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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雨上-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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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活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人,想要自由,想要光明,想要一个可以让我笑的人,让我觉得活着还有意义的人……”
“而这些,你给不了……”
脚步微微一顿,叶迹狭长的眼眸中有一丝幽光一闪而逝,五指微微蜷曲,他任着尖锐的指尖深深嵌入,刺痛柔软的掌心。他从未想过,他长久以来所渴求的坦诚,竟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提出……
温热的血液顺着肌肤蜿蜒而下,一路开出研丽的花朵,炫目的刺眼。那声音清晰的滴荡在空旷的长殿,越过耳膜,缓缓的腐蚀着寸寸柔软的肌肤。
痛难自禁。
半响,只见他低沉着声音,兀然回头,咬牙甩出二字,“休想!!”休想离开我身边,除非……我死!!!
“你的命是我救的,身上的一切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放过’?!”嘴角缓缓翘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跌坐在地,始终苍白着脸色的少年,冷着声音说道,“莫絮!我要你记住,此生,你与我生而同巢,死而同穴!我不在乎你心里装的是谁!但是!有我在一日!你也休想与别人有一丝牵连!”
秋风瑟然而过,那股冰冷的触觉缓缓渗入每一缕甘甜的血液,继而凝固成锋刃的利剑,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忽而“呲啦”一声,破肤而出。那撕裂血肉般深切的痛楚蔓延在身体每一个细微的角落,一寸寸的嗜咬着生命里残存的微薄希望。
莫絮微微仰头,白亮的光线在眼角轻轻晃动,如梦似幻。他放软着身子平躺下去,听着那人熟悉的脚步声渐渐消匿在意识深处,这才轻轻闭上了眼。
倦意浓厚的铺袭而来,压着细弱的神经隐隐作疼。他忽然觉得,若是这般睡死了去,怕也是不错的。至少,他再也不用去想,如何偿还这些许多难消的罪债?
门外碎裂的酒壶静静躺着,时光从它身上轻轻走过,无声无息。没有人在意,有谁来过?没有人在意,他们所上演的闹剧被什么人窥探了去。
他们在乎的始终只有心里的那个人而已。这场追逐的游戏乐此不疲的进行着,不知何时才能停下。
在爱情的世界里,他们曾经自私,曾经任性,曾经意气风发,曾经不可一世。这些年少轻狂的梦,不管留下过多少血泪,多少伤痕,终究会换来来年的释然一笑。
各色酒壶横七竖八的堆倒在桌面上,呼吸之间尽是浓郁的酒气。
少年略显局促的坐着,眉眼间尽是担忧的神色。“宫主,别喝了!你已经醉了!”指尖轻颤着按上男子握着酒壶冰凉的双手,他紧紧蹙着眉,轻声规劝道。
身子晃了晃,叶迹幽深的眼眸转而落在他身上,凝神看了半响,忽而冷冷一笑,只见他猛的一拂衣袖,低斥道,“滚!”不是他,不是他……他又何尝这般关心过自己?哪怕一句低柔软语,他也从不愿说……
仰头又倒入些许辛辣的酒液,灼烫的温度一路烧烫而下,他低低笑着,为自己的落魄,也为莫絮的冷心冷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将这样一个人放在心里的,他似乎早已经忘记了。
会一直在莫絮出行任务的时候派人一直跟踪,不单是为了监督,更多的是不想让他死。
会分外的留心他的生活起居,周遭人事,不单是因为自己强烈的占有欲,更多的是不想他受到伤害。
会特意在他面前与他人交好,不单是因为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更多的是想知道他心里究竟有没有自己……
这些年对莫絮的好,细细数起来,竟会让他也微微诧异。而这说不出的许多许多,也许只有他一人记得吧……
真真可笑!!
“你说,他为何总是这般不知好歹?”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褪出了往日的狠辣,倒渗出一丝柔软的情绪来。“为何总要惹我生气?难道我对他还不够好?”
“好……”颜清抿了抿唇,深深望着身旁醉意横生的男子,轻声道,“就是太好了,所以他才不得不逃……”
“不得不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叶迹低低笑起来,手掌猛然搭在少年纤细的腰间,略略收力,拉向自己。待到将人牢牢箍入怀中,他这才舒了口气,懒懒的问,“……那你呢?你怎么不逃?”
“因为和你一样还怀有念想……唔……”话音未落,便被叶迹瞬间扑落下的唇不留一丝空隙的紧紧堵住。酒香交错在纠缠的唇齿间,隐隐生出一些酥麻的疼痛感。有丝丝血腥在口中蔓延,颜清轻轻哼一声,顺从的闭上眼,被动的承受着这个略显粗暴的吻,细细感受着来自那人转移而来的怒气与深深的眷念。
本就不奢望他会在意自己的答案,只是,忽然很想问他——在你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又是否曾经想过我的心情?
其实,我在你心里,才什么都不是……
墨色自白纸上点点晕散开来,一勾一划间,飞扬的字体顷刻便挥洒而出,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段青宁略微一顿,脸色渐渐浮现出一抹温柔而无奈的神色。文书的落款上赧然写着“莫絮”二字,也许是心态的问题,那二字猛一看去,竟似略去了笔锋间的凌厉之势,无端端的多出一些柔和来。
食指抵上眉尖,他轻轻舒出一口气,唇角泛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分开不过两日,便已思他到这般地步了么?别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分离的三年里,他并未深刻的体会到,如今,才算是真正领悟到这种混合着喜悦与忧愁的情绪。现在的他,倒像极了那些从未谈过情爱的孩子……
“主子一个人在傻笑什么?”红玉推了门,径直走入,笑着将手中的参汤放在案几一旁,目光扫到文书的落款处,也是略略一楞,反应之后却是故作疑惑的看向段青宁,“这又是怎么啦?呀!小公子什么时候来过了?”说着,她四处张望了一番。
尴尬的神色的在段青宁的脸上停留过一瞬,只见他轻咳一声,取过参汤一边搅动着,一边问道,“延溪如何了?还跪在殿门外?”
听他问起正事,红玉略有些不甘心的撇撇嘴,暗道这人连害羞也不会,当真木讷的紧,若是小公子在,这日子或许会过的有趣些。兀然想起莫絮别别扭扭的样子,她不禁再次笑出了声。
“我看你今日心情好的很……”嘴角噙起一抹极致温柔的笑意,段青宁缓缓启唇道,“这两日便多去水洛那儿走动走动吧,他身子不好,也需要你照拂一二。”
“主子?!”那个骄横的主儿可不是好惹的。这是报复!绝对是报复!
“好了”轻声打断他的怨愤,他淡淡道,“说正事。”
“主子所料不错……”见事情已无回转的余地,红玉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延溪性子倔强,为了救他手下的兄弟,此番硬是与宫主闹上了。他这一跪,也有两天两夜了。可是宫主夜夜笙歌,也不将他当回儿事。”微微一顿,她略带笑意的说道,“我们送去的食物,他虽是一口未动,但是这其中冷暖,他定然深有体会。”
指尖触上略带凉意的纸张,徘徊着留恋在“莫絮”二字上,他微微笑起来,“甚好!!”如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眸光温柔似水,他转头望着窗外簌簌飘落的残叶,悠悠一叹,似带着无限的宠溺。
——这场战完了以后,絮儿,你也该回来了吧?
——再也没有任何借口给你离开了,傻小子。
质疑
秋夜薄凉,静下来的鸾迹宫空寂的仿若没有一丝人气。被风刮落的枯叶随意堆砌在一处,更显萧索。莫絮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投触到不远处从屋内投射出的暖黄烛光,心中微微一暖,不禁加快了步伐。
拾级而上,他走至门口,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处骇人的淤痕,颇有些心虚的拉拉领口,这才推门进去。
背着他的少女听见响声,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回头瞥见是自家主子,松了口气,赶忙放下手中缝制的物件,走近他身旁,压低着声音问道,“主子这是去哪儿啦?紫姐姐来了好一会儿了,我看她身子似不大爽利便让她到里间歇着了……”
“恩。”莫絮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随意掂起木桌旁的茶盏,微微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径直滑过咽喉,激起细微的疼痛。待到喉间那股干燥的疼痛感略略退散,他这才仿似舒服了些,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主子!”小雾瞪大着眼,急着去夺莫絮手中的茶盏,“这……这……茶是凉的!”他的身子本就畏冷,夜间又起了风,凉意更是透人,喝下这冷冰冰的茶怕是对身子不好。怎的这般不爱惜自己呢?!
“不碍事……”莫絮轻轻笑起来,将茶盏搁置一旁,顿了顿,这才道,“小雾,你去把里屋的润雪膏拿出来给我。”
“润雪膏?”小雾楞了楞,忽的急急问道,“主子可是受伤了?”
“嘘……”莫絮瞥了瞥里屋,示意她低声说话,“你不要问那么多,拿给我便是。”
小雾见他神情疲惫,当即不敢多言,只依言放轻着步子,进里屋取出止血散瘀的圣药交予他。莫絮接过软膏,抬眼见少女红着眼眶担忧的看着自己,不禁莞尔一笑,轻声道,“你放心,我没事。只是你要答应我,这件事,莫要让紫鸢知道了……能做到么?”
“恩。”小雾略略低头,隔了许久,这才低低应了一声。
“好了”莫絮轻轻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笑道,“我看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主子……”小雾走出两步,踌躇着转身,忧声道,“让小雾帮你上药吧,伤处是一定要细心处理的,万万不能马虎。否则紫姐姐……”
“你不用搬她来压我,我也知你是为我好……”拒绝的话卡在口边,莫絮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当即只无奈一笑,道,“罢了,你要上药便上,但说好,别像以前一样看见伤处就哭个不停!”
刻意取笑的话让小雾微微红了脸颊,可是注意力却又在见到莫絮颈间青黑一片的淤痕处被瞬间拉扯回去。她楞了许久,指尖才颤巍巍的抚上去。触手的肌肤一片温凉,薄弱的血管在指下轻轻跳动,似在证明这个人还好好活着。
原来他竟是在生死轮回线上绕了一圈么?而那个几乎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是谁?
心口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撞的嗡嗡作响,她倏忽想起那年他支身潜入山庄救她出去的场景。当时的她,除了庆幸自己的选择,还有的便是默默对自己立下的誓言——对这个少年忠心,并全心全意的去照顾他。
然而,这些年,她在他的庇佑下过的比以往不知好上多少倍,却永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这个无光的地狱里艰难求存,挣扎痛苦。甚至连那个被她唤作紫姐姐的女子亦是活的步履维艰,笑容显少……
“怎的摆出一副这样的表情?”莫絮无奈的开口问道。
出口的话微微一滞,小雾静静垂下隐含泪光的眼眸,过了半响才幽幽说道,“主子,其实紫姐姐她这两日……”
“……你们主仆俩这又是唱的哪出戏?”急切的话语被一道柔声轻轻打断,女子自里屋徐徐走来,只见她唇角微微翘起,晶亮的双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分外的妖娆。
莫絮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将颈间的伤口巧妙的掩藏起来,还未待说话,肩头兀自一暖,竟是被紫鸢按压在原位。
“公子……”她神色淡然的取过小雾手中的润雪膏,小心翼翼的拨开莫絮惊慌着欲掩盖的手,低低叹道,“既然你已做决定,如今便应着手筹备了。这场仗,你落下的赌注不止是段青宁的真心,更有你往后的自由……走至这一步,叶迹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莫絮清澈的眼眸有淡淡的光一闪即逝,只见他紧抿着唇低声问道,“紫鸢,你早就知道了?”
“紫鸢虽愚钝,可是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了解公子比了解自己还要更甚三分……”所以我清清楚楚的知道,从你将通丝血玉亲手交予段青宁手中的时候,你便已下定决心——赌上你所有的一切,与他在一起。而你回来,仅仅是因为我和小雾还在叶迹手中……我从不愿成为你的包袱,却终究拖累了你……
微微苦笑,紫鸢纤长的指尖转而轻轻拨开自己肩头繁冗的衣物,堪堪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莫絮的视线随之落于其上,脸色竟一下苍白起来——那莹白的肌肤上赧然是一串串紫红的吻痕!
“……是谁做的?!”眼眸一暗,他略略咬牙颤声询问。
然而当所有的情绪拨送自少女面前,换来的却只是她的惨淡一笑,一如窗外随风飘落的枯叶,在这样暗沉的夜里,独自吐露着寂寥与忧伤。
“宁大哥呢?”轻靠在软塌上的少年略略抬眼,琉璃似的瞳仁深处有光华倏忽转动。手掌微抬,他就势接过身旁的侍女沛儿递过来的苦茶轻呷一口,随即皱了皱眉,嘟囔一声,“冷冰冰的……”
“主子饶命,奴婢奴婢……”沛儿猛的跪下,神色急切的解释着,生怕又将少年惹得生起气来。
“好了,也没怪你的意思。”少年愉悦的勾了勾嘴角,挥手示意沛儿退下,这才又将目光调回在面前一袭红衣的女子身上,淡淡开口道,“我在问你话,宁大哥呢?”
红玉抬眼看了少年一眼,轻轻蹙了眉,随即像是不想多看似的,只见她将目光轻挪着放在独自摇曳着的烛火上,漠然道,“主子去面见宫主了,近来宫中也有许多事需要主子亲力亲为,红玉斗胆说一句……”目光直直对上少年精致的脸,她冷冷笑道,“若是尹殿主无甚要事还是少去叨扰为好,毕竟,无端惹的宫主怀疑就不好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尹水洛静默片刻,忽然轻笑着问道,“你似乎……很不喜欢我?”
“尹殿主多心了,如今你与我主如同同系一脉的蚂蚱,红玉所做所言均是为大局着想,并未掺杂任何私心。”红玉敛下眉目,低低说道。手指兀然指向桌上一堆罕见的药材,她微微笑道,“这是主子费心送与尹殿主的,想来这些药物应是对殿主的身子有一番帮助才是。再者,殿主医术卓绝,总该比我们这些外行人明白这些药物的珍贵之处。”尾音未落便因为少年猛然发作的将床头的灯盏一下踢翻的动作而硬生生的止住。
只听得“碰”的一声脆响,前一刻还明敞敞的屋子便在一瞬间淹没在黑暗中。红玉微微一怔,随即无奈一叹,这样娇惯的性子也就主子还能对着他笑得出来。
食指抵上眉心,段青宁轻轻揉了揉,听见推门而进的声音,他连眼也未抬便开口说道,“……他怎么了?”
“这一招都用烂了,红玉不明白他为何还总用这招来作践自己,也为难主子你!”不悦的哼斥出声,她紧蹙着眉咬牙切齿道,“莫说他比不上二公子,就是莫小公子的一根发丝他也未能及,光有脸蛋顶什么用处?!”一旦气到极处,她说话未免毒辣一些。
段青宁当即便沉了脸,幽深的目光直直落在红衣女子身上,却始终一语不发。
红玉咬咬唇,虽然不甘却终究略低了头,闷声道,“红玉不说便是。”最是受不了他这副样子,明明一句责备的话也未有,却无端让人觉得胆怯与心寒。
轻轻叹出一口气,段青宁将手中的笔搁置在一旁,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道,“他向来惧黑,你又何必与他一般计较?”
“是,他年纪小,我应该宽宏大量的原谅他的懵懂无知!可是主子!你对他这般好,怕是他对你的心思早已不单纯!”红玉缓缓走近段青宁,略带讥讽的笑道,“你利用他,他依赖你,这俨然变成你们两个人的世界。那么……敢问主子又将小公子置于何地?!”
“……你在怀疑我?”略一挑眉,段青宁一字一句的缓声问道。
“红玉只是希望主子能够时时顾虑小公子的心情,就算他现下不知道,可是日后呢?依他的性子,难保不会对主子你的真心心生疑窦!”言毕,她已是推门而走。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在段青宁的面前全然忘却主仆身份。
她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纵然旁观者如她,也清楚的知道他与莫絮之间的路走的有多艰难。不是不相信段青宁是决计不会爱上尹水洛的,只是作为女子的她,天生有种敏感。而这种敏感让她明明白白知道——怎么样的做法才最能伤害在感情上容易变得脆弱不安的莫絮……
而她,想让他们在一起,少些磨难,多些快乐。
计谋
段青宁走进去的时候,少年正躲在床头一角里瑟瑟发抖,犹如被人遗弃在一旁独自舔嗜伤口的小兽。低低一叹,他缓步走近床头,放软着声音略带着哄意的说道,“水洛,你这又是何苦呢?性子这般骄横,也该改改了……”
“宁大哥……”少年细细唤着,声音哽咽着似受了极大的委屈。“自你回来,已有两三日没来看我了。”
窗外的月光静静打照进来,圈出一室银白。在这朦胧的光影中,少年的透亮的双眼直直投射过来,隐隐含着丝丝埋怨与委屈。段青宁微微一楞,随即温柔一笑,道,“隐莲盛放在即,此番出行去长远山为宫主撷取需得万事小心。大计欲成,你也知宫中诸多事宜需要精密的部署,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尹水洛微咬下唇,眼眸中有精光一闪即逝。静默中,只听得他痛吟一声,忽的仰面倒在床上,脸色当即便变得煞白煞白的,全无血色。
“嗯……痛……”少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难受得翻来滚去。
段青宁略略皱眉,倾身探进去,将少年半扶在怀,急急在他胸前点敲两下,感觉少年的气息渐趋平稳,这才开口问道,“你这病怎的又犯起来了?前阵了吃了药不是说好的差不多了么?”
“宁大哥……”尹水洛将身子更紧的窝进段青宁怀中,轻轻舒出口气,声音滞了滞,略带着苦涩的说道,“宫主近来在……在房事上很……很是粗暴……我……”那些羞耻的话徘徊着断断续续的绕在他的嘴边,却终究难以坦然倾吐,尤其是段青宁——这个让他沉溺与在乎的人面前。
“……他身上隐匿的毒已经渐渐开始发作了,性情走入极端是正常的。”在怀中少年单薄的背上安慰性的轻拍两下,段青宁微微蹙眉道,“上次回来的时候见到沛儿从你房中端出那盆血水……我便已大略猜到了。”微微一顿,他将尹水洛推离自己少许,一边扶他躺下,一边说道,“不早了,你歇下吧,明儿个我再来看你。”
回抽的手微微一滞,段青宁垂眸瞥见少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任性的不肯撒手,不禁无奈一笑,低声问道,“怎的?还在闹脾气?”
声线里微微粘合的磁性呼啸着撞入少年的耳膜,似是投掷而来的小石,不经意间便激起心湖千层的涟漪。尹水洛抬眼直直望入那人带笑的幽深双眸,心思一动,不禁开口道,“宁大哥……今晚留下来陪我……可好?我怕黑……”
段青宁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将少年紧拽着他衣袖的手轻轻拨弄开来,温和道,“宫中的事尚未处理完妥,你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俯身将跌落在地的灯盏拾起来,重新换好,见屋内光火通明,他这才施施然离去。
尹水洛久久望着段青宁离开的方向,抿着唇沉默着。他终究没有办法将在别人面前一贯的骄横跋扈展露在这人面前,很多时候,他总是愿意听他的。
虽然他贵为秋暝宫术风殿的殿主,但是江湖中人多是看不起他,甚至不屑于提起他的。坊间传言,他尹水洛是靠着一张脸和一个销魂的身段甘于屈躺在秋暝宫宫主身下才爬至如斯地位,可是显少有人知道,他这一身的医术本事,包括如今这个位置,都是他一点点,一步步的争取回来的!
在这样一个黑暗的世界,段青宁之于他是不同的。
因为他是第一个对他温柔微笑的人,第一个亲昵的唤他“水洛”的人。所以,为了能一直站在这人身边,他甚至不惜选择了“背叛”。从向宫主举荐段青宁开始,他便知道自己已经走入了一个无底深渊,并从此万劫不复……
秋风载着溶溶月光悄无声息的铺泻了整条曲折蜿蜒的长廊,那些精致的雕琢在岁月研磨中愈加沉淀出一番古朴典雅的韵味。夜深的时候,若是不掌灯,便更容易在这幽寂的气氛中品出一种萧索与孤独。
段青宁不徐不急的走着,手中冰凉的玉佩在他的握捏中早已带上了他掌心的温度。这些日子,脑海里反反复复播演着总是莫絮将通丝血玉抛给他的时候说的话,他说——这世上觊觎之人太过多了,请保护好它……
那种语气里少有的郑重与信任,如今想起来,竟莫名让他心颤。似乎在那一刻,那个少年交予他的不仅仅是一块背负着他身家血仇的信物,而是少年那颗曾经被他遗失过的真心。
“絮儿……”他低低唤出声,胸腔因为这两字而轻微振动,似有道道暖流淌溢而过。唇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莫名的愉悦起来,似乎连这几日的疲累也一扫而空。
会单单因着两个字而感到微露喜悦,展颜一笑的他,听起来委实可笑。然而这世间或许再也无人能让他如此了。想至此,他唇角浅浅的笑容便愈加的温柔起来。
——絮儿,也许你从不知道。
——我喜欢唤你的名字,每唤一次,便感觉你在我心里走了一遭。你的名字,胜过了这世间的千言万语,胜过了所有华丽却虚幻的誓言……
我们之间,最缺乏的不是真心,不是爱。
而是,你之于我的信任……
红玉或许说的对,我应该时时顾虑你的心情,未免矫枉过正,过犹不及。可是这一次,我偏偏想要逼你一回!
我要你信我,并走回我身边,再不轻言离开!
“主子……”门外传来女子急切的呼喊声,隐隐含着淡淡的喜悦,“主子你看我得了什么?”
莫絮轻柔的摸了摸手中白鸽的头,听见小雾的声音也只是淡淡一笑。双手借力将白鸽往外一送,只听见鸽子咕噜低叫一声,随即便顺势靠着风滑翔而去。
秋日的天空远望过去,是一派的空寂寥远,莫絮微微眯眼,待到那抹白色缓缓消失在天际深处,他这才回眸对着女子笑道,“什么事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听自家主子问起,小雾这才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直紧握成拳的手,催促着笑道,“主子快猜猜,是什么?”
“大多不过是你们女孩子爱玩的东西,有什么可猜的。”他坐至桌边,一边替自己倒茶,一边随口说道。
见他兴致缺缺,小雾轻叹一声,无奈的将手掌摊开放在他面前,“你看……”
莫絮抬眼望去,却见女子白皙的掌心静静躺着是一道三角形的黄色咒符。他不禁讶异道,“平安符?这是哪儿来的?”鸾迹宫向来对宫人行动规范极严,若无特殊指令,是不允许擅自出宫的。
“托人带回来的。”小雾笑着将平安符放在莫絮手中,郑重道,“主子,一路平安。”虽然不知道紫鸢与他到底在筹划什么事,但是她却是真心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再没有什么,比活着还要好了……
“谢谢……”莫絮微微一笑,细细收了女子的心意,转而问道,“包袱都整理好了么?今夜就要出宫了。”
“主子不与我们一道走么?”小雾轻轻蹙了眉,十分不解。既然他已决定要离开,并为此做了周密的安排,为何他却只让自己和紫鸢一同离开?
“不了。”长如蝶羽的眼睫轻轻覆盖下来,莫絮的表情在那一刻变得有些飘渺不定。他轻呷一口杯中的茶,随意答道,“……今夜宫中设宴,以我的身份,若是不去,必然引人怀疑。但今夜人流广盛,却是逃离出宫的最好时机,你们听我的,先走便是。”
小雾虽然不愿,却也知道他分析的句句都是实情。若是想大家都全身而退,若是一点忙都帮不上,那么……至少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待到夜幕笼罩下来,鸾迹宫果然如莫絮所言,四处是熙攘的人群,而这番热闹的景致却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莫絮静静坐在一个角落,既不喝酒也不与人交谈。而他这一桌,也仅仅只有他与身旁的紫衣男子两人而已,冷清有些过分。
“今儿个是我生辰,吃一杯酒,恩?”酒杯被送至唇边,男子灼热而暧昧的气息近在耳侧,莫絮紧紧蹙了眉,当即就厌恶的转过头去,无声抗议着。
似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紫衣男子低低笑起来。只见他将手中的酒杯缓慢,却有力的放在莫絮面前,敛了眉目,低沉着声音道,“……你总会后悔的。”
莫絮心头一跳,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再次抬眼去看男子的时候,却见他忽的唤来身旁的侍婢低声嘱咐了两句,复又擒着笑重新坐了下来。
莫絮的目光紧随侍婢而去,心里突突跳着,甚至有些慌乱。只见那名女子神色淡然的站在大殿的高台之上,双手合十,轻击了两下,人群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今日是我主生辰之日,为感谢诸位赏光莅临,我主特备下一个绝艳的舞蹈献与诸位!”
折辱
大殿的灯火一下子暗淡下来,人群有了细微的骚动,只听得“铮”的一声轻响,一抹白光自大殿中央倾泻而入,随之而下是一个身着红色纱衣的女子。
光影中,她手执一把银光宝剑,直直俯冲下来,浓黑如墨的发丝自肩头轻轻吹散开去,渐渐露出她那张在妆容过后精致,却略显妖冶的脸。
月色皎洁,她眉心轻坠的那瓣红梅幽幽散着光,魅惑的竟不似凡间之人。人群屏息着,均不敢妄自打扰此刻的美人,美景。
剑尖触地,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剑身因受力而微微弯曲,低吟着鸣鸣响动,恰似弦音。女子身子轻巧的向后翻动,红色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柔和的曲线继而稳稳落于地上。
自始自终,女子的唇角都挂着浅浅的笑。然而,若仔细的去看,却会发现她的眼神空洞,目光略微有些呆滞,一举一动,竟全然似在他人掌控中行动做事的玩偶。
琴声在她落地的那一刻复而轻轻奏起,清幽辽远,却又扰人心神。
女子随律而舞,剑法虽不算精湛,却也端的是一派的行云流水。那身影袅袅而动,雪白的肌肤在红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直拨得人酥痒难耐。
早已得知鸾迹宫最不缺的便是美人,然而乍见这般性感的尤物,众人亦不免惊叹连连,直被酒液烧的欲火丛生,眼珠也不肯从大殿中央离开分毫。
莫絮紧紧盯着立于人群中央的女子,血色瞬间从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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