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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烬余录-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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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罚奉降爵吗?颜音默然,不知道该不该跟戴子和诉说颜亮的恶形恶状,不仅仅是鞭打自己,还有……颜音想着,脸突然红了,隐约觉得那是不好的事,但是不知道怎么说,况且,确实也并没有发生什么……
戴子和也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也不便挑明,只是劝道,“皇上已经罚了他,你也不必太过介怀,以后躲着他点儿便是。”
颜音点点头,又问,“那她们呢?”
“谁?”
“淑媛姐姐,还有康金铃……”
“她们跟你有什么干系?”
“怎么没有干系?我和她们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
“只有十几天而已,皇上原本就是想罚你半个月,本来让我第十五天一早便进去接你。”
原来只有十几天吗?怎么觉得像一辈子那样长……颜音心中感慨,又问,“我父王呢?”
“他主持完冬至祭典,便连夜出城南下了,说是河东地区有汉人起义作乱。”
果然就像那朱泽说的,汉人奴隶数量多了,自然便不好管控,日久必然生乱。颜音随即又想到,原来父王来去匆匆,所以没有抽出时间来看自己。
“洗衣院里的那些人怎样了?”颜音还是不死心,又问。
“皇上这样罚你,还没把你罚明白吗?不该你小孩子管的事情就不要管,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我看你就是欠揍!”戴子和怒道。
戴子和平素生起气来,也常常威胁说要打要罚,但从来没动过手,颜音也不甚怕,只是笑着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便不再问了。
又过了几日,颜音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了。
这日,戴子和突然谴退了婢仆,关上了门。
颜音见戴子和手里拿着一柄紫檀戒尺,心中一凛,抿了抿嘴,眨着眼睛,怯怯地看着戴子和。
“跪下。”戴子和板着脸,沉声说道。
颜音二话不说,一骨碌翻身爬起,便要下床跪在地上。
戴子和倒是有几分心疼,忙说道,“跪在床上。”
颜音依言跪好,微微嘟着嘴,带着几分委屈。
“拜师那日,说到不畏脏,不畏死,你便犹豫,我便知道你不是有大慈悲心的,不是行医之人,但你强要拜师,我便允了,想着教你些粗浅的医术,让你可以自己调理身体,也足够了,所以只是略加点拨,放任你自己读书修习,谁知道一时没留意,你竟然走到了歧路上去。”
“师父,对不起……”颜音低下了头。
“你自己说,错在哪里?”
“我不该在宫禁里偷偷炼制毒药。”
“在哪里也不行!”戴子和厉声,说着,便圈转手臂,挥起戒尺,在颜音身后打了一记。
颜音身子一晃,几乎跌倒,但马上又跪正了身形,抬起头,朗声说道,“可是……毒药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为什么不能研究炼制呢?治病救人,说到底不是为了帮病患减轻痛苦吗?我给朱泽服下鬼代丹,效果是一样的啊!”
戴子和见颜音出言顶撞,心中更怒,又用力打了两下。
颜音再也跪不稳,扑倒在戴子和怀里,双臂环住了戴子和的胳膊,把脸扎在戴子和胸口,软语说道,“师父,我真的是不明白错在哪里,你说给我听,再打我不迟,炼制毒药和行刑舞弊,父皇已经罚过我了,不带一个错罚两次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二十九、稚子无心成大错
戴子和想要硬起心肠推开颜音,终究还是不忍,叹了口气,问道,“除了鬼代丹和那里面的□□,你还炼过什么药?”
“祝融丸。”
“你自己吃过没有?”
“吃过……”
“胡闹!”戴子和挥起戒尺,又重重打了一记,怀中的那个身子猛地一颤,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是古代方士炼丹用的,毒性最大,久服成瘾,若不懂导引修炼之法,不出数年,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颜音惊讶地抬起头,“师父……我真的不知道啊!”
“看书不求甚解,随便抄个方子就敢配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怎么敢这么草率?!对人命,对医道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之心,你根本不配学医!以后不要对人说是我的弟子,我没有你这样草菅人命的徒弟!”
颜音大惊,死死抱住戴子和的手臂,“师父我错了,你打我吧!千万不能不要我,师父!
“你还记得御药局帮你配药的那个太学生吗?”戴子和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记得,他是北漠人,今年春闱新进的医科进士,他怎么了?”颜音心中隐隐有了不安。
“北漠民风纯朴,尚未开化,难得出个读书人,而且还只有十六岁,前途无量啊!”戴子和深深叹息了一声。
颜音心中更是惶惑,紧抓住戴子和的手,急切的问道,“师父!他怎么了?不会受了我牵累了吧?”
“他是我亲点上来,选入御药局的,他对我说过,北漠地方,缺医少药,人们生了病,只能生抗过去。妇人生产,犹如过鬼门关,三停身亡,三停染病,婴儿能活过周岁的,只有半数,他立志学好医术,在北漠建惠民署,造福桑梓。”
“师父……”颜音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不敢再问。
“你欺他刚刚进学,还不懂医理,诓他为你配药,是不是?”
“我没有诓他,只是……御药局中,只有他年纪最小,又和蒲罕是同乡,我和他比较谈得来而已,炮制药物的步骤那么繁杂,我弄不来,就央他帮忙,他只是帮我炼制了鬼代丹,但那里面还有蜡丸裹着□□,他是不知情的!我去跟皇上说,不能冤枉了他!”颜音急切地解释。
“晚了……”戴子和又是一声叹,“你入洗衣院的第二日,他就被皇上杖毙了……”
“啊!?”颜音大惊失色,松开了戴子和的手臂,缓缓跪坐了下来,泪水涔涔而下。
“为什么?”颜音轻轻摇着头,似乎不敢相信。
“若是常人犯了你这样的大错,满门抄斩都有可能,幸而你一直在皇上身边,皇上知你天真纯善,并无谋叛之心,皇上舍不得重罚你,便只有拿那个太学生开刀,也是他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白白送了性命……”
过了许久,颜音轻声说道,“我知错了,师父,你打吧!”说着,缓缓趴了下来。
见颜音这么乖顺,戴子和有几分心软,但想到颜音这次犯下的大错,便硬起心肠,挥动戒尺狠狠打了下去。
眼见几十下打过,戴子和手臂都有点酸了,颜音却始终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一个念头突然在戴子和脑中闪过。
戴子和怒喝,“你服了鬼代丹是不是!?”说罢,戴子和用尽全力狠狠一戒尺砸了过去。
颜音的身子被砸得一弹,一声□□,冲口而出,颜音扭转身子,回过头来,泪水盈盈地说道,“师父,我没有!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服过鬼代丹,便是那祝融丸,也只是那次去馆驿求父王时,服过一粒,以后再没有服过。”
戴子和知道颜音从不说谎,略略消了气,又问道,“那你还服过什么乱七八糟的药?”
“没有啊,真的再没有了!”
“那次雨夜,你吃过的止疼药,后来有没有吃过?”
“没有。”颜音摇头。
戴子和沉吟了片刻,猛地一把拉下了颜音的裤子。
“师父……”颜音挥了下手臂,想去拦,却又不敢。
戴子和知道自己下手不轻,但看到颜音臀上微微肿起,一片姹紫嫣红,还是一惊。
戴子和用戒尺的一端,用力戳向颜音伤最重的地方,问道“疼吗?”
颜音轻哼了一声,“还好……”颜音此时,已经略略明白了戴子和到底在疑惑什么,开口问道,“师父,您是觉得我比一般人耐痛吗?”
戴子和点了点头,沉声喝道,“来人!”
“来啦!”门外是朮可的声音。
颜音赶忙一骨碌爬起来,提上裤子,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我许你起来了吗?”戴子和冷冷说道。
颜音连忙跪正身形,轻唤了一声“师父……”
此时朮可已经走了进来,见颜音这个样子,对于刚才发生了什么早已心知肚明,嘴上虽然不敢笑,但眼睛弯弯,满是戏虐的笑意。
颜音脸一红,狠狠地剜了朮可一眼。
朮可吐了吐舌头,装作害怕的样子,低下头去。
但颜音还是觉得,这家伙就算低着头,也还是在偷笑。
“最近刚刚净身进宫的一批小黄门中,有没有跟小三郎君年纪差不多的?”戴子和问道。
“有是有,不过岁数最小的也比小三郎君大一岁。”朮可回答。
“大一岁倒是不妨事,你把他叫来吧!”
不多时,朮可便领过来个瘦瘦小小的小黄门,说是比颜音大一岁,但个头还没颜音高。
那小黄门初来乍到,不知出了什么事,脸上怯怯的,身子微微颤抖,行礼都不利落。倒是朮可一直在一旁提点着,很有耐心。
“你站在床边,和小三郎君并排。”戴子和吩咐道。
那小黄门依言走了过去,颜音也翻身下床,和他并肩站好。
那小黄门更是紧张,身子都僵硬了。
“不要怕,没事儿。”颜音轻轻触了一下那小黄门的手臂,柔声安慰。
戴子和看了看手中的戒尺,觉得太过沉重,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趁手的东西,便把称药小秤的秤杆拆了下来,拿在手中,“你们两个,把左手伸出来。”
颜音立即伸出了左手,那小黄门看了颜音一眼,慌忙伸出了右手,又突然发现不对,换成了左手。
戴子和拿捏着劲道,掂量了片刻,突然挥起秤杆,啪啪两声,击在两人手上。
颜音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那小黄门左颊肌肉微微一跳,嘴角抽动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出声。
戴子和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突然手上加力,又是啪啪两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三十、医者有意解病惑
颜音知道这是戴子和想测试自己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论理应该不枉不纵,遵从身体的感受才是,但因朮可和那小黄门在旁边看着,不愿丢了面子,便尽力忍耐,面上更显得若无其事。
那小黄门被莫名其妙的唤了来,来了就挨打,更是摸不着头脑,虽然很痛,但也咬紧牙关,一声不敢吭。
戴子和几次加力,两个人都没有太大反应,颜音抿着嘴,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困惑,那小黄门紧咬着嘴唇,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
戴子和这一次用上了十分力打了下去,颜音深吸了一口气,发出嘶的一声,并没有其它反应,那小黄门却甩了几下手,又跳了下脚,随即便忍住了,竟然也没有出声。
“别打了!他痛的!只是不敢哭罢了!”朮可不忍,出声阻止。
听了这句话,那小黄门再也忍不住,扑到朮可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朮可并不知道戴子和要做什么,有些困惑的说道,“戴大人,我虽然不知道小三郎君犯了什么过错,但若是要人陪着挨罚,原该我们这些贴身伺候的陪着才是,小禄子初来乍到,并没有过犯,您这样打他,也太没道理了。”
颜音怕朮可这番话惹恼了戴子和,又不愿意让朮可等下人知道太多自己的身体隐秘,便吩咐道,“没事了,你带他下去吧!好好给他上点药,我那边吃的玩的,不拘什么,多赏给他几样,给他压压惊。”
朮可点头答应,牵着小禄子出去了。
颜音转头看向戴子和,见戴子和眉头深锁,陷入了思考。
颜音笑道,“就算我比别人不怕疼,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师父您不必为这件事劳神了。”
戴子和斥道,“你懂什么?人之所以会冷会痛,是遇到危险保命之道。若你身上被人割了个伤口,你却感觉不到痛,就没法及时发现,及时处理,最终有可能导致失血而死,这可是会要人性命的,你以为是什么好事吗?”
颜音歪着头想了想,说道,“若这么说,我小时候倒是有一次,夏天穿着麻鞋到湖边玩,脚跟不知道被什么割破了,划了个一寸长的大口子,流了好多血,把鞋都染透了,我却全然没有感觉,就因为这个,大哥二哥还被父王罚了,娘也再不许我穿会露出脚跟的麻鞋。”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戴子和问道。
“五六岁吧。”
“你说你小时候体弱,经常服药,服的是什么药,可有药方留下来?”
颜音要了摇头,“我只知道是补药,却不知名目,也没见过药方。”
“你父王可知道药方?”
颜音苦笑摇头,“他那时候一年里头在家的日子不超过一个月,府里的事情全然不管的,娘若还在,应该知道。”
“那你娘的贴身婢女或你的奶妈,嬷嬷可有知情的?”
颜音又摇头,“我的奶妈是从外面请的,到我断奶时便谴退了,那时候贴身伺候的,只有娘从室韦带过来的八个陪嫁丫鬟。娘故去之后,父王也放她们回室韦了,她们的家人亲族都在那边。她们都不懂文墨,想来也不一定知道药方。”
戴子和叹了口气,“这就难办了,若你是天生如此,便没法治,若是因服了什么药积累下的毒性导致的,倒是可以尝试以毒攻毒,但因年代久远,单单探脉是探不出来的,需得拿到你之前服药的药方参酌着对症施治。”
颜音想了片刻,突然说道,“会不会是因为我自幼肾虚,腰背疼痛,疼着疼着,便对疼痛的耐受强了,也就不怕痛了?记得小时候,我因为腰背疼痛整夜哭闹,不得安眠,后来渐渐便好了,旁人只道是我长大了,不再任性,再或是那些补药有了效果。但我知道,其实还是痛的,但我不那么在意了……”
戴子和点点头,“也有可能……我旧年间曾见过一个赶考举子淋了雨,又在破庙泥地上睡了一夜,也患上了寒痹,每天晚上辗转在床第间,彻夜呼号难眠,但你同样患了寒痹,却从不出声□□,一切如常……”戴子和说到这里,突然对颜音心生怜惜,轻轻握住了颜音的手,但触手却是一片温热,这才想起颜音挨了打,却还没有上药。
“你这孩子,自己怎么也不想着上药?”戴子和埋怨道。
“我犯下大错,本该受罚,师父不发话,我怎么敢提上药这事儿?”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只盼你能记住这次的教训,日后谨言慎行,不可冲动鲁莽。”戴子和一边拉过颜音上药,一边絮絮叨叨嘱咐。
颜音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一夜朔雪,天地间一片洁白。
雪中,一匹枣红马缓缓行来。马上坐着两个人,长身玉立的少年身穿花青色的盘金劲装坐在马后,裹着白狐裘的小孩儿坐在马前,正是颜亭和颜音。
颜音身后的伤还没好利落,两只手紧紧撑着马鞍边缘借力,好让屁股好受一点。颜亭似乎也有点不适,尽力控着马踏着碎步,以减少颠簸,一双剑眉微微蹙着,像在忍痛。
“就是这里吗?”颜音环顾着面前这个被白雪覆盖的小小山谷,疑惑地问道。
“是,这里就是浣花岗,但凡宫里死了人,若是无位份,又没有家人来领,便会葬到这里,内侍,宫女,太学生,还有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在那边山上……”颜亭答道。
颜音有些吃惊睁大了眼睛,“啊?!为什么皇子公主要和太监宫女一起乱葬在这里?”
“为什么不可以?皇子公主是人,太监宫女也是人,大家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有的人托生的好些,到了富贵人家,有些人托生的差些,到了贫贱人家,就像这雪花,有些落入了泥泞,有些却落在梅梢,但彼此都是一样的雪。”
颜音想到了洗衣院中的那些女子,轻声道,“就算落在梅梢,风吹过,也不免落入泥尘的……”
颜亭颇为感慨,“是呀,所以说大家都是平等的,我大源龙兴之前,主奴的分野没有这么明显,听说□□皇帝和家奴都是同吃同卧的,纵然是皇子郎君,对家奴也没有生杀大权。每一条人命都是上苍对我大源的赐予,每一条都弥足珍贵。但是七世之后,却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很多人越发的不把奴仆当人看了……”
颜音对于颜亭的感慨似懂非懂,想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为什么成年皇子可以入皇陵陪伴皇上?未成年的就要被孤零零抛在这里?”
“因为未成年皇子于国于家没有尺寸之功,早早夭亡,徒令父母列祖伤心,所以不能附葬皇陵。”
颜音嘟着嘴,有几分不服气,“小孩怎么了,小孩就该被轻视吗?”
颜亭笑着拍了拍颜音的头,“不服气就快点长大,建功立业去!”
颜音却没有笑,黯然道,“他们也挺可怜的,那么小就去了,还不能和爹娘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嗯……以我个人的体会,常年疼痛症患者会逐渐对疼痛不敏感,当然音儿这样强烈的不敏感是艺术夸张啦
☆、一百三十一、悲欢此心总萦怀
颜亭把颜音抱下马,帮颜音将地上的积雪扫出一个圆圈,插上烛。颜音点燃了颜亭递过来的纸钱,而后便在烛前雪地上,跪了下去。
颜亭急忙阻拦,“雪地上冷,当心受了寒,待我扫一下。”
颜音摇了摇头,指着地面,喃喃道,“他们在下面,更冷。”
颜音就这样直挺挺跪着,看那些黄色的纸钱,在火中卷曲着,挣扎着,最终化作了飞灰。
“好了,我们走吧。”颜亭见那些纸钱都燃尽了,忙拉着颜音站了起来。
颜音有些不舍,喃喃说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的生日,听说北漠人不懂历法,小孩子出生的时节开什么花,第二年那种花再开放的时候,便为他庆生……不过他读过书,应该知道自己的生日吧?他跟我在一起,其实只是为了可以找我借书读吧?否则他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跟小孩子在一起没趣味吧……”
“三哥,你为什么喜欢跟我在一起,不觉得没趣儿吗?”颜音扭转脖子,仰起脸问道。
颜亭一笑,“你大哥二哥为什么愿意跟你在一起,我就为什么愿意跟你在一起。”
颜音也笑了,“大哥二哥其实并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只是娘吩咐他们要带着我玩,照顾我。”
“我喜欢……”颜亭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颜音一笑,牵住了颜亭的手。
“洗衣院的那些人,现在怎样了?”
“你问那个宽娘吗?我已经派人把她大卸八块,扔到乱坟岗子上喂狗了!”颜亭切齿。
“啊!?为什么?”颜音大吃一惊。
“还用问为什么?她敢动你一个指头,就是该死!蠢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地位!”颜亭依旧愤愤不平,这句话,和他之前那番四民平等的长篇大论大相径庭,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可是,她是洗衣院院正,地位虽低,也是有内职的。你这么杀了她,父皇不会怪罪吗?”颜音很是担心。
“无妨,父皇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只是一时找不到因头,我帮父皇处置了这件事,父皇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行啊,三哥!父皇最讨厌有人揣摩他的心思,做些什么事来迎合他,要是让父皇知道了,一定会大怒的!”颜音久在颜启昊身边伺候,深知颜启昊的脾气秉性,不禁大急。
颜亭一笑,“我自己亲爹爹的脾性,我会不知道吗?我做完了之后便原原本本告知父王了。”
“可是……父王不会轻饶你的!”颜音突然灵光一闪,大叫道,“三哥,你挨打了?是不是?”说着便去抓颜亭手腕。
“没有……”颜亭手腕一翻,躲过了颜音的手。
“我不信!让我看看!”颜音说着,便去掀颜亭的衣摆。
颜亭脸一红,拦住了颜音的手,说道,“被父皇打了两下,没有大碍的。”
“让我看看!”颜音还是不依。
“好啊!”颜亭促狭一笑,“先让我看看你的伤,我再给你看我的。”说着便抱住颜音的腰,作势要去剥他裤子。
颜音尖叫一声,红着脸逃开,兄弟俩在雪地中又笑又闹,滚做一团。
颜音突然翻身坐起,怔怔说道,“可是,是那宽娘帮我找师父过来的,而且,我还许了她一生富贵。”
颜亭仰面半躺半坐,用手肘撑着地,浑不在意,“那又怎样?人又不是你杀的,你事先也不知道,跟你没有半点干系。你是许了她一生富贵,但她没有命享受,也是枉然。”
颜音听颜亭强词夺理,摇了摇头,“她是可恶,但罪不致死。”
颜亭冷笑,“凡是敢动你的,都是死罪!上次推你下水的小子别让我找出来,我会把他丢到水牢中,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颜音忙解释道,“那次并不是谁推我了,只是大家乱成一团,一起失足落水而已。”说完又岔开话题,继续问道,“那洗衣院里的其它女子呢?他们怎样了?”
“有个跟你在一起的,叫康金铃的帝姬,父皇问询的时候,见她答对得体,不卑不亢,相貌也很是标致,便把她收在后宫了。”
“啊!?她还不到十三岁。”颜音很吃惊。
“转过年就十三了,算成人了。”
颜音还是不解,摇了摇头,但因是颜启晟所为,又不好评说什么。
“你是不是也喜欢她?”颜亭问道。
颜音大窘,腾地红了脸,“三哥!我才不喜欢她呢,你这是胡说什么啊!”
颜亭嘻嘻一笑,“好啦,不喜欢便不喜欢,这么急赤白脸的做什么?到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似的。”
“三哥!”颜音娇嗔,“你再乱讲我不理你了!”
颜亭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颜音的鼻子,颜音张嘴作势欲咬,颜亭却不躲避,反而把手指往颜音嘴上凑。两片红唇,触上了颜亭的手指,像是轻轻一吻,瞬间便分开了。
颜亭有些怔忡,将手指凑到了自己唇边,偷眼去看颜音时,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淑媛姐姐呢?她怎样了?”
“被二皇兄收了。”
“凭什么!?”
“父皇这次罚二皇兄罚的很重,估计是又后悔了,帮他找补呢,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呗!”
“那算什么重罚啊……”颜音嘟着嘴抱怨。
“你小孩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府上百十号人,都靠他养活,虽然有田庄地土,但这俸禄也是不小的一块,二哥今后可要节衣缩食过日子了。”颜亭的语气,明显是在看笑话。
“淑媛姐姐那么好的人,跟了二皇兄,可惜了……”颜音却只想着为朱淑媛不平。
“已经不错了,是钦封的次妃,位份不低了,她在南赵不过是个内宰,说到底还是下人,能有这样的归宿,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她们的衣服都很单薄,能不能给他们送些衣服进去?”颜音又问。
“你还没挨够罚是不是?小孩子不要掺合政事。”
“可是……她们真的很可怜。”颜音仰着头,眨着眼睛,一脸祈求。
“好吧!”颜亭在颜音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我拼着再挨一顿打便是。”
“不要!我不要三哥挨打。”颜音说着,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颜亭的腰。
颜亭将颜音转到前面,双手插入他腋下将他高高托起,轻轻一吻,印在了他额头上。
颜音咯咯笑着,眉梢眼角,似乎隐隐发着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三十二、兴亡成败亦堪哀
两人一骑,徐徐回转。
一扫去时的悲凄愁云,心情如马蹄般轻捷欢快。
“三哥,三哥!我们去那上面看看好不好?”颜音遥指一处高台,高台上隐约有数间屋宇,几株巨树。
“那是昀台,咱们大源各部战乱时,原本是了望预警用的,如今上面放置着从南赵拿来的钦天监观象仪器。”
“啊?!那我更要去看看,我还没看过呢!”
颜亭宠溺一笑,拨转马头,径直朝那昀台行去。
颜亭唤来看守的小校,开了锁,牵着颜音,一步一步沿着湿滑狭窄的石阶拾级而上。
“这里平素没有人来吗?”颜音见那石阶年久失修,不禁问道。
“是啊,定都之后这里便失去了军事上的功用,一直荒废着,后来放了那些观象仪器,也没有人会用,便只是在这放着。”颜亭答道。
“为什么没人会用?不是有那么多南赵降臣吗?难道没有钦天监的官员?”
“有是有,但那几个官员只懂得颁布历法,记录天象,真正懂得使用这些仪器的都在舆图处,说是都被烧死了。”
颜音回忆起在大梁时的舆图处大火,也听说过葬身火海的除了舆图之外,还有舆图处全部官员和内侍,不禁心下黯然,“没有人懂,难道也没有书可以看吗?”
“相关的书,据说都沉在黑鬼泽了。”
颜音这才想起,北行途中,黑鬼泽吞没了两辆车,一辆车上的文书抢了出来,另一辆上的,却永远失却了。
两人谈谈讲讲,不觉已经登上了昀台,只见数棵古松亭亭如盖,松下零散分布着熟铜铸就的巨大仪器,每一个都有一人多高。
颜音惊喜地张大眼睛,快步走过去,轻轻抚落浑仪上的积雪,抚摸着那金丝错成的黄道刻度,细细分辨着那上面的数字。灰绿的锈迹,斑斑驳驳,像是泪痕,洒在浑仪上。颜音用指甲用力去挂,却刮不下来分毫,“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我们拿了来,却不会用,真真是白白糟蹋了……”颜音感慨。
“你要有兴趣,等我去问问那些南赵降臣,看有没有人略懂点儿的,让他教你。”
“好啊。我只知道这是观测星星的,却不知道怎么用。”颜音点头答应,踮起脚尖把眼睛贴在窥管上去看,却不得要领。
“每次看到星星,就觉得我们人间的生灵很渺小,匆匆百年,我们都化成了飞灰,那些星星依然这样亮着。什么权位,什么富贵,在星光面前都不值一提……”颜音幽幽说道。
颜亭一笑,宠溺的拍了拍颜音的头,“你这小脑袋,一天到晚,不知道都在转着什么怪念头。”
“三哥……”颜音娇嗔,“不要拍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咦?!”颜音突然望向颜亮身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颜亭顺着颜音的目光转头看去,身后,是厚重敦实的会宁城城墙,墙内,是街衢房舍簇拥着的大源皇宫,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洁白的积雪当中。不对!皇宫那里的积雪似乎在动,像是一片翻滚的雪浪。颜亭定睛细看,发觉那是一片片白布,覆盖在宫中的帐幕殿宇上……
“国丧!”颜亭大惊,拉起颜音飞奔下昀台,策马狂奔。两个人都再也顾不上身后的伤,心中巨大的不安,完全超越了身后的伤痛,到底是谁?是谁殁了?当得起这样的葬礼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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