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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雪重作者:文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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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的血迹遇到热水,一下就氤氲开来,不一会儿,浴桶中的水已经渐渐的变成了通明的红色,而这时浸透了的衣衫也被童景瑜小心翼翼的脱了下来。
原本以为青莲昨天去莲园母亲那边,昨夜的伤应该很好的料理过了,谁知童景瑜现在揭掉衣服衣服看见的,是青紫交错,支离破碎的身子,想来昨天根本没有上药护理,而事实上,昨夜青莲为了不让母亲担心的确做了近乎是自虐的不当行为,无以是雪上加霜。
虽然童景瑜为着母妹与青莲有着解不开的心结,但是看见青莲现在毫无生气的趴在自己的面前,那些后背不堪入目的伤痕依旧掩盖不住左肩狰狞的疤痕,童景瑜心就软了,想着因为自己的任性,曾给面前清雅如莲的人造成了终其一生也无法弥补的伤害,而有多少次青莲受罚是为了自己呢?
童景瑜收回飘远的思绪,小心地开始为青莲上药,混合着淡淡药药草香的药汁渗入伤口,即使是昏迷中的青莲也疼得出声,由于给青莲上的外伤药是父亲命人特制的,其间加了研细的珍珠粉末,为的是不然伤口留下疤痕,不过比一般伤药用时更为疼痛。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童景瑜不觉叹了口气,看着青莲房中精巧的陈设,想着父亲常常唯恐护不得青莲周全,可又偏偏常施于青莲以苛责。童景瑜又仔细的抚上了那个箍紧在青莲左臂的那一个样式古朴别致的镂银点翠臂环,佛前青莲图。青莲啊,十年前你究竟有什么过往,本就知道你来到童府会成为父亲眼中特别的孩子,可是那一个特别为何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呢?童景瑜放下青莲的手,为他那破碎的身体覆上丝帛。
童屹
一辆并不豪华却十分精致的马车驶出童府,按理来说,童屹是货真价实的皇亲贵胄,朝廷显贵,出门是可以做十六人大轿,骑高头大马,府兵开道的,但是大将军童屹却是十分的低调,从不追求那些排场,尽管当朝太后是自己的姨母,而自己又在边疆靠保僵卫土挣过铁血军功。
在成为将军前,由于童家是世代诗书礼乐之家,博学鸿儒者辈出,所以童屹自幼善诗书,通礼乐,即使之后在边疆杀敌浴血十年,如今又掌管着兵部,和京城禁军与巡防营兵力,看似近乎是个武夫,但因为有着深厚的家学、清朗的外貌,低调的性格,童屹早已有了儒将的雅称。
正因为其儒雅清正,皇太后才把京城和皇宫的兵权交给这个侄儿,自从八年前童屹结束了长达十年之久的边疆战事重新回到京城,原本性格疏朗的童屹一下子就变得沉默起来,或许是因为回来后苦守十年的结发妻子和刚出生的小女儿一同离世的悲怆改变了他的性子,所以朝廷便允了童屹,堂堂封侯将军取了一个青楼琴师为妻。童屹的家事和性格的转变原本并不会引起那个站在权利顶端之人的注意,只不过是为了拉拢这一个厉害的用兵者,皇太后施个恩罢了。
本来以为顺了这一位大将军的意,皇太后总想,童屹应该和自己更亲近一些了吧,可是童屹依旧是那种清冷的性子,不改其阴郁,不过这样也好,几年的观察试探下来,童屹这一个用兵若神的将军,不参加任何党争和派系,为人处事就事论事,不偏不倚,皇太后也就逐渐放心的把京城的兵权交给了这一个暂时能够倚重的侄儿。
既然倚重,皇太后自然给了童屹在京城很多特权,包括禁城骑马的殊荣,不过童屹依旧是低调的只乘一辆马车前往皇宫,于宫门前下车步行,既不高头大马耀武扬威,也不豪华大轿劳师众,在皇权眼中,没有恃宠而骄的童屹依旧是很安全的棋子,这一点童屹自然也是心中清明。
正因为童屹在朝中显赫的身份,和掌管着禁军的兵力,童景瑜才敢谎称皇宫召见,因为作为一朝重臣、近臣的父亲,当今早入宫进去报备的时候,当权者总会想到有事要找其相商,所以谎言多半不会被拆穿。原本该是童景瑜急中生智救了青莲,可却将本应该是皇太后召见说成的皇上召见,这毫厘之差生生改变了青莲之后的命运。
帝君
今天景瑜说皇上召见,令童屹感到十分诧异,要知道这一位嘉瑞朝的皇帝可是十二稚龄便已开朝登基,却直到现在年二十又八尚未亲政的荒唐皇帝,因为早该亲政的帝王却不临朝,不听政,好男风。由于当朝君主并没有皇权在手,又向来不问朝事,故在童屹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过是因为皇帝召见而入宫的。
皇家的事情童屹自是无心多问,不过他也很清楚这一君主并非向外流传的那样无用。试想,一个先皇唯一的男嗣,未通人世母妃就已病逝,在这一风云诡谲的后宫中,要如何在父皇壮年之时躲过各种各样的明枪暗箭而苟存下来,不是早早的收起自己的锋芒,又如何有今日局面。
这位帝君心中也很明白,如今自己虽将至而立之年,却由于太后多年的听政导致皇权旁落,手中无权无兵,大婚近十年太后也没有放权的意思,反而将整个京城的所有兵权都交给了自己不断施恩的侄子。其实嘉瑞也不是没有试探过,若不是有一击即中的良策,自己定然不会再冒风险去挑战太后。
童屹在思量中不知不觉得就由小太监引导到了皇帝的寝宫,侍者进去通报,自己则考虑着一会儿该如何应对。不一会儿童屹就由人引入在一间花厅里见到了君主。仔细的行跪拜之礼,谢座之后童屹才抬眼望向自己的君主。
年近而立的嘉瑞或是因为无朝事挂心,终日嬉戏,看上去甚是年轻,双眼细长,鼻梁高挺,虽然也很英俊,但是却总觉得有着和先皇一样的说不出的阴鸷的气质。此时年轻的帝王正倚靠在美人榻上,身边围绕着几个俊美的小太监,不时的递茶喂果,捶腿摇扇,好不惬意。
这一旖旎风情看在童屹眼中也不是很难堪,他自然明白,君王要保护自己让皇太后对其安心,在大婚后难有子嗣,这男风之癖或是最好借口,只是看着嘉瑞一脸享受,不知这帝王心中何是真意。
落座了好一会儿,嘉瑞才慵懒的说道:“童将军来的真是好巧,朕才想要召你相见,你就来了,甚合我意,甚合我意。”说罢,摆摆手,周身围绕的太监便规矩的站到一旁去了。
听到这样的问话,童屹心中不免疑惑,只是恭谨的答对,“陛下召见,敢问有何事需要微臣效力。”
“呵呵,童将军不需拘谨,今日招来不过闲聊数句罢了”嘉瑞含笑说道,“昨日将军为何事当街发怒啊,害的朕都不敢上前招呼呢。”嘉瑞说完这几句略略噎了口茶,侧目观察着心面如铁的将军脸色有着微微变化,“话说大公子真是出落得一表人才啊,年纪轻轻已经是二等侍卫了吧,真是好功夫,我的侍卫都当不了呢。”
说话到此嘉瑞止了话头,信手从果盘里拈了一片蜜瓜,仔细的咀嚼着,有意无意的瞟着童屹的脸色,昨天见到的那一个绝色定是童府的人,不然怎会被童家父子抓回去,不会是出逃的小倌吧,年轻的帝王回忆着昨日有趣的见闻,等着当事人的回话。
初见
嘉瑞的一番话着实让童屹心惊不已,怎么昨日欺侮青莲的是皇上的人?昨日自己太过愤怒,遇事也没仔细思量,现在回想起来,的确当时调戏之人衣着华丽,相貌阴柔,而这一个游手好闲的皇帝,的确有到处微服游玩的爱好。真是不幸,自己百般保护竟是还是让青莲遇到了皇室中人,现在遇到的居然是皇帝。
童屹略定了下心神,撩袍下跪,“微臣惶恐,小儿青莲,不思学术,竟不知冲撞了陛下,请恕罪”言辞态度极尽恭谨,可是在嘉瑞看来童屹神色语气平静如常,一点儿也没有惶恐之意。
“青莲”嘉瑞轻轻重复了这一个名字,回想起昨日所见之人,现在想来,真正是人如其名啊,眼前不禁又浮现出那一抹素净的影子。
那是一种纯粹的美丽,其实在青莲还没有走进首饰店的时候,隐在店中茶座上的嘉瑞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一个徘徊于街中,在人流中踟蹰的身影,抬头顾盼来往人群的眼中流露出的欢愉,兴奋,和珍惜是那样的清新的神采,直到他走进店来,嘉瑞就再也没哟移开目光去。
其实嘉瑞不知道,昨天是青莲第一次出府上街,青莲自从十岁随母亲来到童府,便被禁足在玄英居内,除了去校场,青莲是出不了二门的。青莲在那狭小的地方成长,虽然锦衣玉食,但没有见过什么人,每天见到的都是熟悉的面孔,所以当青莲在街上看到川流不息鲜活的人群,心中难抑兴奋,想着,外边真好啊,只就这一次,看过了也就不再想了。
作为童府的二公子,青莲自然有着自己的例份,可是因为出不去府门,通常大部分都给了身边的丫鬟侍仆,只留一小部分积攒着,想着能为母亲生辰亲自买件礼物,所以昨日早上青莲去问晨的时候便悄悄的揣了银两和发钗,晨练结束后便偷偷的束发掩面,让我看一次外面的世界吧,一次就好,青莲就这样期许着偷溜出了童府。
嘉瑞看着青莲在首饰柜前仔细挑选,便也细细端详其眼中人来,衣着织锦衫,发束黄玉簪,一打量嘉瑞就知道这定不是一般的凡夫,可是他却低头侧目,走近了反而看不清楚颜面。
就在嘉瑞仔细探究青莲之时,青莲买下饰品正准备离去,不知为何,此时青莲束发的玉簪突然松脱下来,一头乌亮如珠的青丝如极品贡绸般披散下来,那青丝的主人慌忙转身低头,将发丝掖在耳后,露出无措的眼神和隽秀的侧脸。正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出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看到此时,嘉瑞终于坐不住了。
青莲俯身从地上拾起发簪,谁知店外正好有几位大户的女眷带着丫鬟们来挑首饰,男女有别,青莲想避让却由于没有站稳向后踉跄的几步,撞上了身后的嘉瑞。
嘉瑞自然是顺手扶起了青莲,扶着瘦若无骨的手臂,衣衫丝质柔软,所以青莲的衣袖也被无意的拂起,正在嘉瑞讶异着青莲衣袖下隐约的伤痕之时,耳边就传来了一句如天籁般的话语“谢谢这位公子相扶,告辞。”
是小倌?是伶优?嘉瑞这样忖度,由于嘉瑞被冲撞,身边的随从自然早已闪至身侧,嘉瑞松开手中的臂膀,青莲便转身离开。难怪有着这样的衣着容貌,既然是为人取乐之人,自然无可顾忌,嘉瑞侧目示意,身边的一个随从便追了上去。
青莲抬脚还没迈步,就有人从身后一下子抓住了自己的左手一下子就扭到背后,牵扯到了旧伤青莲不禁疼的闷哼出声,惊恐的转身,“你,你们想干什么!”
扯住青莲的是嘉瑞身边的一个太监,自然很明白自己主子的心意,青莲的面容身段,声音神色,也让这位太监想到了他是男倌,便揣摩着主子的心意调戏起来,嘉瑞其他的侍卫便震慑着众人,而那位主子则又从新回到茶座上看好戏去了。
“小哥,你长得好俊哟”,“小哥,你的声音像唱曲的姑娘呢”调笑的话语和动作,青莲无奈现在双手被缚于身后,疼痛非常,只有不停的摇着头以躲避欺侮的双手,这一些自然不是那从不出府门的青莲可以承受的,悔恨,恐惧袭上心头,可自知是偷溜出府的青莲最后只敢轻声说道“放开我,放开我……”而目中眼泪不禁滑落下来。
应对
嘉瑞想着昨天与青莲的相遇,现在知道他是童府的二公子,之前轻慢的举措那觉得是自己亵渎了那一抹清影,待回过神来才发现,童屹还跪在座前等着自己的赎罪呢。
“童将军,快快请起。”嘉瑞亲自起身相扶,虚扶之下童屹也就顺势起了身,“应该我向府中青莲公子赔罪才是,将军素来知道朕有些荒唐的举措,这次唐突了府上公子,还请将军多多包涵啊。”
“微臣惶恐,犬子无知,谢陛下体察宽宏。”明明是眼前的人欺负了素月的孩子,现在却又只能无端谢罪,唯一能做到的也就是那不亢不卑的语气了吧。
嘉瑞见童屹不咸不淡的语句,倒也没恼怒,他知道童屹素来是这样的性子,更别说现在是自己欺负了他的孩子,“童将军教子有方,童景瑜算是同辈子弟中的翘楚了,可是二公子青莲,却没见你在人前提过嘛”嘉瑞似是随意的问道。
“犬子青莲,自小身骨羸弱,护养在家,加之年纪尚小,故少有人知。”童屹思量着答对。
“童将军,过谦了,所日一见,果然少年足风流啊!过几日去府上,定要结交一下。”嘉瑞笑言道,“现在就是喜欢和年轻的同辈相交,也好让我感染一下青春的气息。那个,童将军入宫定还有国事要理,我就不强留了。”嘉瑞颇是玩味的看着童屹似是古井无波的面容。
“是,陛下,微臣告退。”童屹毫无指代的回答,便行礼告退,辞出朝华殿。嘉瑞的最后一句话让童屹暗自心惊,是暗示还是试探?宫中的一切自是瞒不过皇太后的耳目,昨日皇帝出宫所遇定也一般,与其让皇太后疑心暗查,还不如自己先行道破,看来青莲算是再也隐不住了。心中有了定策童屹便毫不迟疑的往宸禧宫去了。
童屹走后嘉瑞招招手,身侧侍立的太监们又围过来,一名或是平常得宠的小太监看主子心情甚好,大着胆子擎着一杯葡萄美酒凑上嘉瑞的唇边,娇声唤道“陛下”。这时嘉瑞收回远眺的目光,对上小太监的一脸低俗的媚笑,心头一片嫌恶,抬手便打翻了面前的酒杯,哼,这一切到底是做给谁看!
黄昏,童屹回府便找来童喜询问青莲的伤情,他很清楚青莲的身体和早上教场下手的轻重,知道他现在正在清韵阁昏睡,便放下心来,思量了一下,还是往莲园去了。
花树横波,佳人依旧,不过往后这平静的生活还可以维持下去吗?见到日夜相思之人,童屹竟一时无语,或许以后她就要不在身边了吧。
“月儿,我想现在就送你和青莲走,我会找一个平静的的地方安排你和青莲的生活。”莲月楼中,童屹冷静的讲出了反复思量的对策,眼前之人,爱恨相依,纵是不舍,但平安为要。
“昨天你送来的东西我很喜欢,那一焦尾古琴很难得吧”素月神色平静的捧上一碗茶,“童哥哥,这是我新配的花茶,想来你也会喜欢,试试看。”
童屹没有接过茶碗,素月回避着灼热的目光,便又将茶放回桌上,“童哥哥,终是我负了你,你应该恨我的,可你却救我母子于水火,所以我真的很感激你。”素月转身,童屹对上一注坚定的目光,“你不是说等青莲过而立之年再送我们去他故国吗?所以,现在我不会走,若有什么事再不好让你独自面对了。”
忧心
童屹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那一张苍白俊秀的脸,每一次回到莲园见到素月,曾经的爱便会如江河大川在心中澎湃,而只要看到眼前这一张酷似他的脸,失爱的恨意便又如熊熊烈火荡平心中丘壑,水火不容的煎熬每时每刻的纠缠着自己。
童屹轻轻的将青莲的手放回被中,湿冷多伤,道道鞭痕像是丑陋的枯藤依附在白如玉璧的皮肤上,连在昏睡中都颦蹙着双眉,想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吧。童屹自己也明白往事已矣,不可以迁怒于一个孩子身上,可是那经年的惩罚,虽说是为了磨砺与教导,但是如此苛责真的只是那单纯的目的吗?墨发如绸,深入天籁,连容颜都是那样似曾相识,是他的孩子,可也是素月的孩子啊,怕要保护不住了吧,帝君暧昧不明的态度,皇太后犹疑凌厉的眼神,映在童屹脑中让他心惊不已。
这两日青莲受了惊吓,跪罚,责打,积弱的身体怕是要调养一阵了,童屹再次帮青莲掖了掖被角,探了下额头的温度,略略放了心,便离了清韵阁。
十六的月亮亦是明亮非常,只可惜霁月难逢,彩云易散,犹如人世,难见完满,童景瑜悄悄地转出幢幢的树影,随童屹之后也离开了清韵阁,作为侍卫的他,今夜轮值,不能再耽搁了。幸好让童喜加重了安神镇痛药的成分,青莲一直在沉睡,童景瑜知道青莲是一个实心的孩子,受罚后但凡只要能动定然会去父亲那里认错的。现在看到父亲很平静的出了清韵阁,看来今天早上的谎言算是糊弄过去了,童景瑜虽是很担心青莲的伤势,但是现在却不再敢耽搁,抬头望了一眼隔窗的烛光,便转身离去。
童屹躺在床上,心头烦乱,毫无睡意,便披衣起身来到小书房,仔细的思量着有无两全之法,由于童府治下甚严,各色耳目并未混在府中,所以为了方便处事,童屹用多宝格将卧房隔成两间,外边的权当书房用了,而府中书房倒是很少正经在那里办过事。
夜不能寐的人童府今晚不止只有童屹一个人,即使是再深沉的药性也由过去的时候,青莲一旦醒了就再也难入睡,周身的伤痛叫嚣着,让人不得安眠,不禁出声,眼泪应声而下。
这是悔痛交加的泪水,青莲无法释怀自己昨日在街上被人当街羞辱,礼义廉耻,枉负圣人教诲,而早上在校场外见到兄长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神采,深深地灼痛了青莲的自尊。同样是父亲的儿子,为何我却要让童府蒙羞呢?对于肩伤不能成就武功青莲并不后悔自责,因为可以在礼乐上修成君子之品,可是为何不听父亲的话呢,为何要偷溜出府呢,若是和以往一样在童府里,至少就不会昨日的风波了吧。
青莲自责不已,心中难过极了,等回过神来抬头望向窗色,似是暗夜深沉,青莲便挣扎看向钟摆,已是卯时将至,想着自己居然昏睡的到现在误了叩昏问安,也没有向父亲认错,便不顾身上的疼痛,艰难的穿衣起身。由于童家礼法不讲究未婚男子房里用丫鬟伺候,此时天色尚早,侍候公子起身的下人们还未起身,青莲就这样带着一身重伤,没有惊动任何人,挣扎的走出了清韵阁。
更深露重,青莲不禁一阵寒战,扶着沿廊慢慢的走向父亲的卧房,当看到那映在窗子上的人影时,青莲便止步了,心内五味杂陈,父亲又是一夜未眠,是在为着国事在劳吧,可自己却还要为父亲平添恼怒。青莲走向房门想敲门提醒一下父亲早些将息,小心保重,却又怕父亲见到自己怒火早起,徒伤身体。踟蹰了一会儿,青莲便走过去默默的在童屹房门前跪了下去,等到天亮问晨认错。
避祸
晨初鸡啼,童屹枯坐一夜,算是理清应对之策,希望素月和青莲依旧能生活在自己的身边。青莲,想到青莲童屹惊觉那个孩子不会又跪在外面请责认错吧,因为以往只要自己发怒,青莲都不敢入房中等候问晨,而是默默的跪在门外,这也是自己立的规矩,可今日青莲受伤慎重,怕是会撑不住吧。想到此处童屹披衣起身,果然看到了门外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童屹脱下身上的披风,裹在青莲身上,怀中之人脸色潮红,而身上却湿冷,因是在这跪久了受了寒气吧。扪心自问,童屹是不喜欢青莲的,但是他却总是逆来顺受,小心翼翼的在身侧侍候着,还要忍受着自己的苛责。童屹想到刚才青莲恭谨的叩首,小心地的认错,那样的哀婉的神色语气,昏倒在身前的无力,让人怎能又狠下心来。
深受夜寒侵袭,青莲这一场寒热足足持续了三天人才渐渐清醒过来,想去见父亲,却被告知父兄往青州祖籍去祭祖祈福去了,临走前还不忘下令,不得放青莲公子出玄英居。
童喜见到青莲终是苏醒过来总算是放下心来,之前病情太过凶险,心郁气结,肝脾瘀阻,童喜想不明白,二公子年纪轻轻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而此时青莲心中却酸涩无比,没有得到父亲的原谅他于心不安,而得知父兄是为自己祈福去的,青莲心中暖意融融。
由于童屹不在府中,青莲不用晨昏定省,战战兢兢,浑浑噩噩间青莲的伤也休养的差不多了,只是十天过去了,父兄还未回来,要知道青州毗连于京城,来回数日即可,可现在为何父兄还未归来,青莲心中不免担忧。
的确,童屹父子是刻意的留在青州不回京城,那日童屹抱着高烧的青莲回到清韵阁,便辞了一日早朝,没有等到嘉瑞帝君的拜访却得到了童将军大公子童景瑜被晋升为御前一等侍卫,得入宸禧宫当值的喜闻。
这算什么意思,皇太后竟然多疑至此,迫不及待的将景瑜升调至眼前掌控,所以童屹第二日便上朝请归,说是犬子青莲病重,已药石无灵,正值青州祖籍童氏祠堂新建,想与长子回家祭祖祈福。朝上皇太后很欣然的就同意了童屹父子的请归,还不免关心几句,而童屹手中京城的兵权自然也就落到了其副将,贾忠的手里。
童屹离京为的是避开嘉瑞,由于素月和青莲的关系,童屹制府严如铁桶,没有任何一方的眼线,若是自己在府的情况下皇帝造访,什么消息又传不出去,只怕会加重皇太后的疑心吧,想来禁足的青莲也好在清韵阁内安心养伤,所以童屹带着景瑜便安心的离京了。
童屹知道,以青莲晏平的习性,自会安心的留在清韵阁抚琴弄笛,即使嘉瑞来府也不会遇到,心想那个荒唐的帝王总也不会闯进人家居所,见不到自己和青莲也就会回去,而皇太后也应该会放心了。然而,事情总没有设想的那样顺常,总有一些注定了的事情是无可避免的。
柳色
立夏将至,春意熏浓,只见百花满地,绿柳横波,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彩叶翩翩,疏林如画。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嘉瑞不经感叹文人心思下的园林竟是如此精致,比起雍容的御花园更别有一番情致。
闲庭信步走在这样如画的园林中,嘉瑞不禁心情大好,今天来到童府造访不过是为了上次在朝华殿和童屹说过要来,给太后一个交代而已,因为早知道童屹父子不在,那个青莲又病重,所以来与不来已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来一趟就走的,只是当见到玄英居这精巧的院落提了兴趣,嘉瑞便遣了仆从,闲心赏花问柳起来,想着也算不算白跑这一趟。
嘉瑞正如孩子般心性的探寻者一处湖上假山,便有一缕笛音飘入自己的耳中,犹如那轻笼烟柳色,嘉瑞只觉心头一片清爽,虽然旋律只是最寻常不过的清平调,但是乐曲中那细微的处理能将这首平常曲子吹奏的如此美妙,足见乐者技艺之高超。嘉瑞好奇的转过山石,目光落在不远处临湖小谢之上,那不是宫廷首席乐师秦正清吗,那吹笛之人是?
吹笛之人自是青莲无疑,时隔多日,青莲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童屹不在府中日子倒也过得平静舒心。秦正清是青莲乐曲的教习师傅,寻常本是在清韵阁授课教徒,只是来了两次只觉的这个钟爱的小徒儿总是提不起兴致,想着大好春光莫辜负,花木煦风怡人性情自然也能怡人乐品,便带青莲到这湖间小谢抚琴弄笛来了。
秦正清是已故乐圣林子墨的长徒,林子墨亦曾是宫廷首席乐师,如今秦正清已尽得其师真传。秦正清为人清正严肃,曲艺超绝,所以只有当朝廷重节大祭之时他才愿意去,一般宫中享乐宴会他无丝毫兴趣,所以身为宫廷乐师的秦正清倒以开馆授徒为乐。
青莲是秦正清最中意的弟子,不然也不会舍下身份来将军府授徒,要知道他可是连皇宫都无兴趣之人。第一次见到青莲,为那种似曾相识的容颜所吸引,而第一次听青莲抚琴,为一个总角少年高超琴艺间流露出的先师遗风而惊叹,心想终于找到一个可承衣钵的弟子了,可惜之后不到一年,青莲左肩受伤,养好伤后左手失了劲道,虽是于抚琴无碍,但终究难至登峰造极之境了。对于青莲少时的那次意外,秦正清一直耿耿于怀,抓筝之艺已难有大成,便让青莲重新学习吹笛,虽是从头学起,但仍是悉心教导,只是对待这个学生越发的严苛了。
之前街上偶遇,嘉瑞一直没有觉得青莲是这样的秀丽,水榭之上,那以映着点点波光的面容,那被春风轻轻拂动的墨发,无一处不牵动着心神。玉人执笛,轻吐乐音,真正是得身心俱静好,自弹不及听人弹,嘉瑞不禁陶醉其间。
只闻“啪”的一声,似是击竹之声,笛音也应声而断,嘉瑞抬眼望去,只见秦正清举着一竹板挥向青莲,发出了同样的响声。
“青莲,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的,一首简单的清平调,你说说看你用气错了几处,落指又有几分精准?”秦正清严厉训斥道。
果然是名师啊,一首自己听来有如天籁乐音的曲子,竟然被秦正清指出多般错误,嘉瑞这样想到,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青莲,想着他会怎样回应师傅的责问呢,嘉瑞很希望再次听到青莲那清澈如水的声音。
可是嘉瑞并没有如愿,只见青莲默默的垂了头,左手握笛,沉默了一会儿将右手递到秦正清面前。正在嘉瑞好奇之时,秦正清又抬起了手中竹板,一下一下的击落在青莲的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师徒
在嘉瑞看来,师傅用戒尺训诫一下徒儿本也无可厚非,自己少时也曾在书房挨过太傅的几下板子,略施薄惩而已。可是现在眼前所见让嘉瑞由怀疑,心惊,渐渐的转变为担忧。
秦正清手下的竹板从没一刻停过,一下重似一下,隔着些距离,嘉瑞似乎都能听到那竹板夹杂着劲风击落在青莲的手上,不觉间怕已有三四十下过去了。只见青莲在师傅的责打下微微侧过脸,耳边的长发散落在颦蹙的秀眉上,一脸疼痛的神色再难掩饰。
嘉瑞这下子有些着急了,看秦正清责打青莲也不像是要停下的样子,青莲的手岂不是要打被打坏了?耳边那阵阵声响让嘉瑞背脊发凉,准备转下石山,过去制止秦正清那徒对青莲的责打。
秦正清本只是想警戒一下青莲,谁知这徒儿竟一点儿认错服软的意思也无,不禁动了真气,他最看不得青莲那倔强隐忍的神色,明明是心中有事,却不肯透露半句,秦正清虽也知道,在童屹严厉的管束之下青莲很少说话,但是对于自己这个师傅,青莲往常若是有了疑惑定会找自己求解,哪里像今天这般,深藏着心思呢。
嘉瑞转下假山,沿着湖边回廊走向湖心小谢,这时清扬的乐音又传入耳中,嘉瑞心下大惊,那秦正清心也好狠,现在让青莲吹笛岂不是更重的惩罚?
秦正清自然是知道今日罚的重了,自己下手虽然仔细避过青莲的指节,但那自己毫不留情的竹板已让青莲整个手掌成了绛紫色,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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