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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间茶楼作者:乙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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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了俯头,笑颜别致瑰丽,凑近了白沐咬牙轻声道:“小混蛋,你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什么的,完全不是字面意思……但在这里,请理解为字面意思……泪匿




第26章 一夜酸风阁花(二)
白沐莫名挨骂,被气得急了,冷笑一声道:“好,你厉害……就给你半个时辰。”
严凤诉笑的轻松恣意:“子季,若是你输了,说说该怎么办?”

许羡鱼百无聊赖的往茶楼跑,到门口,和一个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竟是严凤诉。
严凤诉泥雕木塑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笑得鬼气森森阴气袭人:“闵行,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来来来,里面请。”
这是在……接客?如此诡异的场面,实在是让人心中十五吊桶七上八下。
许羡鱼惊疑不定,也不敢答话,脚下打着磕绊,一步两回头的往台阶上走。走了三步,回了五次头,确定了一件事:果然是在接客。
因为彼时严凤诉正头也不回的伸出手,不经意般拦住了一个低头疾步前行之人:“周寺丞,走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好事儿?不妨说出来让本官沾喜同乐一番,如何?”
“大人说笑了,哪儿来的什么好事……”周寺丞抬起袖摆抹一把冷汗,霉运当头呐,大理寺里一向松散惯了的,今日这严大人不知受了何等刺激,竟按时点卯,一竹竿打翻了一众姗姗来迟的官吏,被杀个措手不及,还不知是替谁受过……
这且不说,现在自己偷偷开个小差,竟又被同样开着小差的严大人抓个正着……真不知是何等运气。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严凤诉慢悠悠的回转身来,“周寺丞,闲来得空,不如陪本官喝杯茶?”

喝……喝茶?周寺丞背上一寒,有了些萧条抖瑟之意:早前从大理寺被贬官到翰林院的白沐白大人——他就是因为几杯茶而莫名其妙丢了官职的!
于是摇头不绝,斩钉截铁道:“下官从不喝茶。”
“哦?周寺丞不喝茶,怎么本官竟然半点儿也不知道?”严凤诉上前一步,似能洞悉人心:“难道说……周寺丞是怕被苏大人的耳目检举,贬了官去?”
周寺丞想:严大人如此善解人意,自己若再隐瞒,反倒生分了……于是赶紧点头如捣蒜,凑上前小声道:“严大人,不是下官不陪,实在是尚书大人心思难测,下官怕被抓了把柄。”
严凤诉笑了一笑,脸上的寒冻冰霜似乎稍稍瓦解,软和了面色,问道:“周寺丞觉得本官和吏部尚书苏大人比,孰好?”
“那……那自然是严大人您,大人乃世所难出的才俊,天下少有的人才,又善与人亲近交好,再加上名声正家道好幕僚多,真可谓是前途无量啊!”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前跟着白大人胡闹,拍马屁这种事儿,大理寺上上下下都挺在行。况且此时苏大人也不在,该夸谁,显而易见。
“哦,是吗?周寺丞此话,可是发自真心?”
“何止真心,简直肺腑!严大人明鉴、明鉴……”
“周寺丞向来举止稳重说话中肯,本官自然是信的。不过本官认为,除了这些,本官还有很多优点,比如长相好、脾气好、机智灵敏、待人和气……等等。”
周寺丞目瞪口呆。

严凤诉一笑,道:“近日子季和我闹别扭,周寺丞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进去楼里,将这一番诚恳赞誉之言说给子季听听,可好?”尾音压低,浓浓的都是胁迫。
“严大人,这、这不太好吧……”周寺丞苦不堪言,严大人平时也是跟大家伙儿一处打闹惯了的,今天怎就这么难缠?
严凤诉袖手沉吟着叹一口气,神情明了恍然:“难道说……方才周寺丞所言,都是敷衍本官?”
“其实,其实严大人方才听错了——”能学到白沐以假乱真的拍马功夫,自然也能学到白沐耍赖的本事。
岂知严凤诉朝夕对着白沐,对这等把戏早就司空见惯,更何况还只是照猫画虎不得精髓的。
“不不不,我听得很真切……还是寺丞大人觉得,本官的耳朵有问题了?”
周寺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剩下的,白大人他还没来得及与大家分享,就被贬到翰林院去了。

严凤诉笑吟吟的,把面如土色的周寺丞送到阶下。
回转身来,突然拔高了声音,“对周寺丞方才的一番见解,不知道梁大人怎么看呐?”
街角有一个人缓缓转身,混身抖如风中落叶,良久才咳一声,道:“犬子近日犯了点事,下官爱子心切,急着赶过去去瞧瞧,所以不曾听得清楚……”
“哦?梁大人的儿子……可是前岁朝考之后,还在静待官职?”
梁大人点头不止。
严凤诉给他提意见:“如此,梁大人更应该停下脚步,进去楼里喝喝茶,歇歇脚。”
“下官当真有要事在身,严大人就放过下官吧……”
严凤诉点点头,道:“果然还是苏大人面子大,记得前次苏大人请梁大人喝茶,梁大人似乎腿脚利索,跑得挺快。”
“哪里哪里,严大人长相好脾气好机智灵敏待人和气,能有幸请严大人饮茶,是下官三辈子修不来的福气。”周寺丞是怎么被坑害掉的,梁大人在角落里听得清楚。严家家大势大,这严少卿更是前程似锦,为今之计,只有顺着严大人的意思来……
严凤诉笑的坦然:“原来本官在梁大人心中,地位如此崇高。”
梁大人见他笑的开怀,似无芥蒂,高兴坏了,赶紧点头:“是是是。”
严凤诉愈发笑的蜂飞蝶舞花间繁忙:“原来在梁大人心目中,苏大人跟本官比……如此不堪。”
“是是——不不不!”梁大人正点着头,突然极其生硬的停住,咔——转不回来了……
梁大人僵着一张脸苦笑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严大人您莫要拿着下官来逗乐了。”
 “聊作比较而已,谈何坑害?”严凤诉笑的满脸谦逊,反手向侧边一指:“反正苏大人他——也听到了。”
梁大人顺着手指看了一眼,呆若木鸡。
严凤诉满脸好奇:“苏大人他就在这里,大人还不快去攀攀关系,问问自家儿子的前程?”

台阶上站了四个人,风轻云淡的吏部尚书苏清晗,面色恼怒的白沐,探头探脑的许羡鱼,和一脸倒霉相的周寺丞。
严凤诉拨开呆然木立的梁大人,上前两步,笑颜恳切认真:“子季,你可听得清楚?区区还是有不少优点的。”
“不……不要脸!”白沐终于没忍住,咬着牙缝儿哼一句,转过脸去。自卖自夸这种事情,只有严凤诉这厮,才能做得这么坦然。
“哦,原来子季你没听清……”
街角行过一乘轿子。严凤诉转个身缓步上前,抬手拦下。
轿帘打开,内里坐着一个以袖掩面好不惊慌失措的官员,打死不出轿子。

“哎呀呀,竟然是苏大人手下的高令史。”严凤诉笑得一脸疑惑:“原来吏部也这么松散呐……高令史,这还不到退宫时间,您行色匆匆是要做什么去?可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好关切好和蔼好——反常!
 “严凤诉,你……你进来!”白沐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的楼也不用开了。




第27章 翩若惊鸿(一)
一楼的茶客,表面上坐的满满登登欢喜一堂,暗地里没一个平民,不是官吏,就是前来寻找自家老爷的门客幕僚,一众文人雅士云集,逢上笑得热切实则发着暗火的严少卿,和看似温雅无害实则杀伐果决的苏尚书,再加上一个刚被罢了官的活生生例子——白沐,众人就是想轻松,也轻松不起来。
一楼的死水无澜,个个正襟危坐,脸上的笑像是用刻板挨个度量过一般,分寸不失,恰到好处。低着头,只默默地用眼神交流,不被发问就绝不多做言语,给什么喝什么,这场面——
不过褚良远和莫篱显然很开心,一个只管漫天要价,一个忙着下毒下药。
白沐想要插手管管,也自觉没脸的很。昔日同僚今日茶客,多尴尬……
四下里望了望,便见苏清晗正在角落里和高令史说着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唇边的笑和平日里很不一样,看得人有些莫名心乱;严凤诉提溜着早茶的耳朵在谆谆教诲;莫篱和许羡鱼两个正在拌嘴吵架;褚良远银子赚够,面无表情的往楼外走……
各自都在忙,坐在位子上不忙不说话的,白沐又没脸去套近乎,一时窘迫万分,当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许羡鱼和莫篱吵架吵输了,愤恨万分的走了过来,提起白沐手边的壶嘴儿就往口里倒,不想水是早茶刚换过的,一时被烫的跳脚,吐出舌头喘着气,止不住的用手来扇风打凉。
抬头之时,看见白沐,突然愣了一愣,凑上前来问了一句话:“子季,那种事情……是不是很疼?”他声音很轻,挤眉弄眼的。
白沐正闲闲的拨着算珠儿玩,问道:“什么事?”言罢想起腰胯上的伤口,淡淡点了点头,道:“是很疼。”
心想许羡鱼这话问的当真奇怪,难道你被人无缘无故闯进房间砍上一刀,不疼?
许羡鱼瞪大眼睛,盯着白沐眨都不眨。
倒是严凤诉一把推开早茶,缓步上前道:“子季,都是我不好……”
白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厮乖乖悔过,虽说伤口正是被他不管不顾的胡乱厮闹才会加剧,但他既然服了软儿,十几年的情分也不好抹煞,便不跟他计较,只正色道:“下次注意一点。”
严凤诉唇边缓缓勾起个撩人万分的笑,亲手沏一盏茶递过来道:“下次我会轻轻的。”

许羡鱼背着二人偷听,猛地抽气,捂住鼻子。
莫篱远远地奇道:“天还不热,你流什么鼻血?莫不是昨夜找了小倌,没泄着火?”
许羡鱼捂着鼻子皱着眉,摇摇头,又迅速点点头。指指严凤诉,再指指白沐,欲言又止。
茶楼里静的很,这一番动静和对话虽然不大,但也足够进入到每一个有心人的耳中。
白沐此时方始大彻大悟:今日万分可恨,总是想着旁的事,把脑袋都给搞乱了,平白中了严凤诉的套了!
慌忙抬头四下里打量,眼光所到之处,众人无不是惊慌万分地闪开躲避。白沐心下冷冰一片:文人墨客本就喜欢浮想联翩多疑多心,这下可好,又给别人添了一道茶余饭后聊供消遣的谈资了!
气的很了,回身抬脚踹开严凤诉:“离远点!”

严凤诉一笑,闪开身去。白沐恰好就了空子,往楼后走。
走了没两步,被人叫住。
“小白,这是我让高令史取来的上好伤药,效果奇佳,你试试。”
白沐胡乱应声谢,心中有鬼,只觉得愈发地窘迫,生怕被别人曲解,以为这药抹得是那等难言之处,一时好比芒刺在背,站立不安。苏清晗递过来的药,伸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想要直接挑明了,奈何这事有口难言,只怕会越描越黑!
苏清晗了然一笑,将瓷瓶递给赶上前来的早茶,不动声色地朗声解围:“前夜遇刺,腰上的伤可曾好了一些?”
白沐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多了,谢过苏大哥。”
苏清晗点点头,笑着吩咐早茶:“每两个时辰换一次药,伤口要时常清理,包扎要仔细,忌风,忌冷……忌气。”
这才回过头来道:“小白,我这会儿还有些事情,晚点再来看你。”
白沐方点了点头,还未说话,高令史走上前来小声催促道:“苏大人快走吧,皇上怕是要不耐烦了……”
又是皇帝。



“马上好马上就好,少爷再忍忍……忌气忌气,苏家少爷说了,要忌气……呃!”早茶手重,一个不小心,生生撕开了粘黏在伤口上的布帛,扯开一小片血肉模糊。
因此就算被白沐一脚踹下地,也是情理之中。
好在这次之后早茶总算学了乖,下手倒也有些分寸了……实属难得,太难得了。
伤口疼痛麻木,白沐咬了袖子趴在床上问:“早茶,好了没有?”
身后传来一个缠缠绵绵的声音:“马上就好,别动。”
白沐面色一变,慌忙起身就要提裤子。被人在伤口附近捏了一下,吃了疼,才老实了些。
严凤诉悠悠然发问:“子季,你这是涂了什么灵丹妙药,好的这么快?”
白沐偏过头来,答非所问的夸赞:“景之,你素来就喜欢下重手,没想到你也可以这么轻柔……”
严凤诉笑了一笑,俯过头来,哀怨道:“若是你肯乖乖地听话,我又怎舍得总是对你下重手?”
一室气氛诡异,白沐愣了半晌,才重重道:“莫名其妙!”
严凤诉幽幽回道:“子季,你好好的扪心问问,我究竟待你如何?”
白沐也咬牙一笑,道:“你对我可真是好啊,但凡能用得上的绝不手软,生怕不能物尽其用,景之,我心里着实感激你的很……”
瞥眼看见严凤诉面目有些扭曲,更加的高兴万分,继续絮絮夸赞道:“景之你不仅手腕高,相貌也是绮丽万分,一个美字,难言万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比花街柳巷的小倌们可漂亮多了!”
严凤诉突然立起身来,伤药被带倒,瓷瓶碎了一地,他问:“白沐,你知道我时常在想些什么吗?”
白沐自被罢官以来憋气已久,见到惹恼了严凤诉,反倒乐了,奇道:“你诡计多端心机叵测,心里想什么,我又怎么知道?”





第28章 翩若惊鸿(二)
严凤诉强自压下胸中恼怒,长出两口气,叹道:“我时常想,要是能掐死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就好了……”
他是逢场作戏半假半真惯了的人,这番话明面儿上虽听不出喜乐哀,却让白沐有些不寒而栗。
白沐愣了半晌,才如梦方醒:“景之,原来你对我成见这么大。”心里有些感慨万千,又接着道:“你瞒得我好苦。”
而后回头愤然指责:“我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严凤诉听他三句话,句句刺入心肺,摆明了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竟生出些心灰意冷的感觉。
似乎在自己变着法子的容忍中,小混蛋气人的本事,日生月长,愈发的能耐了起来。
严凤诉恨极恼极,没有说话。近日来接二连三的几口猛气,轻易就被这小混蛋堵在了心口,噎在了喉头,进不去,出不来。

白沐三句话说完,也已经到了极限。拧着脸没敢再回头,暗道这厮怎么还没被气走,莫非这些时日见面少,他的忍耐本事又见长了?那可大大的不妙……
正自惴惴不安,突然听见背后有动静传来,白沐稍稍侧头,从枕间打量了一眼,见到严凤诉拂袖而去,才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正要起身下榻穿靴,哪知严凤诉到了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
白沐心间狠狠一颤,也跟着停了下榻的动作。
果然看见严凤诉冷笑轻哼一声,抬手重重的将门一关,拴好,又折转回来。
白沐立刻向后缩了缩,腰上的伤因了动作发紧发痛,这才被疼的觉醒了过来,也顾不上腰上的伤口,猛地转身,打开榻边的窗子就要往外跳。

哪知刚开了窗子,就被人从后拦腰一把抱住,顺势一拖,滚回榻上。
有人在耳边轻轻呵气,“子季,可否给我解个惑,你这是在跑什么?”
唇齿间的热气在耳边来回徘徊,耳心阵阵发痒,耳朵阵阵发烫。白沐只觉心间发紧头皮发麻,说不出来的怪异!
皱了皱眉头,偏头躲开那人鼻息,刻意忽略掉身后传来的热度,远远地冲着窗外探头探脑一番,才一本正经的道:“夏日明媚,窗外草长绿浓,景色不错,那蝉——叫的挺好听。”
严凤诉轻声笑笑,语调缠缓,尾音低沉:“莫说假话,你我从小一处长大,你那些个小把戏——”
耳廓上突然一热,传来一阵无比真切的启唇开合的触觉,“……对我没用。” 
两人此时举止亲密,若是放在以往也就罢了,最多不过是自幼/交好、行止无状罢了,但是前日苏大哥说……
白沐脑中警铃大作,乱了心神,慌忙伸手要推开严凤诉,又被勒的腰疼。

既然推不开,眼下这情形,最好还是装傻充愣到底。
“走都走了,又回来做什么……”白沐陪笑偏头,不小心蹭过那人脸侧,赶紧拧了身子仰头向后,脸上的笑就有些干涩勉强:“景之,你还真是耐得住气受。”
“过奖,不如你再多来几次,试试我还耐不耐得住?”严凤诉笑笑,低头打量白沐腰上的伤口似乎没有裂开,才略略放心,继续道:“子季,你了解我,懂得用话语来激我气我,可我却更加的了解你,懂得你在激我气我……既你不顾情分来气我,我又岂可让你称心如意?”
白沐此时姿势怪异,难以撑持,本还吸着冷气忍痛陪笑,这下终于没忍住,横眉怒目道:“放手,我腰快断了!”
说着话,余光瞥到许羡鱼的身影在院中一晃而过,不顾腰间被勒得生疼,暗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赶紧挣扎着爬过去,把自个儿亲手打开的窗子复又关上。

严凤诉看过一眼,松开手,坐到榻边的椅子上。
“苏清晗明知道许羡鱼一根筋,嘴里藏不住话会埋下祸端,才刻意着他撞进门来找你,看到你我亲密,为的正是今日在楼中那尴尬一幕,借了许羡鱼惹祸的那张嘴,让众同侪心生猜疑,好让子季你心生戒备,再也不敢跟我胡乱造次。苏大人他果然成功了……真是厉害。”
白沐脸色变了变。其实……并不只是这么多,苏大哥他之后又在关键时刻站出来解围,为自己打点善后,让自己心存感激。苏大哥他明知道自己能看破他这番用意,却依然还是这么做了……不知道又是何种心思,何种打算。
而自己……而自己即使清楚明白,在那种情况下,却难免依旧心生感激!
想到这里,白沐暗暗点头:原来如此……苏大哥他果然工于盘算善用心计,他之所以仍旧这么做,一定早已拿准了自己的反应。
自始至终,他不过是说了短短的两句话而已,此之一事虽小,其心思玲珑,可见一斑。

严凤诉见白沐神色不定,走近几步,道:“子季,你莫不是真这么笨?你要果真笨成这样……”
他幽幽长长的叹一口气:“我也就未必喜欢你了。”
“都是男人,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白沐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煞有介事的重申:“景之,这种玩笑不要再开,否则别怪我跟你翻脸。”
严凤诉点点头,叹口气,又懒洋洋地重复一句:“苏大人他果然成功了。”
“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白沐登时心头无名火不打一处来,静下心来,又道:“苏大哥他……他并非刻意,只是习惯了。”
“习惯?习惯算计人心?”严凤诉笑的如释重负:“这种算计人的事情,他做的出来,我可做不出来。子季,我就从来不会算计于你,以前没有过,将来亦不会有。”
他站起身,迎上几步,笑的诚恳:“子季,我待你好不好?”
“你算不算计我,那是你的事,于我何干?”白沐有些奇怪:“况且你不算计我,便是对我好了?那天下间不算计我对我好的人,会不会太多了些?”

严凤诉夸张地叹一口气,幽幽道:“干系大了,我不算计你,你倒要跟着别人来算计我了。”
“你少混口乱说,我才懒得算计你,更不会和别人一起坑害你!”
“一月赌期还有几日,我又为此下了什么赌注,难道子季你竟忘了个干净?花楼和刺客之事,我已查出分晓,只要——”
严凤诉步步紧逼:“只要将莫篱交给圣上,便可无恙脱身,可是子季你……你竟然为了个算计你的苏大人,要保住这个几欲害你丢掉性命的小莫公子……子季,我当真不明白你心中是否还有半分的是非观念?又是否尚能辨清……好坏人心?”
一语方毕,满室寂静。
白沐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似是很认真的想了想,抬头道:“景之,你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可是苏大哥就不同了……
严凤诉耐着性子等了这半天,不想等来这么一句,气的嘴唇都发了抖,咬牙道:“子季,我还真是……承你吉言!你——”正要说话,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素期在外面唤了一声:“公子!”一反平日闲适恬淡的声调,似乎有什么紧迫事情。
严凤诉忍了忍,道:“子季,你莫不是忘了,我是为了谁,才陷入今日这般泥淖之境?”
素期又拍了拍门,严凤诉抬脚往外走,临到门口又回头道:“子季,你好好想想。”

白沐在房中静坐,想了一个下午,得出了一个结果——脑袋很乱,见人就烦。
于是突然踹门出来,一反先前好死不死的萎靡低沉,拿了三尺白布到茶楼门口,唰啦唰啦挥毫泼墨:“在朝为官四品以上者,止步!”
早茶捧着笔墨一路跟出来,看到这行字,难得动了动脑筋:四品以上?不好,苏少爷肯定是不能进了,貌似严大人也不能进了……掰着指头算了算,只有许二公子能进了!
帮忙的都不在了,添乱的倒是给留下了!
早茶觉得大大的不妥,得赶紧阻止,想起来严大人早上教给自己的把戏,灵机一动,上前故作犹豫:“少爷,用白布写,不大吉利……”
白沐后退几步看看:“是吗?”
“少爷难道你不觉得……”早茶讷讷道:“像招魂幡?”
远远地吹来一阵风,早茶欢喜道:“少爷你看,有风就更像了!”




第29章 茶亦醉人(一)
白沐脸色黑了黑……晦气!

有个许羡鱼在,消息很快被传了出去。
朝中的官员们暗地里使了功夫,打听到在这茶楼里能跟苏大人攀上话之后,再也顾不上传闻中白沐因茶楼而被革职的前例,争先恐后打马赶车而来——难免上下两级相撞,熟络仇敌相逢。
狭路相逼,两面三刀者胜。
于是乎朝外不论官阶,官大官小皆尽其乐融融,体贴寒暄分寸有度;曾经语不投机见面两相厌的,更是握手言和相谈恨晚……众人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拿捏住自己的喜好厌恶,猜透心中所求所思所想。
是以茶楼门前一片亲切热络虚三假四的势头,当真热闹死人。
然而好戏总是在后头的。等到大家面面俱到吆五喝六的寒暄完了,早茶唰啦一声,将自家少爷挥毫亲书的三尺白布抖了出来。

界限分明,人流分开。
四位笑面虎在风中抖瑟,也许是被气的,也可能是被寒风吹的。眼看着手下被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而自个儿却被三尺白布挡在门外之后,四位大人因肚满肠肥而略显红润油腻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他们在夜风中面面相觑,去留两难。去,失了面子;留,失了里子。
于是乎都瞅着空子做了同一件事,那就是背转身去吩咐自家小厮:“去,看看苏大人在哪里!——等等,顺便看看严大人在哪里!”
……严相大势已去,白相保持中立。苏尚书杀伐果决,严少卿松散享乐。
今日朝后圣上不止留下了苏大人,还留下了严少卿。虽说严相权重盖主,告老辞官是大势所趋,然日前圣上已行完纳采大征之礼,前日更是册立昭告天下,要迎严相之女严凤衣入主中宫为后。
是以此番受尽圣上关照的苏大人,对上峰回路转的严少卿——一朝天子一朝臣,日后朝堂局势走向如何……
冷风吹过,四只笑面虎心下齐打一个激灵:投错门站错队什么的,是万万不能犯的错误。

严苏二人并行缓步而来,言谈晏晏,形色融洽。未至门前,便已看见门前这番车马堵塞的景象。
早茶苦着个脸,又被丢出来充当门神。鉴于自家少爷耳提面命说道苏大人夜里眼神不好,早茶只好硬着头皮凑上前去,将布帛上所书内容念了一遍。
苏清晗侧耳听着,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严少卿没带仆从,于是绕着三尺白布走了一圈,伸出右手,进左袖掏了掏,又伸出左手,在右边的袖子里摸了摸。
之后咳了一声,正要说话,左右手突然被人从两边拉住,手上各多了一样沉重物事。
严凤诉左右回个头,恍若初见般大惊小怪:“沈年伯,陆世伯,你们怎都站在那背黑迎风的地儿?快快同小侄进去,喝喝热茶暖暖身子……”
说着话,一手拉住一个往阶上走,好不亲热。
商人重利,褚良远自严凤诉手中接过两套上好茶具,淡淡的闪开身子让了道:“请。”

这种结果,虽不在意料之下,却也在预料之中。白沐冷眼见好好的茶楼又被沦为是非之地,握拳咬牙,起身从后门绕了出去。
楼外,两位官员一左一右站在苏清晗两侧,唯唯诺诺似乎在说些什么。
苏清晗笑点点头,却往那三尺白布走近了几分,两只笑面虎察言观色,一个赶紧吩咐下人掌灯过来,另一个连忙将布帛下端拾了起来,方便苏大人察看。
苏大人看了良久。左侧的官员突然拍拍脑袋,灵光一闪,吩咐下人拿来上好纸墨,毕恭毕敬呈了上来。
苏清晗笑着接过沾墨之笔,沉吟片刻,手肘轻抬,落下了几个字。
能得此人一纸墨书,比什么招牌都顶用。褚良远心里老早就拨了算盘,终于不咸不淡地迎了出来:“几位快请。”

早茶捧着苏尚书千金难求的真迹,目送几人进了楼,才突然反应过来:这还是自家的茶楼吗,怎么少爷的话,好像没人听了?
正犹豫,被人从后拍了一下,取过手中墨书。早茶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却是自家少爷。
“茶亦醉人……”白沐展开纸张,念了一声。
早茶凑上来问:“少爷,什么意思?”
白沐不理他,又重新把纸张收好,塞进早茶怀里,准备回去。
不成想一转身,也被人吓了一跳。
“小白,”苏清晗步下台阶,去而复返,笑问道:“你有多久未曾提笔练字了?
难怪看了那么久,大概……是嫌弃吧。白沐咳了两声,面上有些发烫,脑中迅速找着托辞。

早茶见自家少爷不回答,兴冲冲地代劳:“少爷他打从科考完毕,就极少动笔了!”
白沐大感尴尬,不动声色的踹早茶一下,陪笑道:“苏大哥,你别听早茶混口乱说。”
苏清晗淡笑摇头:“有没有勤加练习,字迹是骗不了人的。”
白沐咳两声,顾左右而言他:“苏大哥身体好多了吗?”
“莫公子说再用过一剂药,便无大碍。”
“……当真?”白沐有些激动,心中烦杂之事,似乎有了一线曙光。
“莫公子并非信口开河之人,应是不假。”
“苏大哥,你随我去后院,我给你把把脉,可好?”白沐难掩眉间喜悦,不等苏清晗回答,又回头吩咐早茶:“快去提盏灯来照路。”
他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连续几日的压抑沉闷一扫而空:若是苏大哥体内余毒用方药便可医治,那么自己也行,倒是用不着莫篱了。如此一来,只要把莫篱交给严凤诉,苏大哥命保住了,严凤诉也不至于输了赌约万劫不复,这样一来便可两相保全!
只是……可惜了这朵小茉莉。
着实可惜。



是夜,伸手不见五指。
白沐一脚踹开莫篱房门,莫篱猛地惊醒,见到又是白沐,打个呵欠萎靡懒散的重新倒下来,翻个身朝向床内。正要接着睡,突然被人点了穴道。
月色透过大开的房门洒落一室,早茶的苦瓜脸出现在头顶:“莫小公子对不住,您要怪就怪早茶,莫怪我家少爷……”
莫篱似乎有些明白了,躺在床上,神情愤恨,没说话。
白沐挥退早茶,笑吟吟地走上前来,又皱皱眉,道:“小茉莉,不如我还是找早茶回来,给你解开穴道吧?”
莫篱冷哼一声,狐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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