还手,也不说话,心中更怒,说道:「你还不走?好,那我走!」曲天虹颤抖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走了出去。
沈静舟慢慢撑着自己走到床边,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终于倒在了床上。
再睁开眼时,只觉得头痛欲裂,有人正在给自己擦汗,他稍一定神,那人原来是清书。他神色稍稍有些古怪,说道:「公子,我不放心,回来看看,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沈静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清书也是一直没有说话,只默默的守在旁边。
不知不觉过了三天,
沈静舟虽是神色如常,实际上却是精神恍惚到了极至。清书有时和他说话,他听了半天还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一天清书见他坐在桌边写字,喊了他几声,沈静舟却是什么都没听见。清书悄悄走到他身后,看见他在写的是什么,心里微微一动。
沈静舟神情都是呆呆的,似乎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过了半天,清书轻轻喊了他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自己写的字时,脸色也变了,猛地将那些字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
清书端了杯茶过来,立在沈静舟旁边,忽然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既然有喜欢的人,又何苦总是和自己过不去。」沈静舟吃了一惊,说道:「你说什么?」清书仍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喜欢谁,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顿了一顿,又说道:「公子昏睡了三天,那个人在外面站了三天……」一句话还没说话,沈静舟已经站了起来。
清书看着他的背影,却没有跟出去。
曲天虹一个人站在柳树下,不知道站了多久。
沈静舟慢慢走到他身边,曲天虹回过头来,沈静舟只见他一向明亮的眼睛此时竟然失去了神采,神情也是异常憔悴,心中一酸,轻声说道:「我前几天说的话太过分了。」曲天虹没有说话。沈静舟眼睛不看他,低声说道:「不过我的意思不会变,我不会再恨你,但也请你不要再来找我。」曲天虹看着沈静舟,忽然说道:「你如此绝决,是不是真的另有所爱?是不是真心希望不再见我?」沈静舟不敢看他,却点了点头,曲天虹的面色变得惨白,过了一阵,忽然说道:「你变心真快。」沈静舟抬起头来,嘴唇都在颤抖,说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动过心?」曲天虹忽然笑了一笑,说道:「我的确是自作多情。」他说完这句话,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说道:「静舟,虽然你不再喜欢我,不过我的心意,你也得明白。我从小到大,都戴着面具,不许哭,不许笑,不许动怒,更不许欢喜,总而言之,任何人都可以做的事情,我不可以做。直到我见到了你,你那么善良,其实我……」说完看了沈静舟一眼,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其实我和你在琴心阁过第一晚的时候,我看到你看着墙上我的字画出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也许就喜欢上了你。可是那段日子,我心智大异平时,对你做了许多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也不敢求你原谅。那时我自己都很恼恨自己,常常一个人到后院之中去,没想到又在那里见到你,你对我那么关心,我发现我越是和你相处,越是离不开你。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过得快乐无比。可是我也知道,你始终没有原谅我,我想弥补,但我现在才明白,当初既然铸成大错,苦果自然还是须得我来承担,我伤害了你,也不是后来对你好就能弥补的。」沈静舟听他这么说,低着头没有说话。
曲天虹轻轻牵过沈静舟的手,将玉佩放在他手心,苦笑道:「不过我这人,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变更,说出口的话,也从不收回。要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更是如此,你对我万分厌恶也罢,你另有所爱,从此心里没有我这个人也罢,我对你始终是不会变,这玉佩我从小就带着,是我最珍爱之物,我将它送给你。从此以后,我也不会再对别的人动心了。」沈静舟听他这么说,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曲天虹慢慢的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抚摸一下沈静舟的脸颊,沈静舟没有闪躲,曲天虹忽然将沈静舟抱在怀中,吻着他的嘴唇,越吻越深,过了半天才松开,低声说道:「静舟,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些话,我从前一直放在心里没有说,可是现在还不说的话,我怕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对你说了。」沈静舟见他眼睛之中,泪光莹然,心中也是异常酸楚。
曲天虹忽然将他松开,转身就走,再也不回头,沈静舟站在那里,嘴唇动了一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中乱作一团。
刚才曲天虹说的话,初听之下,自己还懵懵懂懂,如在梦中,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字字锥心刺骨。
沈静舟扶着树干,只觉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看了看曲天虹离去的方向,他的背影都已消失不见,终于眼中一热,泪水滚滚而下,流到了唇边,和鲜血混在了一起,变成了淡淡的红色,沈静舟也不去擦拭。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似乎是要下雨了。云燕湖上的风吹起,那些柳枝更是随风摆动。风中都有水雾的沁凉味道。
沈静舟站在那里,却好像痴了一般,一动不动。
雨越下越大,清书跑了出来,见沈静舟痴痴的站在雨中,赶紧将他往房中拖去。沈静舟恍如失了心魂一般,由得清书摆布。
清书拿过一件干净衣服来,给他换好,又生了个火炉,放在沈静舟身旁让他暖身,一边忙着沏热茶,熬姜汤,却始终没有说什么话。沈静舟似乎也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清书服侍沈静舟喝了一碗姜汤,沈静舟也不说话,慢慢的喝了下去。清书一边忙来忙去,一边说道:「公子,你把我卖出去算了。」沈静舟听了他这句话,半天才听明白,低声说道:「为什么?」清书说道:「从前公子爱笑爱闹,什么事情都想的开,现在却好似一个病歪歪的小姐,三天两头伤春悲秋,我可服侍不了。」沈静舟微微苦笑,也不反驳。清书仍是话里带着点火气,说道:「公子你自寻烦恼,我可没有法子劝慰你。」沈静舟苦笑说道:「如果你是我,只怕你也会和我一样。」清书笑道:「若我是你,喜欢上了谁,我就去和她说,她要是不理我,我就死缠烂打,直到她对我动心为止。何况公子喜欢的那个人,只怕我一辈子都难见到第二个。」沈静舟叹了口气,说道:「爹一直对我说,做人要善良,不可太过自私,只想着自己。」清书冷笑了两声,说道:「公子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我看你现在就是只想着你自己。我猜多半是那个人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铁了心要去折磨他。不过现在吐血的可是你自己,将来你要是后悔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沈静舟苦笑摇头,轻声说道:「你不会明白的。」清书忽然把湿衣服重重一放,气冲冲的说道:「是,我哪能比得上公子的聪明睿智?」再也不多说,走到里房去睡了,沈静舟也不说话。
他慢慢起身,站到了门口,只见外面的春雨已经停了,被雨水洗过的柳枝更加翠绿,传来几声小鸟的叫声,也饱含了水气。
沈静舟看着地面,似乎有一个东西在动。
他略一凝神,只见那竟然是一个峨冠博带的小人儿,一路做着揖,向自己走了过来,沈静舟只觉得骇异之极,一时间竟以为自己犹在梦中。
他蹲下身去,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个小人儿,只见他身高不足一尺,面目栩栩如生,下巴还有胡须,更奇的是,两颗眼珠子竟在转来转去。沈静舟又觉得骇异,又觉得有趣。那小人儿越走越近,沈静舟禁不住伸出手去摸,谁知那小人儿竟然大叫一声,遁往松软的泥土之中,消失不见。沈静舟心里咚咚直跳,正待回房,喊清书一起出来看神仙,忽觉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他本已被眼前之景惊得有些神不守舍,此时肩膀上被人骤然一拍,几乎也要惊跳起来。回头一看,只见那人满脸笑容,却是万俟无伤。看见万俟无伤,连带的想起了曲天虹,心中又是一痛。
万俟无伤笑的嘴都合不拢,露出一口整齐之极的牙齿,有如编贝一般,在春雨后的淡淡阳光之中闪闪发亮,沈静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怎么是你?刚才那个小神仙,你看到了没有?」
万俟无伤哈哈大笑,忽然在地上跺了两脚。口中喊道:「酒仙酒仙!出来!」这一喊之下,沈静舟只见那小人儿又从地下钻了出来。一双眼珠贼溜溜的看了沈静舟一眼,跳到了万俟无伤的怀中。
万俟无伤摸着那小人儿,笑道:「别怕别怕,这沈公子除了人糊涂些,倒也不是个坏人,我就把你送给沈公子怎样?」沈静舟笑道:「鸡鸣狗盗之徒偷窃来的东西,我可不要。」万俟无伤硬将那小酒仙放在沈静舟手中,沈静舟只觉得那个小酒仙肉乎乎的,再看时,只见它眼睛紧闭,已经晕死了过去。吓了一跳,手一松,那小酒仙登时到了地上,它动作迅捷之极,一眨眼的功夫,又遁入泥土之中不见。
万俟无伤摇头道:「送到你手上,你还让他跑了,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你更笨的人了。」沈静舟笑道:「本来就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它也只亲近你,不会亲近我。」万俟无伤笑道:「那倒也是,小酒仙亲近的,当然是好酒之人。」两人都笑了起来,万俟无伤笑道:「对了,沈公子想必精于棋艺?」沈静舟微笑道:「生平无所长,独好此道。」顿了一顿,脸色有些黯然,说道:「只是此时此刻,却没有心思陪万俟兄下棋。」万俟无伤笑道:「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白来了,何况我也不是自己要找你下棋。」沈静舟微微一怔。
万俟无伤满面笑容,说道:「这件事情,也可以长篇大论,也可以长话短说,我有个朋友,生平无他,两个癖好,一好赌,一好棋,下棋的时候忘了赌钱,赌钱的时候忘了下棋。偏他赌运又差,又不会出老千,输了不少银子,每次都害的我破财,这次又破了我一万两。我和他说好,要是下棋下赢了他,他便终生不再去赌。」沈静舟点头笑道:「可是你下棋却赢不了他。」万俟无伤笑道:「生平引以为耻的恨事。」沈静舟笑道:「可是就算我能赢他,赌性太重之人,又怎能悔改?说出来的话,是算不得数的。」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怎么算不得数?」
这声音极是年轻,沈静舟微微吃了一惊,只见一个年轻的公子站在自己面前,身形瘦削,剑眉斜飞,薄薄的嘴唇上还带着笑意,手中却抓着那个小酒仙。
万俟无伤笑道:「你抓神仙做什么?小心报应。」那公子笑道:「神仙?你就别欺负沈公子这个老实人了!」说完哈哈一笑,将那小酒仙脸上一块皮扯了下来,又将它一身峨冠博带脱下,只见竟是一只有如狸猫的小动物,全身白毛,一颤一颤,一双亮闪闪的眼睛转来转去,极是可爱,那公子笑道:「这是难得一见的雪貂,聪明伶俐,极通人性,乃是无伤最爱的宝物。」万俟无伤笑道:「所以沈公子是天下第一笨人,送到手的都被他放走,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我现在可不舍得给你了!」沈静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公子又将那块面皮粘在了雪貂的小脸上,顺带将胡须也粘上,又将衣服套了上去,只见活脱又是一个小人儿模样,那小雪貂人立而行,一路做着揖,逗得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沈静舟看着这雪貂的可爱模样,忽然想起从前,那个人将一只白色的兔子送到自己手中,还对自己说,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看了很难过……这是我送给你的……言犹在耳,那个人看着自己的温柔眼神似乎还可感觉得到,只是数月之间,却已恍如隔世。
沈静舟只觉得眼睛发热,不敢再看那只小雪貂,却仍是要强作笑容,说道:「万俟大哥,你还没有告知这位公子的尊姓大名。」万俟无伤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年轻公子已经笑道:「沈公子好客气,我只是一介赌徒,姓名无足挂齿。」万俟无伤笑道:「这位复姓上官,名字却有如闺秀,乃是你想也想不到的青燕二字。」又转头对那上官青燕说道:「这位沈公子以字行,名静舟,我已和你说过了。」上官青燕点头微笑,说道:「虽然常常听说,却是第一次亲见,沈公子为人谦和,是那种一眼看去就想和他做朋友的,无伤凭了这张嘴,也是人见人爱,只有我,恐怕是别人避之惟恐不及。」沈静舟微微一笑,很是认真的说道:「虽说和大哥是初见,但也很是投缘,我也不说客气话,真心劝大哥一句,赌之一道,最是害人,大哥以后不要再去赌了。」万俟无伤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了起来。上官青燕笑道:「不行不行,君子不可一日不赌。」沈静舟听他这么说,唯有摇头叹息。
万俟无伤笑道:「青燕,你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你自诩棋艺天下第一,我的确是有所不及,若你要在沈公子面前班门弄斧,我可是等着看你的笑话。」上官青燕正色说道:「沈公子,在下虽说是一介赌徒,却是言而有信,我和无伤既然是江湖上的朋友,自然要守江湖规矩。他找到了你这个国手,我要是输给你了,自然无话可说,从此再也不赌。」顿了一顿,微微一笑,说道:「只是若是沈公子输了,也须得答应我一件事。」沈静舟说道:「什么事?」上官青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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