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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类很衣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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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非花的脸色霎时僵住。
抱着大大堆文书黑衣飘飘的非雾听了半天,面不改色地泼他们冷水:“没有春。药可以瞒得过暗主。”
“……”
“四个护法联手都打不过他们。”
所以突袭也不可能……
“就算塞一被窝明主也不敢动暗主。”
暗主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动明主……
所以,暗下“毒手”促进大好姻(孽?!)缘的成功率是……
——零。
惨遭打击的非花天明浑身被黑色气压笼罩,头顶电闪雷鸣。
毒姑射天下第一神马的更讨厌啦啦啦!!!
忽地,牵韵园外一阵喧嚣,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坐在屋顶的非雾望了一眼,放下文书跳了下去,言简意赅:“外面闹起来了。”
沐浴在暗主大人堪比六月飞霜的低气压下的明沉碧以媲美弹簧的机敏速度站了起来,留下一句“我去处理”,道貌岸然地溜了。
白云愁嘴角一抽,黑着脸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识相的打断了他难得教训某守财奴一顿的时间!
出去一瞧,他们方才发现,牵韵园外,闹事的竟然是秦府管家、秦三娘的徒弟蒋青青!而被拦住的正是那位被夜半带下去梳洗的卢姓少女,其余亲卫拦又不是不拦又不是,僵持在
那里,围作一团。
“怎么回事?”
明暗双主驾到,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急忙让开道路。
夜半为难:“蒋管家她……”
那厢的蒋青青本就在秦三娘被掳走那日中了一剑,脸色变得苍白毫无血色,此时却是凶悍异常地甩开下人的搀扶,也不顾自己的伤势,死死揪着那个鹅黄衣衫的少女,愤愤然如同
恨不得将她置之死地而后快。
“你这个疯女人在干嘛?!快放手啦!……”伶牙俐齿的卢姓少女不会功夫,却也不是肯吃亏的主子,被揪着还不忘狠狠骂上几句。
不知道是伤口痛还是太过气愤,蒋青青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看到这个干娘唯一的徒弟开始,明沉碧一贯斯文的笑容便隐了下去。
白云愁可没有他的好脾气,立下沉着脸斥喝一声:“放手!蒋青青,看你这副不成体统的样子,你是想把墨魂阁的脸丢到哪里去?!”
蒋青青被那扑面而来的威压迫得心境一滞,身上劲道不由自主一松,体力不支地往下一滑,被眼疾手快的下人扶住。
明沉碧皱眉更深。
找到卢家后人一事本就需要严格保密,牵韵园四周都是他和白云愁手下的亲卫,寻常阁众没有允许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他才放心将这个少女放在这里,没想到受了伤的蒋青青
竟然硬闯了进来,还被她撞见了个正着!
只是,这个总是落落大方的女子又是为何如此激动?
62、第五十八章
“青青,你怎么会过来?这又是在做什么?”想到此处,明沉碧目光微微一利,问道。
脸无血色的女子深呼吸了几次,才答道:“我本是想来问问有没有师傅的消息……”一顿,目光重新盯向卢姓少女,语气愤然,“料不到居然恰好见到这个人!”
“你认识她?”明沉碧和白云愁忍不住对视一眼。
——不是吧……
“我不认识她!”少女倒是率先反驳。
“我也不认识。”蒋青青如是道,口气却越来越激烈:“但是我前几日在福源钱庄见过她!如今钱庄满门死于非命,连师傅也、也出了事,她竟然还好端端活在这里,这怎么能不
让人怀疑?说不定她就是抓走师傅那帮人的同伙!甚至是害了钱庄阁众的凶手!还请明主暗主明察,勿要放跑了真凶!”
卢姓少女听罢,顿时跳脚,脸涨得通红通红:“你!你含血喷人!”
话音未落,明沉碧就长袖一挥,直接点了她的哑穴,让夜半把人带走。
“明主你这是……!”蒋青青不甘地瞪着被拉走的少女。
“你太鲁莽了。”容颜犹如画中人的青衣男子睨她一眼,眉头松开,恢复了一贯的风轻云淡,淡淡地陈述道。
“可是……”
“我知道你关心干娘和阁里的事情,但是心浮气躁最易忙中出错。”明沉碧摆手止了她的话头,不容置疑,“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尚且好好养伤,不用管其它事了。”
轻描淡写几句话,便暂时收走了她秦府管家的职务。
蒋青青脸色一变:“明主……”
墨魂阁玉算盘讲究和气生财,但是一天两度端起明主架子来也是驾轻就熟:“怎么?莫不是你信不过本座?”
斯斯文文的面孔,却淡定地好似将一切尽将掌握在手中。
白云愁斜眼打量他,此时也禁不住愣了愣。
“……属下不敢。”蒋青青瞥了瞥白云愁,倨傲如他没有半分帮忙的意思,她没敢再多言,眼神里泄出细细的惶恐。
“青青,有些话说不得的,要记得转个身就忘掉,知道了么?”眉目细致的青年看似漫不经意,又似语重心长道。
冷汗不知不觉湿了衣襟,蒋青青嗫了嗫唇,敛眉低目点头:“属下明白。”
“回去吧。”
“是。”
答完,便任由下人扶着她走了。
见人离开了视线,明沉碧垂了垂目,眼底一抹浅不可见的疲倦,“拨几个人过去,今日开始,禁足。青青住的院子除了她和那两个下人,其他都别靠近了。”
连秦三娘亲手教出的徒弟都得防着,还真是……
非花无声应下,飞速掉头走了。
围观亲卫纷纷散去,白云愁弹了弹袖口上细微的灰尘,蜜色的肤色,艳丽的眉眼,雪白的袍服,嚣张的倨傲,他于世间几乎是一个明耀到炸眼的存在。
但他却目不转睛地望着隔着一臂距离的青衣男子,望着对方眉梢泄露出来的倦怠,眼神专注得仿佛这天下间除了他再无其余。
63、第五十九章
莫名的,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清贵的,斯文的,财迷的,算计的,淡定的明沉碧。
智谋过人的,暗器无双的,与他比肩而立的明沉碧。
白云愁比谁都更清楚明沉碧不愿输于他的心情,所以甘心韬光养,隐于幕后晦冠冕堂皇地偷懒,站在原地,看着明沉碧翻手风覆手雨,等着他来牵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可是看到对方不经意渗出的沧桑和倦态,没心没肺如白云愁却也不自主地心疼起来,他忽然很想,自己把所有的担子挑下来,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让明沉碧轻松一点走下去?
呐,财迷,我把一个肩膀借给你,然后,替你撑一半的天,你说不好?
喜欢打架喜欢自由的白暗主,平生第一次那么急切地想要揽下另一个人手中的麻烦。
……
明沉碧转过头来,见身侧人良久不语,还以为他在想蒋青青的事情,沉吟片刻后,道:“她的话未免太过偏激。”
正惊讶于自己心里莫名涌来的心思的白云愁一听,有些茫然地抬头,眨眼,无辜至极:“啊?谁?”
明沉碧顿时一头黑线,原来这祖宗神游天外去了……
于是只好解释道:“我觉得蒋青青的话太过偏激了。”
白大美人了然,嗤之以鼻,语气肆无忌惮:“那个女人跟疯了似的,说出来的能信得过就怪了!”
两个人往回走,明沉碧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惨失同门、师傅遭掳,蒋青青的心情激烈一点可以理解,只不过,她这么一口咬定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卢姓少女和这些事有关,就让他们几个多少知道点内情的人感觉不可理喻了。
回到牵韵园,解了那个少女的哑穴,明沉碧和白云愁坐好,倒是各有心事,两人的神色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还未请教卢姑娘芳名?”
少女平息下被人平白冤枉的怒气,道:“卢翡涟。”
丹红的唇弯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既然已经互通了姓名,不知卢姑娘方不方便让我们一睹庐山真面目呢?”
卢翡涟一愣。
白云愁眼刀立马狠狠扎了过去——你想干吗?!
明大阁主很无辜——当然是要看清楚她的脸啦。
白云愁冷哼——假公济私!
明沉碧无语,他假什么公济什么私了?
这厢眼神交流完毕,卢翡涟也犹豫完了,伸手揭下了人皮面具,露出真颜。
粉腮琼鼻,明眸皓齿,天生丽质,楚楚动人,正是二八好韶华。
明沉碧看着看着,忽然失了神。
怎么觉得,好似有些熟悉呢……?
“明阁主?”卢翡涟疑惑。
“财迷……”白云愁磨牙。
明沉碧立刻回神。
“如此佳人,难怪要带人皮面具了,不得已之下有得罪之处,还望卢姑娘莫怪。”顶着白某人的目光穿刺,他歉意笑笑,斯文有礼道。
没有女子不喜欢恭维容貌之言,卢翡涟脸色好了很多,羞涩地笑了笑后又将那逼真的人皮面具戴了回去。
白大美人暗地里狠狠踹了他一脚,明沉碧吃疼,一脸无辜,白云愁冷哼。
64、第六十章
回到正题,明沉碧正色起来,略带歉意,“那位在夕晖楼过世的老人是……?”
“我的爷爷,卢庆生。”少女目光中流露出真切的悲伤之情,可见他们爷孙两个平日里也是感情极好的。
“你们知道秦家的后人是谁?”
“知道,”少女嘴唇一抿,“是墨魂阁夕晖楼的管事秦尔秋。”
对方这么老实反而让明沉碧略有所思起来,只是面上神态未变,掂量着措词,对她解释道:“秦尔秋是我和云愁的干娘,卢老爷子遇害之前曾经将《月枉图》的线索告知干娘,我
们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赶来淮安京。”
卢翡涟点头表示明白。
青年勾眉一敛,蓦地变了话题:“卢老爷子遇害,卢姑娘觉得是墨魂阁做的?”
卢翡涟一怔,矢口就道:“不,”有些呐呐,“我、我知道不是墨魂阁杀了爷爷……”
“那,”指尖滑过了茶杯边缘,发出细微的磨擦声,“姑娘又是为何要到裘非离裘少侠面前告夕晖楼草菅人命的状呢?”
卢翡涟咬着唇,拽着衣角好一会儿才开口:“爷爷猝然过世,我一时心急,没有思量清楚,明阁主大人大量,不至于和我计较吧?”
闻言,明沉碧有些好笑,这卢家后人是不是忘记了墨魂阁是江湖里的黑道势力?为难女子虽然被正道人士所不耻,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又有什么所谓?当然,他的确还懒得去挑她这根刺。
他当下便笑道:“小事罢了,计较什么?明某更感兴趣的是,如今这淮安京之乱,是从哪里来的……”
语气轻轻巧巧,压力续续绵绵。
人皮面具太过逼真,卢翡涟立下一白的脸色清晰可见。
白大美人原本盯着某人的五指状若发呆,此时也眯了眼睛,瞥向了那个一身鹅黄衣衫一时哑言的少女。
“明阁主说笑了,你怎么会不知呢?”半晌过去,卢翡涟方恢复声音,“《月枉图》一出,江湖大乱,不是很正常么?”
“《月枉图》已经沉寂百年,那么,”白云愁眉梢一扬,眼角带嗤,“又是谁把《月枉图》会出世的消息放出去的呢?卢姑娘。”
最后三个字,念得意味深长,艳丽的眉目逼人心魄,加上他冷然倨傲的语气,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卢翡涟说到底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被他这么一吓,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急忙辩解道:“不是我,也不是爷爷……”
“我有说是卢家泄漏消息的么?”白云愁好整以遐。
卢翡涟霎时结舌。
黑脸唱罢,红脸登场,明沉碧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头,“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说说可好?明某可以以裘少侠的人格保证,墨魂阁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
……明主大人,乃也知道乃的人格靠不住咩?
屋顶上的非花吐槽:“明主好奸诈!”
这不是明摆着要是出了事就让卢翡涟去找裘非离吗!
可惜卢家大小姐不晓得明沉碧的如意算盘,思忖片刻后,少女脸上的神色也渗出了与之不符的成熟,开始慢慢讲述关于那本武林传奇密籍在人后带来的不为外人所知的波涛汹涌:
“自秦家先人托付《月枉图》于卢家隐藏之后,距今已经足足一百二十年,而我爹,则是接管《月枉图》的第三代卢家子孙……”
65、第六十一章
自古以来,权利,美人,力量,财富,皆是人们斗争的源头。百年之前,一代武林宗师月枉老人逝世,留下传言中的毕生功法记载于其上的武林密籍《月枉图》交付给唯一的弟子秦氏,也因此,当年的江湖之上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秦氏原本就不是练武的材料,没有继承到师傅月枉老人的深厚功力,带着《月枉图》逃走的途中,在武林人士的追击之下,可谓是九死一生。而卢氏先人一家曾受秦氏的救命之恩,形同举家重生,对秦氏忠心不二,护着他四处躲避追杀。秦氏再三思量,最终决定将这本如同灾难一般存在的武功密籍托付给卢氏先人掩藏起来,从此不再现于人世,也恳请卢家保管掩埋地的秘密,承诺秦家后人必定会在百年过后拿回《月枉图》,还卢家一个安宁。而后,秦氏引开敌力,惨死在武林中人的围剿之下,突围离开的卢家一族从此消失在人们眼中。
只不过,虽然百年以来《月枉图》再也没有现世,大多数人也把当年的惨烈当作传奇来听了,但是苦苦隐世的卢家却风波不休,世上无不漏风之墙,一百多年里,明枪暗箭来偷来抢《月枉图》的人不计其数,为了秦氏也为了卢家,卢氏族人不得不誓死保护《月枉图》,也不让它的消息外泄,所以卢家人为了杀人灭口而死伤无数,到了卢翡涟这一代,她的爹娘与贼人同归于尽,分家凋零,而本家便只剩下她和早年就在打斗中重创了心肺的卢庆生二人了。
二十年前,卢翡涟还未出生的时候,百年之约已到,卢翡涟的爹娘在当年秦氏和卢氏先人约下的地方等候,但是一连等了两年,秦家后人都没有出现,卢家人纷纷以为秦家经过百年兴衰荣败,没落之后已经是后继无人了,所以将掩埋地的线索埋藏起来,只是风波并未因此而平息,卢翡涟刚出生没多久,在一次敌袭中,卢氏夫妇就双双离世了,卢庆生抱着大隐隐于市的想法,遣散了卢家剩余不多的人,带着还在褓襁里的卢翡涟来到离大奉国都淮安京不远处的小城里住了下来,总算安安稳稳地过了几年的平静生活。
可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明沉碧和白云愁十七岁继任成为墨魂阁明暗双主,秦三娘也接下了两人的委派,到淮安京就任分阁管事,做了夕晖楼的老板娘。而卢庆生则是在带卢翡涟去夕晖楼吃饭的时候,无意之中撞见了秦三娘,更巧合的是,卢庆生在幼年之时曾经跟随父亲见过秦氏先人,秦三娘和他有三分相似。
一见之下,卢老爷子惊讶不已,经过多方查探验证,他也确认了秦三娘就是秦家如今惟一的后人的事实。
但秦三娘为什么不来赴约?是不知道此事,还是不愿意来?卢老爷子虽是心中有千般疑问,但卢家早已经散了,他只剩下卢翡涟一个孙女,《月枉图》的线索也埋藏了起来,既然秦家没有赴约,还不如就此作罢,于是,两家又相安无事地过了五年。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卢庆生以为一切都已然落幕的时候,无声无息连绵不断的追击竟然于今年再度出现在爷孙俩人面前!逃跑过程中发现的秘密在淮安京附近暗探《月枉图》的人也让卢庆生心惊不已。
《月枉图》不能再留在卢家,绝对不能……
抱着这样的念头,卢庆生和卢翡涟重新挖出了关于《月枉图》隐埋地线索的东西——也就是秦三娘手中的丝帛以及沦落到裘非离身上的青玉双峰笔山。
后来的事情就如明沉碧白云愁他们所知道的,卢庆生将其中一样东西给了秦三娘,然后被杀,卢翡涟跑到裘非离面前告状,将另一样东西顺势塞给了裘非离。
至于出现在福源钱庄一事,按卢翡涟的说法就是,躲在墨魂阁的产业之下更安全一点,不过她的江湖经验不够,人皮面具都没有换,才会接二连三被人认出来,如果换作是别的不清楚事情原委的门派,卢翡涟恐怕早就被当作害死同门中人的罪魁祸首,千刀万剐血祭坟头了。
“你和卢老爷子都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人在追杀你们吗?”听完了这个长长的故事,明沉碧沉吟片刻,问。
“……不知道,”卢翡涟苦笑,“《月枉图》可谓是树大招风,惹来很多江湖中人,这次的追杀很……很莫明其妙,爷爷可能查到一点东西,可是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去世了。”
明沉碧点头,在公平合作的前提下,也告诉了卢翡涟关于零门的事情,后者沉默了许久,目光里带着一抹迷茫和经年沉淀的悲哀。
百年来卢氏一族死的死,伤的伤,本家分家纷纷凋零,子孙不得安宁,一切灾难的源头是一本不见天日的武功密籍,可是偏偏还有无数人对它趋之若鹜,这究竟有什么意思?
……
66、第六十二章
秘密将卢翡涟安排在秦府里严加保护,牵韵园里,明沉碧手里握着已经凉了的清茶,细细思索方才卢翡涟和他们说的话。
“果然是心虚了么……”青年敛了敛眉,似是自言自语。
白云愁拿走了他手里的茶杯,换了杯热茶塞回去,同时嗤笑一声:“不然哪里会有这么老实?”老实地把这些武林隐秘告诉两个陌生人。
“《月枉图》泄漏一事,想必其中定是另有隐情,否则卢翡涟怎么可能对她爷爷的死善罢甘休。”喝了半杯热茶,明沉碧放下杯子,眸色难得凝重。
秦氏,卢家,零门,墨魂阁……这平静了几年的江湖,莫不是真的又要乱了?
啧啧,真的乱起来的话,墨魂阁一定会收入大减的吧……咳咳咳咳!
明沉碧朝非雾所在的方向看了看,“让天鸠堂查的零门的详细资料呢?”
“分堂主事说晚点他会亲自送过来。”抱着大堆文书的非雾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答道。
白云愁状似不经意地瞥了几眼明沉碧,尽管不明显,但仍然是在期待后者能够和他坦白地说些什么。
但是一身青衣的青年只是收好了卢翡涟执意没有拿走的青玉双峰笔山,随意翻了翻非雾手里的文书,低了眉眼,他没有看那张艳丽到霸道的颜容,道:“云愁,我去书房处理各地分阁的事情,有事再叫我吧。”
说罢,就带着非雾和刚处理好蒋青青一事回来的非花往书房去了。
直到明沉碧三人离开了许久,白云愁依然保持着端端坐着的姿势,静默,他盯着那半杯热茶慢慢失却了热度,长发掩盖之下,瞳孔里肆虐出暴躁而忧郁的风暴。
天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暗主。”
白袍红簪束发的男子抬眼看他,面无表情,却是冷意寒人。
“天鸠堂淮安京分堂的主事来了,让他进来吗?”
白云愁终于动了动唇,言简意赅:“进来。”
……
秦府,书房。
“钉子都暂时撤走了?纪录呢?”目光浏览在文书之上,容颜般般如画的青年问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非雾没有多说,只应:“都办好了。”
蘸墨,批阅,将阅过的文书放在长桌一角,明沉碧伸手按了按眉心的皱褶,但是怎么揉都揉不开那仿佛长在那儿了的纹路。
冷面的护法也皱眉,躬身道:“明主,请您保重身体。”
“……我知道。”明沉碧忍不住苦笑。
忽地,紫衣少年推门而进,边走边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道:“明主,这是濮阳神医派人送这东西过府给您的。”
……
秦府,牵韵园。
“这是总阁那边送过来的需要您过目的文书,另一份是天鸠堂淮安京分堂今年的全部生意纪录,还有这个,零门的详细资料……不知暗主还有什么吩咐?”分堂主事清点完带来的
满满一桌子东西,然后垂首恭敬地站在几步之外,赔着小心问道。
白云愁翻着厚厚的生意纪录,像是很是随意地问:“全部都在了?”
暗主执掌阁里内务和天鸠堂,平时都待在总阁里,看看下面人呈上来的汇报就是了,就算这次到了淮安京也没有多过问分堂的事务,这次莫不是主管情报的天鸠在收钱办事时出了什么差错?
分堂主事忐忑不安地揣测着,嘴上答道:“属下亲自核对过了,全部都在。”
“包括,阁里下令查的?”白袍男子的语气有些微妙。
“在。”
“那就下去吧。”白云愁轻描淡写道。
呃?分堂主事愣了一愣,瞥了一眼这阴晴不定的主子,不明所以地退下了。
半晌。
“夜半。”
蓝衣的护法悄然无声地落在他面前。
眉眼张扬的男子眸酝晦暗,将一封书信抛到他手里:“传信去总阁,给天鸠堂堂主,加急。”
“……是。”夜半下意识地一怔,随即想到什么,应了声是就离开了。
白云愁默默地盯着那份生意往来记录,忽的一用力,掌下瞬间碎纸成灰。
……
67、第六十三章
大奉元朝,国号奉元,是年年号宣敬,国力强盛,百姓富足,被边塞小国称之为大奉,宣敬四年六月初一夜,国都淮安京,武林门派墨魂阁分堂福源钱庄惨遭灭门,一共七十九人惨死当场。
六月初二凌晨,淮安京全面封锁,淮安府下令,京都城防军出动,于全城搜捕凶手,与此同时,楚江上一艘无名画舫被捣毁。
六月初二清晨,早朝上宣敬帝得知灭门惨案,当朝大为震怒,命淮安府大司马裘帧离彻查此案,早日抓捕真凶,于是皇令宜下,以淮安京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禁严,无论王孙贵族抑或平民百姓,进出淮安京者一律严查;
六月初二晚,墨魂阁征得裘大人许可,调令千余人阁众布下天罗地网,配合官府搜查真凶;
六月初三晨,墨魂阁天鸠堂发布的消息传遍武林:正所谓各家自扫门前雪,墨魂阁尚有能力应付福源钱庄灭门一案,助拳者不胜感激,寻仇者量力而行,谨记。
一言而惊四方,得知发布消息的是一贯隐于幕后的暗主毒姑射,有势单力薄之异议者立刻噤若寒蝉,大部分人明哲保身,而武林大派则是持观望之态。
……
淮安京外,一个小小城镇里,众多官兵围住了一辆马车,和车上之人紧张地对峙着,有不少过惯平静日子的百姓在远远地围观着,窃窃私语声不断。
看着四周不少乔装打扮的练家子,人群中一个貌似平凡的中年男子眉心多了一道皱褶。
旁边有人靠近低声道:“障眼法已经被识破了,门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作另商量吧。”
“夫人呢?”男子头也不回,淡淡问了一句。
“……夫人还没有和我们联络。”
男子没有说话,再看了一眼马车中很快就被官兵制服了的人,悄然无声地退出了人群。
……
淮安京,秦府。
薄暮西下,晚灯初上,朗星点点。
天明逃慢一步,结果被自家心情不爽的暗主大人狠狠用三丈蓝绡“疼爱”了一番,夜半办完送信的事后顺便奉盛气凌人的白云愁的口令,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将一则消息婉转地发布出去,不过婉转地得罪光全江湖这点也毋须置疑了……
夜半一脸悲悯地替半死不活的红衣少年“收尸”走人,白云愁收好蓝绡后才擦了擦汗,慢悠悠朝落住的院落去了。
牵韵园。
刚踏进园门,就看到某紫衣护法蝙蝠似的倒挂在屋檐上,殷切地朝他挥着小手帕,又指了指下面烛火明亮的房间,另一个面目英挺的冷面男子居然也在用相当之玄妙的眼神盯着他
。
白大美人被他们弄得眼皮子一跳,不过看两个护法都在他房间门口,那么明沉碧肯定也在了,他微微蹙了蹙眉头,似乎是在慎思了什么,不过刹那便若无其事地推门进去了。
入门一看,第一眼便望见了侧靠在自己床上的青衣男子,额发盖住了眼睛,半寐半醒的模样,有人进来了也没有什么反应。
白云愁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端详起对方的睡颜,却又在片刻中清醒,暗骂自己一句,同时快步走了过去,弯腰伸手扶住了他的肩免得他突然滑下来:“财迷?”
全天下想必也只有白云愁一个人可以让明沉碧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半分防备了,反而着着实实的被这张靠得近了点的脸吓了一跳。
给读者的话:
上课上疯了……
68、第六十四章
明沉碧飞快坐直身子,错开两个人过于暧昧的距离,随即又忍不住去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和肩膀。
白云愁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只是自然地侧身去铺被子,嘴里不忘埋怨道:“笨死了,困不会到床上睡啊?”
反正谁的房间都没关系啦!
让开了地方,明沉碧无所谓:“等你一起吃了饭再睡。”
白云愁动作一顿,回头去看,这才发觉房间里有一桌子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方才猛地意识起现在已经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了。
炭烧兔肉,豆腐羹,茄子焖肉……一看那熟悉的菜色,白大美人的脸也变色了,凶神恶煞地朝明沉碧狠狠瞪过去,这下倒是一眼清清楚楚瞥见了那新换的纱布,脸色霎时更青:“
明沉碧!谁准你做饭的?!你还要不要你的爪子了?!!嫌多一只我就帮你剁了!”
刚处理了一下午分阁事务就去厨房折腾个什么劲啊?!
“……”明大阁主没敢在某人暴怒自己明显理亏的状况之下回嘴,干脆没骨头一般靠在床柱上,单手摸着鼻子,桃花眸子里闪烁着纯良斯文面孔上摆满了无辜,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天真无邪~
气不打一处来的白大美人顿时像是塞满炸药找不着火石的火炮——哑了。
待一块二十多年了,白云愁能不明白对方一些小习惯代表的意思吗?按太阳穴是费脑子,摸下巴是想事情,摸鼻子是什么?不自在。不自在什么?为了白天吵架的事情想要间接赔礼道歉呗!这、这……这个笨蛋!
见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明沉碧小心翼翼觑他,眼睫毛慢慢耸拉下来,对着手指一脸的委屈,明明是一个斯斯文文风流潇洒的男子,做出这样的动作不但不突兀,反而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去摸摸他的脑袋。
被踩中萌点了……白云愁的手踌躇了一下,又踌躇了一下,还是抵不住诱惑,发泄似的揉了揉明沉碧的脑袋,粗声粗气道:“手没事了?”
某人眨眨眼睛,纯洁无比:“没事。”
“身体也没事?”
明沉碧又眨了眨眼。
白云愁忽地一用力,手滑到他的后脑勺,一把将人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倨傲华丽的嗓音多了一分意味难明的深沉,重复一遍问他:“你身体也没事?”
话音落地,空间倏然寂静下来。
那双乌黑传神的眸子里光彩有刹那的一滞,他完全可以想像到此时那个艳丽嚣张的男子使出无声的威胁时脸上却是带着一抹无可奈何的表情,那是近乎于宠溺情人恶作剧一般的纵容,几乎让他筑建起来的防线全部崩溃。
他没有生气,他只是怕他病了却瞒着他……
明沉碧下意识张了张嘴,但是滚到喉咙里的语言被卡住了。
不过是一个弹指间的失神,放在腰上的温度甚至还没有渗入皮肤,他的理智已然先于身体回归。
白云愁只感觉怀里力量一重,明沉碧骤然放松了下来,靠在他肩膀上,他甚至可以听清对方缓慢的吐息,声音近在咫尺响起,“怎么?不信我?”
语气很平静,很坦然,还有一分似有似无的笑意。
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白云愁阖上了眼睑,不由自主地收紧的手上的力道,喃喃:“沉碧,你不要骗我……”
男子的话音太低太沉,模糊得连明沉碧都没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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