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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雨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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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秘在暗影中的脸终于在那人从容的从床上坐起来的那一刻便缓缓拉显,莫絮惊讶的微微张大着嘴,指尖颤颤的指着那人道,“紫鸢?你怎么在我床上?!”
  窗外的月光盈盈勾勒出少女□在外的圆润的肩头,一头黑发散放在肩,眼里没有惊慌,只有淡淡的期许。
  莫絮退后两步,连忙别开眼,皱眉道,“不……恩……应该是我走错了房间……对不起……”说着,他不管心里莫名的升起的那股灼热感和脑子里的浑浑噩噩的晕眩感,抬起步子就想往外走……
  管它有没有走错,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比较好……
  “公子……”腰间被紧紧揽住,身后是温香软玉,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赤 裸相贴,他身子一僵,“公子不要走……为紫鸢……留下好么?”
  留下好么?留下好么?
  ……
  




诱惑

  那句话像咒语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子里回放,晕眩感愈加强烈,他伸手去拉环在腰间的手,却被少女早一步放开,转而站在他面前,伸手将他推倒在床上。
  身体深处有股灼烧感叫嚣着透过皮肤奔涌而出,他手指微曲,奋力按压着心底汹涌而起的陌生的欲望,指尖嵌入掌心的疼痛感唤起脑海里仅存的一丝清明,然而却在少女压在他身上细细浅吻他敏感的耳垂的那一刻摧枯拉朽般土崩瓦解。
  “公子……”低声柔语揉成一团挤入心间,“抱住我……来抱住我……”
  他仿佛失了心智般,只能顺着身体本能的驱使缓缓摸上少女温热滑软的皮肤。少女浅吟一声,顺着莫絮的细白的脖颈寸寸吮吻而下,无意识的低喃着轻声道,“公子……紫鸢喜欢你……很多年了……”
  很多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以守护之名偷偷爱着……
  
  喜欢二字仿若丝线不声不响的绕在心头,再呲啦一下用力拉紧,那种窒息的痛感沿着血液高速的流转窜入神经末梢,他脑子一个激灵,兀然闪过段青宁嘴角温柔翘起的弧度,那抹他最是留恋最是难忘的温柔。
  耐着身子的疲软,他吃力的推开身上的少女,颤颤巍巍的攀着床沿站起来,皱着眉便想向外走,放而下一刻大腿却被人紧紧抱住,他听着少女低声啜泣道,“公子当真就这么嫌弃紫鸢?紫鸢只是奉老爷之命,为莫家留下血脉……”
  “放手……”他咬着牙根缓缓吐出二字,当即便抽脚强硬的往前挪开步子。他甚至不敢低头看自己的影子,那仓皇逃窜的是不是比此刻的自己还要狼狈不堪……
  “莫絮!你会后悔的!”那声音声嘶力竭,暗含恨意,浓的化不开,他堵住自己的耳朵,却依旧无法阻止那声声控诉,“你不仅仅对不起我,你还对不起莫家列祖列宗!对不起你爹!”
  
  一路逃窜,昏头昏脑间,他不知道自己敲响的是哪间房门,他只隐约记得那门一开,他便在瞬间扑入那人怀抱,像个迷失的孩子终于在心灰意凉前寻到安慰般,紧紧抓住那人,死也不肯撒手。
  怀中人体温高的吓人,段青宁细细感受着怀中少年战栗般的轻颤,低头看着他单薄的衣衫,心中似被细磨慢碾的划开一道口子,他单手将门关上,而后一边顺着少年微带凉意的发丝轻抚而下,一边柔声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久久,怀中人没有说话,段青宁却渐渐感到胸前濡湿了一片,他一惊,连忙伸手抬起少年的脸——微微泛起水汽的双眸豪无焦距可言,甚至带着红湿,愈加显得楚楚动人;两颊红霞熏染,白皙的肌肤处处透出水润之色,吹弹可破。
  他呼吸一窒,下一刻却是将搁置在少年下巴上的手挪开,俯身一勾一抬一拢,便将莫絮稳稳的抱在怀里。
  举步走向床头,他动作轻柔,眉眼间却染上忧色。
  
  脑海里那段话不断的在耳边扩大,叫嚣,不歇不断,莫絮下意识捉住额上欲离开的那双宽厚而温热的手,在欲望难耐的折磨下,低声啜泣道,“没有……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没有……”
  段青宁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只用力回握了莫絮的手,似乎这样真能让他安心一般,那声声哀痛的低喃竟渐渐低没下去,沉进心底。
  仿佛受到蛊惑般,段青宁看着少年不安颤动的睫羽上沾染的晶莹泪珠,不自觉的,带着丝丝疼惜的,他俯身在少年紧闭的眼睑处轻轻印上一记轻吻。
  睫羽微动,在唇上细细刷过,仿佛挠在心底,酥痒难耐。唇线与眼角的弧度细密的贴合,他顺着少年湿润的脸颊舔吻而下,舌尖轻卷,将泪珠纳入口中。每一个吻,都温柔似水,不轻不重,格外的小心翼翼,万分的疼惜怜爱。
  湿漉漉的吻辗转而下,一路来到唇角。他将手探入少年单薄的亵衣,摸索着来到少年已然硬挺的下身,握住,用温热的掌心紧紧贴合,用干燥的薄茧细细摩挲。
  莫絮轻吟一声,唇角微张,却在一刻被段青宁长驱直入的软舌密密堵住,余下轻微的喘息在彼此鼻息间交错。甜腻的甘美,段青宁将吻延至更深处,一寸寸的压过舌面,刷过齿根,肆意的却不失温柔的轻卷少年软滑的舌头,密密贴吻,一下一下的将呼吸夺去。
  
  鼻腔里抗议的浅吟一声,随之而出的却是身下一阵猛烈的抽蓄,莫絮瘫软下来,睫毛轻颤,迷蒙的睁眼望去,却只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温柔的剪影一分分的与心里思恋的那人密密重合。
  疑是梦中……
  他微启薄唇,带着高 潮过后的虚软感,浅浅唤出一声,“先生……”
  锁骨上流连的湿吻一顿,水汽迷蒙间,他在那人黑如浓墨,耀如黑石的双眸里扑捉到一闪而过的仓皇。
  是梦也好,非梦也罢……
  他伸手欲去摸那人的脸,不料颈间一痛,天地便缓缓消没在眼前……
  
  段青宁皱眉望着少年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嘴唇,心中烦乱,如杂草丛生,呲啦呲啦的冒窜不停——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毒药性不强,泻出来便好了”他甚至不知道这话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对床上那个已然被他点了睡穴的人说,“别担心……”
  别担心……
  他静默过一刻,便起身为莫絮处理完身下的狼藉,盖上了锦被,这才略微带点烦躁的披起衣服走了出去。
  夜阑四静,长有明月相伴。
  手上似乎还带着少年身上温软的余温,那样真切的反应,青涩甚至略显笨拙,他却轻易为了那一声低吟浅叹而动情。越来越把握不住的不是事态的发展,而是这颗迷失已久的心。
  这世上,有人能轻易便看穿自己,于是选择坦然面对;有人却宁愿选择逃避,怀着一点侥幸,错把真心当薄情。很显然,在爱情里跋涉的心疲力竭的段青宁,属于后者。
  也许……
  不是不爱,只是爱的不够深,不是不喜欢,只是喜欢的艰涩,喜欢的难以明了。
  
  “紫鸢的事我去同你爹说,你不必担心。”
  莫絮张了张口,看着段青宁被暖光熏染出一片温润的侧脸,拇指不安的在案桌边缘上下摩挲着,“先生……你……都知道了?”那些话似乎难以启齿,他只能含糊着带过。眼眸低垂,却是将耳朵竖起来,默默等待着。
  “知道什么?”段青宁放下手中的书,将木勺里的水打着圈的浇洒在窗台那盆兰花上,“我是猜的……”
  还未待莫絮说话,他便又继续道,“你先回去吧……”
  “先生……”余下的话被段青宁背对着他挥阻的手给生生压下。莫絮皱了皱眉,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他摸摸身上青色的衣袍,说了一句,“我回头换下这身衣服便让人送回来,叨扰先生了……”
  段青宁浇水的手一顿,待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耳膜深处,他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木勺,将目光放在窗外被木雕格成一块块的蔚蓝,静默良久,复又走回案桌,自插瓶出取出一副画徐徐展开。
  画中少年独立岸边,单手执一把折扇,身后是绦条柳绿,有阳光透过树缝细细洒在他白皙莹润的肌肤上,将他眉眼间的那抹温润染出一派脉脉风情。这是佳佳公子,自带翩翩潇洒,最动情的却是他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安静的能笑出人心底深处的疼惜之情。
  不是倾国与倾城,甚似倾城与倾国……
  段青宁兀然想起昨夜那个吻,清甜甘美,动人情思,甚至欲罢不能忘……
  手指轻抚上画中人容颜,他忍不住频频皱眉——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画除御儿以外的人,提笔,落笔,眼前浮现的兜兜转转来来去去终是少年飞扬的笑容。
  这一画,一曲一直,一弯一勾,似能刻进心里,甩的开的是思绪,甩不开的是执念……不知不觉深种在心的执念。
  
  回到房间的时候,一切已经收拾妥当,未留下任何翻动过的痕迹,仿佛昨夜那场是非只不过是浮生一场梦,只不过是虚幻里萌生的错觉。
  他脚步一顿,折回床边坐下。不知想了什么出了神,眉心凝起一股愁绪,最后犹豫良久,他终是伸手将食指抵上自己的唇,喃喃低语道,“莫非真是做梦?”如果是梦,那么为何那种感觉那般强烈,如果不是梦,那么先生为何连看我一眼都不愿……
  莫絮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这才动手将身上衣衫换掉。待在这里多一刻,他都会被这里逼仄的空气压出心病。
  他不想找莫韦去谈昨晚的事,也不想去找紫鸢追究,既然段青宁愿意出面帮他解决,那么,他宁可继续做他的缩头乌龟,不去戳破父子间的尴尬,就像他不去戳破对段青宁的感情一样,用自以为的安然继续下去……
  




逃避

  “先生呢?”莫絮伸手捉住身旁经过的小厮,微微蹙眉问道,“今日你可见过先生?”
  “回公子的话,段先生今日一早便出门去了,至今还未见归。”小厮言毕,见自家主子失魂一般的放开自己,连忙说了一声告退,便立刻走开了。
  全身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空,莫絮在廊前坐下,怔怔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良久,心中的不安翻云覆雨般的涌上来。近半月了,从紫鸢被谴走后,近半月未再见过先生了,那人似刻意躲着自己。
  轻轻舒出口气,他站起来脚步一转便欲转身离开,却是在走出两步后,似想起了什么,竟生生止了步子。
  回头望向那扇门,眉间忧色不减,渐渐紧拢。他顿了顿,而后一咬牙,竟是回身走近,伸手曲掌往内一推,门便应声而开。视线从阳光洒落的书架前缓缓的逡巡而过,辗转着落在静静立在暖光中的案桌上——一块白玉方砚,那是他送给段青宁的第一件礼物;一排悬挂在木架上的紫兔豪笔,那是段青宁第一次云游归来带回的东西;一本《谢亭纪事》,那是段青宁第一次授课的时候给他看的书……
  
  他们之间有过太多的第一次,那些记忆在岁月的沼泽里深深陷入血肉,无法自拔,不能自拔。他重重闭上眼,心底深处涌起一种疲惫感,不是追逐的疲惫,仅仅是对这段看不到未来的路的疲惫。
  黎明尚有破晓,为何心却始终不得出处……
  他走过去,绕过案桌,在段青宁平日子最喜欢坐的位置上坐下。手掌轻轻的搭在椅边的扶手上,随意的,用掌心轻轻的来回摩挲。那种熨帖的契合感,似乎带上了那人身上的温度,如毒药一般,缓缓的涔入人的血液里,流转,无声无息的成为生命的一部分,难以割舍……
  一阵风过,案台上被反扣住的画卷被温柔的吹起,放下,循环往复,在耳边哗哗作响。莫絮睁开眼去瞧,却只能在眼角的流光中扑捉到画纸被风飞扬着拉高,倏忽滑过眼底的弧度。他复又闭了眼,食指微曲,抵上微凉的眉心,甚至不愿意多花一眼去瞧那个被风卷落静静躺在地上,画卷之中细墨书描之人是谁。
  静默片刻,他轻舒口气,未有任何留念的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光影飘忽,扬起万千尘埃飞舞,那旋转的舞步如密密缝织的银丝细网,以挽留的姿态扑迎而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白色的衣角扬起,然后落下,消没在时光的尽头……
  画纸依旧在不甘的浮动,那细碎的声响敲碎了满室的静谧。
  不过是个错过,然而这个错过却生生搁浅了两人相交的步伐……
  
  “诶!客官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呢?”门口迎来一个面露讨好的少年,莫絮将四处环扫的眼光放在他身上,而后微微一笑,温和道,“小二哥,我是来找人的。”
  “他姓池,叫池淳书,不知小二哥可知道?”
  “池公子?”小二的脸上立刻飞扬起得意的神色,“池大人家的大公子嘛,小的当然认识了,他可是隔三岔五的到我们这‘南越’客栈用膳,说不认识那可真该死了。”
  “那便有劳小二哥引我去见他吧……”莫絮点点,递给他一些碎银,适时的阻断那人冗长的唠叨。
  “好嘞”小二收了钱,喜不自禁,连忙引着莫絮往楼上走去,“公子这边请……”
  
  “公子到底何时娶奴家过门啊?奴家可是等了三月又三月啊……”屋内传来娇滴滴的柔弱女声,听入耳,绵绵的,似能酥软了人的骨头。
  “哎呀……这事儿嘛……你看……”
  莫絮立在门外,听着房门内的嗡嗡传来的耳响,先是挥手挥退了身旁舔着脸笑着的小二,而后佯装着请咳几声,故意惊动了门内的人。
  房内的声音在瞬间戛然而止,莫絮轻笑一声,静站片刻,也不着急,等池淳书收拾妥当将门拉开的时候,他才伸手推开兀自愣神的池淳书,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莫絮!”他反应过来先是一惊,而后连忙将门带上,凑到莫絮身边,惊慌道,“你怎么来了?不,应该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絮伸手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漫不经心的说道,“叫那位姑娘出来吧,你不是最是懂得怜香惜玉么?”
  池淳书脸上一僵,随即便是一咬牙,转到屏风后和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这才见那名女子一跺脚,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房间里特设的暗门出了去。
  
  “你看……”池淳书度回来,把手一摊,哀怨道,“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莫絮喝下一口酒,只低笑一下,却是不说话。静默良久,莫絮终于抬眼望了一眼一直托着腮面露不解望着他的池淳书,道,“你想说什么?”
  池淳书低叹一声,“我是在想,你家有娇妻不相伴,跑来这儿搅我好事作甚?”
  倒酒的手一顿,莫絮犹豫片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道,“紫鸢走了……都近半个月了……”和先生避开与他相见的日子一模一样……
  “半个月?”池淳书惊异道,“我怎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来听听……”
  指尖在酒壶光滑的瓷面细细刮过,莫絮目光一闪,这才将近来发生的事一一说予他听,却惟独略去那日那个吻,那个在脑海里顿生的错觉。
  
  “这么说……”池淳书沉吟道,“你是与段先生冷战了?”
  冷战?他抬手撑额,苦笑一声道,“战无可战?何来战?”他仰头喝下一杯酒,“他根本就是避开我,不愿见我……”
  “嘶……”池淳书抚掌一拍,伸出一指,哆哆嗦嗦指着莫絮,睁大眼,惊讶道,“你……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段先生了吧?”
  他下垂的睫羽轻颤,眼前兀然滑过今日在案桌上飘落的那幅画,心中抽痛,如被锥心,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已否认道,“没有,我没有喜欢他……”
  “我看你就是有”池淳书即刻反驳道,“你说你哪一次借酒浇愁不是因为他?哪一次心烦意乱不是因为他?平日里开口闭口也是先生长先生短……”
  莫絮皱了眉,“霍”的一下站起身,沉声道,“若是你执意这么想,我不勉强你,但是我没有义务听你怎么说,也不想听……”说着,竟是跨过木凳,转身便要走。
  池淳书停了口,一把拉住莫絮,笑道,“你莫恼,我相信你,我不说还不行么?”看莫絮脸上表情松了些,他才又把人拉回原位,顿了顿,道,“既然你不喜欢他,那这事儿好办,我帮你想法子,算是赎罪,如何?”
  “什么法子?”莫絮抬眼望他,眼里莫名的有了期许之色。
  “再过几日不是你的生辰么?”见莫絮点头,他才又继续道,“在此之前,我会派人给你递个地址,你去约他在你生辰之日去到那个客栈,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去?他都这般避我了,我约他也未必可行……”
  “所以才让定在你生辰那日啊”池淳书用中指敲敲桌子,继续道,“若是他还念惜你们师徒之情,定然是会去的,你就把担心通通吃回肚子里吧……”
  
  出来的时候,天阴沉沉的,似要下雨。他暗道一声糟糕,迈下台阶,转身便往莫府的方向走去。身后有道暗影一闪而过,他似乎本能的感应到些什么,诧异的回头观望,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莫絮轻叹一声,伸手揉揉额角,莫不是最近睡的不好?怎么总是感觉有人在身后?难道是有人要对付他?他在心底摇摇头,当即否认这个想法。他素来温和待人,莫家上下更是如此,莫说是仇家,就算是敌人也断不会有。
  这样想着,他心思微松,仰头望了一眼天上剧烈翻滚着如有倾吞之势的黑压压一片的云层,眯了眯眼,脑海里莫名的窜起一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
  
  “公子……”莫絮扫了扫身上的水滴,迎门便见莫晓飞站在门口焦急的观望,“公子,老爷找你呢……”
  “他在哪儿?”他抬脚迈进大门,听到莫晓飞报出书房二字,脚步一顿,细细在脑中回忆,最近好像没做错事啊?莫絮侧过头,对紧跟在旁的莫晓飞道,“你先下去吧,我去把这身湿衣服给换下来再去见爹……”
  莫晓飞应了声是,这才急急跑远。
  直到莫晓飞的身影由大变小缓缓拉锯成一个点,最终吞没在视线里的时候,莫絮才回神转了步子走向房门。
  如果他不是莫家公子,他会选择做个怎样的人呢?继续经商?为国效力?还是只做个闲云野鹤,和自己爱的人走遍山河,潇洒游来于红尘之中?
  这真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他笑,便单是“爱人”二字他已寻不到确切的光源,更别论对自己身份的选择……
  
  




前奏

  远处青山如黛,绵延起伏的山脉沿着天际微微泛着水色的边廓缓缓伸延而出,进而,随着那道隐匿的弧度渐渐的消没在云烟尽头。隔着密雨细织的纱幕,那些在雨雾中静立的亭台楼阁铺陈出一派的朦胧雅迷,连城十里,水汽氤氲。
  风骤起,携雨兀自飘摇。
  小楼高处,有人开了窗门,静静的不带任何表情的站着。淅淅沥沥的冷雨以磅礴之势环拢了整个天地,那一声声,清晰的落在耳膜深处,一寸寸的将记忆染上青苔湿湿的斑驳,沉寂的太久,他恍惚忘了自己置身何处。
  一袭青衫被斜斜射入的雨露润的更深些,然而,他似毫不在意,依旧这么站在风雨中,任冷雨侵袭,不动,亦不语。
  
  “主子……”门外踏入一名红衣女子,面容只能勉强算的上清秀,只见她微微笑着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这才又开口向背对着她的那人说道,“主子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了,想是累了,不如先过来喝口热汤,暖暖脾胃吧……”
  段青宁回头,触及她笑意隐隐的眼,终是转身走了回来。指尖触上温热的瓷碗,他曲指轻敲了下,抬眼示意女子坐下,顿了顿,这才缓声道,“红玉,你们夫妇二人追随我四年有余,我一直想问一句——你们可曾后悔过?”
  四年,在那些浴血奋战的日日夜夜里,他们以生命做赌注,心甘情愿的随着他南征北战,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任何怨言。想当初,他十八夺帅,把酒江山,肆意人生,说不尽的潇洒。如今,却是一无所有。想至此,他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那名叫做红玉的女子缓缓跪在段青宁面前,抿着唇,神色庄严的道,“红玉曾答应过夫君,无论何时何地,此生都誓死效忠将军,以完成夫君遗愿。”
  
  “可是现在,我已不再是将军,你不必再这样跟着我。”他轻叹口气,眉间凝起一抹愁绪,“程越的死,是我对不起你。当初如果不是他拼死相护……”
  “将军变了……”
  段青宁心思一跳,搭在桌角的手因为用力,指节处泛出一片白,他听着女子用微带惋惜的声音说道,“将军从前做事向来果断,正是这份英雄气度,兄弟们才愿意一直追随将军,可是如今……”
  段青宁挑挑眉,沉声道,“如今又如何?”
  红玉挺了挺背脊,眼里透出倔强的神色,“如今的将军……”她微一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是个懦夫!”
  “红玉!!!”
  “红玉希望将军幸福!夫君在天之灵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她仰头看着段青宁,“小少爷现在过的很好,很开心,如果他知道将军还在人世,他一定也希望将军能开心的过生活。”
  
  段青宁低喃过一声御儿,似是痛不自禁,随后竟是一拂衣袖,转身欲走,却是被身前的女子拦着去路,“红玉见过那个叫做莫絮的少年……”
  段青宁眼眸微动,却是沉声道,“让开……”
  “红玉自知没有权利过问将军私事,只是,红玉看的出,将军对他也非全然是没有感情的,为什么不去试着接受呢?”见段青宁拧着眉不说话,她心急的上前,扯着段青宁的衣袖,喊道,“将军!!!主子!!!”
  “好了!”段青宁伸手阻了她的话,一边决绝的往外走,一边道,“我的事,你不要管!”管不起,也无法管。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得知——对莫絮,他究竟是存了何种心思?而心里仍旧装着别人身影的他,是不是有这个资格带给那个少年幸福?
  他想起少年微微翘起的嘴角,略带孩子气的神色,清澈莹明,这样的他,又怎么让人忍心轻易去伤害呢?
  那一日,雨下的急厉,不经意的,扰了心头纷乱的思绪,亦如少年,慢慢的如滴水润石般挤入他心间,刹那便扰乱了他满腹的伤心……
  
  “这个你收着……”莫韦将面前宝石镶嵌的盒子双手推到莫絮面前,慎重道,“一定要收好了,现在不要打开,以后自有用处。”
  “爹……”莫絮楞了楞,显然还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将盒子上的金石锁托在手掌中,用拇指轻轻摩挲过上面繁复的花纹,低喃一声道,“这里面是什么?”
  “现在你还不需要知道,你所要做的,就是以命守护这个宝盒,你听清楚了么?”莫韦眉头紧蹙,语气是全所未有的认真。莫絮抿抿唇,抬眼望他——从眼里交错而生的血丝到脸色暗沉的疲态,从银丝渐染的鬓发到脸上一道道深刻的沟壑——前所未有的细端详看,随着酸涩而起的除了一阵无力感还有深深的惭愧。
  “爹……”他语声莫名的有些哽咽,“絮儿对不起你,从来就没有好好替你分担过……我……”
  
  莫韦似能看透他心中所想,只见他站起来,绕过书桌,拍了拍莫絮的肩膀,轻叹一声道,“傻孩子,其实爹从未希冀过日后你会继承莫家家业……”见莫絮惊讶的抬头望他,他抬手轻抚上莫絮的发,笑道,“平素之所以对你严格,不过是希望你能发奋上进,能撑起莫家家业固然好,撑不起,若能就此快乐一生,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爹……”他不满的唤道,怎么可以随意将生死挂在嘴边呢?他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爹,不管多累都好,他一定会让莫家常青不倒。
  “好好好……”莫韦宠溺的笑笑,走回书桌后坐下,喝了口茶,这才问道,“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你想怎么过,爹都满足你。”
  “不用麻烦了,一切从简就好。”莫絮扬起笑,微带着孩子气。
  莫韦欣慰的点点头,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些家常,才又各自散去。也许莫絮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一天,这种父子间的温情,世间无可替代。如冬日暖阳,一丝丝的将阳光打照进心底,让人坚强,也让人成长。
  
  也是自那日起,莫府周边都陷入了一种紧张的气氛,暗处是隐匿的影卫,明处也有一圈圈的将莫府围成铜墙铁壁的官兵。莫絮曾经为这件事细细询问过莫韦,然而得到的回答却莫韦忧郁的眼神,和强带欢笑的容颜。
  他不敢再问,却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段青宁多日未归,就算是回来也是神不知鬼不觉,这种飘忽不定行踪的,渐渐在他心间凝成一种沉沉的不安,甚至第一次有了孤独无依的恐惧。
  在街上碰上池淳书的时候,说起这件事,他却是不大在意的一笑,“你少杞人忧天,若是有事,有我爹派到你家的重重守卫也会化险为夷的。”
  “你啊,还是想想怎么把你家先生哄回来再说吧,机会有我创造给你,你也要学会把握啊!好了,不说了,我还用事儿呢!”
  莫絮望着池淳书的身影消失在挤挤如澔海烟云的人群中,莹澈的眼里却依旧没有散去团团涌聚的愁绪。
  先生……
  你究竟何时才能回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很需要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有些害怕?
  
  段青宁从来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他也会心疼起除御儿以外的另一个人到这般地步。他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来,看着少年熬着寒冷固执的靠在他房门前浅睡的样子,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人狠狠揪住,再用力的挤压刺扎,千般疼痛,万般无奈。
  少年的脸因为寒冷已然透出一派的苍白,连带着那双薄唇也在风中颤颤抖动,不自觉的,便能让人心生疼惜。想来,自小便锦衣玉食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段青宁微蹙了眉,将右手轻轻摸上少年脸颊,掌下的肌肤,水润依旧,绵软依旧,却独独失了那丝温度。
  似乎在睡梦中莫絮能感受到脸上徐徐传来的温度,暖热舒心,他自不觉得轻蹭了下,让脸颊与掌心更密切的贴合在一起。像是撒娇的小猫,看起来可爱的紧。
  
  段青宁眼底泛起一丝微薄的笑意,只见他俯身抱起少年,抬脚将门轻轻踢开以后,稳步的抱住怀中人走向床前。这个动作不久之前,他也曾做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莫名的有些怀念……
  段青宁拉开被子将莫絮紧紧裹在里面,看少年睡的酣美,嘴角不自觉轻轻上扬,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弧度。手指轻轻探上少年的额头,他皱眉过一瞬,随即心口一松,低声出口责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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