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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双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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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尚之的自尊心从没有受过这样的打击,翻江倒海般的羞愤与恼怒令他的胸口有团无名火剧烈地燃烧了起来。看着灿笑的李守誉,更觉这个小孩实在是太碍眼!再看笑得同样灿烂的欧阳宇轩,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愫充满心头,令玄尚之的眼神渐渐阴翳。
      欧阳宇轩,你这个目中无人、疑似恋童癖的瞎眼残疾,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敌人!
      悲愤地离开欧阳宇轩与李守誉「寻欢作乐」的场所,玄尚之越想越气,愤愤地冲着脚边的一枚小石子重踢一脚。
      小石头扬起个优美的弧度,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扑通,掉进了正巧走来的金儿端着的羹汤里。。。。。。
      玄尚之张着嘴巴僵愣当场,虽然理智在发出危险讯号,但空白的大脑已经令他做不出更多反应了。
      金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乳白色的银耳莲子羹内那块发黑的小石头,看着黏稠的汤面上浮着的几缕黄沙,慢慢、慢慢扬起一抹媚惑人心的迷人微笑。
      「玄公子,您还真是很讨厌金儿呢,昨个儿金儿端着热水您就撞翻热水,今个儿金儿端碗汤您就丢个石子,让金儿想大方得原谅您都觉得很不甘心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
      玄尚之算是服了,自己跟金儿绝对八字相克,好端端的走在大道上也能跟金儿撞个人仰马翻,而且一般都是金儿遭殃,虽然事后更倒霉的会是玄尚之。
      「那您是说,您根本不是冲金儿来的?」
      「当然!我怎么敢得罪金儿姐!」
      玄尚之的高傲和自尊,早在三年前与金儿结怨的那一天开始,便一点、一点被宫中的悲惨生活给磨平了。。。。。。
      「果然如此~」金儿笑靥如花:「您果然是冲着太后来的!明知道这碗汤是太后娘娘最爱的甜汤,还故意把石子丢进来的是吧?」
      玄尚之顿时全身一颤,真是喝口凉水都能塞着牙,居然这么倒霉是太后的甜品?
      玄尚之开始认真反思自己是否应该出家为僧,改善一下与老天爷的关系,不然怎么好似有十世积怨一般,什么坏事都往自己头上砸?
      「呵呵,好了,奴婢是交不了差了,只好劳烦玄公子跟奴婢去向太后娘娘解释一下了。」
      金儿说着就来拽玄尚之,吓得玄尚之百般讨饶:「金儿姐,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放了你?谁放了我?太后正等着呢,你倒好,一颗石子潇潇洒洒就毁了。放了你,我可少不了几十大板!」
      玄尚之闻言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那就重做一份。。。。。。」
      「重做?让太后再等半晌?你有胆出这馊主意,我还没胆听呢!」金儿哼哼着,重药继续下:「我也佩服你,不好好侍奉皇上也就罢了,还三天两头就惹点祸。得罪我不要紧,你别得罪太后啊!大前天你才打碎了太后心爱的花瓶,今天又糟蹋了太后的甜品,你到底想怎样啊?」
      还不是因为你伺候太后,我又跟你八字不合,连带着每次招惹了你就顺便牵扯上太后。。。。。。
      玄尚之哀怨地心想。
      「金儿姐。。。。。。你行行好。。。。。。」
      玄尚之可怜巴巴地扯扯金儿的衣袖。男人的骨气换不来女人的同情心,尤其对方是金儿这样能因一句戏言就记恨三年的小心眼,玄尚之自知他那已经微薄得可怜的自尊与骄傲是救不了他的。
      「哼,我跟你有什么交情,凭什么为了你欺瞒太后?去去去,别拉拉扯扯的!」金儿说着一扬托盘,阴阳怪气地说:「奴婢还要赶着端汤给太后呢,就向您告退了。太后她老人家喝到异物时,金儿会如实禀告的~」
      「金儿姐!金儿姐!」玄尚之急忙将身上的玉佩扯下来塞进金儿的手里:「这是我诞下时娘亲送给我的蓝田镂空珠玉佩,不论玉质还是雕功都是一等一的,若金儿姐不嫌弃,敬请笑纳!」
      金儿虚虚地晃了一眼,眼波一动,玄尚之见金儿动了心,心头高悬的石头才微微放下几分。因为他知道奸诈狡猾卑鄙无耻的金儿,唯一的弱点就是爱慕虚荣,尤其是漂亮值钱的东西,只要她能看上贿赂品,事情就大有转机。
      金儿接过玉佩,看似不屑的把玩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算了算了,虽然不值钱,但好歹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就收下了。」
      玄尚之暗中咬碎了一口银牙。你还为难?你已经刮走我的南海珍珠银蛟抹额、麒麟含珠玲珑璎珞、镶丝宝石金玉带、嵌珠琉璃碧玉柳叶簪,连我的熊皮手套都没放过!
      「这件事,倒不是没有转机。。。。。。」金儿慢悠悠地说道。
      玄尚之急忙讨好地涎笑起来:「还望金儿姐赐教。」
      「负责慈宁宫羹汤的御厨是尚膳统领马桂,他是尚膳监的头头,一般人想让他卖个人情,那可是一个难字。不过呢。。。。。。」金儿面露得意:「幸好他待我有如亲生女儿,十分疼我,若我去求他,想必他会额外开恩呢。」
      「那就有劳金儿姐了!」
      「先别谢得早。宫中膳食取材都有记录,今儿个太后的莲子羹既然已经做了一份,若要再做一份,势必要再领一次材料,各宫各院的花费都有记录,若额外再领,这笔钱就要有人另外出了。。。。。。」
      玄尚之心中暗骂,这个金儿,真是榨完物又榨钱!又不急着嫁人,干嘛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嫁妆!诅咒你这个虎姑婆一辈子嫁不出去!
      心里骂到狗血淋头,手还是老老实实的从袖中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恭敬奉上。
      「麻烦金儿姐了。。。。。。」
      玄尚之忽然悲从中来。明明是我损财又损物,为什么我还得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死金儿,我咒你。。。。。。
      「再给十两。」
      「啊?」玄尚之一愣:「需要那么多吗?」
      「买食材不需要,但你在心里咒我嫁不出去就需要。」
      玄尚之呆若木鸡,看着金儿伸出葱葱玉指勾一勾,木讷地又掏出一张银票。
      「别以为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骂我,这次二十两,下次四十两,再下次八十两,我看你能有多少钱付!」
      「。。。。。。」
      女人,真是一种既神奇又可怕的东西。。。。。。

      第四章
      这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是个游园赏花的好日子。深谙渎职之道的玄尚之,自然又趁机翘头,丢下正在午睡的小皇帝,一个人躲到柳林深处的凉亭内小憩片刻。
      正惬意地聆听着园中黄鹂的动听歌声时,忽然鸟儿惊飞,玄尚之睁眼一瞧,远远看到柳林边缘的假山畔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闪到假山后,蹲下身不知在做些什么。
      那明显的紫袍,那明显的金豹,真是想让玄尚之装不知道他是谁都不行。
      虽然对欧阳宇轩心怀芥蒂,但玄尚之还是禁不住好奇他到底在做什么,待回神时,脚步已经向那个方向走去了。
      呆愣了一下,玄尚之顿住脚步,一时间百感交集。那人明明目中无我,我干嘛要对他这样百般在意?
      犹豫了半晌,想了半天,玄尚之越想越郁卒,无名火急窜:「我就是介意嘛!我就是想知道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没什么好不承认的!我就是去了,有本事落雷劈死我!」
      老天爷当然没有落雷劈向玄尚之,所以玄尚之大步走了过去。
      欧阳宇轩蹲在地上,埋头摆弄着手中的工具,连玄尚之已经来到身后都浑然不觉。玄尚之定睛一看,一个大竹篓,一根丫形树枝,一条长绳,欧阳宇轩正在将绳子系到树枝上。
      一时没克制住好奇,玄尚之蓦然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欧阳宇轩正全神贯注于他的计划之中,身后蓦然有人开口,吓得当场坐倒在地。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去,只见一名身着白缎暗花的俊秀少年正在看着他。
      欧阳宇轩暗暗心惊,当即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往他的手心塞了好大一锭白银。
      「这位小哥行个方便,你就当没见过我,成吗?」
      欧阳宇轩深知自己的魅力所在,当下展露出一个惑人心志的迷人微笑。对方的脸虽微微一红,但很快,他的眼底便涌起一丝复杂难明的东西,目光有异地看着欧阳宇轩。
      玄尚之看看手中的白银,再看看笑得蛊惑的欧阳宇轩,有种气结的感觉:「欧阳大人。。。。。。才一天没见,你该不会就不认得我了吧?」
      欧阳宇轩一怔:「嗯?」
      那张困惑的脸,已经将答案清楚地告诉了玄尚之。
      玄尚之顿时暴跳如雷:「我拜托你!昨天咱们才见过面好不好?!我是玄尚之!我的脸有这么没特色吗?!」
      欧阳宇轩困惑地看着暴怒的玄尚之,还是一脸迷惘:「玄尚之?昨天见过?」
      这口吻,摆明了压根没将玄尚之这么大个人放在眼里。
      当然,那时他的眼里只剩下李守誉了嘛。
      玄尚之气得浑身直哆嗦,拚命压抑自己的怒火。
      见了鬼了!不记得就不记得,我生什么气?有什么好气的?嗯,不气不气。。。。。。
      他爷爷的!气死我了!凭什么他没记住我,我却记住他了啊!
      越想越气,越想越替自己不值,玄尚之的大少爷脾气一次爆发,直炸得欧阳宇轩连连后退,更加茫然眼前这只暴躁的小野猫是哪儿来的。
      「若是在下得罪了小公子,还望公子海涵,原谅宇轩的无心之失。」
      欧阳宇轩的致歉情真意切,表情诚恳坦然,饶是玄尚之火气再盛也不由敛了几分。不由反思自己,完全是为幼稚的理由生闷气,与欧阳宇轩一比,涵养明显差了一截。
      这样一想,火气骤减,玄尚之没了气焰,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算了。。。。。。与你无关。。。。。。」
      欧阳宇轩也没有追问,而是半弓下身,轻扯起玄尚之的下襬,用手弹掉了适才玄尚之乱踢时沾上的灰尘。动作轻缓温柔,一气呵成,彷佛为玄尚之做出这种小举动是天经地义一般。
      玄尚之目瞪口呆,对这份突如其来的体贴倍感不适。而罪魁祸首的欧阳宇轩,却在抬头看到玄尚之呆滞的表情后,温柔一笑,怎么看,都是满眸的宠溺。
      吓得玄尚之当即缩到假山后,满眼戒备。
      「不用这样防我吧。。。。。。」欧阳宇轩继续笑得温柔迷人,柔声细语地说:「你叫尚之是吧?尚之,你可以当作没见过我吗?」
      「尚之」二字唤得肉麻兮兮,令玄尚之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难怪忽然那么体贴温柔,原来是有目的。。。。。。
      隐隐有些失望,玄尚之板着脸从假山后走出,冷冷道:「那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欧阳宇轩自动将这句话当作达成协议,兴冲冲地蹲下身继续忙碌:「当然是设下陷阱等猎物跳进来啊。」
      「猎物?」玄尚之怔了一下,顿时满脸黑线:「你不是打算用这些工具来捉皇上吧?」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
      听到他没有否认,玄尚之的第一感觉却是悲哀自己居然能一下子想到这么诡异的答案,而且还答对了。
      哪个正常人会用一个篓、一根棍、一条绳来捉宗元最至高无上的皇帝?
      再看欧阳宇轩,他用丫形树枝顶起竹篓,调整好位置,在篓顶压了一块石头,扯着绳子一点、一点移到假山后,目光炯炯地等待起来。
      这个简单到五岁小孩都会设计的小陷阱,一般是用来捕捉小鸟一类。只要一扯绳子,树枝倒下,竹篓便会压住篓下的小动物,石头则会压住竹篓以免被挣扎的小动物掀翻。
      而现在,它将被臭名昭著的欧阳宇轩意图拿来捕捉圣上。。。。。。
      玄尚之大翻白眼。拜托,为什么现在的坏人总有着跟恶名不相衬的智商?
      「你就没想过。。。。。。皇上为什么会恰巧来这里,恰巧看到这个陷阱,还恰巧中了圈套?」玄尚之刻意加重「恰巧」的音,语含挖苦。
      「这就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欧阳宇轩一脸的得意。
      「跟你的计谋相提并论,姜爷爷会哭的。」
      「什么?」
      「没什么。」
      二人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了起来。
      等啊等啊。。。。。。
      等了半晌,鸟儿在歌唱,花儿在绽放,两个傻瓜没有等到人上当。
      「啊!」欧阳宇轩惊叫一声。
      「怎么了?」
      终于发现你的计划最大的漏洞在哪里了吗?
      「忘了放饵了!」
      说罢,欧阳宇轩慌忙跑过去,自袖间掏出一块玉兔白糖糕,铺个小手帕,端端正正地放好,心满意足地走回来,继续目光炯炯地扯着绳子等待。
      「。。。。。。」
      你当皇上是飞禽还是走兽?
      玄尚之正想嘲讽几句,忽然一抹明黄蹬蹬蹬地跑来,发出一声可爱的欢呼,一扑!
      欧阳宇轩眼捷手快,一扯!
      通!
      捕获。
      「。。。。。。」
      我错了,皇上果然是禽兽。
      欧阳宇轩得意的哈哈大笑两声,蹲到篓前,看着篓中的小守誉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好似分不清发生了什么事的可爱模样,顿时全身一阵酥软。
      玄尚之饶有兴趣地等待着,打算看看欧阳宇轩大费周章。。。。。。不,其实没怎么费事就捉到小皇帝以后要做些什么。
      「皇上想不想出来呀?」
      那口吻,让玄尚之本能地感觉到皇上在回答「想」之后,会有非常人神共愤、丧尽天良的条件出现。
      谁知小守誉很坚定的摇摇头:「不想。」
      这下倒是欧阳宇轩愣了,皇上的回答并不在他的预想之内。
      玄尚之也不由意外。难道皇上能看出欧阳宇轩没安好心?怎么可能,被天上掉下来的神仙砸死的机率也比皇上开窍的机率高!
      莫非这只是一个长得很像皇上的小鬼?
      于是,玄尚之试探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呢?」
      「在这里,就没人跟朕抢兔兔糕啊!」
      嗯,不愧是正品。
      「咦?尚之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这里。
      欧阳宇轩见李守誉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玄尚之身上,急忙插嘴:「那皇上吃完要怎么办呢?」
      小守誉一呆,看看手中咬了一半的玉兔白糖糕,水汪汪的大眼睛上迅速浮起一层水雾:「是谁放的兔兔糕?好小哦,真小气!」
      这回轮到欧阳宇轩沉默了。
      小守誉迅速解决掉手中的白糖糕,便开始用小手抬起竹篓试图往外钻,欧阳宇轩慌忙一把压住。
      「皇上,想出来也可以,微臣还备有芝麻糖准备孝敬皇上呢,不过皇上要答应微臣一个条件。」
      玄尚之急忙清咳一声,提醒欧阳宇轩还有第三人在现场,不要提出些少儿不宜的条件来。
      欧阳宇轩置若罔闻,径自从袖间掏出一张写满小字的信纸,用诱哄的口吻轻声道:「皇上,伸出您的一根手指好吗?」
      小守誉满脸不解,但还是很配合的从竹篓中伸出小小的食指。欧阳宇轩笑得狡诈得意,握着皇上的小指头放印泥上一按。玄尚之无法再沉默了,因为那张揉得有点皱的纸上写着三个硕大的字:卖身契。
      「欧阳大人。。。。。。算我求你,想谋朝篡位也请你轰轰烈烈点好不好?!那么多将军大臣你拚命勾结呗!那么多番邦敌国你用力卖国呗!犯得着骗小孩子按个手印当退位诏书吗?!」
      欧阳宇轩倒是理直气壮:「我是想做皇帝,可总不能闹得天翻地覆、生灵涂炭吧?再说天下迟早是我的,弄得乱七八糟还得我收拾,多麻烦。再说,谁要让他退位啊?他恐怕是宗元历史上最可爱的小皇帝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很方便的嘛。」
      「你篡位篡得还真悠闲。」
      玄尚之语含不屑。居然想用一纸卖身契来篡位,他也好意思当宗元第一奸臣?真是朝中无人了。
      「就算皇上现在年幼无知按了手印,大了又懦弱无能不敢反悔,那你也要考虑太后和群臣答不答应吧?」
      欧阳宇轩不以为意地自信一笑:「朝中三大势力我占最大一方,另两方彼此心存芥蒂,多有磨擦,我有信心可不动分毫坐收渔翁之利,到时群臣以我为首,谁敢不从?至于太后一党,向来以萧、玄、乔三大家族为首,玄家人才凋零,乔家青黄不接,萧氏一族远在南方难解燃眉之急,若我真逼宫作乱,绝非难事。既然已经占尽天时地利,皇上与我的关系就是人和,这纸卖身契只是一点定金,对我意义菲远,却不足为外人道也,你不明白也罢。」
      说得头头是道,乍一听,玄尚之倒也一时无从反驳。
      此刻的欧阳宇轩并不是满脑子只想吃皇帝豆腐的好色之徒,而是一个对朝中局势掌握十之八九的参与者,不论他对更深层的形势能有几分洞悉力,但对大局的走势还是尽在掌握。这种自信与骄傲,令欧阳宇轩敛起身上那股不正经的痞劲,如同所有运筹帷幄、权掌天下的霸者一样,以强烈的存在感彰显着他的意气风发。
      只是短短一瞬间,欧阳宇轩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俊朗的面容、高贵的气质,再加上此时相得益彰的气势,与刚才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纨裤之弟截然不同。
      玄尚之的心不由漏跳了一拍。
      没想到一直吐不出半句象样话的欧阳宇轩会突然冒出一句正经话,玄尚之一时僵在原地,年仅十三又不了解宫廷动向的他自然无法加以反驳,虽听不太懂,却觉有模有样。脑筋拚命转了半天,才憋出毫无关系的一句话:「你说谁家人才凋零?」
      「玄家啊。」欧阳宇轩不怕死的补充说明道。
      「。。。。。。」玄尚之没好气地喘了两下:「欧阳大人,您不会忘了我姓什么吧?」
      欧阳宇轩一怔,眉头皱起,很吃力的回想眼前的少年叫什么:「呃。。。。。。你叫什么之来着?」
      居然又忘了!
      玄尚之从未感觉过自己的存在感如此这般渺小卑微,居然三番五次被同一个人忘掉,真是有气说不出,有怒泄不掉,直恨得咬牙切齿。
      「好好好。。。。。。有本事你一辈子别记住我叫什么!」
      玄尚之说罢,一把掀起竹篓,抱起李守誉就走:「既然我已经看到了,就不能当作不知道。欧阳宇轩对皇上心怀不轨,我这个御前伴读怎么说也该保护圣上,你那意义菲远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计划还是推迟到明年吧!」
      欧阳宇轩见玄尚之蓦然翻脸,又见他抱起李守誉就走,情急之下一把扯住玄尚之的胳膊。玄尚之毫无防备,一下子疼得变了脸色,当即新仇旧恨一起来,气势汹汹地用力猛推欧阳宇轩。
      欧阳宇轩莫名感觉到敌意,再加上认为玄尚之「背信弃义」,也不由火了几分,冷着脸制住这只暴跳如雷的小野猫。
      可是,他到底叫什么之来着?
      玄尚之人小力薄,怎么也推不动欧阳宇轩,气得又抓又踢;欧阳宇轩也不留情,虽没动手揍他,但手中力道极大,疼得玄尚之哎哟直叫。而李守誉,早在四条胳膊纠缠在一起时就悄悄滑了下去,若无其事地蹲到一旁,从龙袖里掏出午膳时私藏的杨桃丁,美滋滋地一边吃,一边欣赏着眼前的奇景。
      在无计可施的玄尚之一口咬向欧阳宇轩的手腕时,欧阳宇轩的涵养到达底限,终于一声怒吼:「你够了没有!不就忘了你的名字嘛,至于拚命吗?!」
      「我要是连续两次忘了你叫欧阳宇轩,你作何感想?!」
      「问题是,你记得很牢嘛!」
      一句话又将玄尚之气得找不到南北。
      忽然脚下一踉跄,用力过猛的玄尚之一时剎不住劲,眼看便要脸朝下栽倒。欧阳宇轩见状本能地伸手一接,二人撞作一团,当即双双跌倒在地,摔得不轻。
      扬尘散尽,用身子护住玄尚之的欧阳宇轩倒在下方,被抱住的玄尚之压在上方,两人大眼瞪小眼,两眼中间除了鼻子就是。。。。。。温润紧贴的双唇。。。。。。
      「哇!!」
      玄尚之鬼叫一声慌忙跳起,面红耳赤地捂着嘴唇,整颗心乱跳个不停。
      欧阳宇轩呆若木鸡地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玄尚之。玄尚之被盯得心慌意乱,面红耳赤,心中有些懊恼初吻居然是跟个男人。。。。。。
      虽然心里慌慌,心跳乱乱,但玄尚之还是感觉到一丝说不出的喜悦,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被这个讨厌的男人亲了反而有些高兴?眼睛微微一瞥,悄悄瞄了一眼欧阳宇轩的反应。。。。。。
      哪料到,欧阳宇轩竟捂着嘴巴跑到树下一阵狂呕。
      玄尚之气得险些晕过去,愤怒地一脚踢在欧阳宇轩的后背上:「要吐也该是我吐吧!!你的嘴巴可是二手货!!」
      玄尚之,你错了哦,喜欢对小男生亲亲抱抱的欧阳宇轩,嘴巴早就不知道是几手了。
      玄尚之气急败坏地抱着李守誉飞快地奔回崇阳殿,大殿门前站立着一名面貌清秀的少年,玄尚之隐约记得此人是太后身边的侍卫,貌似叫武青肃。
      玄尚之对武青肃的印象是:不苟言笑,雷打不动,不易亲近。
      所以,当武青肃一脸紧张地主动上前时,玄尚之被吓了一跳。
      「皇上怎么了?为何如此匆忙?」
      武青肃担忧地看着李守誉,谁知原本一动不动的小守誉忽然抬头冲他一笑,令武青肃意外地一愣。
      玄尚之明白了过来。平时除非是皇上口谕,不然下人不得逾越,更别说有抱着真龙天子这样的殊荣;而玄尚之,大概是宫中最看不上这份殊荣的第一人,几次都有抗旨倾向。所以,若见到玄尚之没有一脸厌恶地抱着皇上,那只有可能是发生紧急情况了。
      「没什么的,只是我跟皇上都累了,所以急着回来歇息,行色匆忙了些,让武侍卫担心了。」玄尚之笑着解释道。
      武青肃见小守誉看上去确实无恙,这才明显松了一口气,又换上他的冰山脸孔,恭敬一行礼:「是卑职逾越,多有得罪,还望玄公子见谅。」
      玄尚之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武青肃,此人自他入宫之时便已经服侍在太后身边,称得上兢兢业业,没有半分差错,但三年下来却没有半分升迁的迹象,令人不禁奇怪他是不是得罪了哪位权贵。
      也曾多事向东宫的老太监打听,对方却三缄其口,被逼问得紧了,便支吾暗示说太后不喜欢此人便再不敢多言,令玄尚之好奇不已。
      偷瞄了一下武青肃,对方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小皇帝,那目不转睛的专注感,令玄尚之不自觉地想到一个人。。。。。。
      顿时打了个寒颤,这该不会是欧阳宇轩二号吧?
      看了看在自己怀中咿呀自娱的李守誉,玄尚之不禁喃喃:「你还真是犯桃叶。」
      小守誉仰起头,无辜地眨动着漂亮的大眼睛。
      玄尚之步入祟阳殿,见太后端坐殿上,正在悠悠品茗,便急忙放下李守誉跪倒请安。
      小守誉见到母后,立刻欢快地扑了过去:「爱卿~~~」
      太后啼笑皆非地抱起爱子,点点他的小鼻子,柔声笑道:「小笨蛋,教了你多少遍,不能对所有人都叫爱卿。官阶有高低,关系有远近,爱卿二字可不是随便用的。何况,哀家可不敢违了老祖宗的训诲干预朝政,爱卿二字可受不起呢。」
      小守誉有听没有懂,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一眼看到桌上的凤梨酥,当即欢呼着就想抓。
      太后眼捷手快一下端起,高高举着,柔声细语地说:「皇上好好想想,应该叫哀家什么?答对了,便给一块;答错了,便赏给下人一块。盘中有四块凤梨酥,皇上只有四次机会哦。」
      李守誉年仅三岁,对宫廷中过于繁冗的称谓完全是一知半解,小脑袋瓜怎么也记不尽清。此刻事关凤梨酥,小守誉不由耷下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太后,咬着小手,两眼泛泪。那模样,真是楚楚可怜,令人心疼。
      可惜,对太后毫无作用。
      她见小皇帝迟迟不作答,便若无其事地对玄尚之说道:「尚之,哀家赏你两块凤梨酥。」
      「啊!!」
      小守誉当即发出一声惨叫,一下子从太后的腿上站起,拚命伸着小手去抢凤梨酥,生恐玄尚之横刀夺爱。
      玄尚之正在犹豫要不要谢恩,太后已经冷冷地说:「怎么,哀家没荣幸赏赐你是不是?还是你想抗旨?」
      「尚之不敢!」
      慌忙跪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谢恩,小皇帝又叫了起来:「不许跟朕抢!不然把你推出午门斩首!」
      玄尚之欲哭无泪。别的大臣总因权势地位之争而面临两难之境,为什么我却要为一块凤梨酥而进退维谷?
      「不妨事,宫里的太监、宫女、大臣、侍卫成千上万,皇上推出去一个,哀家再赏一个,看看谁能坚持如何?」
      太后笑得慈祥和蔼,气质雍容华贵,声音温柔悦耳,口吻轻松自然,好似她在提议跟皇上玩个有趣的游戏一般。
      玄尚之冷汗直冒。这个女人就是我们宗元国母仪天下的太后啊。。。。。。
      小皇帝好似被太后不经意间散发出的逼人气势所慑,咬着小嘴唇,支支吾吾地答了一句:「太。。。。。。太后。。。。。。?」
      「哀家确实是太后,皇上叫哀家太后,哀家也不能抗议呢。」说罢,太后又对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说道:「赏你一块凤梨酥。」
      小守誉顿时又悲嚎一声,抓着太后的衣袖急得快哭了出来:「娘娘!娘娘!」
      「答错了。那个谁,最后一块凤梨酥赏给你了。」太后面无表情地顺手将最后一块凤梨酥赏给了不知名的太监那个谁。
      「哇!!」
      当即龙嚎震天啸,一声悲怆成绝响。
      小皇帝哭得肝肠寸断,悲戚得好像亡国灭族一般,抱着太后泪流不止:「哇~~母后母后~~哇~~」
      「嗯,这回对了。」太后这才满意地一笑。
      「朕的凤梨酥!哇~~凤梨酥~~呜!!」小皇帝继续哭得惊天动地。
      「若你将记住点心名称的心思花一半到课业上,那四块凤梨酥不就是你的了?」
      小皇帝哭得悲惨兮兮,太后却不为所动,还在慢悠悠地训话。
      「凤梨酥!凤梨酥!呜~~~」
      小守誉怨恨的目光在领到凤梨酥的众人身上逐一扫过,那份过深的执念令承蒙恩泽的三人全都胆战心惊,不约而同地想:为了一块凤梨酥得罪了皇上,怎么想都亏啊。。。。。。
      「好了,别哭了。哀家赏罚分明,你虽不能及时答出,但毕竟最后说对了,所以哀家额外赏你两块凤梨酥。若下次仍不能及时答出,可没有这么幸福的事了。」太后语毕,便命宫女传旨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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