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传作者:不言-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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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爱染　第八章　眉妩（中）





第八章　眉妩（下）

玄翎心中微动，心魔的事情天庭尚不知情，他也没必要将此事透露出去。只要能够牵制心魔，那么魔域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宁意如果知道王母如此牵挂他，肯定会高兴的。”玄翎轻端起茶杯，果然还是明净的茶汤更吸引他。

　　　　“不知他现在何处，倒可以让玄翎引荐一下。”

　　　　“只要杨回说话，我哪敢不从。”玄翎笑着起身，“他现在住在哲别寺中，说是要参悟佛经。”

　　　　天底下也只有那只魔有这等魄力，压根不把相生相克的对头放在心上，还大咧咧地住进寺庙去看佛经。

　　　　玄翎在前带路，杨回走过朱红色大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玄翎，重华的事情你还是没有……”没有什么她却是说不下去了。

　　　　“我自有分寸。”没有过多的言语，玄翎也看到了那两个待在一起的身影。眠沅湘你难道会真的爱上人类的女子？

　　　　哲别寺门口还是那两个看门的小沙弥，看到玄翎过来的时候他们也就直接请了，好奇的眼神在杨回身上张望了一下。

　　　　“阿弥陀佛，施主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哲别寺的大和尚一脸的压抑。上上次的超度，上次的入住请求，这次的参观。

　　　　“玄翎似乎过于麻烦长老了。”双手合十回礼，这般坦陈倒让大和尚说不下去了。只能是悻悻地带着他们往内室走去。

　　　　“施主前次带来的客人就住在禅房之中，我等不敢打搅。”当然是不敢打搅，他们就盼望着那魔不要来打搅他们就好了。

　　　　“玄翎？”抬起头来的宁意一眼就看到了被玄翎带来的杨回，连忙从蒲团上起身，“没想到西王母也来了，有失远迎。”

　　　　“你还远迎什么。”杨回自顾自坐到了窗边，“你不来我昆仑找麻烦已经不错了。”

　　　　宁意的表情有点尴尬，“这嘛，也不能说全是我的错……”

　　　　玄翎退到了一边，放眼十界之内还真是没谁能不在西王母面前不尴尬的。就连那位现在端坐在云端之上的玉帝不也经常很是郁闷。西王母执掌天厉及五残，能够直面所有的罪恶而维持清明，这点确实值得让所有生灵敬佩。

　　　　杨回掩着嘴角笑了笑，尽管不是穿着古服，这位女神也是依照着优雅的姿势来行动的，“我还在猜你什么时候回归魔域，现在看来你倒是有点乐不思蜀了。”

　　　　“没办法。”宁意夸张地叹气，“玄翎这边的待遇要好太多了，最重要的是我不用自己操心很多闲杂事务。”

　　　　看起来魔域的所有事务在宁意眼里就是闲杂事务，这点倒是很符合他的作风。

　　　　“看来你和玄翎相处得不错。那我也就放心了。”杨回的手动了一下，一个精美的盒子出现在了桌面上，“昆仑山的绛珠草，虽然不是那么有用，但聊胜于无。”

　　　　“杨回？”玄翎惊讶。

　　　　“很奇怪吗？”杨回说得一派轻松，“我兄长也很担心你的状态。为了以后，玄翎你自己还要多加保重。”

　　　　那之后西王母就告辞了。宁意在那边看着盒子挠了挠头，“西王母还是很不错的。”他说出来的话和这次的见面没有任何的联系，“你当年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呢？”

　　　　“不合适。”玄翎关上了门，外面的天光照射进他的眼睛里，微微眯上的眼睛感到了一片明光在徘徊，“这种东西不是说你觉得不错就可以的。”

　　　　“那么重华呢？”宁意并非恶意，“你和他就合适？”

　　　　玄翎没好气，“你觉得呢？”

　　　　宁意当即闭嘴，有些私事就算关系再好也不好随便介入。

　　　　玄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慢慢平复体内翻腾的血气，最近不管是他的眼睛还是身体都有点越来越不适应阳光了，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到了不得不解开封印的时候了。到底那个时候还是早了。若是二十年前那几个人没有进入墓室，若是二十年前他没有苏醒而是等到现在这个正确的时候想必事情就不会这么糟糕。他的提前造成了心魔封印的松动，也让感知他力量的息壤崩坏的速度增加了。而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宁意修长的手指把书卷放回桌面上，“这些佛经倒是有些意思，看的时间长了就能清心寡欲。”

　　　　“你也有这种时候？”玄翎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魔域实力排名第一却从来不露面的意魔，修长的身形和俊朗的面容完全看不出一点点魔息。不过他可是能那个最能在不经意间攻破别人心防的家伙，还是个能为了想要糖葫芦而在地上翻滚的家伙——玄翎已经不想知道自己把他弄到四大侍卫里算是对还是错了。他走到哪里都是个大祸害。

　　　　“我当然有。”宁意点头，“我怎么也算是个读书人吧，这种参悟的时候再合适不过。”

　　　　玄翎捂住额头，放弃和他争论，“玄武呢？”

　　　　“在王府。”宁意值得称道的一点是他至少还能对自己同伴的行踪掌握清楚。

　　　　“我没看到他。”

　　　　“你看得到他才怪。”宁意撇撇嘴，那个当暗卫都当出毛病来了，连看到他在人前现身都是件稀奇事。

　　　　“随便你们了。”有时候玄翎真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当年要组建这个四大护卫，朱雀也就算了，至少能在很多事情上帮他的忙，可这每次都躲在别人后面打死不出头隐藏实力的青龙，只能当保镖用单纯得有点呆的白虎，还有那个基本上连他自己都看不到人影的玄武好像每次都在给他帮倒忙。

　　　　宁意在那边嘿嘿一笑，“小王爷你就认命吧……”

　　　　“……我先回去了。”随便这混蛋要在佛寺里待多久，最好就这么去当和尚——

　　　　“小心！”

　　　　腰上猛然感觉到了一股压力，等到玄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宁意拉到了房间内，门呯地关上，随后是什么东西敲打在房门上的声音，伴随着嘶哑的叫声。那东西好像是——

　　　　“穷奇？”

　　　　古书有云，穷奇乃恶兽，专袭善人。

　　　　“这东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宁意打量着那边抓挠着房门的影子，在思考着怎么出手比较好。

　　　　外面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些寺庙里的和尚看来都被惊动了，纷纷出来看到那个正试图抓烂门板的远古凶兽。

　　　　“这是什么东西？”

　　　　“啊啊？”

　　　　“报警！快报警！”

　　　　“跑了——”

　　　　门外的声音停止，宁意过去打开门，歪着嘴巴看了看门上被抓的痕迹，要不是他临时加上去的防护这扇门早完了。

　　　　那边寺庙里的大和尚连忙迎上来，“两位没事吧。佛家净地居然会出现这等妖魔，阿弥陀佛。”

　　　　“没事。”宁意想起房间里的另外一个，回过头去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他脸色一变，也不管对面还站着一个大和尚，哐当就把门又关上了。

　　　　“施主？施主？”和尚不明所以，拍打着门框，“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

　　　　“没事。”宁意在里面大声回应，“不过衣服破了要换一下。”

　　　　这烂借口总算是把外面的人支应走了，宁意连忙从边上把自己的毛巾找出来丢给玄翎，“赶紧擦擦，都不能出去见人了。”

　　　　玄翎闷闷地应了一声，刚才开门的时候他居然连扑过来的穷奇的身影都看不到，之后只感到眼睛发热，连睁都睁不开。

　　　　宁意在那边看得有点心惊，玄翎眼角缓缓流出的血泪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你的眼睛。”

　　　　“快要保不住了。”玄翎也不在乎把这个事实说出来，“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

　　　　“我不知道这么严重。”宁意转过头去，“还有救吗？”

　　　　“这问题你应该千年之前就问。现在问的话，没救。”玄翎一点一点用毛巾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仔细去看他的眼睛是那种深沉的蓝色，现在眼白的地方却带上了不祥的血丝。

　　　　“你是个疯子。”宁意呲牙，“没见过你对自己这么狠的。”

　　　　玄翎却笑，“多谢夸奖。”

　　　　眼看着总算是收拾好了，宁意也不含糊，在外面的人进来之前手一扬就一把火把沾满了血的毛巾烧了。

　　　　寺庙的和尚还是报了警，来的也不是生人，就是慕容尤。

　　　　“真是莫名其妙，最近这样的攻击事件好像不是一起两起，你们没事吧？”

　　　　“没事。”玄翎和宁意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

　　　　慕容尤奇怪地看着他们，他怎么听怎么别扭。

　　　　“那就好，我送你回去。”他看玄翎都有点站不稳了。

　　　　宁意在那边插着腰看他们走，颇有些感慨地摇摇头，“我看你这次怎么把自己赔进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短短的时间里玄翎就知道了不少，比如最近的天气很是反常，比如最近这座城市里莫名地出现了很多怪物，比如慕容尤又要加班加到下个星期。

　　　　“我看你对最后一点最不满意。”玄翎偷笑。

　　　　“那是当然。”慕容尤望天，“我的休息天啊，休假到年尾估计又只能烂掉了。”

　　　　玄翎拍拍他的肩膀，“节哀。”

　　　　推开王府的人，他们却惊讶地发现整个王府里的人都聚集在了王府店铺里面。左清闲带着身边的画瞳，眠沅湘居然没有躲开坐在他边上的索兰，待在柜台里面的朱雀看到他进来打了个招呼。还有那边有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

　　　　“那是什么？”慕容尤指指他们围在一起的地方。

　　　　玄翎看得分明，那是一个盒子，而且还是一个包装得很好的盒子。上面大大地盖着邮戳。

　　　　“姬先生。”不认识的那个年轻人走到了面前，“我是考古队的，你还记得吗？”

　　　　走近了还真有些面熟，好像是那天见过的。

　　　　“叶冕怎么样了？”这两天忙东忙西，还真没有空去关心那个孩子。

　　　　“他好多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学生摸样的人这么回答，“这次是老师派我过来的，听说姬先生在鉴定方面很有水平，就把东西送过来了。实际上这是我们兄弟单位在殷墟遗址发现的，居然保存得非常完好，让我们也感到惊讶。”

　　　　“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香丸。”　


　　　　
　
　
　
　
　
　　　　
　

　
　　　　

　
　　　　

　

　　
　
　　　　　　
　
　　
　　　　
　
　


卷六　爱染　第八章　眉妩（下）





第九章　天香（上）

“原来你还会做这些东西的鉴定。”眠沅湘很好奇，身边的索兰也是一脸的惊讶，她还不知道除了香水外还有这样能够散发出清香的东西。

　　　　“你以为我开店不做生意的吗？”玄翎默默地把盒子拆开，里面放的是一个造型古典的青铜器皿，透过镂花的表面可以看到里面装着一些小小的丸子。扑面而来的一股土腥气。

　　　　“刚出土？”玄翎戴上手套摸了摸表面，表面的泥土都还没有弄干净。

　　　　“比较急。”那个送东西过来的学生也在那边看得眼睛不眨一下，“好像说是挺奇怪的。”

　　　　玄翎泄气，“你们就会把奇怪的东西送到我这里来。”

　　　　谁让他这里是奇怪东西研究所呢。

　　　　从柜台那边找了个青莲形状的香皿，玄翎从打开的青铜器里挑出一颗品相还算不错的就放了进去。也一系列的动作看得身边的人眼花缭乱，大概也只有在柜台边上看账本的朱雀没有什么反应。

　　　　当一缕香气飘到众人身边的时候，玄翎却出人意料地把器皿关上了。

　　　　“这东西到底怎么来的？”他问那个年轻人的时候脸色很是惊讶。

　　　　“挖出来的。”自称名叫王明辉的年轻人似乎也不是很具体知道那是什么情况，“那边有个老师是我老师的好朋友，这次就是他托过来的。说是殷墟里一座墓地里的发现，可是具体的就没说了。”

　　　　“是想知道里面的成分？”玄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是的。那位老师特别吩咐的，一有消息就通知他。”王明辉分外认真。

　　　　“别想了。”玄翎阖上了青铜器，把东西又重新包裹回去，“你去还给他吧，这东西的配方有一味早就没有了，真正的东西做不出来。”

　　　　“啊？”学生手忙脚乱地抱过箱子，“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东西最好就是当个熏香的用处，其他的一概不要再奢望。”玄翎说话的时候也很认真。

　　　　朱雀在那边抬了抬头，看看他们又低头去看账本。

　　　　“没什么热闹好看的，我累了，回去休息了。”甚至连香皿都不收，玄翎就走了出去。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左清闲看着他走出去，对香没什么研究的就觉得那味道闻着不错而已。

　　　　“香香的。”画瞳似乎是有点香气入脑，小脸红彤彤的。

　　　　眠沅湘摊摊手，索兰说了声告辞也回自己房间了。

　　　　不过这样猜测的时候并没有持续太长，很快第二天就有电话打了过来。

　　　　“什么？那个教授死了？”接电话的眠沅湘，他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上掉下来了，在其他人奇怪的注视下他挂断了电话，一脸的阴霾。

　　　　“慕容尤来的电话，说是追查那个包裹追到我们这里。奇怪了，他说那个寄包裹的教授一个月前就死了，神奇的是这一个月内居然有不下二十个人说看到教授还活着。”

　　　　“不奇怪。”答话的居然是向来以礼貌相待没什么言语的朱雀，“有那香确实可以支撑一阵子，不过效力也就这么久。”

　　　　“香？”眠沅湘看他的神情就像在看怪物，算了，他已经发觉义济王府里面就没有正常人了。

　　　　“你应该听说过才对。”朱雀相当温和，“那东西叫‘返魂’，不过昨天晚上的那个只能算是半成品，里面一味重要的成分不在，所有玄翎才会说只能当成熏香用。”

　　　　眠沅湘极端无语，居然连这种东西也出来了，他悲催的生活还能更悲催一些吗。

　　　　“话说回来，那女孩你打算怎么办？”朱雀一开口就是这个问题，让眠沅湘的心沉到谷底去了。

　　　　“我又不可能和她结婚，问题是我已经拒绝好几次了，她就是不肯走。”

　　　　朱雀笑笑，“当断不断，受害的可不止是你。”目光闪烁之中他已经看到那个女孩子过来了，言尽于此，至于某人是不是能明白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眠，你什么时候打算回去？伯父伯母可是一直很担心你。”

　　　　“你和他们打电话了？”眠沅湘的悲剧也就在这里，当初一起受训的时候带着同事去家里玩过，那地址和电话就根本瞒不住了。

　　　　“是啊，我和他们说了一下。”索兰顿了顿，没有说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奇怪的反应，“眠，你应该还记得你的国籍在哪里吧。”

　　　　眠沅湘当然知道，可要让他和索兰一起回去他还不如去对付变异的僵尸。

　　　　“我还有点事。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索兰蔚蓝色的眼睛看着他，鲜红的嘴唇张了张。说出一句对眠沅湘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的话。

　　　　“眠，你爱上翎了吧。”鉴于这位小姐向来中文不标准，对别人的称呼向来只有单个字。

　　　　眠沅湘能听到身后朱雀的闷笑声，无奈地觉得自己怎么就表现得这么让自己不明白。不过——要是这样能够让索兰死心的话——

　　　　“没错，我确实爱上他了。”

　　　　背后的闷笑声更加响。眠沅湘面对着索兰能看到她眼中剧烈的情绪波动，于是更加重了语气，“所以我不会爱上你，我们是同事和朋友。”这话说得异常恳切，就希望能够让眼前这位女性认识到他并不爱她的事实。

　　　　“我早就看出来了。否则你的动作不会那么温柔，你的眼神也不会只看他一个。”索兰的胸口剧烈起伏，语气却还算是平稳，“眠，他太危险。”她从来会对眠沅湘身边的任何事务做足功课，眠肯定不知道在特别事件调查科里关于玄翎这个人的卷宗堆得有多高，最长的记录居然是二十年前的。

　　　　“请你尊重我的选择。”眠沅湘面容一正，“索兰，我不希望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些话。”

　　　　“眠，你太让我失望了。”索兰闭了闭眼睛，“我要回去了。”

　　　　“保重。”眠沅湘其实最想说的是好走不送，放松下来的他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深蓝色的眼瞳，“玄、玄翎？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好死不死，主角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玄翎瞪着他没说话，那边的朱雀撑不住放声大笑，“在我说返魂的时候哈哈。”

　　　　那也就是说从头到底听得一清二楚。眠沅湘脸色惨变，他算是知道索兰的情绪怎么这么激动了，他居然当着玄翎的面在说这些。

　　　　“索兰是个好女孩，我不能耽误她。”这般解释的眠沅湘又说出了后来让他后悔了无数次的破烂托词，“我把你挡在前面你不会介意吧玄翎。”

　　　　“当然不会。”玄翎让笑得乐不可支的朱雀去整理仓库，自己在柜台后面忙碌，低垂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暗自庆幸的眠沅湘没有看到他说这句话时咬紧的牙关。

　　　　那之后索兰当天就买了机票飞了回去，义济王府内的人看眠沅湘的眼光都是斜着的，心想这个家伙怎么也跟着回去？明明案件已经告一段落了，他不是也该走人了吗？

　　　　“好像那边的案子还没有完。”眠沅湘其实也害怕索兰去他父母那里乱说什么的，“我还是等过了敏感期再走比较好。”那案子居然一拖就是两个月，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不在那些家伙的破案效率就降低了。而且住在这里也不错啊——

　　　　这里当然好了，玄翎居然都忘记让他交房费水费电费了。好在义济王府不缺钱，不过这说出去怎么都像是在养着个白吃饭的呢？等眠沅湘想起来这些的时候他想要去找玄翎，可对方这两天都没怎么理他，不是说在忙就是说要累了要休息，看他的脸色也实在是不好看，眠沅湘也不敢多打扰。那天晚上好不容易找个机会溜去找玄翎，推开门却发现摆在眼前的阵仗有点吓人。

　　　　义济王府内据说还是有炼丹房的，不过现在都被玄翎拿来做功课了。袅袅的青烟从大鼎中飘过来，眠沅湘却没有发现在他进去的时候那香炉内有一缕黑色的雾气飘散了开来，慢慢地遮盖了原先的清香味道——

　　　　“玄翎你在吗？”他明明记得看到他进来的，既然没有出去那就应该是在这里了。

　　　　玄翎这个时候正在靠里的地方打坐，穿着古服的他在青烟中显出一种虚幻的朦胧感。长发有一半盘到了发髻当中，用桃木的簪子简单地扎在一起。微微下垂的下颌和闭着的眼睛都给人一种温顺的感觉。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是足以掀起狂澜的人物。

　　　　眠沅湘在那边试探着叫了他几声，发现他应该是真的入定了，就不客气地坐到玄翎身边细细打量。

　　　　越看越惊心，眼前这个人真的好似上天的杰作，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安排，长长的睫毛这个时候在眼睑下投下阴影，那深蓝色的眼睛不知道吻起来是多么美好——

　　　　眠沅湘的思路卡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心胸中炸裂开来，沿着血脉冲向四肢百骸，一念动则心动，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逃不过的东西让眠沅湘的思路发生了偏转。

　　　　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自己也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还是真的爱上他了？那种牵引仿佛是在无形之中。每次玄翎出现他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去追逐。这是任何一个人也无法给他的感受。他还不知道爱一个人究竟是该如何，家中的父母恩爱他能看到却无法体会，女同事的追求他敬谢不敏。可是玄翎——细细回首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不过两个月，自己却已经无法想象玄翎不在他身边的日子。有些东西一开始就无法回头。就好像一种习惯，就好像一颗种子种植进灵魂里，它只会成长而无法去除。

　　　　“我是真的爱上你了吗？”眠沅湘喃喃自语，好似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

　　　　玄翎当然无法回答，正在打坐的他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甜美的笑容，随着他的细微动作，就在他的额头上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那是什么？眠沅湘疑惑地看了看，然后举起手往玄翎的眉心按去……　


　　　　
　
　
　
　
　
　　　　
　

　
　　　　

　
　　　　

　

　　
　
　　　　　　
　
　　
　　　　
　
　


卷六　爱染　第九章　天香（上）





第九章　天香（中）

……

　　　　“若是穷奇出现了，恐怕问题就严重了。”九疑山的东华帝君在室内踱着步，“可惜现在无法彻底替换息壤，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兄长。”西王母杨回的身影出现在了东华帝君的房间内，“看来玄翎确实去过东海。就不知他去找的青龙王还是灵均。”

　　　　东华帝君浅笑，“青龙王那里他放心地很，我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去碧游宫了。不过到底是见了灵均还是其他，可就不好说了。”

　　　　“你是说灵宝天尊？”杨回也是冰雪聪明，“鸿钧道君未免也太纵容弟子了。”想当年封神之战死伤那么惨重，就算是她也看不过眼。

　　　　东华帝君闭目冥想了片刻，“杨回你可知道截教羁押在地府的亡魂已被释放。”当年的事情怕是玄翎早有谋划。

　　　　“有所耳闻。”杨回不爱干涉天庭职能，很多事情只听而不插手。

　　　　“当年玄翎就是用我手上的阴沉木令牌开门，顺便还拖上了重华和翻天印。”

　　　　“他这倒好，怀疑谁都怀疑不到他头上去。”杨回苦笑，她的这个朋友向来精于布局，偏偏成了他手中的棋子也不会去埋怨他。

　　　　“他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原因。”东华帝君叹息，“你的镜子可交给他了？”世事多纷扰，已经时隔这么许久，很多事情还是不去知道真相的比较好。

　　　　“我放在王府了。”杨回却是留了个秘密没有告诉玄翎。

　　　　东华帝君还当她是交给玄翎了，点头道，“反正他们之间的牵扯你我还是不要介入为好，天庭最近动向如何？”若是平常事件东华帝君肯定关门不理，可惜这件事情牵扯到玄翎和上古众神甚多，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袖手旁观。

　　　　“有几个小征兆出现，不过让老君糊弄过去了。六位星君动向不明才是玉帝最关注的。”

　　　　“哦？那六个不是在碧落吗？”

　　　　“玄翎既然已经在人间出现，他们迟早会有所动作，我所在意的不是他们是不是会有所动作，而是为什么到现在才有所动作。”

　　　　“看来你到凡尘一次收获颇丰。”东华帝君对此事也是困惑已久，“我也记得我在二十年前就感知到玄翎的气息，却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才这般明确出现。”原先玄翎的苏醒就是为了那件大事，既然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复苏，为什么到现在才有动静。

　　　　“穷奇出现之时我其实尚未离开。”杨回说出来的推测让东华帝君也感棘手，“但是玄翎居然没有看到，反而是宁意及时拉了他一下。我怕是他的眼睛撑不了多久了。”

　　　　东华帝君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那时候的伤吗？”

　　　　“而且他的躯壳明显寿命将近，我留了绛珠草给他，不过也是杯水车薪。”

　　　　“玄冥居然没有在他身边？”东华帝君惊讶，这般重要的事情要是让那位脾气暴躁的雨师知道了铁定不会由着玄翎胡来。

　　　　“兄长你忘了雨师坐镇北冥无法轻易离开。”

　　　　“是了，当初那个东西就是放在北冥。”东华帝君深感无奈，“雨师或者那件东西中随便一个能在他身边也不会变成眼前这样。二十年？怕是他自己在苦苦支撑。”

　　　　“兄长也不必过于担心。”杨回是看出了什么的，“重华就在他身边，事情应该还在他能控制的范围之内。”

　　　　“哦。重华在他身边，那么另外一件东西也应该在他身边了。”

　　　　“说了这么多，你我也不过只能静待事情的发展，这九疑山还要靠兄长一己之力。不像我在昆仑还有元始天尊和我协力。”

　　　　“你倒不去管天上如何？”

　　　　“天上如何。”杨回的声音淹没在风中，“早已不是你我能管的了……”

　　　　……

　　　　不周山，矗立在世间的最高点，却是人类看不到的地方，穷极的尽头，破损的痕迹。无法修补的伤害。这样的不周山依旧保存着它的尊严。慢慢地用手指刻画着山壁的形状，玄翎恍惚间记起自己曾在这里设下过封印，一点点金色的痕迹从岩壁上漂游出来，萦绕在他指尖调皮地转动了几下之后就消失了。

　　　　这里的时间都仿佛是凝固的。上古之战留下的残骸依旧是崭新的。他呼出一口气，慢慢沿着山壁行走。时间变得太过漫长，他都无法清晰地记得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

　　　　“应陛下好兴致。”谈不上恭敬的声音，语气甚至是带着顽皮的。

　　　　玄翎看着那个从树上跳下来的身影，缓缓张口叫了一声，“赤城王。”

　　　　年轻男子好似被他的冷淡伤到了，一脸的郁卒，“陛下真是忘性大，难道不记得是我从这里把陛下送去东华帝君那里吗？”

　　　　原来是他。玄翎脑中电光火石一动，现在的天庭却还是不知道当年不周山崩塌的真相。那么就是说眼前这个男子从来没有说过这段往事了。

　　　　“和陛下这些上古诸神比起来小神不过是个小小后辈，怎么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呢。”男子笑嘻嘻地，“这些年小神可是经常来这里找相柳玩耍玩耍，顺便看看陛下是不是会来。”

　　　　玄翎皱眉，相柳依旧守在此地，那么就是说那人的情况还是没有变化。

　　　　男子好像能读懂他的心思似地，每次说话都能说到点子上，“陛下尽管放心，那人的情况近些年来已好转不少，不然也没那么多精力分出魂魄去人间玩了。”

　　　　果然——

　　　　“我记得赤城王和你舅父的关系并不好。”玄翎打量着男子额头正中的一条线，那里隐藏着的可是整个天庭中他唯一忌讳的东西。

　　　　“是不怎么样。”男子摊手，“不过也没有恶劣到你死我活。”

　　　　玄翎沉默了一会儿，“多年来多承你照顾姜回。”那也是因为他的缘故，他却不能帮那人很多，这么多年来甚至都没有回过不周山看他。

　　　　“我也没照顾多少。”男子摆摆手，“不过是把不周山从天庭巡逻的路线里去掉而已，想来应该谁都不知道当年撞断天柱的凶神就在不周山休养生息。此次灵息比起先前虽大为不足，和人间比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他也不需要从头再来，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行动自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