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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乱_凤皇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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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将这一身红色穿着停当,花菱铜镜里映出一个修长俊朗的影子,耳边却响起苍凉的歌生“天苍苍野茫茫,人心洁净安详,那是我早已回不去的故乡。”
“凤,我和你在一起,哪怕浪迹天涯,有你,有我,就有家。”这话是自己说的吗?
“凤,慕容冲,我该拿你怎么办?”穆峥身子抵着梳妆台,右手紧紧握住胸口,眼前的镜子里弥漫上一层红雾。
进来催促吉时要到了的婢女看见穆峥的样子,吓了一跳“将军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
穆峥凝神运功压住心里的不适,慢慢直了身子“没事,这就出发吧。”说着就把玉凤凰收起来,放在脱下的青衫里面,然后大步走出去。
看着穆峥远去,那婢女忙从衣服里拿出那个玉凤藏在衣袖里,转身退出房间。
没等穆峥到了王府,玉凤却到了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姚凝手里,她将玉凤凰用白色锦帕包了,和喜帖一起让人马上出城,送到远在阿房城的燕王慕容冲处。做完这一切,姚凝心满意足的盖上了垂着珍珠流苏的红盖头。
这个玉凤凰是她前些日子看穆峥独自一人在抚摸,她觉得很漂亮。刚想问穆峥要来看看,穆峥已经藏在衣服里面,很宝贝的样子。凤凰,凤皇,是慕容冲送的吗?从那天起她就想弄到这个凤凰,她绝不准穆峥留下他的一点东西。
美丽而冗长的仪式,一个女人一生最期盼的一次。
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喧天的锣鼓声都在昭告天下绯月公主嫁给了她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
共同牵着中间蹙着大花的红绸,这一生是不是可以共执手,到白头?
从门口到喜堂铺着大红的毯子,需要走九十九步,代表长长久久。姚凝看不见,心里却数着,一、二、三、……每走一步就离幸福近了一步。
“砰、砰、砰,九十八步”世界的喧哗隔绝了,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就差一步,这个幸福就有了开头。“扑通”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连接着自己的红绸也被扯了出去“将军,穆峥”姚凝自己掀开了盖头,看见穆峥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原来,就算差一步,这幸福也注定开不了头。
第四十三章 伤心人 负多*情
穆峥口吐鲜血,摔倒在地。这可吓坏了姚凝。只差这小小的一步她的幸福却开不了头,她用手扯着垂着长流苏的盖头,怔怔的站在那里,已经忘了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穆峥被送到大红色的床上,脸却苍白的像一张纸。来了四五个大夫,每个人都摇头,不知道穆峥到底是何症状。
穆峥闭着眼睛,心里清明。但被虫子啃噬着心尖的痛苦让他不想睁开眼睛。他知道,他比谁都明白那是情蛊,是情蛊发动了。可是他不想说,不想告诉任何人,就好像这是他跟慕容冲之间最隐秘的联系,不想任何人知道。
每一次思念,每一次在心中默念那个名字,疼痛就轻一些。已经被折磨到极限的穆峥就想任性一会儿,就这么死去吧,不用负责,不用违心,就在梦里和白衣无垢的慕容冲过一生。
一日,两日姚凝在床前细心的照顾。
下人们都说公主对未过门儿的驸马情深意重。
十天八天,姚凝端水送饭、嘘寒问暖。
半个月过去了姚凝渐渐的失去了耐心。
这并不是因为穆峥的废人模样让姚凝生厌了,只要是穆峥,哪怕他在床上躺一辈子,她也会爱他一辈子,可前提是穆峥心里有她。
一日一日过来,姚凝发现穆峥根本就是在逃避,借着病痛对现世、对自己、对这个婚礼逃避。
有时候他明明就醒着,看到她进来就闭上眼睛,话不说一句。他明明就是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生病,可他也从来不说明原因,好像本就希望自己病下去。
他睡着的时候都会笑着,是什么样的梦让他甘愿沉醉其中,不想清醒。
穆峥,活生生的姚凝在你面前你看不见,偏偏要去梦里追寻不存在的幻影。
姚凝的伤、姚凝的痛、姚凝的心你通通视而不见。
那日,穆峥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白玉凤凰。半个多月没有下床,脚着地的时候,腿就软软的跪倒在地上,也顾不得许多,攀爬着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件旧衣,里面却没有白玉凤凰。不置信的把衣服来回翻了几遍,还是没有,半个身子探进柜子里将里面的东西全翻出来,还是没有。穆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姚凝端着熬好的参汤进屋,穆峥还是和往常一样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只是衣柜大开,满地都是搅成一堆的衣衫。
姚凝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可她依然不动声色低低唤着“峥哥哥,起来喝参汤。”
穆峥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姚凝坐在床沿上,手抚上穆峥的脸,然后是浓浓的剑眉,高蜓的鼻子,最后落在两片丰润的唇上。她慢慢俯身,香软的樱唇盖在穆峥唇上。
穆峥猛地睁开眼睛,往后缩了缩身子,头也别在一边。
姚凝真的怒了。她腾的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背对着穆峥压下心里的火气“峥哥哥,你是在找什么?”
“玉凤凰,我的玉凤凰,你见过的。”
姚凝嘟起小嘴,歪着头状作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拍手笑到:“想起来了,你以前戴在脖子上的,怎么找不到了?”
“成亲那日,我摘下来放在旧衣里,现在找不到了。”
“峥哥哥,那个东西很珍贵吗?这个府里的下人有很多是新来的,那日人多手杂,保不齐让哪个下作奴才给顺手牵羊了。”
穆峥一听也在理,不过心中那种失落感蛰的他双眼发痛,又狠狠的闭上了眼。
姚凝见此,脸上绽开一个像罂*粟一样美丽、一样毒的微笑。
她端过参汤,“峥哥哥,来喝参汤。”
穆峥本想拒绝,但又不忍拒绝,就起来半倚在软枕上一口口喝姚凝喂得参汤。
记忆的格子斑驳跳过,他仿佛又回到大半年前在河东受伤蛊毒发作的情景。
那时那人对自己百依百顺,自己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有时候甚至恶作剧的想如果要天上的月亮他会怎么办?“凤。凤。”
恍惚中这几声呼唤已经脱口而出。
姚凝心里一怔,小半碗参汤就全泼洒在床上,一边喊着丫鬟来收拾,一边忍着频临爆*发的怒气。
等丫鬟们退出去,姚凝拿着香帕给穆峥擦擦唇角,装作不在意的说:“峥哥哥,你病着这些日子可是发生了不少事。”
她看穆峥在听,就接着说:“慕容冲已经攻下了长安城,苻坚弃城跑了。慕容冲屠*城三日,听说,走在街上,血都浸到小腿肚子。那些个燕人,跟疯了似的,又杀又抢,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他还让人躺下排成排,然后他的黑甲骑兵就骑着马上去乱踏,那些个人的肠子都流了一地,把马腿都绊住了。我听说那些大着肚子的孕妇都被用刀剖开肚子,说什么未出世的孩子是上好的补药,峥哥哥你说,那个慕容冲还是人吗?他怎么就那么狠?
一句一字,一血一声,穆峥先是坠落到一个雪天冰窟里,然后有数十把钢针扎他的胸口,“住口,别再说了,别说了。”这个生命再也承受不住一根稻草的重量,穆峥再次口吐鲜血。
姚凝再一次从慕容冲处把穆峥抢回来。
也许这次穆峥真的死了心,他不再躺在床上,他一次次找姚苌要求出征。
姚凝不同意,现在的穆峥消瘦的厉害,整个人都脱了形。可姚苌私下里对姚凝说:“凝儿,放手吧,依父王看穆峥不是长命之人,你看他好好坏坏,为父怎可让你嫁与他?
“父王,凝儿这一生只爱穆峥一人,他生我生,他死我亡。”
“放肆!”姚苌恼羞成怒“你身为一个女儿家,从小就把你宠上天,现在穆峥已是废人,嫁与不嫁由不得你。”
姚苌从小对姚凝宠溺,今日竟如此呵斥,姚凝掉着眼泪回了房。
姚苌如穆峥所愿,开始出没在战火最激烈的战场。
苍冥性凶,穆峥心善,在以前不到万不得已穆峥不愿伤人性命。
现在穆峥已将苍冥尘封,战场之上身无甲胄,只用一把普通的刀,只进攻不防守,一样的不要命的打法。
流火七月,阿房宫的梧桐树开满了花。烟笼纱罩的紫色让天空忧郁迷离。
慕容冲可以一整天站在窗边,看凤凰花开花落。
凤凰花,你是为陪伴慕容冲而生的吗?为什么总是在凤皇最寂寞的时候漫天开放?
也在这个时候,秦王苻坚在五将山被姚苌擒获,他的妻子儿女全部都自杀。、
听到这个消息,慕容冲本该欣喜,可是他只是看天空,没有多说一句话。这样的慕容冲让北冥鲲觉得害怕“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他的心了吗?”
这个世界本就疯狂,有人为了活着,为了活的更好,算计、杀戮、剥夺别人的性命,有人活着却是为了等待死亡。
第四十四章 相思望 不相亲
姚苌把苻坚囚禁到新平。曾经至高无上的天王,现在也沦为别人的阶下囚。
姚苌导演了一幕幕好戏,让他在这乱世里崛起。他的幸福已然开始,就算要葬送掉很多人的幸福,他也要得到他想要的。
他除了江山霸业还想要什么?
新平大牢里,苻坚,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但仍然保持着君王的气势。当有人把他带到姚苌面前,他甚至不屑看姚苌一眼。
“大胆苻坚,见了我们万年秦王,还不跪拜?”姚苌身边的将官吴忠大喝。
“万年秦王?”苻坚冷冷哼着,就凭他这跳梁小丑还配这样的称号,真是贻笑大方。”
姚苌工于心计,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他高高上坐,用白轴冰纹玉碗盖儿轻轻的拨茶杯里的香茶。一会儿抬头含笑:“孤道是谁,原来是曾经的天王陛下,不过现在孤都觉得你更像一个跳梁小丑,一个被娈宠覆国的小丑。”
这一句话正重重击在苻坚的痛处,想他苻坚也是一个堂堂的马上英雄,并没有这等毒舌利牙,所以冷着脸不说话。
姚苌从座位上站起来,绕着苻坚走了几个圈子,嘴里啧啧有声“当年的天王苻坚是何等风光,你看看现在这副可怜相,听说你的张夫人、女儿、儿子都自杀了,那你呢?你竟然比不过个女人幼童,还有脸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苻坚听到此话并没有表现出像姚苌想像的痛苦,他反而更加挺直了脊背“姚苌,我夫人、子女自杀是怕受到你们这帮畜生的侮辱,可孤是王,是真龙天子,,孤要死就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刀下。”苻坚那凛然的神色真是淋漓尽致的现出一代君王的风采。
“姚苌,自你和你兄长投我大秦,孤何曾薄待与你。当年授你以龙骧将军,更是何等的恩宠,可你竟然不思回报,称孤病,要孤命。你一直在孤面前装的像狗一样忠诚,其实你是一条毒蛇。”
“苻坚,你知道你这一辈子败在哪里?是你的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你去问问那笼中的小鸟儿,它是喜欢被你锦衣玉食的囚禁着,还是放飞到山林里?孤和你那些所有的降臣一样,宁可自由的生活在山林之间,也不愿对你卑躬屈膝当你的奴才。”终于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恨意,姚苌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苻坚,你以为自己仁君无双,你以为尧舜在世,其实你就是一个东施效颦的粗野氐人。你拢不住慕容垂,你宠不了慕容冲,你收服不了我姚苌,就连你最相信的杨定最后还是舍你而去。苻坚,你的一生何其失败!”
姚苌一改往日的笑面虎模样,每一字每一句说的面目狰狞,苻坚静静听着,这些话当他在皇位上坐着的时候没有人敢说给他听,他也不会听。现在沦落阶下,再听,已是晚矣!
“苻坚,孤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交出传国玉玺,孤就放你一条生路。”
“姚苌,原来你的真正目的在此,那你可以死心了,我不惧死。玉玺就给真正的君王的,岂能给你这无耻小人。”
“苻坚,孤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可要见识见识孤的手段?”姚苌失去了耐心,凶相鄙露。
“姚苌,说没有就没有,你以为我会天真的相信你会放了我?实话告诉你吧,孤已经将玉玺留在了长安秦宫,也算留给凤皇个念想。”好个苻坚。临死也埋下如此大梗,要的是慕容冲和姚苌厮杀。
“苻坚,我也实话告诉你,孤不禁要你的玉玺,还要你的长安,你的凤皇,你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将落在孤的手里,到时候你再也得不到的凤皇将被孤抱在怀里。
“你不会,你永远都做不到,就算你能得到江山,你也觉得不到凤皇,你永远也成不了孤这样的王。”苻坚说的笃定。
姚苌咬牙切齿到:“好,我就让你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极致的欲望已经扭曲了人心,人心变得比蛇蝎猛兽更可怕。
苻坚在囚笼里走完了他这一生。
深秋十月,雨打梧桐,风也萧索,雨也凉薄。
苻坚已经走到了他人生的尽头。
风雨河山,十年一梦,这又将是谁人天下?
大牢里阴暗湿冷,坐在那堆相对来说干燥的稻草上,苻坚还是骄傲的像个君王坐在龙座上。
原来这才是对待阶下囚的方法,像自己那样把他们供着,摆着,结果最后却被他们一块块把身上的肉撕咬光。
秦王苻坚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刻,没有想曾经的万里江山;没有想子女群臣。他只想到长安城里凤紫宫中黑眼雪肤的少年眉笼清愁。“凤皇,凤皇。”
氐人苻坚,一代君王,十九岁诛暴君、承大统;推贤良、励精图治;诛樊世、用王猛;推行教化;兴农桑、修水利。不得不说,苻坚却为一代明君。
如果说他这一生犯得最大、最致命的错误就是让十二岁的亡燕中山王爷慕容冲做了自己的娈宠,这一个错误直接导致了他王位的覆灭。
公元385年十月十六日,苻坚被姚苌绞死在新平,享年四十七岁。多少英雄气概、千秋霸业都付笑谈中。
处死苻坚,姚苌却不能等待,现在他的野心已经膨胀到极点。安排好一切,姚苌已然要开始收紧早已洒在慕容冲身上的网。
停止不了的战争,为了一个人的野心和欲望,还要有多少性命要葬送?
公元385年十月,姚苌撕下他温情脉脉的面纱,开始对慕容冲攻下的前秦的土地蚕食琼吞。
同年十月,西燕尚书令高盖率军五万抗击后秦姚苌大军。
这些日子,慕容冲的伤反反复复,也不见个起效。朝中之事多是由段随、慕容永、和高盖等共同处理。就在不久前,慕容永率兵去北方平乱,现在高盖又去抗后秦,所以后燕的主导权实际就掌握在段随手里。
长安一役,燕军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攻陷长安后战祸不断,也没来得及好好休整。姚苌的大军却以逸待劳,坐收渔翁之利。最可气的是姚苌竟然把穆峥从别处调回,还要穆峥打头阵,他们父女非得生生把慕容冲逼死,甚至怕人还没死透,要再补上几刀。
穆峥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时不时吐血,可他总是用袖子一抹又冲在最前方。
高盖不敌,屡次求援,全给段随扣下。
一直躲在深宫称病的慕容冲却在一个夜晚由北冥鲲护着奔向战场。
晚了,都晚了,高盖在损兵折将求援无门的情况下,率领残兵余将降了姚苌。
慕容冲和北冥鲲站在远处的高坡上,看已经没有战争的战场。
十月的战场,木叶凋敝,冷风入骨,一只孤雁哀哀悲鸣,找不着同伴,到不得温暖的南方。
穆峥勒马站在夕阳里,只穿着青衫的单薄身子已经化为天空的一抹剪影,淡到云际深处。
起大风了,狂风掀起黄沙,慕容冲却像泥塑般的透过重重尘埃,看尽风沙深处。
沙子迷过,眼睛会痛。痛的鲜血像红色的小蛇从眼角缓缓爬下。
也许,今生已无缘,什么也不能说,只有在彼此内心切磋,无奈的你我。
为什么我们要在同一时刻里把真心流露,为什么我们又要在同一时刻里把自己淹没。
憔悴的面容,彼此逃避,彼此靠近,彼此告别,彼此挽留。
公元385年十月,西燕皇帝慕容冲在尚书令高盖兵败降后秦后病*入膏肓,不理朝政。
公元385年十月,曾经给后秦皇帝姚苌立下汗马功劳的苍冥将军穆峥病骨支离,封刀将军府中。
第四十五章 茫茫愁 浩浩劫(一)
那个冬天好像一直在下雪。
战争还得继续下去,可是一切都与慕容冲无关,他躲在深宫不出一步。旁人已经很少见到他,他的寝宫只允许北冥鲲一个人进出,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眼睛看东西总隔着红雾。
夜晚,暖炉烧的很旺,他披衣坐在灯下,只看见漆黑里有个光影跳动。视觉的下降反而让听觉更敏锐,嘶吼的北风里无数的冤魂在呐喊,“凤皇,凤皇止阿房。”
是要死了吗?呵,慕容冲早已经是死人了,活在人世间这样一天天寂寞下去本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北冥鲲进来,捧过一杯热茶,“大王,段、韩两位将军又吵着要见您。”
“又是想回燕国吧。”慕容冲眉目不动,在灯下宛如玉雕,北冥鲲竟有些失神。
“最近将士们都在吵嚷,临近年关,思乡心重。”
“北冥,你想回你的故乡吗?”
“属下没有故乡,大王在哪,属下在哪。”
慕容冲长叹一声,人怎么会没有家呢,“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可是慕容冲的家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大燕邺城,白马西风,那十几日的生死历程,不管想也不想,都已烙刻在生命的最深层。曾经想过,为了他,可以无家,为了他,可以袖手天下,可最后还是换来最致命的一刀砍下。
“北冥,我也是将死之人,我死了之后,你将我埋在梨花林里的梨花树下,你也远离是非吧。这所谓的大燕皇宫不再是慕容氏的天下。我看不透,这个乱世什么时候能结束,谁又会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
北冥鲲心头无限悲凉,他心中默念“大王,无论您是生是死,北冥誓追随左右。”
此刻江山寂寞,生死已无话。
“元正启令节,嘉庆肇自兹。咸奏万年觞,小大同悦熙”。又一个新年来了,在混乱的战争中生存下来的人们似乎对过节有更热烈的渴望,毕竟那是能得以幸存下来的一个新的开始。
祭神佛、祭祖先、贴春联、放鞭*炮、守岁。在病中的燕帝慕容冲竟然破天荒从深宫走出来,和大臣们同庆同欢。
慕容盛和慕容永刚才战场赶回来,他近乎哀伤的望着王座上的君王叔父。那人更瘦了,瘦的随时可以和外面的雪一样消散,有什么可以让他高兴起来,让他的黑眸里有一天星光的神采。
见到慕容盛,慕容冲似乎很高兴,他招了招苍白、关节分明的手,把慕容盛叫道面前。
淡淡的问了两句话,慕容盛绞尽脑汁想了些可以让人开心的话说了,慕容冲果然淡淡笑了,而后赏了慕容盛一壶酒。
底下慕容永对慕容柔说:“大王似乎很喜欢你这个弟弟。”
“嗯,大王素不喜和别人接触,倒和盛弟谈上几句。”
“那可能是因为盛儿像一个人吧!”
“王叔,他们说的可是真的?”慕容柔的眼光炯炯,声音却压得很低。
慕容永眼尾扫过四周低声说:“真与假,我们做臣子的都不能妄谈,现下最主要的还是想怎么保住我们的命吧。”
慕容柔年岁不大,心思却缜密。慕容永此话一出,他就扫过对面坐的段随、韩延等人。却见段随一脸痴迷的望着慕容冲,韩延岁面无表情,目光却森冷,不由的心头一寒,这表面的祥和平静下有多少暗流汹涌?
春节一过,慕容永等人就奔彻夜出城奔回北方战场。这个年本来就不想回来过,可是有人假借燕王之名,下了一十二道催令符,还不准带兵进城。慕容永早已暗查到段随等人的勾当,他隐忍不发,等的就是黄雀在后,同是慕容皇子,凭什么要让一个娈童当王,那不是玷污了大燕江山?
原来,没有最狠只有更狠,人心难测呀。
被慕容永逃出城,韩延气的摔了大半个屋子的东西,好在慕容永也不会帮慕容冲,也只等成大事后在收拾他了,现在万事具备,只等东风。
二月二,龙抬头,花未开,雪未融,一切都还包裹在寒风中。
早上起来,慕容冲的精神似乎分外好,望了望外面映在淡淡日光里的雪,倒想和被北冥鲲去雪地里跑马。往日这个时候北冥鲲早已过来了,今日怎么还未到?
深深的宫苑寂寂无声,幽深凄冷。
慕容冲喜静,可今天越发静的不安。
暖炉里的火势渐渐弱下去,慕容冲裹上自己的黑狐披风,使劲紧了紧。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慕容冲觉得害怕,原来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淡定、那么坚强。自己内心一直依靠着别人,靠北冥,靠穆峥,如果说穆睁是自己感情上的依靠,那北冥呢?他是自己的手臂、眼睛是这个身体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北冥。”
北冥鲲是一个深沉阴冷之人,他无朋友,无嗜好,可以说他冷静的可怕,对付他似乎很难。可是他还是有弱点,致命的弱点………慕容冲。所以当有人进来禀报说“不知为什么大王走到西北的偏殿里,不可出来吃饭,好像还冷得哆嗦”北冥鲲没有迟疑,没有怀疑,直接奔了过去。
慕容冲的行宫是以前苻坚在官邸的基础上改建的,以待他的凤皇归来。现在凤皇一人入住,他却魂落尘埃。
西北处人迹罕至,却是桐竹最茂密的一处。等北冥鲲一进来,身后的宫门就被关上了,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万箭齐发,箭箭要取北冥鲲性命。
凭着狼性的本能,一进门就嗅到危险的气味,长剑出鞘,舞的密不透风,将自己防御在剑气筑起的墙里。可是箭太多,太猛,它们带着尖锐的鸣叫,像毒蛇一样破着风声源源不断而来。
有一只扎进了左臂,接着就有第二只,第三只,转眼之间北冥鲲身重数箭,整个身躯被扎成了刺猬。
箭已停,躲在暗处的兵士蜂拥而出,将北冥鲲围在其中。好个北冥鲲,长剑驻地,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狼一样的利眸瞪着这些曾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士兵“嗷”一声狼吼,鲜血狂喷,人也随着喷出的血箭,飞出去,长剑所到之处尸首异处。
北冥鲲一生大小战无数,这最后一战是青面獠牙的狼王在死前的最后一搏,惊天动地,鬼神难当。
一层层士兵倒下,没倒下也吓破了胆,竟无一人赶上前,看着北冥鲲一路蜿蜒着血迹奔到慕容冲寝宫,远远相跟着。
“大王,但看到倚在窗边的慕容冲,北冥鲲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北冥“慕容冲撕心裂肺的一声嚎叫。握住慕容冲伸过来瘦骨伶仃的手腕,脸上露出这一辈子第一个笑容”大王,北冥鲲只能护你到此了。”
“北冥,你不要说话,你不会死的,我不准你死,不准。“以为眼泪早已干涸的慕容冲泣不成声。
“大王…。。”北冥鲲嘴角溢出鲜血再也说不完最后的话,在他闭上眼那一霎那他想“还是有什么可以触动他的心的,比如自己的死亡。”
韩延和随后到的士兵看到的是血泊里抱着北冥鲲痛哭的慕容冲。
世人都道慕容冲冷酷薄情,可是世人却不知慕容冲的多*情、深情。
“慕容冲,你束手就擒吧!”韩延喊道。
慕容冲缓缓抬起眼睛,在一片血光中看到韩延那张讨厌的脸,前一刻还痛成一团棉花的人都得杀气迸发,握起沾着北冥鲲鲜血的长剑,奔韩延面门而去。
“不好。”韩延大喊一声,举兵器去迎,却慢了半步,只得半斜了身子,拿半边胳膊去挡,也亏得慕容冲病的身无力气,饶是这样,愣是在那里撕开了个大血口子,疼的韩延直咧嘴。
韩延反身向前,当胸就踹了慕容冲一脚,慕容冲想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出老远,口角溢出鲜血。不等慕容冲爬起,韩延的第二脚对着胸口就踹过去,嘴里喊着:“今天老子就了结了你这个小白脸儿。”
第四十六章 茫茫愁 浩浩劫(二)
“韩延,住手。”一声大喝和一杆铁枪一起到来,韩延的脚正踢在枪杆上。来人正是这场宫廷叛*乱的主谋段随。
段随蹲下身子,从身上摸出一方绢帛,仔细擦拭着慕容冲嘴角的鲜血,一边还说着:“凤皇,你别和韩延一般见识,他就是那个燥性子。
慕容冲看见段随的身影隐没在一层血光后面,冷冷笑道:“凤皇,段随,凭你也敢叫我的小字。”
“凤皇可听说过落地凤凰不如鸡,现在燕国已经掌握在我段随手里,我想叫你什么就叫什么。”段随低声道。
“段随,你别和他废话,快把他送走,姚苌还等着呢。”韩延为着臂上的一剑之仇,红了眼睛。
“韩延,你越发没个大小了,既然知道他是姚苌索要之人,刚才为什么还出杀招?”
“段随,我看你是心疼他了,是不是你不想送他走了,你想留下他,你要学苻坚,让他夜夜给你侍寝?”
段随一听韩延的话越发的不像话了,当着众多的兵士,当着慕容冲,那韩延似乎想把老底儿全揭出来,只得厉声喝住。
韩延不敢和段随顶嘴,立于一边生闷气。
“原来你们和姚苌早有勾结,段随,你也别想做梦当大燕的皇帝,慕容氏不会让你得逞的。”慕容冲的话语虽利,怎奈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慕容冲,你死到临头了,还发什么狠,今儿个你韩爷我叫你死明白了,我们怎肯屈居你这个娈童之下,在这世上只有北冥鲲和穆峥这两个傻蛋把你当宝,我实话告诉你了,姚凝肚子里的孩子是我韩爷的,穆峥那兔子怎么会有此能耐,其实他什么都没做,还是当了王八顶着绿头巾。这一切都不过是个套儿,穆睁那个傻子让姚凝牵着鼻子走。听说穆峥快死了,驸马也没有当成。我这次就找姚苌把他那个骚*货女儿嫁给我,爷也弄回驸马当当。”
“韩延,你说话注意点分寸。”段随吼道,
“怕什么,他已经是俎上鱼肉,捏扁搓圆还不随我们,怕他作甚?”韩延不服气。
“行了,你省省吧。这次渭北之行你亲自押送慕容冲,万事小心。还有姚苌可是要活得凤皇,你可不要再给我生事端。”
“放心,我还会分轻重。”韩延狠狠的看了慕容冲一眼就下去了。
韩延的说的每一个字慕容冲都听在心里“是自己误会了,姚凝的孩子不是穆峥的,原来他一直都没有背叛自己,现在知道该是悲是喜?可是一切都晚了,今生怕是再也不能见了。”
宫殿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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