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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里-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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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伽陀摘了遮住眼睛的斗笠,“知道,所以我带人及时躲开了。”
  “以后小心点儿。怎么样了?”
  “乌满教的土城太大了,时间不够。不过哈里克的房间已经找过了,什么都没有。”
  “嗯,看情形我们得在哈实哈儿呆一阵子,你们有很多机会继续找了。”
  “那极乐丹……”
  “先别轻举妄动,等我给你信号。”
  “是。”
  “行了,我先回去了。记住,千万不能让辽东帮的人知道梵天宫跟乌满教有过来往。”
  “是。”

  纵深西域 之十七

  项寻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周轻重正在不紧不慢地喝茶。
  “你一直呆在屋里哪儿都没去?”项寻拿过他手里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周轻重看着他仰头露出来的喉咙上一处浅浅的刀伤,“是啊,你不是说会处理好一切让我在这等你么。”
  “嗯。”项寻把空杯放到桌上,“你吃饭了吗?”
  “没有,不饿。”
  项寻坐到椅子上又把椅子向他拉了拉,“你是在等我吧?”
  周轻重不理他的挤眉弄眼,把茶重新在杯子里填满,“你去干什么了?怎么会受伤?”
  “啊?”项寻怔了一下,想想抬手摸了下喉咙,“哦,你说这个?”
  “嗯。”
  “我把回天教的人扣下了。”
  “什么?”周轻重的眉头皱了起来。
  项寻把茶又喝了,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哦,没全扣,扣了两个长老,有一个好像是教主忽里兀查的师父。因为忽里兀查是孤儿,长老就算作是父母长辈来的。”
  周轻重腾地一下站起来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让其余的人捎信回去,说是辽东帮的帮主看上巴罕古丽了,让他们尽快退亲。”
  啪!周轻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疯了吗?!”
  项寻似乎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回天教是西域最有势力的教派,你爹在世的时候对他们也要敬上几分,你现在竟然无缘无故就扣他们的人,扣的还是教主的师父,还明目张胆夺人所爱逼人家退亲?你这是要辽东帮对回天教宣战吗?咱们现在身处西域腹地,回天教要是想抓你,就是把你我带来的人加起来也未必能跑得出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了吗?!”
  项寻笑了,“这么担心我啊?”
  “我没心情跟你说笑。”周轻重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项寻拉住他的袖子,“你坐下,听我说。”
  周轻重冷着脸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缓缓地坐下了。
  “你说的我当然知道。可由第三方介入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否则你能想出什么办法让正打的火热的两教反目退亲。如果我不认识巴罕古丽,我甚至可以杀了回天的人嫁祸给乌满教。但现在的情况我不能这么做,纵然乌满教与焱云教之间还有一些恩怨有待解决,但这次的事可以算作是我跟巴罕古丽之间的交易,不管哈里克为人如何,乌满教是不是中原武林所谓的邪教,她始终是无辜的,我不想她在这些无休无止的江湖恩争斗中卷入过深。”
  “而且,说到底我是男人,就冲着巴罕古丽叫我一声‘项大哥’,等到时需要离开哈实哈儿的时候,我也不会以什么她有了别人的孩子为借口坏她名声。到时我会说是自己朝三暮四心猿意马,娶巴罕古丽不过图一时新鲜,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与异族女子通婚不过也就那么回事,所以我要休了她再娶。”
  “总之,既然她答应了会帮我,那么今时今日将要挑起的新的争端我愿意一个人承担,就算是我进了乌满教查不到什么,我也愿意成全她跟艾里木。”
  项寻一口气说完,周轻重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可稍微想了一下,他紧皱的眉头松开,又换了眉梢挑上去,“哼,好个怜香惜玉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啊。你不希望巴罕古丽牵扯过深,就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甘心让辽东帮平白多出两个敌人吗?再说如果如你所想,以那样令人不齿的理由离开巴罕古丽,必定会落个抛妻弃子的恶名,以后还有哪家的姑娘敢再嫁给你。”
  听到后面几句,项寻忍不住乐了,“我会扣押回天教的那两个长老直到咱们安全离开西域。至于是不是多出两个敌人,乌满教怎么说也是曾经企图攻上焱云峰,我本也没打算跟他们修好。回天教么,井水不犯河水自然最好,但要是真的因为这次的事成为敌手的话,我也不怕他们。不过你说会有哪家的姑娘敢再嫁给我……像师祖无颜子、应伯伯或者我兀颜师父那样自己潇洒一辈子来去自如不也很好吗?再说你这将近而立之年的师叔还孑然一身,我又想那么多干嘛?”
  “你跟我怎么能比呢?既然练了玄冰寒功,我就没打算再去考虑什么儿女私情男、欢女、爱。我看你倒是火气大得很,不赶紧找个正经姑娘成家立室还不早晚憋出毛病。”
  “嘿嘿……”项寻朝周轻重靠了靠,“不是有你吗?”
  周轻重的白脸青了红,红了又白,“你休再胡言乱语,告诉你:今天早上不过是个意外,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是吗?只是既然找到了解你心病之法,只怕再过几日你便不会再这么说了。”说着项寻的脸上竟露出几分得意。
  周轻重咬咬牙,“我又不是女人,要从一而终,天下有这等龙阳之好的多了去了,我非要找你么?”
  “你敢。”项寻忽然不笑了,“我知道你是随便说说不当真的,但我告诉你句正经的,将来要是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一定会让你后悔几辈子都不够。”
  “哼!马上就要去成亲的人有资格说这话吗?”
  “你……”项寻无奈地又笑了,“你成心是不是,说句顺耳的话有那么难吗?”
  “你还好意思嫌我说话不好听?扣人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
  “你知道了的话,一定会阻止我的。”项寻振振有词。
  周轻重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看了他一会儿站起来,“事情你已经做下了,只希望你将来别为今天的决定后悔就好。行了,按照你跟巴罕古丽说好的,过几天你就要去乌满教了。今天不说这事了,有些饿,去吃饭吧?”
  “嗯?怎么,到时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不了,毕竟当年的事影响太大,我跟你一起去会比较危险,还是少惹麻烦吧。”
  “那你要一直住在客栈等我?”
  “嗯。等你说了自己的身份,就让你的人进入哈实哈儿吗?”
  “让少部分人进来,大多数还是留在外围随时准备接应咱们撤离。”
  “好,到时你想找我的话就来客栈。我要找你的话就去牙儿干河边吹竹管,那声音很像鸟叫又传得远,不会引起怀疑,你听过也听得出来。”
  “那……万一我想找你出不来怎么办?”
  “嗯……吃完饭去河边,我把吹竹管的方法也教给你。”
  项寻眼睛一亮,“你肯教我?!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用那个方法找寻儿来玩儿?”
  周轻重抚了抚额头,“你可以用竹管叫寻儿,但要是在逼不得已或生死攸关的时候,不可以找它来‘玩’。”
  项寻有些失望地撇撇嘴,“好吧,你对它比对我好呢。”
  周轻重懒得再理他,转身自己先往门口走了。

  纵深西域 之十八

  转眼一个月过去,一切暂时都还顺利。
  那时回天教很快按照项寻所提的要求退了亲。消息传开,哈里克不明所以正在教中大发雷霆,项寻带人登门造访,重新报上名号身份表明来意。哈里克云里雾里,叫出巴罕古丽询问他们是什么时候见过面。
  其实巴罕古丽当时也是刚刚知道退亲的事已经解决,不过见项寻对她使了眼色又比了下脸就说是在这次回来的路上。项寻说了自己装扮成卖参商人的事,哈里克又找了驼队的人来问,经过仔细辨认,他们确定项寻就是金半两。还说一路上他确实跟巴罕古丽走得很近,后来巴罕古丽还怕他被回天教的人伤害偷偷派人把他跟同行的人送走了。
  哈里克问项寻为什么要乔装易容混入驼队,项寻说自己是在中原地区见到的巴罕古丽,然后便贪图她的美貌尾随而至。
  接着哈里克没再多表示什么,只说让给他时间考虑考虑。
  三天后项寻带着金银礼品上门提亲,哈里克当场答应下来。然后他根本就没用项寻说什么辽东太远要先在哈实哈儿办婚事,自己就提出了要省去定亲仪式,让他们直接成婚。项寻已经没时间想得太多,自然也就立刻同意了这本在计划之中的安排。
  于是从洞房花烛夜开始,项寻在地上一睡就睡了半个多月。期间巴罕古丽几次说地上凉,相信项寻让他到炕上睡都被他拒绝了。巴罕古丽见项寻虽然平时为人处事不拘小节,偶尔还会放荡不羁流露出些许匪气,可这种时候却是义正严词地说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便更加觉得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更想他的事自己能帮上忙了。
  乌满土城分三部分:地势最高的内城是哈里克与夫人、巴罕古丽和教中地位较高的护法长老们生活议事的地方。里面还有一处建在地下的石砌禁地,里面供奉的是乌满教历代教主和巴罕古丽生身母亲的灵位。地势相对稍低的中城是乌满教众弟子的居住场所。而跟哈实哈儿相接、面积最大的外城则是用来给教中的人练功和接待客人用的。
  另外巴罕古丽没有兄弟姐妹,据说她的母亲是当年生了她之后不久就过世了,哈里克后娶的夫人没有生养。而这也就是巴罕古丽不得不经常离家的原因。
  哈里克认为:西域功法偏于蛮力,东北塞外更善骑射,苗疆地域注重的是暗器和施毒,只有中原武功精于技法博大精深,又有少林武当这样历经近千年却兴盛不衰的名门大派。这样他自己教务繁忙无法擅离,又因与中原武林素有隔阂外人无法完全信任,就把女儿从小当男孩养,送巴罕古丽去汉地学习礼法、轻功以及易容之术,在有机会的时候派她跟教里的高手潜入各个门派盗取或偷学一些秘籍,以完善乌满教自己的武功心法,并把其中的心得在西域各教之间大肆推广。如此一来,中原武林自然觉得乌满教乃鸡鸣狗盗之辈,嫌恶之余也多有戒备。
  这些都是项寻在每晚和巴罕古丽睡觉之前闲聊得来的,开始是巴罕古丽常常问起为什么回天教会退亲和辽东帮事,项寻不想跟她说得太多又不能直接回避便总是把话题引到乌满教上,巴罕古丽自觉对项寻没有欺瞒问心无愧,自己知道的事倒是从来都不保留。
  一段时间下来,乌满教的事项寻渐渐从巴罕古丽那儿问得差不多了,乌满土城上下也都快被他和跟他一起住进城中的孟大成等十几个人在暗地里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跟焱云教有关的线索。
  又过了几天,最后终于还剩下一个地方:乌满教的禁地。而所谓禁地自然是重兵把守,巴罕古丽说本来那里只有哈里克可以进去,但她小的时候淘气,曾经趁人不备不慎触动机关进过一次。里面除了有供奉牌位的房间还有一个书房,书房里有大量的汉文书籍和哈里克多年以来与其他人的往来书信。而哈里克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和巴罕古丽母亲的祭日都会去那里祭拜先人和悼念妻子。
  明天就是六月初五,距离项寻跟周轻重离开妙手县加入驼队已经两个多月了,就是项寻不急,巴罕古丽的肚子也不能再等了。于是合计了大半宿,两人决定第二天想办法弄晕哈里克,然后项寻扮成他的样子,巴罕古丽带他进入乌满禁地。再让被安排住在中城的孟大成带人潜进内城,准备好万一被发现了好制住看守禁地的守卫。当然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情况,项寻也就得立即想办法逃出哈实哈儿,所以当晚他便写好休书交给了巴罕古丽。
  巴罕古丽见项寻在休书里只字未提她已有身孕的事,而是把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感动得一时无以言表。狠了狠心说哈里克酒量很好,想灌醉他不太容易,恐怕只能用迷药,可她所熟悉的迷药哈里克都会有所察觉。项寻考虑了一下,给了巴罕古丽一些他带来的无色无味辽东药草做成的药粉,说到时他先跟哈里克喝些酒,等到自己真扛不住了让巴罕古丽再看他的眼色把药下到酒里。为了证明只是迷药,项寻还当着巴罕古丽的面吃了一把,吃完他就昏了过去,直到天亮之后被巴罕古丽叫醒。
  牙儿干河边,周轻重看着水面等来了伽陀。
  伽陀身后跟了个人,那人披着恰多尔,只露了张脸,不是汉人。
  周轻重回过身,“提舍,这几年辛苦你了。”
  叫提舍的人一低头,“主人言重了,那是属下份内的事。”
  “嗯。”周轻重颔首,“放心吧,你很快就可以回虞渊跟家人团聚了。”
  提舍一抬头,“您的意思是……”
  “就在今晚。”低低一声说完,周轻重又看伽陀,“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伽陀上前一步,“昨天咱们的人终于挖通地道打穿石墙进到了禁地之中。找了一宿,需要被看见的信都挪到了供奉前乌满教主夫人牌位的房间,火一旦着起来除了那里其余的地方全都不能幸免。等到火灾之后需要清理的时候,项帮主一定会发现那些信的。”
  “那好,今天是初五,一旦提舍那边出了什么差错,哈里克没有喝下毒酒,就等着他进了乌满禁地再放火。出口堵严,要保证就是人躲到没火的地方也会被呛死。”
  “可项帮主住在内城,万一要是他发现着火,赶过去跟咱们的人起了冲突怎么办?”
  周轻重想了一下摸摸怀里的竹管,“我会提前把他叫出来的。”
  白天很快过去,夜幕降临。
  项寻和巴罕古丽准备好了,周轻重准备好了,孟大成带着人准备好了,伽陀带着人准备好了,提舍也准备好了。
  一个目标,两队人马,三方较量。
  一场牵扯了五支教派的大戏在浓浓的夜色中缓缓开场。

  纵深西域 之十九

  吃过晚饭,哈里克正在一个人自斟自饮,有人进来通报说是项寻跟巴罕古丽来了。
  自从做了乌满教的女婿,项寻对哈里克始终是敬而远之,饭也很少在一起吃。巴罕古丽的解释是新婚燕尔,他们当然要多找些机会独处。理由虽然有点儿不成体统,但也算是人之常情,哈里克没有多说过什么,由着他们去了。
  这一听说女儿女婿来了,哈里克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就高高兴兴地让人去把他们领进屋,然后站起来自己也迎到了门口。
  “岳丈大人。”项寻按照回鹘人的礼节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点头鞠躬,不过他还是不习惯把爹娘叫成阿达阿那。
  哈里克似乎从来不怎么在意这些小节,笑着走过去拍拍项寻的肩膀,“怎么今天有空,一起来了?”
  “嗯……我跟巴罕古丽商量了一下,我离开长白山的日子不短了,她这嫁了人,就不再是长不大的小女孩儿,不能老赖在您的身边不走不是?我们想明天收拾收拾行装,过几天差不多就该往回赶了。算一算我都在城里住了一个多月了,也没说找个机会跟您好好喝点儿酒陪您聊聊。这一走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来看您,所以……”项寻看了巴罕古丽一眼,“我们想过来看看,今晚陪您多呆会儿。”
  三个人一起走到屋里坐下来,哈里克把桌上的酒杯往自己跟前挪了挪,又命人去拿杯子再添些下酒菜。
  “唉──虽然知道你们不可能一直留在哈实哈儿,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短。可突然一说走……怎么就觉得你们好像是昨天才成的亲呢?看来是不到时候不知道,我还是舍不得我这宝贝女儿啊。”哈里克说着神情有些伤感。
  虽然事实上巴罕古丽是不会走的,可被父亲这么一说,又想自己这说到底是在帮着外人骗他,心里难过鼻子一酸她竟红了眼圈儿,跑过去坐到哈里克身边,撒娇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哈里克抬手摸摸她的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着看项寻,“你看看,你刚才还说嫁了人就不是小女孩了,可你看她……”
  眼前的一幕过于温馨,项寻甚至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项择远常常会用力拍着他的背或头说:“臭小子!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手很重,语气也不似哈里克对女儿这般宠溺,可那却已经变成了永远只能在项寻心中重现的灰白画面。
  略带苦涩地笑笑,项寻转移了话题,“看样子岳父是刚吃过饭,岳母呢?”
  “她身体不好,不能睡得太晚,先回去休息了。”
  项寻点点头,“等我回去安排一下,让人送点儿上等的人参过来,给岳母好好调养调养,应该会有效果。”
  酒菜拿来了,项寻跟哈里克开始边喝边聊。从风土人情到骑射武功,直到夜深,两人差不多把能聊的话题都聊遍了,哈里克也还就是个微醉的样子。
  真他娘的是遇到对手了,项寻想。不过要不是彼此的立场不同,他现在倒真想跟他好好喝完这顿酒,大醉一场来个一醉方休。可时间不多了,项寻也觉得喝进嘴里的酒越来越没味道,他知道自己再喝就要醉了。于是按了按太阳穴,他看着巴罕古丽说:“岳父真是海量啊!”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暗号。
  巴罕古丽先是本能地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又做回可爱的模样朝着哈里克,“阿达,八尺说回去就喝不到这么正宗的葡萄酒了,不如把提舍师傅亲手做的酒拿出来给他尝尝吧?”
  “霍──这才几天啊?”哈里克笑着刮一下巴罕古丽的鼻子,“这么快就想着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给人家了?提舍做的酒可是要过一冬一春才能出窖,等到夏天用来解暑最好。这才刚入夏,你就惦记上了?”
  “阿达──”巴罕古丽嗲一声,“你怎么那么小家子气,不就几坛酒嘛,还舍不得?等我们走了,今年让提舍再多做些不就行了。”
  “哈哈哈哈……这傻孩子。”哈里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卷曲胡须仰首大笑,“你还当真了?既然把你嫁给了八尺,我就把他当儿子看待。再好的酒也舍得,我这就去让人把酒拿来。剩下的等你们走的时候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我不会心疼的。”
  项寻被说得很是汗颜,都恨不能去拦住巴罕古丽了。
  巴罕古丽抢在哈里克喊“来人”之前站了起来,“我去拿,挑坛最好的!”
  哈里克身边的人在酒窖进进出出好几次,提舍知道是哈里克又在喝酒了。趁着没人的时候他在一个酒壶里放好了伽陀交给他的极乐丹,并端了坛酒准备把酒壶灌满。
  这时巴罕古丽来了。
  “小姐?您怎么来了?!”提舍心虚,差点儿把酒弄洒。
  巴罕古丽也心虚,根本没看清他在干什么,“提舍师傅,给我开一坛阔吐来伊里。”
  “啊?”提舍把手里的酒坛放下,“喝那个还不到时候吧?”
  “你开就是。”
  “教主要喝?”
  “嗯。”
  提舍转身走到码了几排的酒坛前找酒,“今天来客人了吗?怎么喝了这么多?”
  巴罕古丽趁着提舍背对自己,快步走到桌旁打开刚才提舍要往里面倒酒的酒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倒进了项寻给她的迷药。地窖灯光昏暗,她又极度紧张,根本就没注意到里面还有一颗很快被药粉全部盖住的药丸。
  “啊?!你说什么?”巴罕古丽急忙盖好酒壶壶盖,退回到自己之前所站的位置。
  提舍抱起一坛酒回过身,“我说,教主不是一个人在喝酒吧?”
  巴罕古丽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小心为好,“嗯……不,就他一个人。”
  那就好,提舍暗忖。打开壶盖儿他没敢仔细往里面看,尽量装作轻松随意地把酒灌满了。
  端着酒摇了一路,站到门外时看看四下没人巴罕古丽还特意打开壶盖看了一眼又闻一闻,确定了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后她才深吸了口气,换上无比灿烂的笑容进了屋。
  哈里克跟项寻已经聊到了更深入的话题。项寻看着杯中鲜红如血的液体,咬咬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乌满教为什么会与中原武林结怨我已经听巴罕古丽说过。可是……我还听说你们跟地处苗疆的焱云教也素有恩怨,那又是怎么回事?”
  巴罕古丽重新坐到哈里克身边,把酒壶放到了桌上,见两人杯里都还有酒,就先没动。
  哈里克看着项寻,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停一会儿又抓起块儿羊肉吃了哈里克才说:“其实都是立教之初的陈年旧事,不用知道也罢。不过既然你问了,今天喝得高兴你们又快走了,我就跟你说说。”
  “先问你,知不知道‘乌满’的意思?”
  项寻摇头,“我只知道那是梵语。”
  哈里克笑了,“对,那本就是梵音。其实乌满教的创始人是三苗后裔,乌满教源自苗疆。”
  “啊?!”项寻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
  “你来这里之前,路上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光就谷的地方?”
  项寻心里一哆嗦,可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嗯……似有耳闻。”
  “那你知不知道其实‘光就’也跟梵语有关?”
  项寻摇头,这个他也没听说过。
  “其实不是‘光就谷’,应该是‘光就居’。乌满和光就居是梵语十八地狱其中的两个。”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名字?!”项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决定等哈里克讲完了再碰那壶里的酒。
  “光就谷本来叫澜沧谷,是以前一个叫须弥教的教派所在地。须弥教中有规定:谷中苗人不得与异族通婚,违者沉江。后来一个教中弟子跟一个回鹘姑娘好上了,被发现后他们又被按照教规双双投入江中。当时那个姑娘已经有了身孕,结果女的死了一尸两命,男的被冲到岸边活了下来。”
  哈里克喝一口酒继续说:“后面的事情你应该能猜得差不多了。那男的就是乌满教的创始人,叫危礼,他逃到哈实哈儿创立了乌满教。因为‘须弥提’在梵文里是极乐净土的意思,所以他就用了个地狱之名建教,意在与须弥教誓不两立。”
  “若干年后,乌满势力渐强,师祖带领教众一路南下攻至澜沧谷,将须弥教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须弥灭教,危礼师祖在澜沧谷崖壁上沾着昔日同门的鲜血留下‘昔时恩断义绝沉江恨,从此澜沧为空光就居’一行血书就离开了。却不知其时有焱云教的人正在谷中做客,没能幸免于难,也全都跟着被杀了。从那时起焱云与乌满结下仇恨,百年之后几乎没人再记得或者愿意再去探究其中的是非曲直,留下的便是永远也纠缠不清的恩恩怨怨。”
  “至于澜沧谷,也就逐渐以讹传讹被叫做了光就谷,而且成了不详之地,没人敢再定居在那,直到行事作风一向与众不同的无颜子选定光就谷留下来。后来他的大弟子谷不平又在光就谷成家立业广收弟子。”
  “不过……事实证明:光就谷确实是受到了诅咒。差不多九年前谷不平一家也惨遭灭门,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为。”
  说完了这些哈里克把自己杯里的酒喝光了。项寻却愣在了那儿:他说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为,那就是说光就谷的惨案与乌满教无关……
  “喝酒啊。”哈里克见项寻不知道在想什么,指了指他的酒杯。
  “哦。”项寻回过神来把酒喝了,“可是……”
  “怎么了?”
  “作为晚辈我不该这么问,可我……听过一种说法……”
  哈里克笑笑打断他,“谷不平一家是一个叫周轻重的和乌满教联手杀的?”
  “呃……是。”
  “嗯……”哈里克拿起巴罕古丽端进来的酒把两人的酒杯倒满,“对于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我不能跟你说得太多,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事与乌满教无关,你不要说出去就好。”
  “那那个叫周轻重的呢?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哈里克警惕地看项寻一眼,“你知道这个人?”
  “啊!不是。”项寻赶紧不自然地笑着解释,“是您说到他就问问。我比较好奇到底是什么人那么没有人性灭人满门的。”
  哈里克端起酒杯,“好了,别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了。来吧,还是尝尝我这最好的酿酒师傅做的酒吧。这个我们叫阔吐来伊里,你们的话就是‘干杯’的意思。”
  项寻知道不能再问了,看来还是得先把哈里克弄晕了自己到乌满禁地去走上一趟才行。巴罕古丽冲他用力眨了下眼,项寻知道迷药已经下好,便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纵深西域 之廿一

  两只酒杯靠在了唇边,巴罕古丽起身挡在两人中间把已经空了的盘子挪到一边,余光扫一眼:项寻把酒倒了,哈里克把酒喝了。坐回去她又冲项寻眨眼,项寻接到讯号开始看向哈里克准备着他随时晕倒。
  可只看不说话有些奇怪,咳嗽一声项寻开始没话找话,“嗯……岳父,我把巴罕古丽带走,您身边是不是就少了一个得力的助手啊?”
  哈里克不仅喝酒海量,吃东西也是海量,喝完酒他又在吃了,“女儿嘛,早晚是要嫁人的,我也没打算要她帮我一辈子。让她去中原更多的是为了想她多长点见识,别像你们汉人女子那样裹着小脚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再说了,她跟你回长白山顺便了解了解辽东地区的武风也是不错的。唉?你不会像中原武林那帮迂腐至极的老匹夫们一样吧?”
  “啊?迂腐?”项寻的心思在迷药上,没怎么在意他话里的实际内容。
  “是啊,我认为武功本来就应该是拿来相互切磋学习的。可你看看那些所谓什么大家大派,整天鬼鬼祟祟,弄个什么秘籍也东藏西放的。你说如果要是大家都敞开心胸,少些门派之介,得免除多少武林纷争?所以我偏要想办法去弄来那些什么秘籍心法刀谱剑谱,取百家之长,把能结合在一起的各种技巧融会贯通发扬出去。怎么样?八尺,你有没有兴趣再多学点什么?我这可是有不少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
  这番话项寻倒是听进去了,暗自觉得哈里克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只不过眼见他说着说着又在倒酒了,项寻一下子没控制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哈里克端起酒杯冲他晃晃,让他也喝。
  项寻犹豫着拿起酒,想着药效该起作用了,他怎么还不倒?
  咣当──酒杯掉到桌上,哈里克终于倒了。
  下一刻巴罕古丽站起来去插上了房门,项寻试了试哈里克的鼻息把他放倒在地开始扒衣服。
  不到半个时辰,装扮成了哈里克的项寻跟巴罕古丽出现在了乌满教禁地的入口处。
  “教主。”几个守卫一起叫了一声,是回鹘语。好在项寻这段时间跟巴罕古丽学了些简单的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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