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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听传(结局已出)一朝风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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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进人出,我慢慢挪到床前,房内三炉火烧着,热出了我一手心的汗。
半个时辰不出,门外便有人通报说,小王爷到。小王爷从跪着的仆从中穿过,走到病榻前却一停。他在打量我,方才的急迫和紧张消失的无影无踪。
孩童的面无表情最可怕,毫无缘由便没了情绪,又不能用大人的那一套来猜测他。
小王爷别过脸,静静地坐在床榻旁,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那里的相王。良久,才伸出一只小手摸了摸相王的脸。
“帛鱼……”
相王声音微弱,太子遣退了家仆,众人屏住呼吸等着相王可能的遗言。
“帛鱼,你来了。”
“嗯,帛鱼来送送相王。”
停顿了一会儿,相王叹了口气。两人都没再说话,就在这当口,丞相来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丞相,这次之后才知道,原来丞相是相王岳父。一家子掌握了朝廷的政权兵权,不知使了什么手腕。另一方面又疑惑,那日自缢的女人既是丞相之女又是相王妃,为何身后事办的如此潦草,令人不得不起疑。
丞相进来先是向太子行礼,又向小王爷行礼,按理说应是祖孙关系,小王爷却对他不予搭理,起身下榻,站在我身前。丞相爷坐在榻旁,握住被子许久不说话。
重华手搭上我的右肩,悄悄对我说:“我们先出去,让他们一家处一会儿。”我点点头,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还未走至庭院,重华忽然从身后一把揽住我的脖颈,在我耳后轻声吩咐着:“听,父王会要你的命的,逃去罢。”
远处脚步声大作,礼器环佩相撞,重华拉我跪下,人群中一抹金色匆匆划过,一切又恢复平静。我和太子呆立在原地,各有所思。
事情在向另一个方向发展,宋将军貌似失了宠,也许他从未得宠过,为何会有这般假象?不清楚为何会有人在申作玉面前夺了相王的佩剑出手伤他,是申作玉眼看相王被袭不予救助吗?怎么都想不通,不过,地不宜久留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这次,必须要想办法离开。
正要同重华商议如何逃避,就有公公跑来,说望帝找我。一脚踏入房门,剑口便直指在喉前。
“父王息怒!儿臣已经遣人邀神医在路上,恳请父王待神医诊断了再做定夺!”
望帝丢下了宝剑,剑柄上的红宝石碎裂开,众目睽睽之下,望帝扑至病榻前一把搂过相王,失声痛哭。
这些年来真正得宠的是相王,宋将军不过是幌子,这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那小王爷似乎是知情的,重华亦然。唯独我,处于事中,却又似外人。
是时候考虑逃命了。
神医被请来后,望帝命我跪在门口,屋里不见人出来,屋外没人敢进去。跪了许久,我仍不觉身体有所不适,只觉得冷得慌。看来那日御书房外,我的跪功已小有所成。
“你不觉不适么?”
应声抬头,申作玉站在我身侧,俯视着我。
“不觉。”
他在我身侧盘腿坐下,又是许久,说:“我带殿下回夏国,你多保重。”
“好。”
申作玉陪我坐了一夜,凌晨在人来之前他起身离开。公公前来宣了旨,扭身走了。双膝酸麻,我站不起身,就那么跪着,皇帝率众离开后,红玉才赶忙跑来扶起我。
“还好,相王缓了过来,皇上贬你官也算是网开一面。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我双脚发软,重心不稳倒在红玉身上,红玉惊呼一声搂住我,忙问:“你有没有怎样?是不是弄坏身子了?”我抱着红玉不撒手,撒娇似的将脸埋入她的肩,她一下一下抚着我的背脊。
她知道我委屈。
草草地吃过饭,简单的收拾了行囊便准备上路了,收好皇帝的手谕,骑上梁臣,并行的马车里坐着红玉和侍女小蛮。没敢去再看一眼大难不死的相王,这样便上了路。
出了将军府,出了京城,集市,人群,喧嚣渐渐隐至身后,青山显,鸟语出,心情大好起来,只是身后的监军有些扫兴。
“红玉,你本不该跟来。”
泉水畔侍女小蛮拎着鞋袜赤着脚踩在泥里玩,红玉下马车随处走走,经过我身旁时答复我:“你我现在,可是夫妻呢。”她整着我的服饰,手指梳理着我垂下的头发。红玉之前是怎样的人,生长于怎样的人家,我从未问过,往往注视着她时会做各种各样的想象,这样也不错。
夜里问过红玉,她什么都不知道,想来也是,若是她知道了事情原由,怕是没命跟我一起去往那荒凉地方。这一遭事,会不会正是相王那日与五皇子书房阴谋的?又一想,是又如何,终究是斗不过的人,能跳出那京城来,他们也算是有助于我罢。
离京城越远,心情越是轻松,有几次竟得意忘形,以为自己是携妻小去远游玩,幸有红玉在旁提醒,我才稍表现出一些遭贬谪人的失落来。
至桐城,吹停关大都统焦顺亲率十几人众至前迎接,几位英雄性格豪爽,一来二去竟在别人眼里成了旧友相会,令我心里舒适了许多。路上听闻吹停关地处偏僻,环境极其恶劣,到达之后竟觉得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问及红玉,她只是拽住小蛮笑着附和,其实我懂,她两个女儿家,这种地方实在是有些蛮荒。
红玉看出我心有愧疚,反过来安慰我,这女子为何如此多的可爱之处啊!
《宋听传(结局已出)》一朝风起 ˇ吹停焦顺ˇ 最新更新:2011…02…10 01:42:51
北方天冷,红玉穿了两层夹袄,我直笑可惜了好身段。从将军贬谪为御察使,在这国邦极北之地非未受到轻视排挤,反而更蒙敬爱。每日于府中熟悉地形,经由驻地大都统介绍了解军情优劣特点,再就是,分配人员活动于就近的城购买物资。吹停关有两处较大的房院,安排着随军的家属以及后勤军奴。最开始听到有军妓驻地,我很是不解,也为防红玉听了心中不悦,支开了话题。私下问过焦顺,道是罪臣子女,但将士们皆以礼相待,有需求时会预先询问,若答不便也不再骚扰。焦顺还言,去找军妓的将士,只是少数,这里的兵将们经过生死之战昼夜相伴后,有互生情愫的,他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焦大都统呢?心上可有哪家公子?”讲着玩笑话,我夹起最后一块肉要放入红玉碗中,焦顺一言却令我手一颤,肉掉落在桌上。
“二皇子。可惜焦某高攀不起。”
焦顺形貌粗犷,性情倒是温良。他淡然一笑,拾起我掉落的肉塞入嘴中,咽下后冲我发问:“宋御察使是何地人?”我吃好饭,碗筷摆妥,饮了茶答他:“大兴人士。”“大兴?恕焦某没听过,这名字,想必是个好地方啊。”
“焦大都统是哪里人?”“哈哈,碑桥,小地方。”
我很喜欢同这焦顺在一起,他长我十岁,见多识广,常照顾我左右。焦顺有个四岁的闺女,小字暖暖,甚是喜欢黏在红玉身上,红玉也喜欢得紧。这暖暖相貌秀丽,眉宇间除了娇媚还有气宇轩昂。论我向焦顺作何疑问,他都知无不答,唯独关于这暖暖,只字不提。
来吹停关有一月之余,我没收到任何关于相王或是京城的消息,大兴城的爹爹同样是消息全无。红玉看出了我的顾虑,总是安慰我,伴在我身边。焦顺也想方设法的弄出些明堂把我忙的焦头烂额,不是附近哪个城的县知借兵要我带去,就是吵吵着要全军下厨学做伙夫我也不能例外。最近,觉得练兵过于枯燥,竟搬出了赏罚制度,拉着我盘算。
“听,是这,每日辰时起身朝食,辰时一刻起出营绕驻地五里回来,头里回来的十人中午加餐,后十名回来的打扫各屋及茅房,何如?”
你都兴致勃勃地说出口了,我能反驳么……
“甚好。”
“你我也在其中!”
饶了我吧……
日入时,焦顺集合士兵宣布了决定,众将士竟也兴致勃勃。次日晨,大伙准时跑出营地,跑了二里地,我便气喘吁吁慢下脚步来,焦顺在我一旁笑话着,我推脱自己有伤在身,本已经很难为情,谁料梁臣忽然从我身后窜出,直直的跑在前面。焦顺伸出一只食指学着暖暖的样子划拉着脸,冲我坏笑,被他一激,我死盯着梁臣甩来甩去的马尾逼着自己跑下去。快要到达营地时,避闪不及前面的士兵,和他摔了满地。
“听!爬啊!爬也得爬回来!不然洗马桶!你想想,是洗马桶啊!”焦顺和弟兄们笑着冲我喊,我也想笑,硬是站起身,软着腿走了回去。跨过那道虚无的线,我躺倒在地,焦顺俯身看着我笑:“怎样,听?”
“心……心快跳出来了……”
“哈哈哈哈!那就对了!”他大笑,蹲坐在我身边,顺够了气继续说:“我看了看,大家没尽全力,也怪我,这些年懈怠了。我边跑边想,要调整一下奖罚制度,要让奖罚制度更诱人、更骇人。所以,明日起,跑前十名的,可三日无需参跑,后十名的,除了洗马桶,还有苦工安排给他们,你说如何?”
我看着他不敢言语,他便当我是默认了。
回房我趴倒在床上,红玉使坏,将暖暖放在我腰背上,令暖暖踏我。几番折磨后竟发现,身上舒展多了。来吹停关后,本难为如何假扮夫妻分房睡,谁想这暖暖倒是帮着解决了大麻烦,红玉随小蛮、暖暖睡主屋大床,我住侧屋,偶尔在焦顺房里喝醉了,在他屋里将就一夜。
焦顺的新制度实行了四天后,将士们开始踊跃起来,起初只是赛跑,后来开始相互攻击,耍诈钻空子。一路上鸡飞狗跳,吓得我只好走边缘一些,即便如此,我仍难逃被石头树枝一系列的暗器所伤,五里地变得如同活炼狱般。我很好奇焦顺的惩罚究竟是什么,问却无人愿意说,都是一脸惊恐的摇头跑开;有意输一场,我又提不起那个勇气,只好摇头作罢。
焦顺这人有很多怪癖,比如吃饭一定要看得到他的兵,如厕一定要同在身边的人给他哼个小曲,还有就是,喜欢偷袭人。
用膳时隔着老远把筷子或食物向我扔来,或是同军官们商议要事时在桌底下与我脚上过招,最近更是直接,白刃冷器的朝我招呼过来。渐渐地,我也习惯了上窜下跳,小都统老郭直说我身手越来越敏捷。桐城县知偶尔来营地议事,也总捋着白胡须笑呵呵地看着我们来回比划。
桐城县知年知天命,焦顺总管他叫一声“刘叔”,我们也都跟着如此叫。桐城跟营地有着粮草往来,有时是我们派人去取粮草,有时则是刘叔遣人送来,更多时候,是刘叔亲自跟来。用刘叔的话说,兵为民之械,粮为兵之力,有关国民,事必躬亲。而后从袖中掏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发给暖暖玩,县知夫人也曾带过女子衣物来,对于桐城来的人,我们都是欢迎的。
另一侧的严城,便不太容易相处,县知而立之年,与焦顺交情不错,却是对我抱有成见。我也是礼数做周全,不多言其他。
春季命短,两三月瞬间从严寒跳作旱热,庭院里石榴花开的时候禁不住暖暖的闹腾,我为她画了几幅画,焦顺无论天气如何从未中断过每日的赛跑,将士们有的怨天尤人有的势在必得,减少了穿衣刘叔再来便拉着我和焦顺老郭比射箭,我总是垫底的那一个。
一人独坐的时候我常在想,皇帝的这一安排,对我究竟是严惩还是恩赐,再回想皇帝对相王的态度,也怀疑起来是不是重华从中求情什么的。
我来吹停关两月后才第一次去了西苑,说来可笑,自己带着“夫人”却去找军妓,不过那一去倒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军妓一共七人,两男五女。那两男本是叛臣之子,发配过来做苦力的,谁料想一个个娇柔傲慢,做工只会帮倒忙,焦顺便将他二人扔进了西苑,白白养着。另外五女来自两家,其三与那两公子是姊娣关系,另二人其一曾是宫女,另一个身份不得而知。
走入西苑,我有些怕被人发现,尽量轻着步子,见有一屋还亮着灯,考虑了再三还是上前叩了门。门虽开了,却令我更为难堪。
这开门的是个男子,长相文秀,眉宇不羁,一脸的公子脾气。
“什么事?”
“呃,没事,打扰了。”
他蹙眉打量了我,在我转身时说:“进来吧。”
“不,不了。你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说完我几乎是拔腿就跑,差点撞入某人的怀中,抬头看见那张与暖暖有几分相似的脸,心里略懂了一二。次日硬是缠着焦顺要他给我说明白,他拗不过我,慢慢道了出来。
“那,你也看见了,长相有几分相似,但,你不觉得暖暖更像另一个人么?”
“谁人?”
“你曾终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啊。”
“别说是我爹。”
“怎可能,你正经些,好好猜。”
“你若是要告诉我,便好好说,何苦让我猜来。”
“你……也罢,西苑那女人,曾是二皇子的贴身婢女。你懂了吧?”
“懂了。”
焦顺吐了一口气,我不识相地使坏说:“也就是说,焦兄认暖暖做义女,借此来占二皇子便宜,对否?”
焦顺瞥了我一眼,反击:“说我,你不守着媳妇还跑去西苑?我这就告诉红玉去。”
“哎,好哥哥,我不懂事,你不能跟我一般见识啊。以后你我都再不提此事,可好?”焦顺拂下我拉着他袖子的手,在我肩上轻轻砸了一拳,唾我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虽然为暖暖想过她的将来,却不好再向焦顺提起,焦顺应该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便保持了沉默。
次年入暑,焦顺光着膀子在院里练射术时,一箭正中红心,结束了这一年多来惬意的生活。战事又起,西北方夏军又一次突袭,膛口关遣人传来军报请求支援。
焦顺收了军报没做声,叫来两个传讯兵分别向京城和桐城发去消息,召集西苑的人和东苑的妇孺,分了一支十人的队伍出来,由老郭带领保护女人们退到城里去,两个公子派到灶兵处。我算着营内留下的人数,不安地看了看焦顺,他倒是大手一挥吩咐下去:“去,开酒窖,今夜本大都统好好招待招待你们这些兔崽子!”将士们兴奋地欢呼后四散开来忙活,准备食物还有器皿,巡逻的士兵全副武装起来。
握了握红玉的手,又掐了下暖暖的小脸,无人多言语。我拉住领队的老郭,塞给他我这些日子无聊画出的图纸,交待他务必将这些带给刘叔,老郭拍拍我的肩,说去去就回,带领着妇孺们离开了。
我以为那些兵将们还不知道战事,结果我失算了。焦顺的部队里,开窖饮酒便是做好生死准备的信号。看着兄弟们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的过去或是未来,我才发现人与人不一样。
曾经,我听闻战争便是满心厌恶,我惧怕杀人,更惧怕为人所杀。我将这些趁着酒劲告诉焦顺,焦顺一熊掌拍辣我半个肩膀,他说:“战争,总有人得死,你被杀,是为国牺牲,他被你杀,也是为国牺牲,都是光荣啊。”焦顺说完便落下泪来。
他应该是还想见一面重光的。
除我之外没人喝醉,大家都是点到为止。那一晚月圆,我记得很清楚,我躺在床上热得浑身发烧,睡得昏昏沉沉,有意识的时候,那日西苑遇到的公子□的趴在我身上,身体冰凉。我吓得酒都醒了,忙推开他,才见他的胸口上又长又深的刀伤不断涌着血。这一次,还来不及吃惊便被一把捞起来拖在了地上,抬头,是申作玉英气勃发充满杀意的脸。
他是主帅么?
从地上爬起来,抽过枕下的利剑护在身前,粗粗检查了下自己的衣服,还好,只是上衣被脱掉而已。外面很安静,不是全军覆没就是只有申作玉一人潜入进来,正要喊人戒备便被他捂住了嘴。
“我只是来看看,这就走。”
确定我不会喊叫,他松开手,长刀转向刃指地,看了看我赤着的脚,转身走了。
我扶着圆桌慢慢坐下,不忍看床上的死尸,脑海又逃不掉那公子苍白写满恐惧的遗容。这件事,我该如何解释……
我拾起衣服披在身上攥着剑急急的跑去焦顺的屋,焦顺正在灯下看着什么文书,见我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
“刚刚……刚刚……”
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焦顺上前收了我的剑,示意我找地方坐下,说:“我知道,申作玉来过了,喏。”他将桌上的文书递给我,上面只有七个字:
“投降不杀,夏将申。”
《宋听传(结局已出)》一朝风起 ˇ吹停之战ˇ 最新更新:2011…02…10 01:45:09
“他杀了那个公子。”我指着西苑,焦顺脸色难看了一些,抽回我手里的文书,说:“他竟没杀你……”
想来也是,这是第二次险遭侵犯时被申作玉所救,如此巧合。焦顺自顾自思索着申作玉留我不杀是作何示意,剩我一个人暗叹着这缘分。
焦顺倒了盏酒给我,喝了酒我躺在他床上迷迷糊糊睡下了,他则提着剑出了屋去,想是去我房内看看情况。第二日一早被焦顺扰起,整装待战。
巳时初,焦顺命两百夫长率兵增援膛口关,不到午时,回来了八十多人,报途中遭袭,敌方人马远在我军之上。再询问,军旗上书着“成”字,这答案令我和焦顺面面相觑,不容多想,焦顺重新组织了编排分布,全军备战。
我和焦顺坐在石阶上,一言不发,未时中,信鼓响起,全军哑寂。军中有歌声缓缓而出,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坚定,不知是哪家的民歌,接着歌声四起,同乡的人随之附和,这一曲罢了,另一曲又起。
四五首浩浩荡荡的嚎过后,我看焦顺站起,抄起两把鱼尾斧翻身上马,歌声中缓步走出营堡,鱼尾斧一扬:“兄弟们,生不同天死同日!咱们上!”喊杀声替掉民歌,我就着如同鬼魅的呼号声提起长刀跨上梁臣,不等我发令,梁臣便载着我跃到了焦顺身边。焦顺看着我扬眉一笑:“将军,焦某一直想与将军结拜兄弟,只可惜现在兵临城下,来不及烧黄纸了。”
我想了想,还是开了口:“焦兄,现在生死置外,我不能骗你,宋某虽名曰听,但并不是当今云麾大将军,只是个替罪羊而已。”说完焦顺放声大笑:“替罪羊?从未听过有替罪羊孤身入敌营去救兄弟的!管你替罪羊还是替死鬼,今日不容你拒绝,大哥我收下你这小弟了!”“别以为当了大哥就占便宜!”
马鞭只扬了一下,我的长刀就反手砍在了敌人腰身,那人摔下马去,坐骑前脚腾空嘶鸣了一声。那之后我听不见了声音,只看到绿色巾的士兵便砍杀过去,连自己受了伤也不知。那时候我脑子里盘旋这一个问题,战场上,那些马的嘶鸣声也是在交流么?梁臣听了那些临死的嘶鸣声,会有自己的想法么?
“趴下!”
听到声音我立即趴下,头盔被什么碰到,再抬头背上撞到一直长矛,矛一头在绿巾夏兵手里,另一头被焦顺擒住,我立即将刀从下挑了上去,拿矛的人一命呜呼。
“哥哥我还没抱上大侄子呢,你可悠着点儿!”
说完焦顺扭头就走,投入新的厮杀中。
原地稍愣了一会儿,转过身冲一个背对着我的夏骑兵喊:“趴下!”他果然趴在马背上,举刀直接朝脖颈处斩下,接下来的三天这招屡试不爽。
第四天老郭回来,带了桐城的十几个兵,这让焦顺很气恼。我明白焦顺不想为了前线这种鱼死网破的纠战浪费守城的兵力,可我托刘叔做的这些个东西,不派几个兵的确是拿不回来啊。
“乖乖……这都是啥玩意儿啊?”
“这个,袖箭,争取每个步兵配一个,在步兵盾阵靠近敌军的时候,可以来一发。这个,流星锁,抽马腿用的。这个,湿泥巴,糊脸用,不用多做解释。还有这个……”我一个一个提起来给焦顺他们讲解,焦顺忽然打断我:“你等等,打仗糊脸干什么用?”“不是糊你,是糊敌军……这泥巴有玄机的,我特意让掺了辣椒面和胡椒粉。”
“啧啧……”焦顺摸了摸下巴,盯着我的特质湿泥巴微微摇了摇头。“焦兄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够毒的……平日里看你风轻云淡的,没想到也会出这些个损招。”
“估计再有几天援军就来了,不做点小花招保命那就是死在春天前了。老郭,我要的战车呢?”我白了他一眼,转身问老郭:“使爷,刘叔说,时间不够,做不出来……”
“算了算了,这些就够用了的,一会儿带下去好好跟兄弟们说清楚用法,能不能等来援军就靠这些个卑鄙手段了。”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我重重地看了焦顺一眼,谁想他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摸着下巴冲着我那些个小东西不停的摇头。
第二天战后,焦顺终于停止了对那些小东西摇头,转而向着我来了。
“宋老弟,宋老弟?来来来,你坐你坐,哥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看着焦顺给我端茶倒水的殷勤劲儿我就一身鸡皮,“有话直说,用不着这样。”“是这,哥想问你,主要是想问你啊,哥以前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比如说,这个比如说啊,会让你记恨的?会让你咬牙切齿的?会让你拿那些小东西暗中报复的?”
“没有。”他舒了一口气,躲过了我的白眼,我拍拍他的肩膀,“别怕,我没报复心的。”
“不记仇?”
“不记仇。”
“那遇到很令你生气的事你都怎么做?”他问,我答:“无所谓,过去了就算了,想太多只会徒增烦恼。”“啧啧啧,你这想法,若不是刚出家,就是还未真的遇到令你记恨的事。还小,还小。”
“你别摸我的头。”
“小孩儿家,小孩儿家。”
算了,你摸吧,谁知道哪一天你就再也摸不到了。
经过一天的苦斗,想来成将军已经对我们的小花招有所防范。本想问刘叔借一些弓箭,为保存实力打消了念头。我问焦顺现在还有多少弟兄,他面色很不好,老郭插嘴道:“使爷,算上伤兵,还有五百余人。”我面色也一沉,老郭叹了口气扶桌坐下,继续说:“这吹停关长年以来都安然无事,夏军去年年前诈降,想来就是积蓄兵力从这国之北极下手,正巧就盯上了防御薄弱的膛口和吹停。不过,这桐城和严城倒是易守难攻,大家若是退回桐城,伤亡损失能轻些。”
“不成,我不喜欢被人压着头打。老郭,遣个人去到灶房,把盘子都拿来,分发下去给做暗器用。”焦顺抱起两手闭目思索,老郭见焦顺半天不表反对,面有难色的使唤了一个人去。
“听,那些是吃饭的家伙……”
“保命要紧还是保饭碗要紧。”
“唉……”焦顺睁开眼睛,转过头吩咐老郭:“让把筷子也用了罢。另外,划一百人出来巩固桐城,再划一百人将一部分粮草带进地道。”“地道?”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有地道。
“哼哼,就是晨跑输的人挖的,本想挖通桐城,可惜时间不够。”
“只是挖地道而已,怎么一个个都怕的如临生死一般。”
焦顺冲我挑挑眉,一脸坏笑:“穿女人衣服面妆脂粉地挖。”
这么怂的点子也就您焦大都统能想得出了……
冷汗下去之后,庆幸自己并未被好奇所鼓动以身试险。
“老郭,让老侯带几个兄弟把桌凳都拆了,浸上油;焦大哥,明日我先你出战,你拿弓箭掩护我。老郭,你带二十个人今夜启程绕道夏营侧面隐蔽好,看信号烧夏营。记得让去桐城的队伍带话给刘叔,无论如何都不要开城门。”
老郭叹口气,起身出去部署,临出门回头留了一句:“这种倾家荡产的打法,唉……”“只是缓兵之计,我估计着明天援军就到了。去罢。”
老郭出去后,焦顺抬头看看屋顶,又低头,许久了问我:“你估计是明天么?”我不敢看他,答:“我估计的不在明天,而是到。若上面有意发兵支援,昨天就该到了,明日若是再不见援军……”焦顺急了,猛一拍桌子:“不可能!怎么可能不救援!难道是想敌人打入国吗?”
我闭眼皱眉,焦顺所想的我也想过,他只是猜想,而我的猜想慢慢成为了某种形式上的推论。
掌握兵权的是谁,相王、骠骑大将军以及云麾大将军宋听。相王与望帝暧昧不明,“宋将军”又被贬谪,这样下来,相王不施援手并阻挠骠骑大将军,也是有可能的。我能想到有两个目的,其一,公报私仇借刀杀我,但杀鸡焉用牛刀;其二,有意失城引狼入室,相王从五皇子那儿得了好处,做了卖国贼。
提到他们二人,我又不由得回忆了当天的情景。我走入厅堂被人从后面击晕,不是钝器所以判断是手刀,之后我在庭院的石凳上坐着醒来,右手袖子尽是血,申作玉横剑保护五皇子,相王将手放在我肩上后就倒在了我身上,相王的伤差点要了他的命。
再想想,如果只是为了除掉我,直接杀掉就好。如果是为了除掉“宋将军”,这种几乎要了命的苦肉完全是大材小用。况且申作玉的剑上无血,相王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来那么多下,他的伤势应该是他人所为,这个人应该是相王计划之外的,正巧相王要对宋将军进行“特殊支配”,这一事变也就顺理成章的应用了。
我失去意识的时间短暂不到两刻钟,若放我坐在石凳上往我手里塞把剑做出是我攻击的假象的话,全然不必去拍我的肩膀,从厅堂将我带到石桌旁,我又毫发无损,这样的看的话,我应该是被保护者。相王若是能以一敌二,带上意识不清的我估计会困难些,能被伤成那样对方的人数应该在三四人左右。申作玉剑不带血、衣不凌乱的,应该是没有出手,没估错的话,那些刺客的目标就是相王!
把我贬官到吹停关,恰巧夏军就着附近的膛口关一路攻打过来,那晚出现的申作玉,这世间哪儿有这么多的巧合!
这背后一定有个大阴谋!
这阴谋是什么,最终的得益者是谁,我不得而知,不过我们这两关的将士会是这场谋划中的牺牲品,这一点还是显而易见的。我做手势让焦顺坐下,他急急地喝了一碗水,重重地将碗放在桌上。我在想,这样打下去,势必是我们拿命陪他们玩了游戏,如果想保命的话,看来只能去找这个阴谋的参与者了。
想到这里,我脑海中闪现一人。
申作玉。
他现在一定离这附近不远。
“焦大哥,你先部署,我这就潜入敌营探探动静。”说着我就要站起,被焦顺一把拉回来摁在条凳上,“你急什么,坐。给你介绍个人认识。”
《宋听传(结局已出)》一朝风起 ˇ天雷地火ˇ 最新更新:2011…02…01 22:25:00
作者有话要说:预祝大家三十快乐!新年快乐~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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