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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意儿作者:坑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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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经脉中的痛觉也消失了。
    “果然是简单得很。”乐六抬起自己手腕看了看,一副找痕迹却不得的神情;王师毅也觉得,那血骨一脉像是融进了他身体里一般,方才看到的明明是种坚硬的东西。
    於是,化了钩子,他必须通过血骨一脉再与乐六联系麽?王师毅不知这回与以前的控制有什麽不同,那些效果大概只有等身上有些感觉才会知晓。
    乐六的神情却渐渐不同起来。他反覆看著自己的手腕,好像那里就要产生什麽奇迹一般,看著看著就有了痴迷。
    “王师毅,这下你可别总想著报仇了。”乐六突然想起什麽,说道。
    王师毅微怔。这话是什麽意思?为何他就不能报仇了?这血骨一脉,其中必定有蹊跷之处,否则乐六不会乐意拿出来给两人用上。
    ……还有那圆头与尖头的区别……又是什麽?
    “这东西种下去了,以後就算离得再远,也逃不开我了。”一上来就跟王师毅讲得明确,乐六显然完全不想放手了,“还有,等以後,你要是伤筋动骨、刀落见血,身上却没有反应,别以为自己成仙化妖了,那都是血骨一脉的功劳。”
    这又是什麽道理?乐六前言不搭後语的,王师毅没法问,却觉得自己心里隐隐清楚,可明明从未听说,为什麽会清楚?
    这样的事情,一旦放到嘴边,就算无心,也会说得变了味儿。
    可惜,乐六似乎不想进一步解释了。
    这血骨一脉究竟意味著什麽?王师毅真是一时间想不透彻,看起来乐六是要换种更方便的联系,可这东西里藏著的奥秘,让王师毅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没点著落。
    如果乐六要一直在这里等著他恢复知觉,那他定要拉住乐六仔细问个清楚明白。
    但乐六不会留那麽久。他说完了,又好像根本没说具体,却辜负了一直紧盯著他等他细说血骨一脉之事的王师毅。
    就在此时,金岭派,曲群峰,悄悄地换了阵法。静得出奇,可其间的气息,乱了。
    乐六比王师毅更警觉,扭头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发现了这诡异情形的源头。
    “多亏了你妹妹他们,现在安德不必待下去了,宫寒飞要换个地方。
    “他怕人多换地方麻烦,这回就借金岭派的地方和弟子们,替他做点事情。”
    乐六这话,好像那血魔与他毫无关系,他和谷角差不多,都是看看热闹罢了。
    “自从上次借走你,他看我看得紧——我得先走一步了。”曲群峰之上即将有一场硬仗,是乐六不得不参与的。
    “玩意儿,”乐六忽然回身过来补充道,“以後我到哪儿也没个准信,不过,靠那血骨一脉,必定能找得到。”
    ……你若是依旧跟著血魔,他会允许你们被我找到?王师毅有些不信,但乐六的气息转瞬即逝,疑惑之间,就不见了。
    在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王师毅连一个背影都没看见。日渐奇怪的乐六,还有深埋在体内的东西,抬眼一看,前方就被不知名的黑雾笼罩著,不明路途……

    玩意儿55

    发文时间: 2/15 2013
    赤目血魔麾下一干人等潜入曲群峰大闹一番,与金岭派弟子、曲群峰上武林人士缠斗了大半日,才有个终结。那群邪魔外道可算大势已去,只留几个残兵败将以奇术遁去,不成气候。
    正道这边也折损了一些,金岭派里的医者待外面平定下来,都涌去诊治伤员,再忙不过来王师毅这边。天已大亮,有人推门进来,听那脚步,是王清凌。
    她身上有些血腥味。经过这等著钩子化去的一夜,王师毅的知觉渐渐齐全,偶尔动动手指再动动下巴,身体真开始属於他自己了。
    王清凌起初并不在意,不知在忙些什麽,可突然之间,她发现王师毅有动静。
    “……哥?”王清凌的步伐有些犹豫,等来到王师毅身边确认那手指真的动弹了,不禁喊道,“哥!”
    “……小,凌。”一夜的时间,王师毅忘了该试一试发出声音,没想到现在一张口,声音就出来了。
    白荧血果然有用。王师毅想起那宝贵的药丸,已经全然不知味道,融在他身体中了。
    “大哥,你怎麽……怎麽会……”王清凌激动,一句话都说不清楚。王师毅这下看见她肩上有伤,只简单处理了一下,应该是在先前的搏斗中受下的。
    记得乐六昨晚说过,是血魔要金岭派帮他做事,而乐六似乎也要去帮忙──这说明什麽?王清凌身上的伤痕,就是他们留下的。
    心头冷了冷,王师毅正思索著前言後语,却被妹妹迫切的目光逼得一时慌乱,也不知是否妥当,犹豫著说道:“有人送来了解药……”“解药?!我怎麽没听说过!那其他几人那边是不是也有……”王清凌一连几个问题蹦出来;而她问著问著也疑惑起来,“等等,是谁送来的?”
    “乐六”二字,王师毅差点脱口而出,可一想起那日在安德,迷糊中听到的王清凌咒骂的话语,王师毅变了说法:“驱尸鬼手。”
    “……那个乐六?他竟然也来了?!”王清凌不敢相信,“不,原本的剑阵中没有见到他,而且,据说他是血魔的左右手,他来了,是不是说明……”
    赤目血魔昨晚就在这曲群峰,袖手旁观。
    “……我得去告诉盟主!”要是血魔还在,是不是那些缠斗根本就是幌子,这邪魔是要伺机……王清凌毕竟是河沙门的子弟,一心以武林大计为重,此时此刻,也不管王师毅醒来之事,急著出去通报。
    王师毅仍旧躺著,手掌手腕一带已经能够翻转,可他并不大欣喜;王清凌方才说了,其他几人,对,乐六的白荧血只有一个,那些人自然化解不了深入体内的钩子。
    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乐六拿出白荧血给他一人,或者说,乐六舍得拿白荧血出来,这到底代表什麽?王师毅觉得对乐六,不能拿出常理来度量,可要真的这麽度量下去,王师毅知道,乐六对他这“玩意儿”的执著,非同一般。
    在乎一人的生死,尽力去扭转它们,乐六的在乎,令王师毅浑身不舒服,但又丢弃不去。
    不,并不是丢弃不去,而是从前一直被乐六束缚著,脱身不得;而他王师毅现在能动了,自由了,命也保住了,就是该甩脱的时候了。
    只是,那血骨一脉……王师毅想弄清楚,却毫无线索,直到王清凌再来。她说,乐六确实来了,昨晚跟血魔立在曲群峰顶看他们混战,後来就不见了。
    王师毅想说乐六留下的话中提到利用武林正派清理门户的意思,但不知还有多少人在意此事。
    果然,王清凌刚开始强撑著豁达的笑,门就被人急匆匆地推开了。是郭菊山,君山万尺剑郭千林的幼子,与王师毅年纪差得多了些,不大熟识,他跟王清凌倒是极好的同伴。
    王清凌一见郭菊山,迎上去,可那少年并不理会王清凌,径直来到王师毅床前。
    “王兄,你可是恢复过来了?”看他的脸色,不对,不是江湖後辈对前辈的口气,反倒是来势汹汹气势逼人。
    “……郭少侠,手脚都能动弹,也说得出话来了──不知有何问题?”王师毅没底,但隐约猜到些缘由。
    郭菊山没有立即回答,运了运气,才严肃地问道:“裘大哥的师弟刚刚咽了气,其余几人也都快不行了……怎麽就你一人没有事反而恢复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听说昨晚血魔领人扫荡曲群峰的时候那驱尸的家夥正巧也在,而且是来送‘解药’的……”郭菊山想起不久之前看到那些被不知名病痛折磨著赴死的面孔,憋了口气,朗声道,“王师毅,你欠武林一个解释!”
    作家的话:
    所谓武林正道里的种种麻烦……

    玩意儿56

    发文时间: 2/16 2013
    “菊山!你说什麽呢!”王师毅还没反应,王清凌一听,一步上前挡在床缘上,生怕郭菊山一激动,动起手来。
    就算只是那一瞬间的事,王师毅也看得清楚,王清凌虽在维护他,但脸上的神色,绝对不好。
    王清凌是他亲妹,可她明白事情蹊跷,加上从前在安德目睹的场面,即便维护,也免不了气短。王师毅心上无奈,想让王清凌不必如此,有些事情,再怎麽辩解,都没有多少用处,反而平添猜测。
    可郭菊山年少气盛,急匆匆地越过王清凌肩头直逼上来:“我还当那日邪魔是做戏给我们看,原来确有此事,亏凌姐替你担心了那麽些日子!到了驱尸乐六手里也不必出来与我们自相残杀,回了江湖失了知觉还有人专门来送解药──我看那一群邪门歪道就是你引进来的!”他说著说著越发激动,大有拨开王清凌揪起王师毅的趋势,“我看,连那血魔也……”
    “菊山!你忘了刚才盟主说的事了麽!?是袁兄和虚梁殿的事情,血魔跟我哥毫无关联!”王师毅只能看见妹妹的一个背影,奋力推开情不自禁的少年,要保护刚刚恢复的兄长。即使郭菊山不听王清凌的话,也得买张钰晖的帐,一经提醒,他算是想起来此之前武林盟主的说辞,遂断了在赤目血魔一事上挖掘的念头;但他脸上挂不住,不能让自己扫兴的神情教人看清,又转了话头:“你别以为凌姐护著你、河沙门护著你,武林就容得下你这种祸害!盟主不过是给河沙门一个情面,若轮到我,我必定将你那些龌龊都给…”
    “菊山,你出去!”王清凌实在忍不住,狠狠一把推上去,把郭菊山逼至门坎边,再一用力,他就後仰著倒出去了,脸上还带著难以置信的表情。王清凌毫不留情了,挤著夹著郭菊山的双脚就这麽硬是把门合上,转身抵上去。
    郭菊山年少,说些什麽都行,加上其父君山万尺剑的作风,他有他口无遮拦的资本。有些事情就是拿出来任人猜度的,王师毅对郭菊山的种种有些理解;可王清凌一转过脸来,抵在门上出著气,阴沉著的那张面孔,王师毅看著便心里难受。
    无论何等淡泊的武林中人,若遇上家人的事情,多少也会动容。王师毅觉得,王清凌现在这种拼命忍耐对兄长的怀疑转而维护的身姿,实在教人心痛。
    “祸害”……记得在安德,曾经就有人说过他是个祸害,还是驱尸鬼手的祸害,怎麽如今到了武林正道之间,又成了武林的祸害,要被人指著鼻子辱骂?
    王师毅啊王师毅,你到底是什麽样的玩意儿,怎麽到哪儿都是祸害?
    门外郭菊山还挣动了一会儿,王清凌抵死不给他开门。等到外面终於全无动静,王清凌松了口气,强打起精神,走向床边,伸手要扶王师毅:“哥,你试试看,能不能站得起来…”
    在她的搀扶下,起卧之间较为轻松,就是站起来需要双腿的支撑,而这双腿显然缺了些力量,往日尽是躺在床上,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得了的。乐六的白荧血,化解起钩子来,足够快。王师毅觉得以後坚持练练,这步子不用多久就能走顺畅,他满心乐观,但就在这站与不站之间,他的腿上沾到了一阵湿热──原来王清凌看到他这样困难起立的模样,又没憋住眼泪,任它们滚落下来。
    河沙门的王师毅,半年前还是意气风发的侠客,如今不仅落下这副残破的身体,还游荡在名誉扫地的边缘。王清凌那看似没有来由的悔恨,好像当初只要她一句话,王师毅就不会去寻血魔,也不会落入乐六手中。
    郭菊山再没来找他,平时常来看他情形的医者也不来了,整个屋子里弥漫著阴郁的气氛。直到王师毅终於能下地走上两步的那日午後,“铁扇公子”裘立来了,身後还带著一位少年,王清凌脸上才略有喜意。
    “上次菊山一时冲动,冒犯了王兄,还请王兄谅他那时心绪纷乱。”裘立与王师毅熟识,郭菊山冲进来大骂的事情,他解决起来也方便。王师毅不会记仇,他是想安慰一番裘立,毕竟那些因为没有解药而故去的武林人士中也有裘立的师弟。但王师毅知道裘立是客气,他也不想被这些客套的事情耽误了时间,所以也不提此事。
    “……请问,这位是?”王师毅觉得跟著裘立的人面熟,似乎隐约见过,但这“隐约”二字又著实奇异,何时有过此种境地?
    更何况,王师毅看得出自己妹妹待这个少年的态度,不同别人。
    “虚梁殿,袁青诀袁少侠。”裘立从容介绍,“你们勉强算是见过一面。”
    袁青诀……袁青诀……王师毅明白他是谁了──那安德韩府的宁静,不都是为了此人打破的麽?
    原来此人也来了。王师毅打量这英俊少年一番,骨子里透出不凡气度,绝不是可以藏身在小门小派後面的人。
    可惜了,小凌,此人不可。
    那袁青诀神情平淡,乍一看也不像少年,甚至有了看破红尘之人的气度。
    “我还得问你,王兄,这驱尸乐六的解药,为何只能救得了一人?”
    作家的话:
    继续给袁同学做广告,关心他的话记得去看赤目血魔的故事哟~~

    玩意儿57

    发文时间: 2/17 2013
    出声的自然不会是袁青诀,而是裘立。无论是驱尸鬼手还是赤目血魔,就算是与血魔牵绊过一会儿的袁青诀,也不定比王师毅了解得多。血魔的事情,王师毅也只清楚那种隔空逼来的妖邪之力,而乐六的,王师毅大概都能答出。
    可真要开口,王师毅又不大乐意。裘立聪明得很,一上来就抓准了最要紧的问题,与乐六那白荧血之事息息相关;驱尸人的白荧血,谷角知道,看来也不会是正道上的传闻,知与不知,都是王师毅唇齿间的一念之差。王师毅可以不说,纵使如此隐瞒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他的身份放在那里,裘立的身份放在那里,不说不行。
    “此人精通驱尸之术,必定留有什麽办法能解下挂在别人身上的钩子……”话到嘴边,王师毅生生咽了下去,绕著圈子敷衍。裘立听著,只眨了眨眼,不知是不是信了王师毅这不清不楚的解释。
    “……那,当时在安德,袁少侠以奇功断了他们与乐六之间的丝线,怎麽挨到前几日忽然一个个都没气了?”裘立并不为难王师毅,换了个问题。
    原来断了那些联系的是袁青诀。王师毅想起乐六话中的暗示,大概只有如血魔般神功的人才能断去,看来血魔与这袁青诀之间的纠葛是深刻了点儿,引血魔来金岭派的人,也该是他。
    而裘立问的事,迟早要说,王师毅也不能瞒:“那人牵制别人用的都是钩子,中间用那些线连著,若只是断了其中联系,钩子会渐渐化在人体之中,伤及五脏经络……”
    不必王师毅继续下去,裘立前後一连就明白了。对裘立来说,乐六以何种办法化解钩子并不需多提,关键是这送解药一举的用心……
    “问句有些冒犯王兄的,”裘立启齿,脸色尴尬,“这乐六为何来此地送上解药,为何只给王兄一人而不顾其他?”
    这问题,王师毅也想问个清楚透彻。
    “裘大哥,你是我大哥友人,平日里我敬你如亲兄,不想你也与菊山那般纠缠此事不放!”王清凌先一步插话,“那邪魔什麽目的?这还不清楚?!摆明了要借这种事情引得误会,挑拨我们内乱,好让他那血魔主子有可趁之机!我大哥不过是他们奸计里的牺牲品,专引那些不能明辨是非之人猜疑的!”王清凌性子直,也不顾什麽辈分年纪,就当场质疑起裘立的问题来,把裘立逼得也说不出话来,还是一直沉默在旁的袁青诀说了话。
    “裘兄与王兄什麽关系,这些话只是自家人解些谜团,王姑娘切莫著急。”
    王师毅从不知道,原来袁青诀是这样的人物。仔细打量一番,这少年俊美是俊美,但脸上身上透著的都是难能可贵的不凡之气,王师毅在京城走得多了,王公贵族们也难有那眉宇间的气度──这样的人,怎麽就没在江湖上一番作为呢?
    “清凌,这次的事情若真如你所说,那我们一定得弄清楚其中缘故并澄清,否则落人口实,你哥哥该如何立足?”裘立顺著袁青诀的话劝慰。裘立说得没错,只不过他们是好心,而王师毅自己则不觉得澄清了那些似是而非的事情,他还能在江湖上站得住脚。
    好像是袁青诀的缘故,王清凌便不再插嘴了。裘立仍旧问王师毅前面那个问题,但王师毅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只垂著眼看著身上被子的边缘──天气渐渐热了,这被子也快盖不住了。
    不管王师毅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裘立都没有办法,只能寒暄一会儿关怀一会儿就走了。袁青诀跟著裘立,临行前回望一眼,有所深意,但王师毅也没在乎。
    面对多年友人,王师毅没说白荧血,没说血骨一脉,更没说他跟乐六之间那些分不清真真假假的事情。他该说,说乐六如今元气大伤,说血魔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帮手,甚至应该说说那袁青诀与血魔之间必定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王师毅压根儿不想提起。
    或许他是想忘掉安德这半年多来的事情,或许他是想忘记原本自己身上有一些钩子有一些线,那些钩子和线的後面连著一个总做些怪异事情的邪魔。只是,在王师毅想忘记乐六的时候,乐六又在哪儿?
    再没有看得见摸得著的联系,这回的血骨一脉就算用上却却香也无济於事。虽说乐六走前说了,只要想找他就能找到,但这样虚茫的牵连,大约就是分道扬镳的意思。
    王师毅觉得,自己终於能释然地松口气,然後把过去封存起来,不用管顾外界的声音。
    “哥,刚才那个,袁兄……”恰在此时,王清凌送走了客人,回来闪烁著目光说了起来,“都说他那一路随行的师兄就是血魔。”
    师兄?王师毅一路上昏沉不醒,跟著他们的除了袁青诀还有别人也是後来才知道的,但袁青诀的师兄怎麽会是血魔?
    ……就算年纪上,也不对。
    “你在安德那些日子,总见过血魔一面吧?能告诉我,到底是什麽模样?”王清凌有些急切,王师毅看她那神情就明白了,若袁青诀跟血魔有关只是讹传,那她心仪袁青诀,问心无愧;但要是袁青诀真跟血魔勾结,那她……那她就跟她的哥哥一样教人不齿了……是麽?
    虽然不知道袁青诀的师兄是什麽样子,但至少安德那个韩家二爷,不会是袁青诀师兄。不过,血魔是不是他师兄又有什麽关系?血魔盯上的就是袁青诀,袁青诀就是与血魔有关。
    “小凌,方才那位袁少侠……”王师毅停下,想了想又说,“我在安德有所耳闻,恐怕真是与血魔有关。”
    袁青诀这般人物,年少得很,往後不知被谁一拉就往一边倒下了,若他走向血魔那边,岂不是会把王清凌的心思也拖过去?王师毅必定要抑住亲妹的想法,像他这样的尴尬,河沙门几百年出一个,就足够了。
    可惜王清凌不会明白兄长的打算,只觉受了打击与委屈,脆弱了几天的眼泪又不争气了。王师毅拉她近了些,抓著她的手摞著她额前碎发,想是安慰,谁知她哭得更狠了。
    能哭出来,也好。王师毅想起他刚到安德有几次被折磨得厉害了挤出过泪,都被乐六打回去了,到如今也不知流泪哭泣是什麽感觉,只是隐约记得自己还赌咒一般说过,尸体会对著乐六流泪……
    怎麽说得出那种话?好像提前知道了自己会死在乐六手上,到死都被乐六掌控著一样。王师毅不禁看看自己,现在不是已经逃出来了麽?那乐六的事情安德的事情也没必要多想了。
    刻意忽略了血骨一脉的种种可能,王师毅揽过痛哭的妹妹,隐隐觉得她哭的那个袁青诀,身上的事情绝不会那麽简单就过去。
    他想别人的事,是为了不让自己知道,他也是。
    作家的话:
    妹妹跟袁同学不会有结果的!

    玩意儿58

    发文时间: 2/18 2013
    金岭派乃武林正道第一大门派,常年寄居著正道各帮的子弟,更别说後来武林盟主将自己的居所也安置在曲群峰上,金岭派的中心位置业已确立,只差封上个武林王者的名号,广纳江湖中人的朝拜与供奉。
    金岭派掌门与武林盟主并不是一人,这是武林给金岭派找到的唯一借口。张钰晖年近四十,王师毅见过几回,而这次在曲群峰盘桓,张钰晖来看过他,没说多少话,有的都是客套,也看不出张钰晖对於乐六只送上一份解药之事的想法。王师毅後来留心,发现张钰晖对王清凌等几个前往安德的人尤其用心,大约是想栽培後辈,正巧有这样几人需要抓紧他们的心思。
    盟主器重王师毅妹妹,没什麽不好,可一旦以後为了盟主效命,会陷入何等险境,他觉得,完全不亚於此次安德之行。张钰晖与从前几位盟主有些不同,他是个会私下约见赤目血魔一决高下的男人,不顾理法铤而走险,他做得出。
    在金岭派叨扰了一月,裘立他们为逝去的那些武林同仁们料理一番後事,总算是决定走了。临走时张钰晖交给王清凌一封书信,说是要亲手转交给河沙门掌门夫妇。王清凌是否偷看过,王师毅不知道,他自己想知道那里面说的是什麽,看张钰晖的神情,那里面就是在解释安德之事的始末。
    王师毅尚不知道安德之事、他与乐六之事究竟能以何种速度传遍武林,至少王清凌在救下他以後写过信回去,其中可能将种种事情说得模糊,但父母定知道那些众人都看见的事──此番回河沙门要如何面对父母的质问,王师毅想过,找遍藉口不如和盘托出,省心。
    过了天河,去了袁青诀,说是要回太山虚梁殿看看;再往北几十里,郭菊山要向东回君山看望久别的爹娘。裘立倒是没有直接到京城,而是先将王师毅兄妹送到河沙门,才折回去。
    “师毅!你可回来啦!”门里迎出来的人们一个赛一个热情,笑闹著拉住王师毅的手拍拍他的肩膀,“真瘦了,一定是好久不吃陆大娘的羊肉烙饼,撑不住了吧!”
    看那一张张笑脸,跟当初在京郊送王师毅的时候没什麽两样,而王师毅也报以爽朗的笑,笑著笑著才发现,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般笑过了。
    所以他自己的笑里也变了味道。整个河沙门好像与他走时没有什麽变化,那只能是他王师毅变了。
    掌门王颀没有迎出来,与夫人一同端坐在厅堂之上,只等著儿女进来。王师毅看见母亲的眼睛里有的是担忧,而父亲脸面上平静无波,也不像要发怒,教人难以揣度。王清凌一早想好了,不管张钰晖的信里写的是什麽事情,都要先拿给爹娘看,因为她觉得,盟主说的话,一定是为了王师毅开脱、能给予爹娘安慰的。
    王清凌没估计错,那信递到王颀手中,王颀看了,脸上神色略有些松动,但仍旧不说,只将信交给王夫人看。後来是夫人欣喜的抽泣声打破了紧张的宁静,夫人激动地呼唤:“师毅,凌儿,你们过来。”
    王夫人搂过跪在她面前的儿女的脑袋,轻柔地抚摸起来:“盟主这般器重你们,我就说我马文嵘的儿女,怎麽会埋没得住?”
    大约张钰晖在信里提到要重用他们俩的事情,只是王师毅从未得到张钰晖的授意,怎麽就“器重”了?
    母亲年轻时也在江湖上刚有些名气就嫁给王颀,被家里人劝过来劝过去才安静下来,畅游江湖建功立业的梦想也就寄托在儿女身上。先前王师毅在江湖上结交甚广她欣慰过一阵,可又不满王师毅没什麽壮举,久了就觉得他反而像是吃喝玩乐一般,并不高兴;这次收到张钰晖的信件,她似乎是看见希望了,自然激动。
    而王颀,仍旧不动声色。他等夫人一通感叹告一段落,才对王师毅说:“盟主说赤目血魔逼迫你充当挑拨武林正道的诱饵,你不顾自己性命声张正义的气节值得整个武林钦佩。”
    不是问句,但王颀在等王师毅的答案。
    “是盟主过奖了。”如此一说,王师毅算是肯定了王颀肯定了张钰晖的说法,也是让整个河沙门放下心来。
    张钰晖此举,是要替王师毅在武林众人面前洗脱不堪的传闻,虽然其中的目的王师毅并不明白,但他必须依照这个说法接下去说──也许他在安德的经历上挂著的并不仅仅是王师毅的面子,也不仅仅是河沙门的面子,而是武林正道的面子,他有义务与张钰晖一同维持。
    武林盟主发话,河沙门众人自然信服,王夫人自然信服,那王颀也会跟著信服。见王颀脸上严肃,夫人赶忙让人好好准备给争气的儿女接风洗尘,而他们各自的房间也准备好了,他们该先去休息休息。
    但这时,王颀又出声问道:“你的师文呢?”
    王师毅听著,背後一紧。他的师文呢?大概还在安德吧?不知道血魔弃城以後那柄师文会被扔在哪里,不知道以後会不会有人替他寻来。
    或许师文已经不在安德了,随著那些人走到别处去了。这麽难得的兵器,就算乐六不要,谷角说不定也会拿来把玩一番吧?
    师文,应该再也回不到他手上了。“师毅无能,还请爹娘让我去向舅舅请罪,师文乱中遗失,无处可寻。”
    王颀不作声,神情复杂,而夫人立即包揽起来:“自小菡中就宠你,怎麽会怪你呢?娘去说,说不定菡中早给你备下比师文强上许多的兵器,以前又不便拿出来呢!先去好好休息!”
    金面铁手马菡中铸造的“师文”,是巅峰之作,要说比它强上许多的兵器,王师毅知道,舅舅的手里还不会有。这师文是马菡中专为他造的,耗尽光阴才大功告成,陪了他二十年,早已像是王师毅的半身,如今却丢了,难怪王颀要问,还是带著微愠地问。
    王师毅也想找到师文,但要找到,就必须回头──真回了头,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河沙门了。
    离开河沙门时,他带著师文,踩著夏末的凉风,志气满满;眼下又是夏天,不过湿闷了许多,而那把师文,那王师毅的半身,已经不在身边了。
    张钰晖所说之事无论真假,王颀都不会与王师毅追究。虽然王师毅知道那些冠冕堂皇之辞糊弄不住王颀,也糊弄不住天下,但毕竟是武林盟主的说辞,谁都要留个面子。在随著母亲回屋的路上,王师毅猛然觉得,不如说清楚吧,把安德城里的事情,赤目血魔的事情,还有驱尸乐六的事情逐一与爹娘说清楚,把王师毅受的侮辱,以及王师毅的堕落与不堪全都说清楚。他王师毅无法与血魔抗衡,他王师毅早已沦落成男人身下的玩意儿,他王师毅至今还跟一个邪魔保持著诡秘的联系:若这些都说出口了,王师毅知道,会伤害许许多多的人,也会伤害到他自己,但他至少不必再隐隐约约地指责自己,也不需承受那些疑惑目光中藏著的隐隐约约的指责。
    正想著能找个机会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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