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鹰奴-第3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接二连三,并无动静,数日后,方青余府上家丁前来,到东大街上寻见那卖馄饨的男子,将他打得奄奄一息。
  临死前男人最后写了封血书,嘱咐邻里前去告御状。
  最右边的,便是那触目惊心的血文书。
  “刑部都官主事孙承喜。”李庆成淡淡道:“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方青余给了你什么好处?”
  孙承喜骇得全身发抖,一下全招了。
  李庆成还以为不过是银钱贿赂的案子,未料孙承喜却招出了另一件更为轰动的大事。
  “也就是说。”李庆成难以置信道:“方青余收了你八千两白银,卖了你一个官职?”
  孙承喜道:“是……是。”
  李庆成有点搞不懂了,回头道:“去查查,看他卖了多少官。”
  查出来的结果,险些没让李庆成吐血,方青余自去年入京后便借“举荐”之名,私下卖了刑部,户部五个官职,俱是四品以下官员。
  又在科举时徇私舞弊,将考题卖予入京试子。
  “方青余——!”李庆成怒吼道,把一堆文书摔在方青余脸上。
  “弹劾你的信快能叠到天花板。”李庆成怒道:“你嚣张跋扈,欺压朝臣,口出不逊,我都给你压下来了,买官卖官是怎么回事?!”
  方青余笑道:“我这是给你挣钱呢,你看,单子上头写得清清楚楚,卖官的钱青哥只收了二百两,其他的都拿去修延和殿你的大婚屋子了。”
  李庆成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那么打死人呢?郑梅儿家中三条性命,你又怎么解释?!”
  “你还去威胁刑部都官主事孙承喜,如果不包庇你,就要把卖官一事捅出来?!”李庆成气极反笑。
  方青余和颜悦色道:“臣时时忠于陛下,须臾不敢忘。”
  黄谨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谄笑道:“方大人,你这可是给陛下找了天大的麻烦,陛下办你也不是,不办呢……”
  李庆成登时反手一掌,把黄谨打得摔在地上。
  “臣该死,臣该死……”黄谨哭丧着脸跪着磕头。
  李庆成深深吸了口气,问:“按本朝律法,该当何罪?”
  刑部尚书跪在地上,恭声道:“方青余纵容家丁强奸民女,而后亲自打死了郑梅儿夫家人,买官卖官,受贿已超过一万两,此三罪,按本朝律法,理应斩首。”
  李庆成盯着方青余。
  刑部尚书道:“此乃十七策化出的‘长乐法’一条,陛下若要改动,须得再度修法,依臣见,陛下要保方将军性命,只得将此事先按下,不令朝中得知……”
  “按不下。这种事怎可能兜得住?随他们去议论。”李庆成冷冷道:“把方青余关入天牢,按本朝律法开审。”
  方青余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翌日早朝时方青余缺席,朝臣议论纷纷,李庆成却不提此事,将政务处理完后便走了。
  又到一年春耕时,各地农情化作雪片似的简折飞来,堆在金案上,内阁逐一批校后交予御书房。
  新法的第一轮反馈十分喜人,李庆成的眉头却依旧拧着。
  唐鸿道:“你该不会真想杀了他。”
  李庆成道:“你说呢?”
  唐鸿端详李庆成片刻,而后道:“我说你不想。”
  李庆成道:“他也得罪你了?”
  唐鸿笑道:“上个月本来想告状的,不过都是些小事,随你处置了。”
  李庆成:“是这封折子么?我前天才发现,已经看过了。”
  一年间方青余麾下的都骑军与唐鸿的御林军摩擦不断,两军常在城外斗殴。
  一如既往的,黄谨也把所有告状的折子压着,直到朝臣们忍无可忍了,才由一封“拣错”的弹劾书引发。
  李庆成抬头道:“又快打仗了,东风带着点腥味,你闻得出来么?”
  唐鸿茫然摇头,李庆成淡淡笑了笑,此事搁置一旁。
  半月后,方青余定了斩首之刑。没有任何人给他求情,方青余一年来已天怒人怨,连唐鸿都不待见他。
  但所有人心里也知道,方青余多半不会死。
  然而李庆成就像忘了他似的,绝口不提,直到刑部送呈决书时,才划了个殷红的圈,题道:斩。
  继而把决书扔到一旁,不再理会。
  当夜,李庆成躺下,大殿内仍是空空荡荡,院中一片桃花瓣离了枝头,打着旋飞了进来,落在被褥角边。
  “你们去看过方青余么?”李庆成忽然问。
  “看过。”一名当值鹰卫答。
  李庆成道:“他说了什么?”
  鹰卫答:“方将军说,反正这辈子没盼头,先去等陛下了。”
  李庆成拈起那片花瓣,反复看,而后道:“去把方青余带过来。”
  明日午时,方青余就要问斩了。
  李庆成御旨一下,即将赴刑场的犯人被带到龙央殿外。
  “喝酒了么?”李庆成懒懒问。
  方青余笑道:“知道你会叫我来,没喝。”
  李庆成道:“吃饱了么?让御厨再给你做点?”
  方青余:“吃饱了,行刑前的饭菜不错。”
  李庆成:“洗澡了没有。”
  方青余:“洗过了。”
  李庆成:“进来罢。”
  方青余在月色里走进龙央殿,月光照在他英俊的侧脸上,胡茬好几天没刮,现出铁青的腮下印痕,头发以一根簪别着。
  囚衣不过是一件短褂,一条过膝的灰色薄裤,他的肤色白皙,敞露的胸膛健壮。
  那是李庆成见过的最好看的囚犯了。
  方青余走动时,脚镣叮叮当当地响。
  李庆成:“有什么话说?”
  方青余道:“没有,你呢?”
  李庆成道:“我也没有,就看看你。”
  方青余正色道:“要侍寝么?衣服也不脏呢。”
  李庆成答:“算了,没兴致。”
  方青余说:“明儿死了,想要也没了。”
  李庆成懒懒道:“不还有下辈子么?”
  方青余正色道:“你要百子千孙,千秋万代的,定会活到很老很老,到时我先去投胎,你再晚些来,我可就老了。”
  帐中静谧,许久后,李庆成笑着说:“滚。”
  鹰卫过来把方青余架着,拖回天牢去。
  翌日午时。
  方青余的囚车摇摇晃晃经过街市,群情汹涌终于一朝爆发。
  沿途百姓追着囚车大骂,场面壮观无比,街边人纷纷朝他投掷烂菜鸡蛋,三年前辽远之死,镇疆军几乎全军覆没一事挑起了所有人巨大的仇恨。
  春日高照,囚车一路到了刑场。
  方青余被解去全身绳索,按在刑台前,抽去木牌,抛在地上。
  “刀下留人——”唐鸿手捧御旨,骑着燎原火赶至刑场。
  刑部尚书道:“陛下亲颁新法,十七策中死罪一旦决议,无论任何人俱不得更改斩刑,就连陛下也不能!唐将军!你可是在假传圣旨?”
  唐鸿道:“东疆方家叛乱!朝廷开始战时决议!一切权宜行事!朝中需方青余带兵出征,死罪暂且押后!”
  刑部尚书愕然。
  金銮殿中,李庆成的脸上带着一丝晕红,眉目间含情蕴水。
  龙案上摊着被压了三天未曾昭告群臣的东疆军情。
  国库虚空,天下富足,方家终于在此刻举兵反了。
  “黄谨。”李庆成懒懒说。
  “哎,陛下英明。”身后黄谨忙恭声道。
  李庆成笑道:“我这一辈子,就是在挖空心思,怎么能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64、 征兵诏

  “东疆终于反了。”李庆成笑吟吟道:“众卿有何对策?”
  朝臣们闹哄哄商量半天,最后推举出兵部尚书何廓,回道:“征战东疆,非唐鸿将军莫属,臣以为可以张慕将军为辅。”
  李庆成扫了群臣一眼,道:“我倒有个更合适的人选,带上来。”
  方青余仍穿着囚衣,镣铐乱响,上前躬身。
  “参见陛下。”方青余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此人乃是死罪,陛下!”何廓见本应处死的方青余又逃得一命,当即义愤填膺:“方青余曾在北疆枫关外弃三万将士不顾而走,又是方家人,如何能让他带兵?!”
  李庆成道:“他们不愿意让你带兵,方将军,你怎么说?”
  方青余朗声道:“当初陛下不知所踪,我弃大军而不顾去寻陛下,如今是陛下吩咐我出征,怎会投敌?”
  群臣激烈反对,又有人道:“本已是死罪,纵打了胜仗归来又如何?”
  李庆成问:“方青余,问你呢,打了胜仗回来如何?”
  方青余莞尔道:“打了胜仗回来,青余再上刑场就是了。”
  李庆成满意点头,问:“众卿还有何话说?”
  “陛下,不成!”内阁辅政吕材上前一步:“十七策中所定,凡有军情需动用五万以上兵员,须得陛下与两名大将军,内阁同时决议。”
  “唐鸿。”李庆成问:“你觉得呢?”
  唐鸿不作声,想了很久,而后道:“陛下,行是行,但要彻底打垮方家,只怕没这么简单。”
  “方家驻守东疆已久,当初方皇后作乱时,更与匈奴暗中勾结,只怕方青余此去,面对的局势没有这么简单。”唐鸿忧道:“让我去罢。”
  李庆成道:“战术且押后再议,先定人选,除你之外,还有谁能胜任?”
  唐鸿道:“陛下,诸位大人请万勿轻敌,此战关乎东疆局势与我大虞存亡,至少需要两名主帅,十万兵员。详细内情,我已与陛下研究了三天,此战非同小可,稍后会为各位详细说清。”
  李庆成静了,说:“暂休朝。”
  朝臣们纷纷到金銮殿外去,黄谨上前关上殿门,殿内唯余李庆成,张慕,唐鸿与方青余四人。
  李庆成道:“唐鸿,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唐鸿看了张慕一眼,开口道:“那么就只有张慕了。”
  李庆成取过锦布,黄谨忙润了笔,交到李庆成手里,又解开玉玺上的黄布。
  “方青余、张慕二人,张慕为主将,方青余任副将……”李庆成落笔。
  张慕道:“陛下问过臣了么?”
  李庆成答:“保家卫国,还有条件谈么?还是……你想来龙央殿睡一晚上?”
  方青余哈哈大笑,李庆成抬眼,挑衅地看着张慕,随口道:“或者,待你得胜归来,朕陪你睡一晚上?”
  唐鸿额上三条黑线,一副惨不忍睹的神情。
  张慕不为所动,静静看着李庆成。
  李庆成道:“就这么定了,给你们十万兵马,一月后出征。”
  张慕道:“你先成婚,拖得太久了。看到你成婚,我才能放心出征。”
  李庆成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我若不成婚呢。”李庆成冷冷道。
  张慕答:“你不成婚,我不出征。”
  李庆成道:“这可是你说的,传钦天监择日,这月就成婚。”
  帝君大婚,昭告天下,群臣到贺。
  那一天,李庆成在龙央殿前站了整整一晚上。
  翌日午时,鹰队左军,御林军右军在午门外等候。
  孙嫣的马车从京师孙岩的尚书府启程,沿路穿过喧闹长街,两道百姓喧哗围街。
  马车进南华门,大门砰然关上,孙家终于如愿以偿,把皇后嫁进了宫中。
  马车停,张慕策马冲来,两军整肃,最重要的人不在。
  “陛下呢?”张慕问道。
  侍郎方青余懒洋洋地耸肩。
  张慕吼道:“陛下呢?!”
  燎原火在阳光下打了个响鼻,马背上空空如也。
  张慕撮指吹响,海东青展翅飞来,划过蓝得刺眼的天空。
  “陛下说皇后还没来,想自己先去走走。”鹰侍队长赵楚天道:“唐将军已去寻了。”
  张慕低声朝海东青说了句话,海东青迟疑片刻飞起,飞向宫内东隅。
  皇后的马车便在午门外晾着,近万御林军与八十名鹰卫站在地下晒太阳,朝臣议论纷纷。
  张慕骑着燎原火,一路冲过后宫,跃过花廊的围栏,跟着海东青朝东去。
  东宫,龙央殿外的花园里,海东青扑打着翅膀落在假山上。
  张慕无声无息地踏出一步,听见假山后,李庆成在自言自语。
  张慕从假山的洞望过去,见李庆成一身连环金甲,席地而坐,面对花园角落,身前摆着不少东西。
  一幅画,是亲母韩嵘的像,摆在左手边。
  一枚桃核,一个绳结,一枚缺了半的玉璜,摆在右手边。
  李庆成静静地看着那些东西发呆,张慕也没有说话,腰间系着另一枚玉璜。
  “庆成。”张慕说:“时辰快过了。”
  李庆成略一震,缓缓道:“时辰早就过了,你到现在才知道?”
  张慕解下腰间玉璜,交到李庆成手中。
  张慕:“成婚罢,这个是慕哥的贺礼,给你媳妇。”
  李庆成接过玉璜,张慕道:“走。”
  李庆成把张慕猛地一推,张慕冷不防被推了个趔趄,紧接着不由分说抬手便揍,对着张慕拳脚交加,张慕退了半步,再沉默地站稳。
  李庆成没有说话,双眼通红,拳脚落在张慕身上力气不大,张慕卸去全身内劲,任其拳打脚踢。
  “大家谁也不欠谁,扯平了。”李庆成道。
  “不,没有。”张慕道。
  他猛地揪着李庆成,把他按在墙上,低头吻了上来。
  刹那间,晚春满院桃花纷扬,落红飞血。
  午时三刻,燎原火穿过午门而来。
  李庆成骑在马上,神情麻木,张慕牵着马缰,唐鸿喝道:“中军参拜——!”
  御林军齐刷刷下跪,排山倒海地大喝:“吾皇万岁!”
  张慕单膝跪地,李庆成下马,走出一步。
  张慕跟上,众鹰卫整齐划一下马,追随于李庆成身后。
  李庆成在距离马车十步之外停下脚步,张慕一手按在天子肩上,轻轻前推,李庆成只得再次举步,走向马车。
  女官揭开车帘,孙嫣噙着泪,李庆成双眼通红,低声道:“皇后?”
  孙嫣低着头,李庆成淡淡道:“这可遂了你们的意了。”
  张慕落寞地站在大日头下,许久后漠然道:“恭喜陛下。”
  “恭喜陛下!”鹰侍们纷纷起哄。
  李庆成一哂,放下车帘,上马入宫。
  换袍服,帝后一身黑红相间的婚服,于太和殿接受百官朝拜,李庆成牵着孙嫣柔荑,一直面无表情,沿路到明凰殿参拜李谋,祭告李家列祖列宗。
  韩嵘早殡,方皇后已死,李庆成与孙嫣为一名与亲母生前交好的老太妃奉茶,取封散于宫人,又接受众兄弟道贺。
  傍晚在御花园中摆桌,设宴款待群臣,李庆成喝得烂醉如泥,倒在桌下,被方青余亲手抱回延和殿内。
  月上中天,红烛高烧,满殿红彤彤的一片。
  三更时,李庆成仍穿着黑红相间的帝袍,醒了。
  “什么时候了。”李庆成道。
  孙嫣坐在案前,看着盒内的白绢出神:“三更。”
  李庆成道:“你歇着罢,朕出去走走。”
  御花园里唯剩在春夜微风中闪烁的灯笼,李庆成出了殿,黑暗里跪着一个人。
  “慕哥。”李庆成道:“你只说让我成婚,可没说让我做别的。”
  张慕沉默跪着。
  过了很久很久,李庆成转身入殿,摔上殿门。
  一刻钟后,殿内摔出来一个盒子,砸在张慕头上,内里东西掉了出来。
  张慕缓缓拾起玉璜放好,收进怀里。
  “告诉他。”李庆成的声音冷淡而无情:“完事了,他可以滚去出征了。”
  三天后,张慕与方青余领兵出征,李庆成喝完壮行酒,众将一饮而尽。
  “青哥。”李庆成道:“祝你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嗳。”方青余笑道:“谨遵陛下吩咐。”
  李庆成看了张慕一眼,把酒碗扔了,什么也没说,走了。
  长乐二年冬,张慕,方青余率十万大军兵压玉璧关。
  张慕带去了四十名鹰卫,李庆成与唐鸿坐镇京师,朝中两班鹰卫轮流以军营互传军情,不经信差,不过驿站,千里信报一日一夜可至,直至此时,朝中百官方深知军鹰之能。
  方家剩下两万人,方皇后身死之后,镇疆大将把兵员扩充至五万,然俱是新兵,张慕与方青余率领的则是西川军与骑都卫中的精锐,大半又在枫关抗击过匈奴。
  十万大军分数队,在玉璧关下决战,一场漂亮的胜战后收编镇东军八千战俘。
  方青余势如破竹,杀出玉璧关,衔尾追击,行军绝山,剿除了方家最后的残余势力。
  早朝时,海东青飞进皇宫,带着一道红封的战报落在金案上。
  李庆成拆开军报,说:“看看东疆军情如何?”
  绝山沿路八百里,方氏势力全线溃败,张慕与方青余回守玉璧关,请求接下来的旨意。
  朝臣大贺天威,唐鸿却不作声。
  散朝后,李庆成缓缓走过御花园,身后跟着唐鸿与孙岩。
  “你想让谁去当东疆参知?”唐鸿忽然开口道。
  李庆成转身道:“你说呢?”
  唐鸿眉头拧起,数年来他统帅御林军,推演沙盘,这次的东疆剿叛一事京师运筹,功劳他至少占了近半。
  唐鸿摇了摇头,道:“不好说。”
  李庆成道:“你去通知兵部尚书,发全国征兵令,只怕马上又要战了。”
  孙岩说:“这又是为何?”
  李庆成答:“方家一定与匈奴人有所勾结,这一次匈奴人为什么不协助他们,你知道么?”
  孙岩茫然摇头,李庆成说:“若东匈奴势弱,说不得会联合方家,拼死一搏。如今东匈奴人放任方家落败不管,料想已成气候,坐看我大虞军内斗拼个两败俱伤,下一步就是举兵进犯玉璧关。”
  唐鸿点了点头,这是他早就与李庆成商量好的,李庆成又道:“把十万兵员暂时都驻扎在那里,不要动任何人,让方青余带着鹰卫回来述职,张慕依旧镇守东疆。”
  是年开春,方青余凯旋归来。
  没有迎接的队伍,没有封赏,一回来就被抓到大牢里去了。
  李庆成密令天下各州加急征召兵员,朝中无人知晓,第一年新法取得巨大成效,白银涌入国库,又是一个丰年。
  然而刚入库的白银又成山成海般地花了出去,国库再次虚空。
  李庆成又开始捣鼓新花样,按着孙岩让他出钱,只不过这次的籍口是“借”。他要一战平定黑河以南的领土,把匈奴人全部赶回狼山去,解决所有的问题。
  在那之后呢?
  唐鸿总觉得,李庆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慎密计划。就像一个在拼命攒钱的人,为未来计划好一切。然而,他要在未来做什么?
  连孙岩也察觉到了。
  “你说陛下有什么打算?”孙岩问。
  方青余在囚室里嚼小菜,漂亮的双眼闪烁,笑道:“我怎知陛下有什么打算?”
  孙岩道:“我实在觉得奇怪,说一时嘛,又非一时,看此刻陛下打点的,俱是千秋万世的打算,难道一切安定后,陛下就要撒手不管?”
  方青余哂道:“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孙兄,伴君如伴虎,如何作想?”
  孙岩苦笑摇头。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孙岩说完起身。
  方青余又问:“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孙岩随口道:“快了罢,马上就要大赦天下了。”
  二月,孙嫣产下一子,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方青余赦了死罪,指任御前侍卫,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李庆成住回龙央殿,夜间自己一个人住着。不纳妃,也不与孙嫣同房,只白日间下朝后前去看看儿子,他对孙嫣孤僻得几乎不近人情,对儿子也没有多少父子之情。
  鹰队的守夜只派一人,另一人则是方青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夜里,李庆成裹着被,躺在龙床上,问:“你猜我在想什么?”
  方青余在外笑答道:“你在想,得给那哑巴按个什么罪名,把他抓回来,依样画葫芦一番,让他也来守夜,人便齐了。”
  李庆成嗤笑一声。
  “我心里不踏实。”李庆成喃喃道:“事儿还没办完。”
  “为什么不踏实?”李效问。
  许凌云看着李效的双眼,说:“他不想当皇帝了,想把江山镇稳,再传位给太子,潇洒一撂摊,过他向往的日子去。”
  李效道:“他向往什么?”
  许凌云眉毛动了动,答:“向往枫山,向往西川,向往江州,向往自由自在,不受约束,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李效道:“所以成祖才急着把一切事办完,要在短短几年中废旧制,推新法,扫荡东疆……为的便是能走,孤明白了。”
  许凌云轻轻道:“明白了就好,睡罢。”

 65、 鹤顶红

  翌日江州空气骤然闷了下来,天际将雨未雨,黑压压的一片天,许府上点了灯,李效就着昏暗的光线用过早饭。
  扶峰还未起来,许凌云过去探过,在睡觉。
  李效道:“不妨,让先生睡足就是,老人需要多睡会。”
  许凌云记起昨夜一晚上不曾听闻扶峰咳嗽,难得的有一夜安生觉睡,便拢上房门,打手势吩咐老仆把药煎上,搬了张竹椅在廊前让李效乘凉,自己坐在一边。
  空气闷热,黑天中闷雷滚滚,看样子即将有一场雷雨。
  许凌云翻了翻书,剩下五页。
  李效说:“成祖要亲征了?”
  “没有。”许凌云缓缓道:“最精彩的时候要来了。”
  “成祖在朝不足五年,然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有人对他的评价是无情,有人的评价则是感情用事,全无章法。他时而冷酷无情,孙嫣生下了皇子,他没有半分为人父的形象。时而又感情丰富得过剩,像个得癔症的病人。时而疑心病重,对身边任何人都不相信,却又对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效道:“也只有孙皇后受得了他。”
  许凌云苦笑道:“自生下太子后,孙皇后就几乎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长乐二年冬。
  方青余趴在御书房的案前爬了两圈,背上趴着李庆成的儿子,咯咯地笑。
  小皇子名唤李元徽,牙还没长出来,九个月大。
  李庆成忙着看折子,没空去看他,便让奶妈把儿子抱来御书房,在方青余背上套了个马鞍,让儿子骑着,再令方青余到处爬,顺便逗他的儿子玩。
  方青余入宫当侍卫时李庆成已九岁了,自不能玩骑马这种无聊游戏。
  若那时李庆成三四岁,倒是可以考虑,方青余也乐得情愿,父亲骑不上,便换儿子骑着玩也是可以的。
  “你喜欢小孩么。”李庆成淡淡道:“你也三十了,喜欢的话不妨自己去娶个媳妇。”
  奶妈把李元徽抱开,方青余起身拍了拍膝盖,今年方青余已三十了,张慕也已三十二,两人都尚未成婚。
  “我这一辈子都是给你的。”方青余随口道:“成什么婚。”说毕走到御书房外,继续站值。
  李元徽在龙椅一旁,抱着李庆成的脚不住晃,李庆成哼哼几声,陪着他晃,把一叠弹劾书扔到旁边,倚在椅背上,淡淡道:“念。”
  黄谨接过那叠信,恭敬打开。
  “四王爷李巍,招兵买马,暗藏祸心……”黄谨抽了口冷气:“这……陛下?”
  李庆成揉了揉太阳穴,道:“听到了么?招兵买马,暗藏祸心。还惦记着你害死他女儿的那事。”
  方青余笑道:“把臣的脑袋送去罢,别再砍自己手指头了。”
  李庆成冷冷道:“下一封,最近揭发造反的可真多呐。”
  黄谨换了一封,又抽了口冷气,眼望李庆成。
  李庆成道:“看什么?让你念就念。”
  黄谨:“朔边大将军张慕,与匈奴勾结,招兵买马……”
  “……暗藏祸心。”李庆成与方青余同时接口,都会背了,来来去去都是这几句。
  黄谨忙笑着点头,又道:“这写信的人,像是在东疆呆过。”
  “哦?”李庆成道:“还说什么了?”
  黄谨道:“江州参知韩沧海……”
  李庆成:“退回去,把上一封揭发张慕的念完。”
  黄谨:“是,是,启奏陛下,此人说得甚是详细,张慕将军自镇守东疆伊始,未曾回京述职,平日在东疆足不出府。”
  “东疆冰天雪地,不出府有什么奇怪的。”李庆成道。
  黄谨:“据说张将军每天都看着一块玉璜发呆,那玉璜是先帝亲手给他父亲张孞的信物,又对旁人说……”
  “对旁人说?”李庆成忍俊不禁。
  黄谨:“是,张慕他对人说,当初大虞江山,本应分他一半,有玉璜为证,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言语呐!”
  李庆成不吭声,黄谨又道:“如今陛下派他去守玉璧关,这厮便终日看着玉璜,怀恨在心。还说,早知道就喝了当年那杯酒。”
  李庆成点了点头,表情不现喜怒,黄谨接着说:“塞边时有交战,秋末小股匈奴人进犯,张慕将军俘了一队人,其中有名匈奴少年被抓到将军府上,关了起来……”
  李庆成道:“接下来是通敌了么。”
  黄谨谄笑道:“这信上说,张慕对那匈奴少年青睐有加……亲自吩咐,不得难为了他。据说这名少年,叫做诃沫贴摩儿。”
  “张慕还对亲卫说,当年他的老父,是被先帝一把火烧死的。”
  李庆成眉头拧了起来,黄谨压低了声音,在李庆成耳边说:“陛下,你看接下来还有一封,是说孙岩的。”
  李庆成道:“孙岩怎么了?”
  黄谨:“信上说,孙岩与张慕暗中勾结,本朝律法,以十七策为令,镇疆武将不得勾结朝中大臣,这……”
  李庆成不置可否,黄谨看得惊心动魄,又道:“还说孙岩倾家财资助张慕招兵买马,准备举兵谋逆,这这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李庆成道:“谁当值?外面来个人。”
  一名鹰侍入内,李庆成交出两封信,问:“今天哪只鹰负责盯南华门。”
  那鹰侍答:“回禀陛下,是赵楚天和他的鹰惊帆。”
  李庆成说:“把信给他,让他放鹰去追查投这两封信的人。”
  黄谨登时打了个寒颤,未料李庆成还留了这一手,鹰侍接过信前去办事,方青余道:“还能找到送信的人?”
  李庆成懒懒道:“当然,这些鹰都厉害得很,每天在南华门楼上盯着,谁塞的哪封信,鹰看一眼,便能认出那人相貌,小事也罢了,大事怎能不追?”
  方青余:“你就天天派鹰去守?”
  李庆成:“这不派上用场了么?”
  当年方皇后临死前那番话,在李庆成心底埋了根刺,殿上唯孙嫣,方青余,唐鸿,张慕四人及八十名鹰卫,不可能是这些人走漏风声。
  那么知晓鹰羽山庄大火的人,还会有谁?
  这个投信的人,定与当年内情有关。
  李庆成又道:“继续念。”
  黄谨神色如常,开始读另一封信。
  “江州参知韩沧海,意图谋反。”
  李庆成:“……”
  黄谨道:“这人……提及韩沧海用的兵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