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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类很衣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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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树林枝桠纵横,白云愁护着怀里的人飞奔着,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感觉到有血水从另一个人身上漫了过来;他的速度很快,可是明沉碧心跳变慢的速度更快;还有,那越来越冷的身体……
明沉碧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地从他的指缝中消失。
他低下头,轻轻吻他的额头,眼底像是有什么融化了似的,在晨日细碎的阳光下,微微闪烁。
白云愁活了二十二年,还没怕过什么。
可是在这一刻,积累了半辈子的恐惧一瞬间爆发出来。
——他怕到几乎崩溃。
财迷……
撑下去……
求你……
娑祖峰,前山山脚,众多墨魂阁弟子将整座山峰团团围住。
三个护法各自有任务,不知去了哪里,看了看留在山脚掌控局势但是明显心神不定的夜半,濮阳堇心里也觉得隐隐不安,忍不住翻出一些丹药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让明沉碧的伤势一拖再拖已经有违医者仁义,如今他掉下深渊生死不明……
念头还没转完,不远处的墨魂阁阁众突然惊呼成片,夜半也猛地看了过去。
濮阳堇心里一跳,抬头,就见到白云愁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疯了一般冲过来。
然后,跌跌撞撞跪倒在他面前。
在场所有的人一怔。
“救他……”
白云愁微微松开了抱着明沉碧的手,不是因为疲惫,而是他的手和他的声音一样,抖得太过厉害。
不可一世的毒姑射,居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怀里的人脸色青灰,呼吸已经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煎熬着白云愁的理智。
濮阳堇一时有点回不过神。
这个剑刃一般尖锐冰冷傲骨不弯的男子染着一手鲜血,跪在他面前,像是即将失去爱侣的困兽,神色凄惶,近乎绝望:“救他……”
狂风,叱叱。
……



166、第一百五十九章

用千年血参吊了性命,一路风驰电掣赶回南连分堂,进了主事收到消息准备好的房间,白云愁刚将人放在床上,就被神情凝重的濮阳堇推了出去,夜半被拖了进去打下手。
“十个时辰,谁也别进来。”
干脆利落关了门。
白云愁站在门前,慢慢捡回被自己遗忘的呼吸。
明沉碧的体重已经不在手上,他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其实,明沉碧武功未大成时身体不好,也曾生死几度徘徊,却从来不曾像刚才那样,让白云愁那么真实地感觉到……
——他就要失去这个人了。
裘非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坚定:“藏尘不会有事的……”
世上还有一个白云愁,还有他一手扶持着的墨魂阁,他怎么舍得离开?
“先休息一下吧。”裘非离道。
现在只是疗伤,十个时辰之后要用金针渡气才能恢复功力,到时候需要内力浑厚的人护阵。
白云愁看他一眼,瞳仁里淡淡空茫,什么都没说。
裘非离暗暗叹气,干脆去驿站给淮安府送信调度人马。
……
娑祖峰,背阳处的一株大树旁,靠坐着一个儒衫男子,面容清秀,一头长发却半夹霜雪,看起来格外怪异。
一阵细微的草叶碰触声,一个黄色短打衫的男子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带着一身新鲜的血色气息。
“长老……您!”怀嵩刚唤了一声,突然就惊了一下。
葛曲觞的左手本只是被白云愁的蓝绡劲气划伤,此时却是自手肘以下一片死灰,显而易见是中毒了。
怀嵩蓦地记起,比起武功和容貌,那个人更出名的是——毒中圣手,毒姑射。
“我无事,其他人呢?”葛曲觞不在意道。
怀嵩低头:“墨魂阁早有准备,连同外面接应的人都……”
不用说下去就已明白,葛曲觞见他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起身便走,“东西到头,回去罢。”
“是。”略顿,“偃笙被杀,明阁主……重伤。”
男子的目光闪了一闪。
真是命大呢,又被你逃过一劫……
不过,来日,方长。
我们,慢慢玩……
非花,非雾和天明半路撞见裘非离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自家明主的情况,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那个容色艳丽的男子立在紧闭的房门前,一头青丝微微凌乱,手上,衣摆上沾满了令人心惊的血迹,逶迤在白色的锦缎上,纠缠着隽秀的兰花绣纹,缓缓在风中变干,沉淀成郁郁的暗红。
他似是怔怔地盯着那门,又似是什么都没有看,眼角还残留着一丝方寸大乱的悲哀,如细细的水草一般缠绕在斜飞的墨眉间,让这个一贯强势而倨傲的人都显得有些无助。
三个护法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非花非雾对视一眼,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就打了盆热水为他净手,天明默默去拿了新的衣袍,换下那套染血的外衣,替他重新束了发。
白云愁也不说话,任他们忙碌。
距离葛曲觞将明沉碧打落高渊,不到两个时辰。
“暗主,”弄好了这些,非雾出声唤回了他的理智,才开口:“属下办事不力,娑祖峰埋伏之人全部伏诛,但,葛曲觞和怀嵩不见了。”
白云愁眼睛都没动一下,偏偏声音里藏着仿佛渗进了骨髓里的寒意:“继续找,生死不论。”
“是。”
“暗主,娑祖峰地道入口已经销毁,杜维立刻调往嗜暗堂,包括阁下弟子接到的任务都是围剿福源钱庄灭门一案凶手。”非花接道。
《月枉图》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白云愁点头。
这些,都是明沉碧布置好的,他听的,不过是结果。
天明踌躇了一下,道:“暗主,伏击明主的死士全部服毒自尽。”
当时明沉碧身带内伤,后来又被葛曲觞打伤,心有余而力不足,那帮死士里相当一部分都只是被他击中穴道一时无法动弹而已,等天明带弟子去抓人的时候,他们居然都服毒了。
“还有?”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白云愁淡淡问了一句。
“那个女子,已经确认是偃笙……只不过,她的尸首失踪了。”
给读者的话:
抱歉,考试期间手机上交禁网所以消失了,没办法回复,书评区的童鞋见谅~



167、第一百六十章

白云愁抬起头来。
“阁里弟子将尸体运到娑祖峰前山,走开了一下,然后就少了一具尸体。”天明说着,都觉得匪夷所思,就是因为是死人,所以他没有派人认真看守,偃笙不可能自己诈尸走掉,那么又是谁要这么一个死人?
恐怕,偃笙身上有什么秘密吧,比如,她的武功,她哪里弄来的死士,她是零门门主赵襄的夫人,和身为副门主却比门主更有能力的葛曲觞又是什么关系?
一切,都似乎随着偃笙的死断了线索。
就在此时,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属下见过暗主。”那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行礼之后也冲几个护法点头示作招呼,气度不凡,一身的风尘表明了他奔波而来的辛劳。
——正是应该坐镇在淮安京的嗜暗堂堂主鲁夏。
“明主现在如何了?”鲁夏问,他刚一到南连,就听到明主受伤的消息了。
非花瞥了瞥白云愁,确定他不会有大反应之后才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如实道:“不太好,不过,神医濮阳堇在。”
鲁夏提起的心略略安定,若说白云愁是毒中之圣,那么濮阳堇的医术就是医中一绝,有他在便稳妥多了。
似乎被他的心态感染了,白云愁的眼神没之前那么空了,但又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他看了鲁夏一眼,问:“何事?”
淮安京离南连最快也有几天路程,鲁夏不可能一听到明沉碧出事就贸然过来的,那就意味着,他另有大事。
或者是,提前定下的行程。
果然不出所料,鲁夏听罢,立刻将一份公文递了过来,“属下,是来请令的。”
白色的纸笺,黑色的墨字,带着淡淡的兰花的香气。
这是明沉碧的习惯,随手在墨汁里洒一把兰花香粉。
上面的字并不多,个个隽永潇洒很是清晰明了,容色艳丽的男子却看了很久,久到出身司掌暗杀的嗜暗堂耐心一流的鲁夏都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一句:
“暗主……”
白云愁依旧盯着那份没有签字的公文,缓缓道,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调动嗜暗堂这么大一批人手,需要明主的手令和亲笔印信。”
“是。”鲁夏道。
虽然历届明暗双主的分歧一般不大,三堂主四护法都尽择忠心之辈担任,但是为防万一,大量调动某一堂的人马时还是需要经过管辖该堂的阁主亲自下令。
现在,明沉碧重伤,那么……
白云愁拿出了三块兽行令牌,一玄青一赤红一白银,其中有两块是明沉碧在出发前两天亲手交给他的,意味着,明主出事时,权力的移交。
——云愁,这个你帮我带着。
——干嘛这么大反应?只是让你帮忙带两天而已,这次和葛曲觞出去,身上的暗器肯定不能少,我带着不方便。
白云愁一下子攥紧了令牌。
几个护法摒住呼吸,鲁夏垂下眼帘,并不显得惊讶,只是暗自斟酌着言辞。
不过,白云愁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接过毛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下这三块令牌和暗主的印章,将调度手令和公文一同给回等候着的男子,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请鲁堂主谨慎行事。”
非花非雾天明微微一愣。
鲁夏也顿了一下,才稳稳接过东西,“属下定不辱命。”
墨魂阁暗主常年在总阁,别说江湖上,就是阁里人都不常见他,只知道他做事乖戾,从把司情报的天鸠堂弄得像嗜暗堂一般令人忌惮这点就看得出来了,那份公文是明沉碧私下定好的任务,先斩后奏,鲁夏本还以为他会发火呢。
鲁夏走后,非雾和天明也因娑祖峰之事的收尾而离开了,非花留下来等明沉碧的消息。
日头升高,盛夏的阳光带着炽热的暖度,院子里很静,甚至可以听到房间里濮阳堇吩咐夜半帮什么忙的声音。
期间夜半匆匆忙忙进出过几趟,端了一盆盆热水进去,倒出来时已经变成了盆盆的血水。
非花看得心惊肉跳的,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把揪住了他,“明主怎么样了?”
蓝衣的护法脸色不太好看,觑了觑白云愁,小小声道:“经脉凝滞,外伤三十六道,肋骨断裂……”
一声碎响,夜半唰得立正,进房,关门,一气呵成。
非花挪动。
坐在不远处石椅上的男子捏碎了石雕的扶手,目光落在欲远离他视线的红衣少年身上。
非花一僵。
白云愁开口:“你知道?”
非花继续僵硬。
“你知道。”同样的话,语气已经变成了肯定。
非花都快哭了,想去抱大腿可是没胆子:“属下知罪……”
他只是从犯不是主谋啊啊啊——
白云愁注视着他,眸色深沉,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多久?”
非花抖了抖:“上回巡视分阁中的埋伏,”因为偷袭的人是赵襄,另一个酷似偃笙才一时失手,“差不多一个月……”
事已至此,非花也不敢再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倒豆子似的倒个干净。
目光像刀一样把非花钉在那里,白云愁略长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他从未打算——告诉我?”



168、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讹我?
——我只是不明白,你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
——身体也没事?
——怎么?你不信我?
——沉碧,你不要骗我……
白云愁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他以为明沉碧会说,他也在等。
白云愁和明沉碧之间太熟悉了,熟悉到他连用另一种思维去考虑对方想法的念头都没起过,这样盲目的自信几乎让他们天人相隔!
他竟是,从未打算告诉他!
非花忽然抬起头,望着那个旋身欲走的倨傲身影,字音微沉:“明主瞒您的原因,您该知道的。”
白云愁顿住。
他一字一字地重复:“明主瞒您的原因,您该是知道的。”
白云愁背对着他,看不清男子一贯微冷的容颜此时是何表情,唯有那份气息,染了些许紊乱。
“恕属下逾越,”少年秀丽的脸庞上渐渐流露出了一分悲悯,“不管是当年,还是如今,您利用了偃笙,为什么就不肯去想想,您利用她的目的是什么,结果,又是为了什么?”
有些人情深,有些人情冷,情冷的人把情给了一个人,就没有第二份了。
直到非花看到偃笙的死状时才突然明白,白云愁当年所谓的喜欢,究竟有多假。
刚换上的石青开襟织锦长衣被风轻轻卷起衣摆,平金编织的欲开还休的兰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碎碎的微光。
“您明知道明主在乎您,在乎到没有想过其中的曲折,却任由他猜想着您的心思,”非花注视着他笔直得仿佛不会为任何人屈就的身影,“因为,那么多年了,暗主您欺了自己,欺了明主,也欺了所有人,直到现在,您还分不清您自己的心思,对吗?”
白云愁身形一震。
“是执念,还是真心,您心知肚明,为何不肯去想?”
风,越来越大,撩起那如瀑的青丝飞扬,玛瑙玉冠鲜红欲滴,枝叶摇曳,哗哗作响,他绷着脊背,由始至终不曾开口,然后,沉默着离开了这个院子。
非花慢慢吐出一口气,只觉得那个远去的背影,带着从未有过的深深的落寞和哀伤。
今夕何夕兮?今日何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君,又安知己悦兮?
……
宣敬四年,六月初六,江湖黑道重要势力铁楼,舞笼门,上野教派使者上门,表示愿意为墨魂阁福源钱庄一案助拳。
六月十六,墨魂阁调动大批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剿此三大势力,铁楼楼主,舞笼门门主,上野教掌门被俘,另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零门被灭,消息传出,震惊江湖。
就在武林中人以为一贯低调的黑道翘首开始吞并势力时,墨魂阁却出乎意料地将人交给了官府,与此同时淮安京淮安府贴出皇榜,祭出证据,阐明铁楼、舞笼门、上野教与零门联合谋害福源钱庄一门七十九人,按律当斩,由
一向公正严明的大司马裘桢离坐镇,自然无人有异议。
其后,四个门派的产业全部为墨魂阁所收归来,这么一来,一件江湖恩怨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庙堂重案,墨魂阁既报了仇也得了利,还没有落下一个血屠仇敌的恶名,三全其美。
令人有些疑惑的是,此番大动作之下,墨魂阁锱铢必较的斯文明主没出面,据称被零门的人伤了,倒是那个不常出入江湖的暗主毒姑射在掌控全局。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暂且搁下不提。
给读者的话:
考砸了,连专科的分数都上不了……有点难过……很难过……



169、第一百六十二章

南连汉真寺以心城神灵出名,素日里也是香火鼎盛,而墨魂阁分堂就在汉真寺旁边。
被非花的一番话说得心烦意乱的白云愁离开了明沉碧分堂,不经意间走到了寺门前。
烟灰飞舞,烟雾徐徐缭绕,庄严的寺庙大门,牌匾上端正的大字都带着浓浓的佛家气息。
即使是清晨,寺里的礼佛人都不算少,白云愁看着看着,无意识地往里面走了走。
听说汉真寺的祈祷很灵,很多年前,明沉碧就帮他求过一个平安符,绣在荷包里,可惜后来丢了。
夜半说,这平安符不求财,只求心诚,来求的人需要亲自叩五百个等身长头。
寺庙大门到佛堂之间有一段长长的青石路,路上有很规则的凹坑,就像……是人一步一步长年累月跪叩出来的。
白云愁有些怔愣地看着那些一步一跪一叩头的百姓,他们虔诚地用五体投地的姿势一路跪拜过去,很累,很慢。
有些人晕倒在一半的路途上,有些人放弃了,有些人咬着牙坚持。
他微微恍惚。
那年,那个表面斯文其实比谁都骄傲底男子是不是也曾以这样的姿态,为他求来平安符?
“施主。”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白云愁转头看去,是一个年轻的小沙弥。
其实以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和容貌,平日里都没什么人敢近身,只是今天他站在这里,神情恍惚而疲倦,一看便是心带忧愁之人,所以小沙弥好心问道:“施主是想求符还是求签?”
白云愁顿了片刻,道:“主持在吗?”
“施主这边请。”
老主持在佛堂偏殿颂经,堂上佛祖宝相端严,慈眉善目,好似真的能穿透泥塑的佛身,看见人世的苦难。
老主持也不为他那和寺庙格格不入的带着妖魔气息的容貌所惊讶,温和地询问他的来意。
白云愁将一张银票放入功德箱,低声道:“我想抄写经书求一个人平安,也请主持为这个人颂经保平安。”
老主持看了他片刻,念了一声佛号,“施主是心诚之人。”
他拿出纸笔,让白云愁写下所求之人的名字。
白云愁依言而行。
谁知老主持接过一看,微微惊讶:“是明施主?”
白云愁有些不解,这个和尚为什么认识明沉碧?
没等他开口,老主持就问了:“施主可是姓白?”
“你,认识我?”白云愁皱眉。
老主持从方才看着的经书里拿出一本,一边道,语气里染着些许缅怀之意:“明施主宅心仁厚,七年前曾经替汉真寺修缮了一座佛堂,那时他一路跪拜进来求了平安符,为白施主抄了经书祈福,请老衲每日颂念一次,保佑白
施主永世福泽不断……”
白云愁愣愣地接过经书,上面的字隽永端正,一行行,一页页,字字工整,竟全都是用梵文抄写的。
七年前,他大病了一场,昏睡了三天,睁开眼,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就将绣了平安符的荷包给他,让他戴好。
再后来,他与人打斗,丢了那荷包,他偷偷找了好久,可是怎么都找不回来。
少年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
白云愁看着经书,记忆涌上心头,一瞬间,心脏好像被人揪住了似的,并不是多么大的力气,却是生生地让人感觉到疼痛,痛得他脸色发白。
该不该说可笑?堂堂墨魂阁两大阁主,不信天不信地,却为了彼此,虔诚地求一尊无悲无喜的佛像!
他想笑,可是嘴角沉重得牵都无法牵起来。
“白施主是为了静心才想抄经书,心不静,又如何诚呢?”老主持也不问他失态的原因,道:“经书只是形式,白施主若是真心为明施主祈福,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眉眼艳极的男子喃喃着问他:“何谓真心?”
“真心,便是本心。”
他抬起头来,杏瞳中的光彩明明灭灭,“那,何谓执念?”
老主持似乎洞察了什么,道了一声佛号,“七情六欲相依相生,爱极方有恨,恨极又有欲,喜极生妒,乐极生悲,白施主又怎知,你的执念不是源自真心?”
因为真心,所以才有执念。
有真心,才有执念。
真心……
执念……
石青长衣的艳丽男子走出汉真寺,走进深山,走在树林里,蓝绡从袖中滑出,腕骨轻转,破空声自此不断,明明是绡,却舞出了剑的锐气,蓝影翩跹出阴间无常衣摆的舞步,树枝断裂,花草被劲风压迫,一面倒去,削落的树叶绕着蓝绡打旋。
那个眉目如画的青年曾经如此坦然地说,我爱你。
那么,财迷,我的沉碧,你可愿听听,我如今的回答?
……
给读者的话:
停更一天……



170、第一百六十三章

非花在院子里等了十个时辰,那扇房门比漏钟还准时地打开了,濮阳堇和夜半一脸疲倦地走了出来。
没等非花扑过去,消失了许久的白云愁突然出现在濮阳堇面前,也不开口,注视着他。
睡眠不足的濮阳堇有些暴躁地一把挥开他,“人我就从阎王那里拖回来了,现在让我!睡!觉!”
说完,进了隔壁空房,摔门倒头就睡。
看着白云愁进房顺带关门,松了一口大气的非花很无语。
房间里药味很浓,还夹杂着没有散去的血腥味,白云愁打开了小半扇窗,才走向安安静静躺着的明沉碧,半跪在床榻边,仔仔细细地端详他的模样。
他的脸色很白,身上很多伤,用白色柔软的绷带包扎着,四散而下的黑发披洒在上面,缠缠绕绕在一起,莫名的病态而妖娆。
这个骨子里骄傲透了的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肯在偃笙面前倒下,真是,倔强呢……
白云愁轻轻磨娑着明沉碧的脸颊,然后俯下头,吻他的唇。
有什么东西湿润了眼角,白云愁虚虚环抱住他,靠在青年的耳鬓,深深吐出一口气。
“财迷……”卸下那份惶恐,一声低唤,无尽谓叹,又无尽安心。
好像抱着这个人,就可以过完这辈子。
是从什么开始,这个人占据了他一半的生命?
又是从什么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习惯?
对彼此的关心是习惯,对彼此的维护是习惯,亲昵是习惯,执着是习惯,占有欲也是习惯,习惯有一个人分享自己的悲喜,习惯有一个人占据自己的生活,连着呼吸连着血液连着性命都维系在一起,习惯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习惯到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很多事情很多感情都被习惯掩饰而过,直到把这些习惯都加在一起,才恍然惊觉……
这个人,已经成了心头那颗割不去的朱砂痣。
——如果这样都不算是爱情,那么,白云愁这一生都将无法爱人。
……
金针渡气——将金针扎入穴位,用内力逼着一枚一枚细长的的针游走全身,用外力打通凝滞的经脉,引导真气运行,治愈内伤,这是最有效也是最痛苦的疗法。
金针渡气有多疼?
裘非离和白云愁没试过,但是看着在昏迷中疼到失去意识全身痉挛的明沉碧,他们就一阵后背生凉。
白云愁按着明沉碧的手脚,让濮阳堇将金针扎进去。
他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只是睁着眼睛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别疼了”,催眠一样哄骗一样,小心翼翼的,语气里全是不逊于明沉碧的痛苦。
裘非离想,白云愁一定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和明沉碧一样惨白得可怕。
只是区别在于,一个睡着,一个醒着。
……
治好明沉碧的伤之后,淮安府要处理福源钱庄灭门案后续,裘非离和濮阳堇赶回了淮安京,嗜暗堂堂主鲁夏代为负责移交主犯,不过,因着秦三娘和墨魂阁声誉的关系,蒋青青被秘密处置。
作为主谋的零门被嗜暗堂歼灭之后众人才发现这小小的门派里竟有一半是偃笙安插进去的死士,但是死士全部身亡,查不出出处,而关于葛曲觞,线索就更是寥寥无几了,只能让天鸠堂暗中调查。
《月枉图》一事,看起来就这么满带疑团地落幕了。
不过白云愁也无所谓,什么武功密籍他现在都不在乎了,让分堂备了最安适的马车,带着明沉碧紧赶慢赶地回了金陵总阁,慢慢调养身体。
……



171、第一百六十四章

接天莲叶无穷碧,万里夏荷,清艳招春妒,金陵。
斥鬼山,高耸百寻,威仪而立,远看像一个侧着看的“山”字,墨魂阁总阁就建在半山腰,一半嵌入山腹,一般在凸出的飞崖上,经过百年兴衰的天下第一阁盘踞在那里,显得神秘而雄伟,山下在明沉碧的默许下发展出了一条熙熙攘攘的长街,山上三步一岗,宁而不寂。
其实也是很难寂得起来,尤其是堪比欢喜冤家的两大阁主都在的时候。
不过,这几天除外……
云上居是暗主住的院落,靠着山腹修建,飞檐雕甍大气随性,并非昂贵,却是精致,院里花木扶疏,卵石铺路,还围出颇大一块地来种植毒花药草,这是明沉碧亲自为白云愁规建的,给自己弄的时候也不知道算私心还是嫌麻烦,直接在旁边弄了个一模一样的院落,上书“不愁居”三个大字,看得白云愁又是满意又是纳闷。
两个院落紧挨着,白云愁房间的窗户一开,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就是明沉碧房间的窗户,不管打架拆招还是串门聊天都方便无比,非花天明等人看得白眼直翻,干脆懒得弄围墙,所以云上居和不愁居看起来是两个地方,其实
中间也就随意弄了道矮矮的篱笆罢了。
又是一天清晨,云上居。
鸟啼声脆脆,婉转知音巧。
还未睁开眼睛,就先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其中还夹杂着宁神的夕罗熏香。
明沉碧皱皱鼻子,好一会儿才慢慢撑开了眼帘。
梨木雕纹大床,柔软的绢丝锦被,白色飘舞的七宝绣银丝纱幔,红色坠珠的流苏,飞天摘月的屏风,上面用白玉片绣了大片大片雪白的君子兰,入目所及之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地方。
这是……云上居,白云愁的房间。
身体有点麻,还带着伤口结疤的异样感,也不知睡了多久了。明沉碧只发了一下呆就完全清醒了过来,一边运行真气一圈一边回想着昏迷之前的事。
离那天,很长时间了吗?
经脉的凝滞已经被打通,内伤也好得五六分了,看来濮阳堇的医术的确非凡。
明沉碧扯了扯一些还没解开的绷带,却一时觉得有点头疼。
唉,该怎么安抚某只可能已经炸了毛的暴力狂呢?
念头还没转完,门吱呀一声突然被推开了,有人端着药走了进来。
明大阁主下意识地一僵。
藕色舒袖浅袂的宽纹敞领绸袍,随意束起的青丝如瀑,墨眉杏瞳,艳绝春花的国色天姿,不是白云愁还能有谁?
四目一对,大眼瞪小眼。
还是明沉碧清咳了一声,扬扬手招财猫状打招呼:“咳,云愁~”
白云愁猛地回神,急走几步将药碗放到案几上,自己坐在床边逮住他的手探了探脉,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也不说话,看得怪碜人的。
明沉碧觑了觑他的脸色,不自在地动动脖子,“那个,扶我起来一下。”
白云愁依言而行,扶他坐起来,在他背后放了个软枕。
好一会儿明沉碧才觉得快僵掉了的身体不再麻了,旁边的艳丽脑子就将药送了过来,抵在他的唇边,沉默地扬扬下巴示意他喝。
明沉碧苦着脸就着他的手喝下去。
自家暗主该不是打算和他冷战吧?
眼角的余光瞥瞥白某人身边的低气压,明大阁主杯具了。
冷脸不说话神马的最讨厌啦……
药入喉,明沉碧还未皱眉,嘴里就被塞了一块甜甜糯糯的清荷云片糕,顿时压下味蕾上的那股苦涩。
搞定这些事,白云愁便想起身出门,身下一紧,却是忽地被人扯住了。
低头一看,就看见一只苍白的爪子扒着自己的衣袖一角。



172、第一百六十五章

明沉碧小心翼翼地拽他,眨巴着桃花分明的眼睛扁着嘴,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云愁……”委屈得不能再委屈的声音,好像不理睬他是多么天大的罪过似的。
白云愁险些倒吸一口冷气,面上没动静心里早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家伙,就知道装可怜!偏偏他白云愁还就吃这套!
压制着想去摸那毛绒绒的脑袋的冲动,白大美人重新坐了下来,故作淡定道:“干嘛?”
明沉碧蹂躏着他的袖子,端着要多纯洁就多纯洁的表情,还不忘赔着笑脸:“云愁~~你生气了?”
斜睨了他一眼,白大美人薄唇一掀,皮笑肉不笑:“我哪敢生你气啊?英明神武身先士卒以身试险勇擒贼首的明主大人~”
他家云愁从行为暴力上升到精神暴力了……
英明神武的明主大人默默泪流,小动物状耸拉着肩膀:“人家知道错了,云愁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啦……”
提到这个火气噌的就上来了,白云愁只觉得额上青筋一蹦:“给我好好说话!”
“我没有说坏话啊~”
“你再给我蒙混过关试试?!”
明沉碧唰的摆正脸色,变脸的速度堪塞翻书:“咳,这次是我不对,我道歉。”
“嗯?~”男子拖长了音,“知道错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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