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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掩春秋之天狼bylive(古代,强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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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离开军营,回城路上,一路上默而无语,隗天狼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知无玥突然道:“看来请教是假,你今日刻意将我带来军营,却是别有用心。”那场角力,想必也是有意掩人耳目,免得隔墙有耳。
隗天狼苦笑:“先生见谅,天狼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邑中流言四起,乱象已生,这五千天狼军,乃是保护赵相平安的最后屏障。”
知无玥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他或许对权力争斗并不通晓,然而他仿如野兽的本能却敏锐地感知到将至的危险,并为此做好了布置。
“既是最后屏障,为何你不亲自带领,却要交付与我?”
隗天狼道:“我与赵相交好,若有人欲害赵相,必定先寻借口将我困住,更可能借虎符调动兵马。到时候便要辛苦先生跑一趟,到大营调集天狼军保护赵相离开新田。”
知无玥眼神一深:“将军此举,只怕不能善了。”天狼军要护赵盾,只怕就要蒙上叛乱之名,而隗天狼乃一军之将,岂能脱得关系?!
隗天狼并非不知,他坦然道:“我的天狼军护的是晋国,既然赵相是我晋国栋梁,我护他,有何不可?”
“……”知无玥不语。
“只盼这不过是我作杞人之忧,多此一虑。”
远处的新田城渐现眼前,城池宏大壮观,只是春期雨密,一层厚厚的阴云在不知不觉间笼罩了那里大片的天空,日光被遮掩云后,不知何时才能拨云见日。通往新田的路上走着一列列的车队,正带着互市的货物入城,也有满载而归的商贾引车出城。连年征战,好不容易稍有缓和,百姓们在乱世中求得活命、温饱已是不易,谁又顾得上理会宫中争斗,国主为谁?
知无玥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隗天狼:“无玥能得将军坦诚信任,自当不负所托。只不过,将军需答应无玥一事。”
“先生请讲。”
“将军他日若当真遭奸人所困,需记无玥一句话。”知无玥眼神深邃,让隗天狼亦不由凝神以闻,“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
他伸手过去,握住隗天狼的手臂,力度,足够让他感觉到他的存在。
“凡事不可冲动,最要紧,是保住性命,待无玥领兵来援。你可应诺?”
隗天狼呆呆看着他半晌,然后咧嘴笑了,嘴角深刻的弧度,诉说着男人愉悦的心情。
其实他知道,自己本不该将知无玥卷入争斗漩涡,只是眼下得他信任而能当此大任者,却唯知无玥一人。故此他犹豫多日,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然而情势却容不得他多作犹豫,迫于无奈,方下此决定。却未料到知无玥并未拒绝,更未因他的自作主张而生恼,反而担心自己的安危。
如此良友至交,岂能不让人心感叹慰?
隗天狼抬手按在知无玥的手背上,略是一紧:“先生之言,天狼谨记。”
知无玥也笑了。
荀家乃世族公卿,子弟都是相貌不凡之人,知无玥容貌并非那种病态的柔美,相反,糅合了为将的杀伐决断,又有一份离世的超脱自在,那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便如雨后晴日,隗天狼居然有些移不开眼去。
便又听他说:“将军如此信我,想必已把无玥当作朋友。”
隗天狼不知他此言何解,只不过他心里早已视他为友,便也就老实点头。
知无玥道:“既然你我以朋辈论交,无玥也就不需要再尊称‘将军’了吧?”
隗天狼想了想,忽然悟到对方也曾是号令三军的大将,如今虽已离位,然而傲性仍在,又怎得常常自称草民,尊称自己将军?
便连忙点头道:“对,对!是我大意了!”
知无玥挑眉一笑:“我想将军误会了。人前尊卑要分,但私下,无玥唐突,不知将军的友人如何称呼将军?”
隗天狼抓了抓头发,有些为难。他自幼父母双亡,投身军旅常年在那种人命转眼即逝的战场上打滚,稍微谈得来的人,转眼间便身首异处,变成冰冷的肉块。如今虽贵为晋国将军,手下兵戎无数,但却依然没有半个朋辈至交。赵盾看重的是他的勇武,只要是隗天狼领军,晋国可无忧。邹延是他的副将,对他心存敬畏,岂敢与之论友?
恍然若悟。
难怪,他会舍不得知无玥离开。
原来他还是会觉得寂寞……
一直以来,都盼望着当他卸下盔甲,解去戎装,隗天狼不过是隗天狼,而非晋国天狼将时,有一个可以陪他喝酒的人。
忧可言忧,喜可言喜,愁可言愁。
作者有话要说:跬步在积,以至千里!!
要弯铁筷,继续努力~~
19
19、第十九章 。。。
第十九章 千里外,生辰礼。尸骨陈,寄思归。
两人且言且走,不多时,便回到了新田都邑。
隗天狼却未直回府邸,反而带着知无玥穿街走巷,绕到城郭市集之处。
周礼中对诸侯城邑之建有王制之严,帝都城方九里,诸侯之都则方七里或五里,都建选址、城墙高度甚至市集分布均须恪守王制,左祖右社,面朝后市。
新田乃强晋之都,其集市更是南北货物荟萃之地。商贾眼中,并无国之所分,利益趋势,焉管你是晋是楚?有道是杞梓皮革,自楚往也,虽楚有材,晋实用之。更时有珍异之物海外而来,北海走马吠犬,南海羽翮、齿革、曾青、丹干,东海紫紶鱼盐,西海皮革、文旄,均于市中可觅,虽重金而能购。
知无玥离开新田多年,此时亦不由得赞叹城郭之繁荣。
国之盛,非看贵人身上锦服奢华,非看皇族銮车美驹,而是百姓可否乐职安业,洽於富足,今之所见,方知赵盾治国之手段,在这繁华畅旺的市集之中可见一斑。亦无怪隗天狼对之如此看重,不惜舍命相护。
“来这里做什么?”
刚毅的将军此刻居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明日,呃,是邯邱的生辰,我想买个小玩意儿送她。你帮我参详参详!”
知无玥微微错愕,想不到这男人看上去粗枝大叶,居然也有如此细腻心思,为讨佳人一笑也知道到处找些讨喜的礼物。
“你与公主相识多年,对公主的喜好自比我清楚,怎么反来问我?”
隗天狼有些为难地挠挠头发:“我也不是没送过,不过好像……总不合她的心意。”
“她说不喜欢?”
“这倒没有。”隗天狼心存愧疚,叹道,“连年征战,我鲜在邑中,多次错过邯邱生辰,无奈之下,只好托人将礼物送回,也不知她是否喜欢。不过,只是我留意过,送去的礼物并不曾见她用过。”
知无玥不由得好奇起来,“那你到底送了些什么?”
“青铜面具,双兽首阑玉璋,鸟顶鎏金冠。”
“……”知无玥问,“该不会是你南争北讨带回来的战利品吧?”
隗天狼点头。
知无玥叹了口气,果然,要这个男人去花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真还不如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让他去攻。
“不好吗?”
“呃……”知无玥实在无法说出实话。虽然那些并不见得能得公主欢心,但他可以想象,隗天狼必定是费了不少心思,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战利品里面挑拣出最为精致名贵的宝贝,小心翼翼地放在行囊里,千里迢迢地带在路上,每时每刻,都记挂着何时能够将这些漂亮的东西送到公主的手里。“我想女子都应喜欢些精巧玲珑的物器吧?”
“上回从鲁地带回来的青铜面具也甚为精巧!”
牛皮灯笼……
知无玥叹道:“戴上青铜面具,便遮去了容貌。公主并非貌丑,自然不会常常将面具戴在脸上了。”
隗天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二人走到一家玉器铺子前,铺面摆了不少玉器佩饰,玉簪、耳环、臂饰,可算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店里的掌柜见贵客临门,连忙迎了上去:“两位公子,里面请!小店的玉器有岫岩碧玉,南阳翠玉,更有和阗的羊脂白玉,价钱公道,保管二位满意!”
隗天狼瞅着摆在那里一堆要眯着眼才能看清楚的小巧饰物,实在无法理解为何女子会喜欢这种稍微眨眨眼就晃了过去,要在夜里估计连看都看不到的小不伶仃的配饰。
就见知无玥看了一阵,回头笑着与那掌柜道:“掌柜,听闻岫岩玉质琇莹,南阳玉细而似腻有油脂,和阗白玉更是雪如截脂,不过眼下却看不出店里哪一副玉饰是三者其一,还请掌柜赐教。”
话说得礼貌周到,可那掌柜听了,不由得冒出一头冷汗。
连忙赔笑道:“公子真是好眼力,公子好眼力……”当即不敢在轻视,垂手一旁伺候。
知无玥也不理他,继续埋头挑拣,隗天狼也好奇得凑过头去,问:“无玥,你懂这个?”
“也不是很懂,只是以前府里有许多,看着看着就看出些门道了。”
“我家里好像也不少啊,怎么都没看出什么?看来看去,不都是一块块石头吗?”
“……”邑里的大夫在家里日日擦拭美玉以求其晶莹剔透,估计隗大将军也擦,不过擦的是铁剑青铜刃……
“你看这玉笄看来不错啊!”
“女子许嫁方可梳髻插笄。”
“哦……这个三縠纹,还嵌了琉璃珠,也挺好的!”
“是挺好。不过那是男子所用的玉玦带钩。”
“……呃,还是你挑吧。”
知无玥垂眉一笑,挑选了一对赤玉耳饰,玉石色如红血,色泽艳丽明快,雕工虽说并无华丽之处,却是朴实大方。
掌柜连连赞道:“公子好眼力!此赤玉乃扶余所出,难得一见,我们店里也只有这一对赤玉耳饰。”
知无玥将耳饰置于手心,递了过去,隗天狼低头细看,只见略见厚茧却仍显白皙的手掌上,赤玉颜色更显鲜艳夺目,隐约可见玉纹丝丝层叠犹如云彩,若是衬在邯邱凝脂雪白的侧颊上,想必更是美丽动人。
隗天狼当即毫不犹豫地丢下一袋刀币,掌柜接过自是笑得眉开眼笑,当即又拿出一个漂亮的红木椟将耳饰放入其中,细细装好了。
隗天狼如获至宝,将椟放入怀中。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知无玥不由有些心酸。或许在旁人眼中,一份小小的生辰贺礼,似乎微不足道,然而却寄托了这个男人全部的心思。身在千里之外,甚至生死难料的杀戮战场上,手中钢刀滴血,脚下尸陈遍野,天狼将军牵挂,却是远在都邑之内安然甜笑的少女。
他用身躯与鲜血,默默地捍卫晋国一方乐土。
而旁人对他误会,对他的轻蔑,他视之不见,就像一辆最坚固的战车,毫无顾虑,悍不惧死地往敌人的阵营冲去,直到车毁轮散的那一刻……
“隗……天狼。”
知无玥带着痛惜的轻唤,并未传入隗天狼耳内。
爽直的男人,并不知道有人为他感到心疼,他已经走出了店铺,却觉得身侧凉飕飕地无人在旁,回头一看,见知无玥仍呆在原地,不由笑着招呼道:“发什么呆哪?走!请你去喝酒!”
知无玥微微一愣,随即释然而笑。
对了,隗天狼并不是那种悲春伤秋,自怨自艾的软弱之辈,刚强如他,直爽如他,得不到,自会释然,更何况,身在乱世,时局多变,明处暗处的敌人,诸多危机横在面前,容不得他停下脚步。
而自己能做的,除了陪他喝酒之外,其实还有更多。
不过现在,就暂且陪他喝喝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后语:其实很久以前我就觉得,看着喜欢的人给别人挑选礼物还让自己拿主意然后肯定出现忌妒的情绪这个情节不怎么靠谱,而且狗血得很啊~所以小知绝对不会像那些唧唧歪歪的女人啊!忌妒啊难过什么的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对天狼的话更多可能出现的怜惜啊!小知你果然是好男人啊……(往上凑,被PIA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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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第二十章 青帜旗,酤酒肆。研兵阵,并车骑。
城郭之内商铺林立,自然也少不得酤酒之肆。
青帜酒旗高高悬于店门外,醇酒飘香,酒肆并无泥墙阻隔,看上去也不过是个稍为宽敞的棚子,地上有席,矮桌几张,便是款待客人了。眼下正是市集热闹的时候,酒肆反而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有来打酒的客人,也就只有隗天狼与知无玥所坐的临街一桌。
看那位大将军坐下之后,便将臂膀搭在凭栏,相当随意放松地靠在侧后的柱子上,不见半点正襟危坐的稳重,这模样只怕谁也认不出是那位号令三军的天狼将军。
店家从垆上酒瓮中打了二角酒,取了几碟佐酒的小菜,送到桌上。
“两位客官慢用!”
知无玥笑着点头谢过,便挽袖与隗天狼倒酒,那隗大将军理所当然地接过,抬脖子“咕噜”一口喝个精光。坊间的酒少不免兑水,可隗天狼也不计较,喝完一声满足的叹息。知无玥心中好笑,与那些一饮一食均是无比将讲究的公卿大夫而言,这位大将军当真是容易满足。
酒过三旬,隗天狼嘬了嘬嘴,犹豫了一下,忽然道:“其实,之前说对兵法之事想请教一二乃是事实,不算骗你。”
知无玥失笑,没料到这男人还为之前欺瞒之事耿耿于怀。
他放下酒杯:“将军应知无玥隐居多时,早便无心于此。”
“敢问先生,”隗天狼忽然义正辞严,正色道,“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
知无玥闻言,手中杯盏一顿,看着清澈的酒酿映日光旋,竟一时未能作答。
半晌,幽幽说道:“即有才,不能为国所用,难称仁义。不过将军,无玥当初背国离家,便是不忠不孝,背弃旧主隐居深山,更是不仁不义。看来无玥,本就无颜再留于世才是。”
隗天狼先前所言不过是有心使激将之法,实未料到他竟作此想,便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意思是……唉,你不要多想!……”他实在想不出开解之辞,末了抱着脑袋懊恼至极地叫道,“其实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赵相!”
“哦?”
知无玥幽深的眼神盯在他身上,隗天狼自知隐瞒不过,只好自己揭底:“当初襄公身故,我无心将军之位,赵相来找我就说了那句话,我深以为然……唉,本来想今日用来劝你,谁想……”
知无玥倒是并无恼怒,面上冷冷然,看着隗天狼,道:“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不知将军可愿一闻?”
隗天狼只好点头。
“有一父命其子曰:‘尔一言一动,皆当效师所为’。其子领命,食侍与师,师食亦食,师侧身亦侧身,一举一动,全然模仿不敢倏忽。其师暗视不觉失笑,便搁箸而喷嚏,生欲随之,却不能强为,于是告之与父:‘吾师此等妙处,其实难学也。’”
“……”
若说到口舌之利,就算再加上两个隗天狼,只怕也不是知无玥的对手,隗天狼当即招架不住了,满脸窘相,只有低头喝酒以解困窘。
知无玥此时终于露出笑颜,既为友,隗天狼能在自己面前恣意自在,他也应该让这位将军知道一下自己的规矩和底线。
看着那头狼在自己面前收起爪子,耷耸着脑袋闷头喝酒,知无玥面上笑意更深。
“将军好学不倦,其实并无错处。是无玥想岔了。”他抬手斟满隗天狼面前的酒杯,“兵法布阵,时如棋局,偶尔切磋,彼此都有裨益。”
隗天狼眼神一亮,连忙抬头:“不错。”
“河中一役,无玥稍有耳闻,知将军大胜,尚未及向将军道贺。”
“若非你当日林中救我一命,这天下早就没有隗天狼此人,更遑论得胜回朝。”
“也是因此缘故,令楚帅误以为将军身故而生轻敌之心,若非如此,双方兵力相当,以河中平原之地,必两败俱伤,两国元气大伤,绝无必胜之说。”
隗天狼略点头,知无玥虽不在战场,但所言却是分毫不差。
“此战能胜,当取一个‘险’字。”知无玥道,“适才看过演练,你的阵中战车为多,虽固若金汤,但战车笨重难于灵活调度,易破敌阵,但难尽歼,必受地形所限,为求拒之不散,只能缓攻而不可急进,更不能长途奔袭。”他略是一顿,“楚帅奚稽能在战场逃脱,想必有此原因作怪吧?”
隗天狼神色一凛,河中一役,知无玥并未曾亲眼目睹,却能保握住个中关键,更根据适才看过的演练而断定他天狼军的弊病所在,比起那些只知贪分战功而不理其他的上大夫,实在高明得多。
“说得不错,我虽有心歼敌,奈何一但逐奔出远,拒阵必乱,逾列乱行,难于控制反而令敌人有可乘之机。”
“古者逐奔不远,乃因周礼有定,一日行军仅一舍之地,速于一舍为兵家所不取。至战场需营军,战前需致师,总攻之时军队严整队形,各军互相协调作战,若有其一方拒阵动摇,胜败即成定局,自然难于追击敌军余部。”
知无玥所言确实不差,其时诸侯各国均以车乘多寡而论强弱,周礼定制,天子六军,每军千乘,共六千乘;大国三军;中国两军;小国一军。周天子权位名存实亡,各诸侯国拥兵自重,扩兵充乘,自然是如晋、楚之大国,又岂止三千乘。于是战场之上大多以战车列阵,先以弓矢对射,接而以长兵互刺,战车冲阵,已求打散地方阵形,后再聚歼散兵。比的,是舆车接敌之时,参乘驭车之技,及一众甲士之勇,并无诡变奇诈可言。
隗天狼之胜,大多是因为天狼军悍勇无匹,平日训练严酷,上了战场,各军配合密切并不疏漏而至。
“我记得你说过,兵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隗天狼不愧是场上将军,当即从他的话里面听出味道。
知无玥挑眉,倒也没有藏私隐瞒,坦然道:“不知将军可曾考虑过车骑并提之法?”
“车骑并提?”隗天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悟性极高,马上便捉住了其中要诀,“骑射之备,兼具灵巧、迅攻之优势。轻车锐骑,配合中军调度,确实更胜步卒。”他军中也有马骑,但鲜少用于步兵作战,他看过的兵法中也从未提及关于车骑能并而用之之法,如今听知无玥说出,当如醍醐灌顶。“好办法!”隗天狼一拍大腿。
“车骑并提之法实非无玥所创,早有先人远见于此,只是如今大国均以车乘之多寡论定国力之强弱,大势所趋,你我不能逆潮而已。”知无玥坦言道,“我在齐国时也曾有此打算,可惜未尝一试。”
“为何?”
“我曾在齐主面前提过,言可尝试以此法调整兵阵,奈何上卿大夫们都认为我非齐国之人,此议实乃为削弱齐国军力,当时齐主看似左右为难,最终还是驳回了我的建议。那时我阅历尚浅,只道齐主为难,便不再提,如今想来,齐主想必也疑我暗怀异心。”
“鼠目寸光!”隗天狼怒而一掌击在桌上,“不识利弊也就罢了,怎么还作诽谤之说!!”
齐国种种,早在他避世入山时,已将前事种种当作南阿一梦,不再费神计较。只是如今听到有人为他鸣不平,心里仍是难免高兴。他笑看着隗天狼,并不言语。
隗天狼被他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慌,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不由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咳嗽两声,道:“我又说错什么了?”
然而对方仍是笑眯眯的,优雅地拿起桌面的酒杯,凑过去与他近唇处喝了半口的杯子碰了碰,“叮——”清脆一声,然后一饮而尽。
“不,你说得太对了,我当初就该将简策狠狠甩在那几个趾高气扬的大夫脸上!”
“!——咳咳!咳!——”可怜的天狼将军,又给呛到了。……二尺四寸长的竹片,用牛皮条穿好了卷起来,那玩意儿有多重,甩到脸上估计能把鼻梁给砸断……
对面那位完全没有加害者的自觉,边自斟自饮,边还叹息道:“可费了我好几夜的功夫,刻简策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咳咳……”
之后二人的话题便绕在兵法军阵上,一个是晋国天狼将,一个是齐国风云帅,对兵法均有独特见解,边是对饮边是对策兵法,仿佛行棋布局,好不痛快。
不觉日渐西斜,酒也喝了不少,知无玥也觉得差不多了,放下杯盏,叫店家过来结了帐,隗天狼虽意犹未尽,可城内入夜后宵禁店家也要关门了,便也只好作罢。
二人正要回府,忽闻市集上狗吠声大作,两人抬头看去,就见一头膘肥体壮的黑獒凶狠地朝着一家准备收摊的卖肉铺子狂吠,说也奇怪,平日杀猪宰羊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的屠户居然对这条獒犬惊惧莫名,甚至躲到一旁。那黑獒见人退开,便大模大样地跳上案台,东嗅西闻,案台上正放了一大块肉厚膘肥足有五六斤之重的猪肉,獒犬大口一张,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屠户束手无策,居然也不上前驱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狗将猪肉吃去大半。
獒犬吃饱了肚子,居然还将余下的肉叼在嘴里,跃下案台,得意洋洋地离开。
屠户满脸无奈,突然他身后跑出来一个男童,从地上抓了一块石头狠狠丢了过去,砸了那黑獒的头:“恶狗!!叫你吃肉!!”
獒犬吃痛,这狗看来平日骄纵横行掼了,何曾试过遭人踢打,当即丢下口中肥肉,转头回来,朝那小童龇牙咧嘴,眼见就要扑上去撕咬!眼见恶犬要伤人,集市内竟无一人上前施以援手!
忽有一条魁梧的人影阻挡在男童面前,如同山岳纵横,容不得僭越半分。
男童身体一轻,被抱起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回过头,看到一张带着温和笑容的脸。知无玥笑着抚摸孩童的脑勺,孩子心性尚幼,此时这才懂害怕,鼻子一酸眼一红,止不住抽泣起来。
那獒犬虽见来人魁梧强壮,但它素来凶悍,在城郭横行霸道,无人敢去招惹,早已养成刁顽脾性,当下狂性大发,后爪刨地,朝阻挡它的人低嚎不休,作势前扑。
“畜牲!放。肆。”
一声低吼,如睡狮抬头,獠牙骤现,那一身刚劲杀气,顿时将那獒犬镇得不敢动弹。面前这个男人,虎目炯炯,手无执刀,戎甲褪尽,然而一身腥气水洗难清,那恶犬再凶,亦不过是一头畜生,当即被隗天狼一身凌厉的霸气所震慑,不敢再吠,后腿倒后缩了两步,随即“嘤呜——”一声低叫,也管不得掉在地上的肥肉,掉头就跑。
此时忽然有一辆车从东而来,途径集市,那恶犬一见那车,当即来了精神,朝那厢内大声叫唤起来。
那车果然停了,便见有一名贵服男子抬帘下望,见是那獒犬,居然亲自下车,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弯□来抚摸它的毛发:“好犬儿!乖!”
那恶犬见了此人仿佛如见亲爹一般,嗷嗷轻唤,用头蹭他膝下,又拉他裤腿,似乎有冤要诉。那男子似乎也对它非常了解,当即立身而起,大声呼喝:“谁人如此大胆!敢欺负主公的犬儿?!”
集市的百姓怎敢应诺,个个低头不敢去看,就连那屠户也匆忙上前从知无玥手中接过孩儿,缩到一旁去了。
看这阵仗,想必这里的人是早就知道这恶犬是晋公的宝贝獒犬,故此适才才会任其欺凌不敢作声。
隗天狼见状大为皱眉。
纵然喜爱饲犬,当也不能纵容恶犬欺凌百姓,霸道逞凶。如此昏庸糊涂,岂是一国之君当所为?!
那个给恶犬撑腰的大员此时也看到了隗天狼,眼神却是一冷,露出一丝不屑神色。
隗天狼虽有一半汉人血统,更为晋国立下彪炳战功,然而朝中大臣大多仍视之为狄人之后。有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纵然同殿为臣,但他们大多看不起隗天狼。纵然面上讨好,但其实背地里却指点嘲笑,这位天狼将军,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浑身腥气的莽人。
隗天狼并非不懂,一把剑,纵然再锋利,在文官的眼中不过是一个战争的工具,战时冲锋陷阵,休时弃置一旁不管不顾。故此平日与朝中文臣鲜少来往,纵然有什么宴请也以军务繁忙为由推托不去。
虽说如此,但面前这人倒还是认得。
此人正是晋公面前宠臣,屠岸贾。
作者有话要说:后语:最近实在忙啊实在忙,各位大人见谅见谅^^
21
21、第二十一章 。。。
第二十一章 绛衣艳,生辰筵。公侯家,痴心远。
屠岸贾乃是晋国大夫,此人善言辞,巧辨色。晋公年幼好性,更喜声色犬马,屠岸贾虽是大夫,却不像赵盾一般疾言厉色,进谏斥责,反而投其所好,一昧恭顺讨欢。
曾有一回,绛宫不知为何钻来一头狐狸,惊吓了晋公之母襄夫人,公令獒犬前去擒杀狐狸,但獒犬并未有获。屠岸贾当即命看林的虞人另捕一狸以献晋公,报曰:“狗实获狐。”晋公便对这獒犬更加宠爱。屠岸贾在政事上虽无建树,但平日为晋公玩乐而出谋划策,反而更得晋公赏识。
屠岸贾知晋公喜欢那獒犬,对它自是百般讨好,犹如亲养之儿,把獒犬养得是毛光水滑,膘肥体壮,那狗也识性,平日对屠岸贾非常亲密,于集市吃饱喝足之后,居然还懂得把肥肉拖到屠岸贾府中以作讨好。
既有大夫撑腰,又有晋公维护,自然无人敢招惹那条獒犬,百姓敢怒不敢言,惟有任那恶犬横行无忌。
“原来是天狼将军!”纵然不屑,但隗天狼毕竟是一军之将,手握重兵,屠岸贾再若看他不起,也还是上前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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