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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雪重作者:文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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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庭宣的散七之礼本在明日,但得知爱孙童景瑜明日就要进宫复职不可再出宫送灵,童思明便做主祭礼改在了今夜子时。童思明深信,若是顾庭宣在天有灵,必会日夜守候在这里等自己回来,定不会错过。一切顺遂,只是子时童屹带着家人于顾府门外哭祭引归,那贾忠带来的侍卫一直在旁边护着,直到最后还护送童家祖孙三代人回了童府尚算完事。
童思明经历三朝宦海沉浮,早练就了一副七窍玲珑心,玄英之名又岂会白得?既然是知道了青莲身世的真相,自然明白这是慧敏这对童家赤裸裸的警告,安抚住焦灼的童屹。童思明最清楚慧敏对那旧事的彻骨之恨,但同样也深知慧敏对颜澜之事讳莫如深的心病。
高傲如慧敏者是不会允许天下人知晓自己作为后宫之主曾经败在了一个男人手中,而深爱梓烨帝如慧敏者更不会让梓烨因着颜澜如此败名丧德之事公诸于世。因此洞悉慧敏心里的童思明劝慰儿子,只要青莲回到府中闭门不出,慧敏最多时刻暗中监视,绝对不会明刀明枪前来迫害的。
毕竟还是童思明老道,这一番道理说下来童屹心安很多。但是看着白发苍苍的老父亲因为自己又被卷入到朝堂中的是是非非,童屹心中很是愧疚。当年为了保护素月母子,又要防止双亲不受牵累,童屹狠心耍手段迫童思明辞了官。这几年对双亲有失供养,母亲离世童屹作为独子又未能侍奉在侧,所有的悲伤都由老父童思明一人承受。在顾庭宣散七之礼后,童思明毅然留在了童府为自己解困,童屹心中虽感激却也愧疚。
童思明忠心护主,那份诚心是朝中皆知的,因此童屹担心父亲不会接受曾经让梓烨帝昏聩祸国一时纯月神子颜澜的孩子,所以当年素月母子的真相童屹一直紧紧的瞒着,未曾让童思明知晓分毫。
当时童屹将素月和青莲金屋藏娇在府外,直到童思明回青州都没有见到那对让童屹失了礼义廉耻之心的青楼母子。童思明反对童屹于风尘中厮混,因此童屹只道父亲觉不会接受素月母子,却不知童思明如今却是这般喜欢青莲。或许没有人会知道童思明深埋在心底的情愫,也或许只有童思明才能真正理解当年梓烨帝对颜澜的凄绝的用心吧。
此时童思明看着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青莲,心痛不过,一把将他搂在怀中,这孩子身上继承着子墨的骨血啊。昨夜散七之礼从子时开始,一直折腾到很晚童家才安歇,但是今日青莲谨守规矩一大早就起身到玄英居准备向父亲请安,谁知在园中遇到了童思明。
年老者宿短,所以尽管昨夜晚睡,童思明也是一大早就醒了,在那熟悉的院子里踱步思量,便偶遇青莲。青莲知道这位是童屹的父亲,童景瑜的祖父,但是眼前这人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虽然青莲深爱着父亲和兄长,但是却很明白自己尴尬的身份,不过是童家流落在青楼的私生子罢了,不过因着父亲垂爱,才接回府中,由此在童府安身立命。
因此,当今日见到童思明,青莲绝不敢逾矩,尽管昨日在灵堂神位前扶住的那位老人无助地伏在自己身上悲戚地哭泣;尽管昨夜温馨的一餐自己曾经和一位温和的老人同坐,但是长幼尊卑,这些青莲牢牢记住。所以当见到童思明的时候,青莲跪下,向这位童家老主请安,行的却不是后辈子孙之礼。
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孩子,童思明心痛不已,昨日已经从他那个心爱的孙儿童景瑜那里知道了青莲的这孩子悲惨的际遇,想不到林子墨不得已含恨离世,他的血脉却还遭受着这样的流离苦痛。
童思明让青莲起身,看着眼前忐忑不安的孩子,虽然模样像极了当年风华绝代的颜澜,但是童思明总觉得青楼眼中顾盼不安的神色不就是和当年映雪初见时的子墨一般的吗?再也忍不住,童思明一把将青莲揉在怀中,真好啊,临死前还能有机会再为子墨做着事情。
言传
童景瑜本不是贪睡之人,只是昨夜为了顾庭宣散七之礼一直忙到凌晨,回来后刚送走追问今日事情的父亲,却见祖父童思明又拄着拐杖寻到尚武馆来。当童景瑜把青莲这几年的遭遇说与童思明知后,都已经过了寅时了,童景瑜和衣睡下,因为想着明早青莲一定会去向父亲请安,到时候自己一定要赶过去帮衬,也好不要让两位长辈再为难青莲,却不知还是去晚了。
当年童思明阻止不成青莲母子入府愤然离去的情形童景瑜记得很清楚,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慈祥的老人会对父亲这般严声怒斥,所以在童景瑜概念中童思明是一定不喜欢青莲的。谁知今日早上睡过头匆匆赶到玄英居去,看到的情景让他目瞪口呆,转而释然,不愿走近打破这一温情的画面。
只见童思明坐在院中回廊的栏杆上,青莲则跪在地上,伏在童思明膝上,抽噎哭泣着,童思明则轻轻的拍着青莲的背,眼中尽是怜惜爱护之情。即使青莲身上没有丝毫童家的血脉,但是却获得了祖父童思明发自内心的关爱。
方才青莲猝不及防地被童思明拉入怀中,一时没站稳,竟然一下子撞得童思明差点儿跌倒,幸亏身后是廊柱才虽是站定。但是这下冲撞了童家老主,青莲心惊不已,马上跪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请罪。青莲知道眼前这位是童屹的父亲,若是他真的讨厌自己,那么爹爹一定会不高兴的。
正当青莲踟蹰不安的时候,耳边却传来慈祥的话语,不是严厉的斥责,而是温和的劝慰,“青莲,本就是一家人,你何须这样见外?怎么,看不上我这个老头子?若是平日里你也这般战战兢兢的,岂不是让人觉得生分了去?来,还不过来?”童思明年老挨着栏杆坐了,青莲站起来走过去,见童思明还说话,不忍让老人费力抬头仰视自己,却又不敢和老人并排而坐,便又跪在了童思明的脚边。
童思明看青莲这般懂事,心中很是欣慰,伸手拍拍青莲的肩膀,示意青莲把头靠在自己的膝上。童思明见青莲迟疑,说:“这些年我独自在青州,也没有儿孙承欢膝下,你就当安慰一下这个寂寞的老人,替你爹和景瑜尽尽孝心吧。”
童思明言毕,青莲果然枕着手伏在了童思明的膝上。青莲很安静,就像是以前在莲月楼跪在母亲身前一样,任由童思明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不知怎的,青莲很是贪恋这种感觉,让人心安心定,自从母亲走后,就再也没有谁给过自己这种暖意,不知不觉,青莲眼中慢慢晕染出泪意。
自从青莲被接回童府后,童屹、童景瑜两父子每年都要回青州祭祖,而青莲只能随着母亲在春年中拜月,权当祭礼。虽然青莲口中一直不问缘由,也从不要求父兄带自己同去青州,但是因为青莲从小就明白,自己不过是童家流落在青楼的私生子而已。
尽管青莲并不是自轻,但是却一直觉得自己当不起堂堂将军府二公子的身份,以往的经历太过不堪,受不起童家长辈的接受和宠爱,却不知童家老主童思明却像是一位慈祥的爷爷,毫无芥蒂的接受了自己。
虽然回到童府青莲有了深爱的父兄,但是对于童屹这样一位严厉父亲青莲自然是敬大于爱,而对于童景瑜,因为顾锦怡之死注定了青莲心中无法抹去的愧疚,因此也无法向寻常兄弟一般友爱。若是亲情变得需要小心翼翼的去维护那又有什么意思,因此现在青莲伏在童思明的膝上所感受到的,是一种真实而平凡的幸福。
在长者如此关怀下,青莲才像是一个有人真心疼爱的孩子。虽然方才童思明对青莲也是句句训语,但那是来自长辈对晚辈殷殷的关爱与嘱托,青莲分辨的出,这是不一样的感情。
“青莲,我知道这几年你在童府过得委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心里不愉快的事情若是不说出来,别人又怎会知道?”童思明拍着青莲的肩头缓缓说道:“昨夜听景瑜说,屹儿这些年对你很是严厉,还有你秦先生,哎,正清一直都是好孩子,没想到也会对你这般苛责。但是青莲,你有没有想过,子女忤逆父母是不孝,但是若是对父母之过毫不劝诫难道也不是大不孝吗?想来屹儿今年对你也不乏迁怒,你爹盛怒的时候你就没有想到身为人子,应该主动安慰才是,怎好任由父亲怒火伤身?”
没想到童思明会这样说,伏在他膝上的青莲蓦地抬起了头,氤氲着水汽的眼睛盯着面前的老人,面上是被岁月风霜所留下的深深印痕,一道道的昭示着那经过时间砥砺而淬炼出的人生智慧,看在青莲的眼中却是那样的慈爱温柔。童思明抬手拂去青莲眼角滴的泪痕,眼中尽是宠溺的笑意。
“青莲,想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觉得一味的承受父亲的责备就是对的吗?难道你没有想过,自己在棍棒下辗转隐忍,身上所受的伤痛父母看在眼中就不心疼了吗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爹打罚你的时候你刻意忍受毫不辩解,这样毁伤自身其实也是不孝啊”童思明说道。
童思明今日所传之道出于一个长辈对青莲发自内心的关护,也是青莲这些年来从没有想过或是从不敢想的问题。原先在青莲的概念中,父母如天是绝不能忤逆的,不管对错儿女自当承受,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一味的忍受其实也是不孝。想到每当母亲和兄长看到自己受罚都伤心不已,青莲眼中的泪水就止不住往下落,泪水一滴滴砸在童思明骨瘦嶙峋的手背上,炽热的就像是淌在童思明的心上一般。
童思明心中大恸,眼前这个内心纤秀的孩子这些年心里苦啊,但是想到青莲以后的路还很长,若是一直这般的柔弱、一味承受可怎生是好,自己以后慢慢劝吧。哎,童思明没想到一向理智的儿子会对这个孩子这样心狠,真是难为了青莲这些年来不怨不悔。
念及此处童思明不禁叹了口气,抬手抹去青莲面上的惨淡的泪痕。不知以后是否可以保这孩子平安,童思明开口问:“青莲,你可愿意和景瑜一般喊我一声‘阿公’?”青莲迷离着泪眼,好一会儿才从喉中哽咽出“阿公”二字,虽然犹带哭音,但是却是包含着无限的幸福。
“好孩子,好孩子。”童思明脸上露出慧心的微笑,拍拍青莲的肩,让他继续伏在自己的膝上,“若是心里有委屈,就哭出来吧,在阿公面前没有什么好害羞的。青莲,但是你记住,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绝不可以一味的容让,所以哭过这次后你更要坚强。青莲,一会儿你父亲来了,若是有什么想对你父亲说的,当着阿公的面和你爹爹说,父子二人怎可以藏着心事?”
看着青莲在自己膝上像一个才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无助的哭泣着,童思明满腹心事:青莲,既然你叫了我阿公,那么就算是我童家的孩子,就算不是为了子墨,我也一定要设法保你周全!唉,子墨,你当年去得心狠,就忍心抛下世上的我?若是这次救下了你外孙,以后天上相会看你怎样还报我这个人情。
风回
青莲这边哭得伤心,不知道童景瑜和童屹都已经赶来院中。童景瑜是一早儿就过来的,远远地看见那幅温馨的祖孙情重画面没有打扰,而童屹此时却是匆匆赶来。昨夜童思明回府住的是玄英居正堂,虽然童思明走了这些年,但是主屋童屹却还保持着当年父亲在时的模样。今日早上童屹起身发现青莲没有像往日一样候在房门外请安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不容他多想童屹便去了童思明的住处向老父问晨。谁知过去后仆人们说童老爷起得早,逛园子去了,这让童屹惊出一身汗急急寻来。
今天童屹原本打算带着青莲去向童思明请安的,虽然之前已经用一封长信向老父禀明了事情真况,但是童屹还是很担心父亲会不会接受青莲,因为他毕竟是害死顾庭宣的祸根之源。谁知青莲和童思明今早都不见踪影,童屹担心老父遇到青莲心中会不喜欢,也担心青莲那孩子不知礼数。
童屹赶到院中时,看到青莲伏在童思明的膝上痛哭,本想呵斥他不得无礼,谁知看到父亲含笑的制止的眼神。见童屹来了,童景瑜也不再掩藏,这时童思明拍了拍青莲的肩,温和唤道:
“青莲,不要难过了,看,哭得像个孩子似的。青莲,要记住哭并不能解决问题,必须需要用坚强的内心来面对所遇的困厄。好了好了,青莲,你看谁来了?记住刚刚阿公的话哦。”
青莲渐渐地止了哭,依着童思明之言转身望过去,但见父兄二人就在三步之外,青莲赶忙起身,童思明帮着略整了下揉皱了的衣衫,青莲便过去向兄长问好,然后跪下向父亲请安。由于童思明在场,童屹也不便多说什么,让青莲起身后便躬身向老父问安。乘趁着童屹向童思明问安的时候,童景瑜握了一下青莲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青莲?”童屹恭敬地扶着老父站起来,而童思明则轻声的唤了一下青莲,似乎在期待着什么。青莲明白童思明的意思,若是有疑问不说来,爹爹又怎会明白自己的心事,于是青莲抬起头,但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童屹说道:“昨日孩儿生辰,谢谢爹许我和景瑜哥哥一同外出郊游。”
童屹原本好奇老父要青莲做什么,却没有想到青莲憋了半天竟然对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昨天是青莲的生辰?童屹仔细回忆的一下,青莲和颜澜同样出生在满月之夜,往年青莲生辰都是在莲园和素月一起过的。昨日自己怎还会记得青莲的生辰,何来由准许他外郊游一说?童屹心中疑惑,想来是景瑜是瞒骗着青莲的,这样也好,如今青莲又被困在童府,对自己的身世还是不知道为好。
童屹原本以为青莲没有下文了,谁知青莲继续说道:“爹,自从孩儿出宫回家后,一直被梦魇所困,虑不成眠,今日有一件事想请教父亲”,青莲忽然停下来,微微的落下目光,长长的扇睫投下阴影,看不清青莲此时眼中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青莲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继续说道:“爹,我是您的亲生孩子,是不是?”藏在心中的话终于说出了口,青莲霍的抬起头注视着童屹,眼中满是灼热的期待,又问了一遍:“爹爹,是不是?”
没有想到青莲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在场的童家祖孙三人皆愣住,看着青莲。只见青莲面上泪痕犹在,童屹迟迟不答,青莲如染了临暮烟霞的眼中又蒙上了一层泪雾。青莲怕自己在这时掉下泪来,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又复盯着童屹,锲而不舍的追问着答案。
青莲之心纤细如尘,这次出宫回家后,分明感受到了周围人发生的变化。父亲对自己愈加冷漠,昨日兄长不寻常的悲歌,就连秦先生,原本的关怀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仿佛自己是陌生人一样。那夜童屹在敬祠堂向秦正清坦白的话,不知怎的化作梦魇日夜纠缠着,让青莲心中难安。
童屹堪堪避过青莲逼视的眼神,这让自己怎样回答,当着老父的面儿,又怎能认下这仇人之子!况且青莲本就不是自己的孩子。“青莲,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当然是童家的孩子,不然你口中喊的阿公、爹爹又算是什么。你在童家又算是什么,真是个傻孩子!”想不到青莲这孩子深藏的心事竟然是这个,童思明很是心痛,出言安慰:“若是不信,屹儿,什么时候你去拿族谱给青莲看看,早是入了籍的。”
童思明看着露出惊讶神情的童屹,慧目含笑,“青莲,你可想明白了?”童思明似是对着青莲说道,却是笑着看着童屹。经童思明这么一点拨,聪明如童屹者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深意,青莲不入族谱才是遗人话柄,以后若是慧敏执意追究,只要以族谱为证就可以认定青莲是童家的孩子,别人又还能怎样质疑。
童屹想明白了,对青莲微微颔首:“青莲,你可信?要不一会儿为父领你去敬祠堂,亲眼瞧瞧也就安心了。”听到两位长辈这样说,青莲摇摇头,他自然是相信童屹和童思明说的话,今日求到心中最想要的答案,根本就不需要亲眼去族谱。
青莲摇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拼命的点头,眼中刻意躲藏的泪水流了下来,却露出了无比明亮的色彩,青莲笑着点头,心结开解,感受着此刻从没有过的畅快与幸福。
就在童家祖孙三代在园中相聚的时刻,管家童喜寻来,禀告童屹,说是宫里来了位公公,正在前厅等候。听童喜这样说,除了不明事实的青莲,其余三人皆是心中一凛,不知是凶是吉。“景瑜,你先和青莲陪阿公去饭厅用早饭,我去瞧瞧。”
童屹来到前厅,转过门帘看到来人是朝华殿的吴信心中略安,然后上前拱手见礼,吴信也算是嘉瑞身边的心腹,这次前来是来告诉童府一声,皇上听闻玄英阁大学士童思明回府了,今日午后特来拜会,还望童府早做预备。
传完话,吴信也未多逗留,童屹命童喜送上红包客气地送走了吴信,开始准备。有宫里的太监先来传话,可见今日皇上不是寻常地微服拜访,童府洒扫门庭,准备用具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过了午时,童府中门大开,童屹和童思明夏日却着盛装立在阶下等候,而童景瑜则是回宫去了。等了约大半个时辰,只见贾忠带着一小队御林军护着明黄色的銮驾,行至童府门口,童府等人跪迎圣驾。
嘉瑞今日虽未着帝服前来,却也是一身的八爪金线锦绣双龙玄衫,深色的袍子越发衬得嘉瑞气度沉稳。踩着吴德背嘉瑞下了马车,见童屹和童思明跪在童府前等候,嘉瑞快步走上,带起周身的风绕着轻尘徐徐回转。嘉瑞扶起跪在地上的童思明,似是惶恐道:“学生不敬,今日朕特来探望,怎可受太师跪礼?”
回朝
前朝梓烨帝子嗣单薄,得子祁瀚辰即现嘉瑞帝君后便再无子嗣,所幸嘉瑞自小聪颖非常,梓烨帝甚喜,虽未立其为太子却以太子之礼待之。嘉瑞五岁梓烨帝点朝中大儒严守方为其太傅,教导学问,翌年又命玄英阁大学士童思明兼太师之职,护国公宋濂宋将军兼为太保,相辅幼子。当时嘉瑞虽尚未立作太子,但是三师皆全,众朝臣皆以太子礼敬之。
童思明在梓烨朝时早已位极人臣,钦赐玄英阁大学士之名,实为权相,而太师又是辅弼国君之要重,梓烨帝事实上是在选贤臣为子留作后用。童思明被先帝任命为太师后,仔细教导皇子嘉瑞,如何处理政事,如何驾驭臣心,如何兼顾朝权。梓烨帝驾崩,嘉瑞以稚龄登位,童思明和教导嘉瑞学问的太傅严守方、传授武艺的老将军宋濂三人戮力同心,倾尽全力想要锻造出一位千古明君。
嘉瑞不负众望,学问武功都很出众,就在嘉瑞十八岁大婚后,朝中众臣以童思明为首皆准备着由皇帝亲政,谁料到扶持嘉瑞登位、一直辅政的慧敏皇太后突然发难。慧敏得到当时名望颇高的靖边将军童屹的支持,对朝中先王势力开始清扫,一举夺权,童思明被迫致休,严守方孤身失权,宋濂则郁郁而终。
比起严守方太傅,嘉瑞以前或许和童思明更加亲近些,因为童思明不会像严守方那样逼着嘉瑞交功课。童思明从手把手教嘉瑞批阅奏折开始,教给了嘉瑞作为一个帝王最需要学会的东西。今日嘉瑞作势前来拜访,虽然双方是各怀心思并各有图谋,但是当嘉瑞扶起风烛之年的童思明时,也有一刻的真情流露。
童思明看着昔日顽皮青涩的学生如今成为了一位沉稳的帝君,怎能不感慨。嘉瑞扶着颤颤巍巍的童思明入了童府,而童思明则是毫不谦礼的就着嘉瑞相扶的手,口中喃喃道:“很好,很好!”
那日嘉瑞兴师动众,毫不避忌的去童府探望昔日权臣童思明,执后辈学生里一路将童思明扶进童府那情重的场面众人皆见。嘉瑞在童府上做客,由于童屹一向治家甚严,君臣在正书房相谈没有外人侍候,因此就连慧敏也不知道嘉瑞那日和童思明及童屹谈了些什么。
嘉瑞近暮方辞去,童思明父子送至门外,嘉瑞亲自为童思明打伞遮阳,又是一番场面。由此整个朝中都知道原来的权相玄英阁大学士、太师童思明回到京都来了,皇上亲自探访施恩,童家风光不减当年。
由于童思明在朝中当权已久,又是当代文坛的领袖,门生故吏遍及朝野,童思明回京后日日呆在童府也不外出,但当时前来拜候的朝臣却不计其数。由于当年慧敏对童思明施恩迫其致休,因此童思明这次回京面上不过是闲散在家而已。
童思明看似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前去童府拜访的人却是络绎不绝,昔日受过恩,得过教的,崇拜其学问的,投机取巧的人都来拜会童思明。这些让慧敏警醒,真是低估了童思明的回京的影响。
慧敏没想到童思明离朝这些年其余威若此,更没有料想到嘉瑞会亲身去童府探望。皇帝都起先带头了去了,朝中那些原来碍着慧敏积威不敢前往的朝臣,再没了顾忌,都去拜访昔日的恩师前辈。因此虽然童思明闲散在家,而实际上却是已经回到了朝堂之中。
自顾庭宣死后,朝中虽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却暗涌不断,本来童屹一直是以慧敏皇太后马首是瞻的。皇上虽招其二子青莲入宫示威施惠,童屹皆不为所动,而这次因为顾庭宣之死童屹虽然没有和慧敏翻脸,但是却倒向了嘉瑞这边。
童屹掌管着京畿军务,连同青州、和州两地军营守城都与童屹关联很深,因此朝中众人忽然发觉,失权的皇帝身上现在有着很重的筹码,大家在朝中都小心翼翼的,仿若有山雨来之景。
其实自从顾庭宣散七之礼后,童景瑜在宸禧宫却觉得朝中异常的平静,嘉瑞日日晨昏定省过来请安,慧敏也没有多留难,只是态度有些冷罢了。不过慧敏对童屹的倒是诸多刁难,为了护城河因为夏盛水旱这等小事要纠缠治罪,幸好童屹自有手段开解过去,但是看着父亲低头跪在地上任由慧敏无礼训斥,童景瑜立在一旁还是很难受。
自从祭天大典后,嘉瑞也是慢慢收起了以前自甘放逐不争荒唐的性子。现在嘉瑞隔三差五的也会去孝纯皇后那儿坐坐,虽然并不常在皇后那过夜,不过嘉瑞之前喜好男宠的恶名算是在被逐渐清洗。每日从宁书房送到浥心斋慧敏批过的折子,嘉瑞不再是仅仅过目而已,会挑着慧敏的疏漏或是自己的见解朱批上去。折子返下去,众臣皆见到了嘉瑞皇帝英睿独到的一面。
皇帝仿佛和以前不一样了,嘉瑞亲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看在众臣眼中却又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情。臣子有折子上去还是往宸禧宫里送,除了朝会嘉瑞也不主持议政,国家的日常事务还是在宁书房由慧敏皇太后主持。
都是一样的为国效命,为什么要臣服于皇太后一个女人的权下,现在很多大臣都在这样想。自从童思明回京后,每有大臣前去童府拜访都是沉思而归。童思明的话中正恳切,君乃国之根本,如今朝堂出现这样本末倒置的局面实在非胤国之福。童思明没有劝任何一个人去支持嘉瑞亲政,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慧敏在端午祭神当天杖杀老臣顾庭宣实在是失了人心,慧敏本就没有施大恩、诱重利予任何一位朝臣,不过是积威在上,无人敢反而已。以前慧敏掌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嘉瑞自己不争,内外无援,现在情势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浥心斋书案上的旨意上笔墨痕迹还没有干透,映衬着烛火散发着幽幽的墨香,嘉瑞负手立在窗格前,看着窗外烟水迷蒙的北海湖中那孤立的澜台,暗夜中澜台珠光仿若陨落的辰星,即将坠入浩瀚烟波之中。
眼前此景嘉瑞不禁想起了被囚禁在澜台的颜澜,似乎就是那陨落的星辰,嘉瑞心中暗暗决定,绝不会和父王一样,摘星殒命!但是既要保护青莲,又要让他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还有比把青莲囚禁在澜台更好的办法么?
筹谋
时至七月,是一年中胤国最热的季节,刚刚过了大暑节气天就像是烧了火一般,每日毒辣辣的太阳晒下来,觉得只要在外面稍站一会儿都要脱层皮,连护城河都日渐干涸。或许也是祭天的功劳,天虽然得狠,倒是十天半月胤国也下场雨,只是夏雨比不得秋雨,一阵雨过,大地就像是打开的蒸笼,越发闷的人难受。
今日初一朝会上,嘉瑞提出前往北地避暑之议得众声附和,京都实在是太热,若是能跟着皇上去避暑,那是再好不过了。即使不能去留在京中,政务上也可轻松很多,紫微殿中很多人这样想。
现在国中安定无事,虽然七月盛夏难耐,但是今年春季慧敏督促各州疏浚河道之事已然完成,农田滋养如常,况且一直担心的失雨旱灾也未至,因此嘉瑞表示要出京避暑一事几乎无人反对。再者嘉瑞登帝以来除了大婚那年去溯州避暑之外,这几年一直未再去过,所以此次提出来,朝中倒是没有为废耗钱帑之由争辩。
嘉瑞高座在上,看朝臣们讨论的差不多了,开口道:“朕这次避暑,打算在溯州举行狩猎,中秋之前回京。今年北荒羌族向大胤纳贡就让他们直接去溯州见驾,到时候猎场围狩让那些蛮夷见识一下我朝国富兵强。”
嘉瑞略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如今北蛮因为前朝大败还没有恢复实力,但是蠢蠢之心已动,希望经此翻震慑,能让北地再安稳几年。只要远离战祸,节省下来的军资足以让天下大养。朕自问不及先帝功业让四海宾服,但是也想凭一己微薄之力守疆卫土,繁荣国祚!众爱卿可愿辅之?”
嘉瑞这一番话说的让朝中为之振奋,朝臣们没有想到年轻的帝王会为国虑的这样深,拳拳报国之心让人热血沸腾。此时殿中之臣都抬起头来看着王座上年轻的帝王,眼中那慑人的神采尽显其英武。
“老臣愿为陛下驱策左右!”大殿中片刻沉寂后严守方站班出列,跪拜臣服。“臣童屹誓死效忠大胤!”“臣李涵均愿追随陛下左右!”在几人的带头下,殿中大臣纷纷下跪,誓约忠诚,在一片嘈杂之后,殿中漫开“万岁”,“圣明”之呼。
有如此收效自然是少不了严守方、童屹等人的起先领军作用,看来今日朝会上议定的事是很难再被慧敏推翻的了。以前每次朝会,一开始嘉瑞也不是不议政,但是自己提出来的议题多是方案得不到众臣的响应,因此很快就会在宁书房被搁置,没有下文。
虽说是慧敏当权,但是皇上毕竟是一国之主,有着与生俱来的责任和权力,所以当朝中大臣在一件事上完全支持皇帝的时候,那便是圣命,有着绝对的执行力。而如今权利中枢仍在宁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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